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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君不悟-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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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见其他人面具犹豫,出声道:“我们一直走的是官道,以地图来看,道路并不是一直身处林间,不如趁着天未尽黑尚可视物,再往前赶一段路碰碰运气,否则待天黑透,就真的麻烦了。”
随行亲卫听得凌云的话面色有所松动,归冉对着凌云微微颔首,直接下令:“继续前行。”
所有人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拼了命地赶路,本来也不曾抱多大希望,然而当那高了自己几倍不止的林州城墙出现在眼前时,众人都有些不敢相信,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
雨还在下,故而燃不起火把,正愁着如何通知城门守卫时,城楼上突然露出一个人影。
“城下何人?”
归冉沉默,待城楼上再次发问,才示意副将应道:“我等奉朝廷之命前往郢州查探灾情,突逢大雨到夜间赶至此处,望兄弟行个方便打开城门。”
城墙上的身影缩了回去,片刻之后,沉重的城门被人从里面拉开,走出一名守卫,举着油制的火把,打量着归冉一行人:“可有信物?”
归冉自腰间取下一块令牌递过去,守卫借着火光看了一眼,随即下令打开了城门:“钦史大人途经时已嘱咐过,大人请……”
“多谢。”归冉将令牌收回,带着百余人以及沉重的物资进了城,这么多人不可能全部住进官员府中,归冉让副将去林州刺史府知会一声,找了客栈暂住了下来。
一行人除了坐在马车里的楚灵儿和江思寅两人还是干爽的一身,其余人皆是如落汤鸡一般,刚住进客栈便迫不及待地将一身湿衣换下。
左麒为避开楚灵儿特意选了与她不同的客栈,凌云带他到了客房,刚进入房里,就赶紧将胸前围着的包袱取了下来。包袱一放下,跟在左麒身后进屋的凌云不可抑制地瞪直了眼睛,那灰色锦布捆成的包袱里突然冒出一个雪白色的毛团,定睛一看才发现那竟是消失了一天的蓝尾灵狐……
“小公子,你这是……”凌云忍不住问道。
他还以为左麒将这灵狐放到了马车里,不想他竟然随身带着,难怪今日骑马时背后总有一种柔软的触感。
“这样方便。”左麒头也不抬,将灵狐从包里提了出来,里面还有一些瓶瓶罐罐之类的,大抵是左麒随身携带的一些药物,瓶上都沾满了水也不知里面的东西是否被浸湿。
重获自由的灵狐刚一站稳便一阵疯狂的摆动,直溅得本就一身湿的两人更添狼狈,似是觉得不适,又伸出两只前爪不停地挠着自身湿哒哒的毛发,末了还极为嫌弃地抖了抖爪子,勉强能忍受了,才瞪着黑溜溜的大眼睛对左麒表示自己的强烈不满。
灵狐不满左麒就更不满了,照着它的脑袋用力弹了一下:“你瞪什么瞪?小爷我还没说什么呢,你有什么不满的?”
挨了一记弹指的灵狐报复性地一抓挠回去,奈何左麒躲得迅速,一击不成倒被提着尾巴扔下了桌子,报复不成的灵狐抓着凌云的衣服窜到他肩上,委屈地耸拉着脑袋不敢折腾了。
“小麒哥哥……”
左麒简单地清洗之后正准备换上衣物,听得门外的声音顿时一个激灵,心道:要命,她怎么来了……
着急忙慌地四处张望,眼见着人就要进来了,突然心念一转,快速穿好衣裳,提气轻身越到了房梁之上,与此同时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粗鲁地踹开了……
“咦?人呢?不是说在房里的吗?”少女的声音在房内响起,大概是没见着人隐隐有些失落。
身后跟着的人不着痕迹地抬头看了看房梁,对上少年紧张又略带恳求的表情,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对着少女温声道:“左公子许是有事出去了,大小姐还是先回去吧。”
“他能有什么事?不过是为了躲我罢了,哼!”楚灵儿委屈地嘟起嘴,将手中提着的食盒放置在桌上,眼神一转瞧见了蜷缩在一旁的灵狐,瞬间眼前一亮。
房门被踹开似乎惊着了这小家伙,正防备地盯着突然闯进来的两人,见少女注意到了自己,立刻站了起来开始龇牙咧嘴。
然而楚灵儿自小在山庄里长大,也是见惯了这些奇珍异兽的,对这小家伙的敌意完全视而不见,正打算伸手去抓,却被那小家伙灵巧地躲开了。
江思寅站在一旁并没有出手相助的打算,楚灵儿也不着急,直追着灵狐跑,由于房内没有藏身之处,空间有限,灵狐终是不敌被少女一把拎住。
“小家伙你跑什么呀,看你这脏的,走,姐姐带你去洗洗……”
一人一狐追逐打闹一阵以少女胜利告终,看着楚灵儿蛮有成就感地将灵狐拎走,躲在房梁上的左麒终于松了口气,江思寅走到门口对着房梁上的少年颔首示意,顺带磕上了房门。
房内静了下来,左麒却并不急着下去,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房梁另一侧的一道黑影,缓缓凑了过去:“你不是有房间吗?待这儿干嘛?”
“公子吩咐属下护卫小公子安全。”
左麒嗤笑,似乎对此不以为意。
这道黑影就是凌云,方才洗完澡出来见房里只剩下了一只湿狐狸,他本以为凌云已经回了自己房里也没在意,若不是一时情急躲到了房梁上,他恐怕还发现不了这房梁上还待着一个人。
对于凌云随时随地隐匿行迹的本事左麒还是很佩服的,从皇城出来他就一直跟着而自己却丝毫没有发现,就连此前与师兄分道,他若不是觉得气闷想要出马车透气,都还不知道这人已经坐到了自己的马车前面当起了马夫……
但佩服归佩服,对于被人保护这事左麒还是有些不服气,虽然师兄是为了自己好,心中总是难免别扭:“你晚上搁这要怎么睡啊?你回你自己房里去,小爷这用不着你守着。”
凌云依旧待在房梁上一动不动,左麒也不多说,就此僵持了半晌,凌云忽然道:“属下习惯了歇于房梁上。”
“……”
☆、腐尸
“……”左麒顿觉语塞,这人是受虐狂吗?好好的床不睡,偏要歇在房梁上,这地方又窄又暗,如何能睡?暗自嘀咕了几句,反正也没有睡意,左麒便干脆在房梁上坐了下来。
“你跟在臭屁王爷身边多久了?”
凌云抬眼看他,想了想道:“自王爷出宫建府,至今快五年了。”
“这么久了?”左麒撇了撇嘴,摊上这么个主子,也难怪睡房梁都睡成习惯了。
默默在心中感慨了几句,又不禁想到了总是跟苍翊在一起的自家师兄,以前听师父说起他也曾想象过,大概是一个和臭老头一样古板无趣的人,既为一国皇子,又或许是心高气傲的人,但见到人之后,却又与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虽然他总是一脸淡漠的确很无趣……
“你待在王府这么多年,以前见过我师兄吗?”
凌云微愣,似是没想到左麒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应道:“不曾见过。”
左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双手合十枕于脑后,向后靠在了梁柱上:“我想也是,我师兄以前又没来过离洛你怎么可能见过,那我师兄是怎么认识你们王爷的呢?”
凌云看着少年迷茫的神情不答话,对于这件事或许他心中的迷惑更甚,太后寿辰之后,王爷就好似变了一个人一样,发了疯般地寻人,将公子救回之后,王爷对公子的重视更是前所未有,那种毫无理由的信任,曾经让凌云很是忧心了一阵,他甚至有想过背着王爷私下调查,却终是没敢擅自行动。
而随着接触的时间越久,他渐渐发现,南宫若尘似乎对王府的一切都非常熟悉,与苍翊之间的相处也完全不似初识,且南宫若尘做事从来不会瞒着凌云,久而久之,芥蒂渐消,南宫若尘也就成了凌云心中认可的另一个主子。
左麒自说自话地问了一句,见凌云不应,不由得凑近了些:“喂,师兄看起来和你很熟的样子,你以前真的不认识他?”
“不认识。”
左麒撇嘴,有些失望,故意道:“……不认识你干嘛听他的?你就不怕他故意支开你趁机害了你们王爷?”
“王爷吩咐过,公子的话等同王爷本人。”凌云掷地有声,顿了顿又道:“公子不会害王爷。”
“那是自然,师兄要想对他不利,你们王爷早没命了。”左麒冷哼,说得自信满满。
凌云并未反驳,他没有告诉左麒王爷身边除了他还跟着十八暗卫,他在不在并不会影响什么。但他也知道左麒说的都是事实,医圣的徒弟,即使没了内力,要想杀人也不过轻而易举,而且以自家王爷对公子的态度,就是公子要他的命,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奉上吧……
对于左麒的话,凌云是有问必答,不问不答,左麒也不恼火,顾自继续说着:“你说你们做侍卫的可真没意思,整日听主子的话做这做那,一点反抗的心都没有,难不成他们要你去死,你也乖乖地拿剑抹了脖子?”
“王爷不会。”
“他当然不会,不然我也不会让师兄跟着他了。”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凌云起初还会回上几句,最后干脆不说话了,只静静听着,也许左麒压根也没想着要他答话。
许是一个人说得无趣,又或是到了入眠的时辰,左麒已经开始昏昏欲睡:“……你记得明天去把狐狸抱回来……”
“是。”
“那臭丫头要是来找我你得拦着她……”
“是。”
“……”少年的声音渐歇,没一会便有均匀的呼吸声响起,竟直接靠在房梁上睡着了。
凌云等了片刻,待对面的人睡得沉了,才起身走过去,熟睡的脸上带着少年独有的稚嫩,没了醒时的肆意张扬,睡得十分安稳,大概是困得极了,凌云将他从房梁上移到床榻时,他也只是皱着眉嘟哝了一声又继续睡了。
把人放好之后,凌云扯过内侧的被子给左麒盖上,熄了屋内的油灯,又轻声跃上了房梁。
所幸大雨只落了一晚上,至次日早晨便停了下来,并未耽搁行程。
雨落之后的天气愈显阴凉,通达山下村的小路上布满泥泞,弄脏了织锦珍贵的衣角与鞋底,但不论是苍翊还是南宫若尘,此时都已无暇顾及。
小小的村落如今只剩下一片废墟,燃过的木屑经过雨水的冲刷后更显漆黑,四周狼藉一片,没有半点生机,混杂着泥土和木炭的气味四处弥漫,两人缓步走在村里唯一的道路上,神情凝重。
“王爷,村里的所有房屋均已被烧毁,没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暗卫提前在村里查探了一番,回到苍翊身旁说道。
“尸体呢?”
“烧焦的尸体都压在废墟底下,整个村子里没有生存的迹象,也没有可供活人藏匿的地方。”
苍翊剑眉皱起,废墟底下的尸体大抵是丧失了行动能力,被关在房里逃不出去被活活烧死的,但当火烧起来时,人会本能地为了逃命而向外跑,整个村子里的人总不至于没有一个人逃出来,为何不见废墟外有尸体?
“再仔细看看。”苍翊吩咐道。
直觉告诉他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村落虽不大,但他们也只有二十人分散查看难免会有漏洞,此次到山下村他们并未带其他人手,事情水落石出之前郢州的任何人都不值得信任。
十八暗卫只留了两人跟在苍翊他们身后,几人又在整个村子里转了一圈,南宫若尘突然在一片废墟处停下脚步,顿了一会儿转而走了过去。
身后的暗卫明白了他的用意,迅速赶上前将横七竖八搁置的木桩掀了开,露出里面未曾有人处理过的焦尸。
南宫若尘蹲下瞧了瞧,尸体被烧的很彻底,已经看不出生前是什么样子,尸身周围以及整个废墟底下还有着一些细小的黑块,依稀能辨认出是蝗虫的残骸。忽然想到了什么,南宫若尘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
“瑾竹,怎么了?”苍翊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走到他身边蹲了下来。
南宫若尘侧头看了一眼,指了指地上随处可见的黑色残骸:“是有人刻意将蝗虫引到此处。”
他们从外面的道路走到此处,虽然也见到一些蝗虫的残骸,但比起这废墟底下的数量要少得太多。蝗虫在一个村落聚集本就很不对劲,大火燃起竟也不想着逃命,到底是为何?
如今一把大火烧掉了所有的线索,留下一个又一个的谜团,想到此,苍翊不由得有些懊恼,视线在那具烧焦了的尸体上停留片刻,凤眸微凝,有些不确定地道:“这些村民的数量,似乎不对。”
南宫若尘垂眸沉思,据他们所知,这村里居住的村民不下百人,但以他们目前所看到的人数根本达不到,死去的村民无人安葬,除了他们村里再无其他人的足迹,那么其他人去了哪里?
南宫若尘抬眼朝四周望了望,蓦然道:“活人无法藏匿,那死人呢?”
苍翊闻言微怔,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正准备让暗卫通知其他人,已经有人朝着他们跑了过来,见状两人同时站了起来。
“王爷,暗七在村子东南方发现了一处埋尸的地点。”
苍翊与南宫若尘对视一眼,心下了然,整了整衣物跟着赶了过去。
埋尸的深坑挖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下,枝叶落了满地形成了最好的遮掩,暗七正守在树干不远处守着,待苍翊他们走近,俯首恭敬道:“王爷,公子。”
苍翊望着树下,停了步伐:“如何发现的?”
“有腐臭。”
“……”苍翊默然,这才明白了暗七为何不在树旁守着,而是隔了一段距离。
暗七好似没看到苍翊怪异的表情,继续道:“尸体大概十几具,均死于剑伤。”
剑伤?苍翊正疑惑着,却见身旁的人已经越过他向那尸坑走了过去:“瑾竹?”
南宫若尘捻起长袖轻掩口鼻,缓步走到树干下,数尺宽的深坑里堆叠着十几具尸体,尸体毫无章法地堆置着可见处理的很是匆忙,经过了数日尸体已经腐烂,正散发着阵阵恶臭……
苍翊本还有些犹豫,见南宫若尘看的认真,不禁好奇地跟了过去。
☆、刺杀
脚下先思想一步动作,朝着尸坑处奔去,然而人力所及有限,还未赶至,一旁三道精铁所制的箭矢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冲向树下的白色人影,幸得苍翊警觉提前唤了一声,南宫若尘仓促错身躲了过去,才刚落稳脚跟又被人拦腰抱起,须臾间已转到了数尺之外,被暗卫护在了中间,之前的三支箭头深深地嵌进了树干里。
反复确认了怀里的人的确无恙,苍翊才转而看向箭矢射来的方向,面色阴沉:“既然来了,何必还躲躲藏藏的?”
四周无人应答,回应他们的是又一轮急袭而来的箭雨,接二连三毫无间断,尚在身边的暗卫顿时充满警惕,凝神挡在两人身前将箭矢尽数挡了去。
苍翊瞧着这一时半会停不下来的箭雨,起初觉得只是来这村里看看便没有将佩剑带上,倒是失策了,箭矢太多暗卫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全挡得住,苍翊侧头躲过钻了空子飞来的一支长箭,顺势从地上捞起一截断掉的箭头,勉强将其他漏掉的箭羽挡开……
南宫若尘沉静着站在苍翊身边,注视着箭羽飞来的方向,轻声道:“人数在二十人左右,用的是三箭齐发的精巧□□,应是被人派来的死士。”
话音刚落,箭羽也随之停了下来,还不待几人喘口气,又有一群黑衣人围了上来,果然如南宫若尘所说,二十个黑衣人身后皆背着一把精致的□□,只是已经不见了箭矢。
黑衣人刚一现身二话不说便已经上了手,只是有了之前的耽搁,分散在村子里的暗卫已经听到动静赶了过来,十八人缠斗二十人完全占着上风,苍翊索性拉了南宫若尘脱离在战圈之外,视线不由得落在了树干旁的尸坑处。
苍翊笑道:“如此迫不及待得就动手,看来有些人也沉不住气了。”
南宫若尘也看了过去。
将尸体埋在此处要想掩盖腐臭,多的是法子,偏偏又被暗七嗅着腐臭寻了过来,而他们刚到这就遭了埋伏,想来也是有人刻意而为,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刺客被压制渐渐变得毫无反抗之力,南宫若尘却皱起了眉:“不是皇城派来的人。”
苍翊本来不甚在意,闻言也朝着那边看了看,半晌点了点头,若是皇城派来的人,不至于赢得这般轻松,转头发现瑾竹神色似有不对,疑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南宫若尘凝眸看了许久,终是轻轻摇了摇头。
既是死士,留了活口也查不出幕后之人,暗卫们便没有留手,利落地解决了干净。
村子里能得到的线索也就这么多了,又经过了这么一闹,苍翊也没了心思再待在这,让暗卫们将那十几具村民的尸体又重新埋好,随即离开了村子。
许是来的那天给了个下马威,刺史府的人见了苍翊等人总是唯唯诺诺的,苍翊见惯了别人见到他就怯懦的样子也懒得理会,径直回了院子,当然回的不是他自己的院子。
走到房门口,身后的人自然而然地跟着,南宫若尘转头看了一眼,留了房门算是默许了,苍翊自然毫不客气地踏了进去顺便磕上了房门。
远在西南的郢州暗潮涌动,皇城也并不平静。
偌大的未央宫内,身着龙纹便装的庆元帝垂眸沉思,对面正坐着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人,离洛国当朝丞相秦延之。两人中间摆置着一方檀木小几,上面一张棋盘上黑白棋子纵横交错,看起来下了有些时候了。
“小翊才刚离朝,你们这些个大臣们就不让朕省心。”庆元帝落下一黑子连带着感叹了一句。
秦延之低头看着棋局,沉吟不语。
今日上朝,立储之事再被提及,没了翊王挡箭,那些文臣的谏言着实是让人头疼。
“皇上一日不立储,朝堂就一日不定,东宫无主,两位皇子都是虎视眈眈,纵然老臣们不提,两位皇子也不会罢休。”
庆元帝眉头轻挑,笑道:“延之以为,何人堪用?”
“陛下心中已有人选,何故来问老臣?”
棋盘上的黑子被人吃了一片,庆元帝也不恼,只是脸上的笑容微敛,轻叹一声:“正因为如此,朕才不愿立储……”
“陛下良苦用心,老臣明白。”
庆元帝不再应语,专注于棋局,原本一潭死水的棋局又渐渐起了生机。殿内当值的宫女都被遣了出去,房内静悄悄地只剩下落子的声音,对弈正紧张着,喜乔徐步从殿外走了进来。
“皇上,言冥回来了,已候在殿外。”喜乔靠近庆元帝身旁,也没有避着丞相坦声说了出来。
秦延之虽然依旧是面不改色,却还是抬头看了对面一眼,似有疑问。
庆元帝轻“嗯”一声又顾着棋盘上了,喜乔沉稳地候在一旁,也不着急。帝王将手中的棋子落下,才出声道:“让他进来。”
“是。”喜乔应旨传人进殿。
言冥一身黑色劲装跟在喜乔身后,面色平静脚步却显得有些急促,看见殿中坐着的两人也不见礼,沉声道:“翊王殿下有麻烦了。”
庆元帝顿时心下一紧,终于放下手中的棋局,抬眼看了看,有些意味不明。
……
世事变幻无常,苍翊他们在刺史府也只是暂居,本想着等归冉他们到了再一同赶往卢阳,连续等了几日也没有消息,想来是有什么事给耽搁了,故而决定先去卢阳郡看看。
纵然心中巴不得这几尊大佛赶紧离开,面上也不能显露出来,暗红木漆的刺史府门口站满了人,杜蔚恭恭敬敬地俯身立在一旁,出声道:“卢阳郡遭蝗灾甚是严重,近日很是不平静,王爷当真要独身前往?下官还是……”
“不必。”派守城兵士护卫,自苍翊说要前去卢阳杜蔚便一直提及,但山下村行踪泄露,这郢州城的兵士已不足以信任,苍翊只带上自己信得过的十八暗卫,与南宫若尘一道钻进了已备好的马车。
郢州城距卢阳不远,午时出城,未至黄昏便已到了卢阳郡,南宫若尘放下帘子,看着如幼童一般趴在他腿上假寐的某人无奈摇头,轻声道:“快到了,起身醒醒神吧。”
马车晃晃悠悠地行着,苍翊躺的正舒适,闻言眼皮也不动一下:“不起,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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