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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凤初鸣之从良-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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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谢妄虓怒气冲冲,来到言荣的房中。此时言荣正在为濮阳桀换清理伤口。
  晋王见到言荣如此细心照料一个人,妒忌翻涌,更是怒上加怒:“濮阳桀。本王对你再而三的容忍,你胆敢欺瞒我!”
  言荣听他的怒吼不似平常。一个激灵,将药罐打翻在地。
  “王爷这是……”言荣赶忙起身上前,顾不上收拾地上的药罐碎片。
  “你站着别动!”晋王瞪了一眼,将言荣吓回原地,幸好没有踩上地上的碎片残渣。
  “濮阳桀,你当真以为本王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吗?”
  “王爷不是,我亦不是。”濮阳桀躺在帷帐里,浅笑道。
  言荣两面为难,平日里他遇见的客人们也有大打出手的时候,但他一般只在旁观望,偶尔也会远离是非之地,旋即招来大炳小虎将人‘请’出去。可这二位……都是身份地位不一般的主,要是闹起来,大炳小虎可是拦不住的。
  言荣急得头皮发麻。
  晋王从怀中掏出一本残破的书册摔到地上,上面阴湿了一大片血迹。
  王爷阴恻恻地道:“为何只有一半?”
  “另一半……还在刺伤我的精绝武士手里。他抢回去了。”
  王爷嘲笑:“这就是圣火教教主的武艺?呵……本王真是高看你了。”
  被人羞辱,濮阳桀一跃而起,身法迅速得夺过王爷腰间的佩剑,差一点便抵在晋王的下颌,无奈身上伤势太重,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言荣跳过脚边的药罐碎片,上前扶住身形不稳的濮阳桀,他判定眼前的情形,生杀大权是由王爷所掌控的,便扑腾一下跪在王爷面前,道:“王爷,濮阳公子跟随您多年,他是何等人物您自有明断,能将他伤至此的人,定绝非善类……无论王爷想做什么,想必您的敌人的实力必然不可小觑,奴家眼界浅薄,世上只有二位的安危才是奴家心头上的最最重要之事。
  濮阳公子多年跟随王爷左右,几乎成为您在江湖之上的羽翼,另一只眼睛,他们伤害了濮阳公子也无异于威胁着您的安危。此时若不相互扶持,只怕正中敌人的下怀,令亲者痛仇者快啊。”
  王爷定定看着下跪的言荣,眉眼横厉:“就你一张小嘴儿会说!”
  “哈…哈哈…哈”濮阳桀虚弱的笑声断断续续:“荣儿果真最疼我的。”他扶起言荣道:“放心,王爷哥哥还要利用我把东西找回来呢,不会真的杀了我的~~”
  言荣回望向谢殷虓,见得到晋王的点头首肯,他才好安心站起来。
  “瞧把荣儿吓的~”濮阳桀将他搂在怀里,亲昵地蹭着。
  晋王也弯起嘴角:“我们经常这样,吓到荣儿了?”
  ……言荣的目光在二人身上徘徊来去,二人的神情皆有种见怪不怪,稀松平常之感。难不成只有他一人将此事认了真?言荣感到异常尴尬。
  怪只怪自己在往日勾心斗角波谲云诡的环境里过惯了。总是将事情想得极为复杂。却忘记了他们一个是神出鬼没的江湖游侠,一个是恃宠而骄的小王爷,还有一个是埋头苦读的书呆子,都是率直的性子,哪懂那么多弯弯绕绕……
  言荣顿时难为情起来,为了化解方才他冒失的行为,他扯起了一个羞涩的微笑:“这药罐碎了,我先去配药,二位慢聊,慢聊。”言荣寻个理由赶紧闪身离开,丢死人了。
  言荣走后,房里的另两个人终于露出真面目。
  “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把另一半找回来。如若再失手,你就死在外面不要回来碍眼……”
  “本王十分讨厌言荣为了你絮絮叨叨……”晋王将自己的佩剑从濮阳桀手里抢了回来,封入剑鞘。
  “这可巧了,我也讨厌荣儿为了你下跪……”今日情形若放在其他人身上,濮阳桀早就杀人灭口图个耳根清净。圣火教从来不会侍奉他人,皇族王爷不过是中原之地万千可供掌握的势力选择之一,濮阳桀之所以会选择齐国晋王,不过是因为当年的王爷给的筹码更能令他死心塌地……
  第二日一早,濮阳桀便不见了踪影。他消失了将近小半天,再后来的时候,伤势又加重了,之前刚见愈合的伤口又被撕裂,腹部涌出的黑血涔涔不止。言荣心疼之余还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感动。亲兄弟也不过如此吧,上刀山下火海……受这么重的伤还不忘王爷交待的事。言荣在清理濮阳桀伤口的时候,发现了一卷残破的书册,床上的濮阳桀眉头不展,挣扎着好像还要坐起来。言荣忙拦住:“你还要去哪?”
  “交给……”
  言荣按住他,道:“王爷过几日就来了,到时候你再给他也不迟。”
  “不……要快……”
  言荣于心不忍,道:“我去送,你安心养伤,不要再乱动了。”
  小桀的毅力是惊人的。言荣不敢想象若自己受这么重的伤还能清醒多久。
  言荣从未去过晋王府,但这并不代表言荣不认识路。以前有人家家宴,请言荣作陪的时候,他偶尔会路过王府。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登门拜访。
  言荣未来得及打扮,不似以前的风尘作态,平平常常若普通人家的公子。王府门口的家丁对他不甚在意。
  见言荣登上台阶,状要进门,门口的家丁这才注意到他,并将他拦下:“何人?”
  言荣行礼道:“二位大人,小人言荣,有要紧事要与王爷详谈。烦请通传一声。”
  一位家丁审视着言荣,悄悄对另一个家丁说:“去请单管家。”
  留下一人,应付言荣道:“王爷不在府中,你有何事,与管家说吧。”
  “这……恐怕不妥。小人想与王爷当面……”
  不一会儿,便从府内走出来一位短小精悍的老爷子。
  “这人求见王爷。”家丁道。
  “你是何人?”单管家鞠一礼道,虽此人貌似平常,但敢上王爷府上请见王爷的,多多少少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即使眼前这人再平平无奇,也不能失了礼数。
  见这老爷子一副管家管事的模样,言荣拱手忙道:“大人,小人言荣,有要紧事……”
  “言荣?”未等言荣说完话,老管家的思绪骤起,旋即大惊道:“原来您就是言公子……”
  “???”
  “王爷喜欢您的字画喜欢得不得了,不仅屋里摆着,床头,案台前都要挂一幅……想不到竟是这般年轻的。”老管家不住赞赏。
  言荣糊涂,他的确曾经画过几幅,可权作消遣,还是描摹人家卖不出的画作的,没有什么价值的,根本拿不出手的东西,他也不记得有送给王爷啊。
  怕是这老管家记错人吧。
  可见老管家满眼的欣赏,言荣便也想回驳,而且他也在心里悄悄地享受了一番被人拥戴的感觉。
  言荣不知的是,晋王喜欢的哪里是什么山水,他爱瞧是那山水墨画上几行题词,尤其是落款处,那两个清清浅浅的名与字……
  “王爷现在何处?言荣有要事相禀。”言荣未忘正事。
  “王爷眼下正于皇宫当值守备,恐怕申时才回来……您若不急,先随小的进府等候。”
  言荣算了算,推辞道:“多谢管家,那我稍候再来……”
  “言公子慢走。”管家关切道。
  言荣脚步虚浮,真真是受不起管家的热情的视线。他担心误事,决定先去皇宫里试试可否见到王爷,若见不到,他再回他府上等候也不迟。
  可皇宫地界,闲杂人等不得靠近,言荣皇城墙底下徘徊不定的,还被一队巡逻守卫驱赶出来。
  言荣无奈,只得在宫门前的粥摊上坐着想办法。
  正巧午时,有几个小厮模样的人排在宫门外。皇宫守卫在逐一排查登记:“右丞史栾剑鸣家丁。”
  言荣不解,问向粥摊摊主:“老哥,皇宫门口的那帮人怎么排起了长队?他们这是在干甚么?”
  摊主舀了一碗稀粥递到言荣桌上,见怪不怪道:“皇宫戒严,都好几天了,里面的人不能出来,有些官员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那些排队的都是这些官员的家眷,又是送被褥,又是送吃的,好像是在忙祭典的事情。”
  粥摊里的一位客人听见摊主说的,便回驳道:“说是为圣上分忧忙大典事宜,祭祀大典年年有,没见这么隆重,重视到要将人留到宫里。听我宫里的侄女儿说,不是留,是都被困在皇宫里了,前几日西域进贡来的舞女,丢了,正挨个排查呢。”
  “排查?”有好奇的人问道。
  “怕是那舞女看上哪位官老爷夜奔了呗。”一人使着眼色,不再多说。
  “呀是不是,听说那舞女美得跟仙儿似的,看一眼能将魂儿勾了去。”
  “听说到时皇上一眼就相中了,她跳了一段舞,舞完当即就要封妃。圣上甚至决定要她主舞的大典,往年不都是贤妃吗。”
  言荣粥摊里观望了一会儿,这些家丁将被褥食盒交给守卫了之后,就报备了一声连皇宫门都没入……他想混进去的想法,要破灭了。
  他思索一阵,只好作罢,准备回王爷府上等候。言荣正要起身离开,他的余光却瞄到远处皇宫角楼上似有人影。
  他眯起眼,定睛看去,那人影居然是裴方静,言荣喜出望外,当下心情明朗起来,赶忙连跑带颠地跑出粥摊。他一路小跑,生怕角楼上的裴方静转身下楼,言荣边跑还边蹦跶,试图吸引他的注意力,当然这也引起了行人的注意。挨近皇墙时,受过一次教训的言荣不敢大声喧哗,偷摸避开巡逻侍卫的视线径直跑到角楼墙底。待言荣近了墙根底下,便用虚声朝上面喊到:“重简!这里!重简……”言荣蹦蹦哒哒朝角楼上的人挥手。
  裴方静的视线从远处收了回来,他明显惊住。原本他还暗自鄙夷着楼下有个疯疯癫癫不成体统的东西……可是随着‘那个东西’越来越近,在他眼底的模样越来越清晰,他的心口居然也随之越来越热,仿佛那里比他本人还要清楚来的人是谁。
  想当然以言荣方才那般的怪异行为靠近皇宫,要避开皇宫全部的巡逻耳目,那可能性几乎微乎其微……有一队巡卫已朝言荣疾跑而来,单是擅自闯入皇城周边已是大罪,言荣注意到了自身的险境,别无他法,朝裴方静喊到:“帮我进去!”
  裴方静似乎没有理解,言荣指了指他,又指了指即将跑来的巡卫,道:“皇宫!进去!”
  明白言荣的目的,裴方静从腰间直接拽下一块令牌,朝楼下丢来。言荣赶忙捡起来,在巡卫把他团团围住之前,他扬起头,狗仗人势一般将令牌举给他们看。
  裴方静居高临下地向那群巡卫们命令道:“让他进来。”
  巡卫们亲眼见着方才的一幕,却拿这个明显可疑的人没办法。只好忍气吞声,面向角楼上的男子作揖道:“是。”
  言荣可算松了一口气。上了角楼,那群虎视眈眈的禁军终于放过了言荣。
  “重简果真是我的福星。”言荣不禁感慨。
  “……”
  “你在这里,是在等我吗?”言荣看见他的脸,就想调戏他。
  哪知裴方静的表情方才还好好的,言荣调戏他完,表情便倏地暗沉下来。
  言荣感受到他情绪的低落,虽未晓得原因,却慌张起来:“我开玩笑的,重简不是在等我也没有关系……”
  他还是不出声。言荣更慌了,胡乱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在这么庄重的地方调戏你,太不成体统了……”
  裴方静此时暗暗道:“若知你会来,我便一早就在这里等着。”
  “???”有的时候,这个木桩子说的话,总会不小心戳得言荣心窝窝痒痒的。
  言荣明知他并不是在与他调情,不过或许正是如此,言荣才会如此留恋。言荣一下子扑到他身上,他虽未预料,但还是稳稳地接住了言荣。
  裴方静很享受言荣的投怀送抱,但实在不合时宜,他环住言荣,清咳道:“体统,体统。”
  言荣笑嘻嘻地用脸蹭着他的朝服:“一下,就一下。”
  裴方静环视了一眼周围,见四周无人,也就默许下去。他摸摸言荣的头:“出了何事?如此莽撞……”
  言荣一惊,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目的。
  他犹豫着,道:“重简,可以带我去找晋王殿下吗……”他的笑容十分不自然。


第九章 
  “顺着这条走廊,尽头左转便是前殿。”裴方静示意言荣道:“我不方便,打扰你们。”
  最后‘打扰’二字咬得极为阴沉。
  “重简……我真的是有正经事才来找王爷的。”言荣又一次解释道。
  “嗯。”裴方静哼出一声。
  嗯个鬼啊!他阴沉的表情明显是认为他言荣在欲求不满,千里送菊。他言荣就除了那事便不会干点正经事吗!
  “我回来找你”言荣觉得委屈,道:“之后你可以验身。顺便将令牌还你。”
  言荣不想让这个人将他想得是那么……那么龌龊。虽然他是个男妓,但至少底线还在:“在床帏之外,我从不那个样子。”
  言荣丢下这句话便跑了,而裴方静一直目送那个背影拐入前殿,脸上浮现若有似无的笑意。
  皇宫大得出奇,言荣不敢乱瞅乱看,生怕惹人怀疑。但他的家常穿着打扮已经暴露了他的身份绝非宫中之人,所以言荣尽量少被人看见。之前有裴方静一路护送,即使身份可疑,别人也不敢造次。没有裴方静的护送的这段距离,还好不远。言荣沿着走廊走到尽头,见一矮墙中央,有一小门,他方一迈出小门,就看见在前殿换防的晋王。
  前殿十分空旷,地砖耀目之白,平铺百里,连一处荫蔽处都没有。言荣前脚踏进去,立马撤了回来,扒着小门,暗黢黢地躲在后面。言荣盯着晋王,琢磨着怎么把东西交到他手上。
  对于像谢殷虓这种刀头舐血的人来说,哪怕是再微小的风吹草动,也逃不过他的眼睛。侧门那里冒出的不协调感,一瞬间便被他捕捉眼底。
  再一看清,他无法否认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满足感充盈全身。可同时,他的思绪飞快旋转,对言荣擅闯皇宫的行为很是惊惧。他随口嘱咐了几句前来换防的副卫长,装作不经意的往侧门走去。
  待言荣缓过神来,希望见到的人已向他走来,并且脸上的神情冷峻。
  没办法,不高兴就不高兴吧。完成小桀的事才要紧。言荣心里暗想。
  晋王一把将躲在门后的言荣拉出来,带到御花园后面的小院里。
  “皇宫你是该来的地方吗!”四下无人清静,他呵斥道。
  “王爷……”言荣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赎罪道:“奴家深知皇宫庄严,不是奴家这种卑下之人能涉足的地方,实在事情紧急。奴家实在是迫不得已出此下策。”
  “你快起来!腿不好还爱跪着。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可知现在什么情况,皇宫戒严你是进来了,考虑过怎么出去吗!被人查出来你擅入皇宫,当是死罪!”晋王尤其受不了这人动不动就跪,动不动就摆出可怜兮兮的模样。
  他俯下身,抚落言荣膝盖上的灰尘:“你可去我府上等我,为何要跑来。”
  “是这个。”言荣从怀里掏出藏里许久的另一半书册。
  晋王接过去,翻阅了一番,却不见喜色:“就为了这东西,犯不着你冒险。”
  言荣见辛辛苦苦,战战兢兢费尽心思将东西送到他手,却连一句贴心话都没有。言荣心里不舒服,便打断这人对他摸摸索索的动作,道:“那你还对小桀发那么大的脾气,我给你拿来了,你也不高兴,王爷真难伺候。”
  手被打下,晋王面露委屈,道:“你看你又耍起来了,还说我脾气不好。”
  “哎呦,那真是折煞奴家了,奴家这就告退。免得奴家脏了您的眼。”
  “你又乱说,快回来。你出得去吗。”晋王忙把人拽回怀里。
  “出不去……”言荣认道。
  “那就老实点。听我的。好不好。”晋王耐着性子道。
  “是,王爷。”
  “你在这里等着,我换防之后来找你。”
  “就在这里?不会有人来吗?”言荣看看四周杂草丛生,很怕里面会窜出什么。
  “前面是御花园,后面是椒房,早就没人住。而且这里也查过三四次了,我回去将御花园守卫撤掉,便不会有人进来。若有什么宫女太监你藏起来便可。这小院假山多,树也好隐藏。”
  言荣甚觉可行,便同意下来。谢殷虓平时大大咧咧的,关键时候还挺靠得住。
  “你是怎么进来的,门口的守卫不会是你的老情人吧。”他本是一句玩笑话,却见言荣呆愣一下,晋王立马变了脸色:“你竟然真的……?!”
  “呆着别动。”晋王又没好气道。
  “不是,王爷,是……”想他言荣也曾是八面玲珑的人物,如今连句实话都说不利索,眼见着王爷气鼓鼓地跑掉,言荣只能独自叹息。
  从黄昏,等到入夜……
  不是申时就换防吗?言荣如此想着,忽然草丛间一阵窸窣,一团紫色的小东西从上滚落下来。
  待言荣瞅过去,是一位少女在草丛里跪坐着,身上沾满的尘泥,却一点也折损不了她朗月般的容颜,金红色的长发波浪飞扬,异域胸衣坠着紫琉璃,轻紫头纱及地,不经意间挂上几片落叶……
  面面相觑,言荣见有陌生人闯入,紧张起来。不想,那位女子比言荣还要紧张。她像一只发狂的小野猫,将言荣扑倒在地。
  “不许,说话,不然,杀你。”她用破碎的词语,拐着奇怪的调调,如此说道。她一只手捂住的言荣口鼻,另只手锁住他的脖子,威胁的眼神。
  言荣注视着她,微微点头。
  说实话,即使她掐着言荣的喉咙,言荣也感受不到任何危险的气息。
  “你……是西域来的吗?”言荣在她的手心里呵气,道。
  她没有听懂,手下的人模糊的发音。她疑惑,并露出一点空隙供言荣出声。
  “你就是丢了的舞女吧。”言荣问道。
  “你,宫人,不是。”舞女道。
  言荣笑起来,模仿起她的口吻:“我,宫人,不是。”
  她见言荣毫不挣扎,便渐渐放下警惕。
  “你,躲……嗯……人?”她费力的寻找着恰当的词语。
  “我,等,人。”
  “等?”舞女似乎不太理解。
  “等侯。”
  “???”
  是她没有学过这个词吗?
  言荣想了一会儿,道:“我希望某人前来,将我找回。”不知道这样解释是否恰当。
  “你,躲人。我,等人。”言荣是想表达,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希望她不要害怕,也不要一激动便他捂死。
  她怔住,忽然言荣感觉脸上凉凉的,泪水在她的眼睛里蓄积,不受控制的啪嗒啪嗒,一点接一点,全落在你的脸上,道:“不。我,等人。”
  ……
  这个少女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诉说着她的故事。
  言荣陪她一起坐在树底下。像两个老友,言荣一边为她擦眼泪,一边听她一股脑儿的胡乱倾诉。没有人相信他们才认识半个时辰。她抽抽搭搭,但言荣好歹也弄明白了一个大概。
  她的确是那个西域进贡来的舞女。原本她并不是本次献舞的人选,而是她的父母犯了重罪,为了活下去。他们想尽办法,将他们的女儿送上这个位置。而她为了让父母脱罪,一路上并没有逃跑。她以为只要完成这次献舞,她就可以回家乡与父母团聚。可谁知齐国皇帝居然想要娶她。她当场就哭了出来。一个劲儿的说,她不想嫁。可是没人听懂她说的话,她求译官为她转述,哪知译官非但不解释,还撒谎说她是因为激动而留下的眼泪。她在家乡早有情人她绝不要嫁给别人。
  “意中人。”
  “?”舞女不解
  “就是指你心中属意的人,情人的意思,但比情人好听一点。”言荣忽然飘过王爷嘴里说出情人二字的神情,不禁打了个冷颤。
  “意中人……”舞女重复道。
  “你的意中人,知道你献舞吗?”言荣闲问。
  “知道。”
  “他告诉过你,你来到这里,就可能回不去了吗?”
  舞女摇摇头:“他与我,一起。”
  “???”
  “译官,意中人。”
  “??????”
  “父亲的罪,他的。”
  “什么意思?你是说你父亲的罪名是他定的?”
  “是……”过了一会儿,她又赶忙摇头,好像才理解言荣的话:“罪,他的,父亲,帮助。”
  言荣一惊:“你父亲替他担罪名?”
  她想了一会儿,才郑重地点头。
  “你父亲为何要顶罪?”
  “父亲,老,意中人,会娶我,照顾我的一生,父亲说,不要伤心。”
  “然后你为了救你父亲,来当舞女,无法回国……”言荣隐约察觉到这里面的不妙,他小心问道:“你的意中人想过要救你出去吗?”
  “他说,罪人的女儿,回去,不好。齐国没有人知道,所以,留下,好。”
  这一箭双雕玩得好啊。利用意中人的父亲既摆脱了罪名,又摆脱了这个可怜的舞女。言荣忽然想拜见一下这个厚颜无耻的译官。
  ……
  言荣注视着这个仿若天外之人的异域女子,语气轻柔道:“你想要怎么做?”
  “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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