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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君不悟-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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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公鸭一般的嗓音说着无事退朝的话,瞬时整个大殿黑压压地跪倒了一大片。
庆元帝离开后,文武百官也陆续从大殿里退了出去,心事重重的三皇子苍离站在殿内看着殿门的方向迟迟没有挪步,突然感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后背刺骨的寒冷,他条件反射地回头,却只看见苍翊面无表情地从他身旁走了过去,就如往常一样。仿佛刚刚那道冰冷的视线只是他的错觉。
苍翊此时的思绪有些紊乱,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当场就活剐了苍离,而他现在却什么也做不了,纵使心中如何波涛汹涌,面上也必须一分不显。
苍离为了坐上皇位细心经营了多年,想要掰倒他,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可是一想到瑾竹上辈子一生苦痛,以及至今还极度虚弱的身体,双手就止不住的紧紧攥起。
在他思绪辗转之间,有一道黑影挡住了他的去路。剑眉蹙起,有些不耐地道:“何事?”
“多日不见王爷,太后甚是思念,请王爷移步栖鸾殿一叙。”似是没有听到苍翊语气中的寒意,来人虽然低着头,说话却是不卑不亢,声音听得有些熟悉。
苍翊这才看清,来人是自小伺候在太后身边的墨言姑姑,语气不由得缓了缓:“本王方才有些走神,失礼之处还望姑姑莫怪。”
“奴婢不敢,王爷这边请。”
往宫门的方向看了一眼,苍翊才跟在墨言身后往太后宫里走去。
他自小跟在太后身边长大,墨言就如同他的奶娘一般,从小对他细心照顾,让他很是尊敬。
近来太后总想着给他娶妃的事,他便一直躲着太后也不曾去请安。今日太后派了墨言姑姑在金銮殿外堵他,想来是料定他不好意思拒绝了。苦笑一声,认命般地踏进了栖鸾殿的殿门。
栖鸾殿内富丽奢华,一排排假山嶙峋,中间留出一条鹅卵石小道,穿过假山有一个凉亭,周边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草,不过时至九月仍还在开的花已经不多了。
越过凉亭又走了许久才到了太后歇息的寝殿,墨言也不理会苍翊一脸为难的表情径自迈进了寝殿的门,苍翊无奈,顿了一会儿还是跟着进去了。
“儿臣给母后请安。”
寝殿内没有太过华丽的装饰,只简简单单地布置了一些日常起居必要的东西。
整个寝殿内显得有些空旷,却也让人觉得安宁。太后正斜倚在一张美人榻上,闭目养神,年过五十的脸上显得有些苍老,长发只简单的用一枝屡空金凤步摇挽起一个发髻。一旁有宫女轻轻地替她揉捏着四肢。
听到苍翊的声音响起才睁开眼睛,也不起身:“平身吧。也没有什么外人,就别拘着了。”
“是。”苍翊站起,在离着太后最近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早有宫女沏好了茶端了上来搁置在桌上,自别院赶到宫里,在大殿上站了一上午又走了好些路才到了栖鸾殿,滴水未进,他也着实渴了,直接拿起杯盏喝了干净。
一杯茶下肚,干渴的喉咙舒服了些才发现殿内太过安静了些,不由得有些尴尬:“母后近来可好?”
“不曾想你还记得哀家可好?”太后有些意味不明的看了苍翊一眼:“今日若不是让墨言去请你,你可曾记得要来给哀家请安?”
“母后恕罪。”理亏在先,他也不敢多说。
“哼。”太后冷哼一声,也不怪罪:“听闻你近日来一直住在城西别院?”
“是。”
听他回答得肯定,太后也满意了些:“你既对灵犀有心,何不把她接回王府,你若真喜欢,抬她做个侍妾也未尝不可,如今你一个王爷,放着偌大的王府不住,整日里陪着一个通房丫头住在别院,成何体统?”
苍翊此时的神情异常古怪,他虽是住在别院,却不是为了灵犀,而瑾竹的事暂时又不能让人知道,他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而他又不能当真抬了灵犀做侍妾,便只能沉默地坐着,不做应答。
太后似乎也没指望着他能回答,又继续说道:“我听说你以心中有人为由拒绝了皇上的赐婚,此事哀家还得告诉你,纵使灵犀再好,他的身份在那,是不可能为妃的,翊王妃的位置还得另寻他人。你这几日躲着哀家不就为着赐婚的事?可有些事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了的。”
苍翊突然有一种感觉,太后的这番话似乎并不只是表面上的这层意思,却又不敢多问,只得自己慢慢思索。“儿臣谢母后教诲。”
母子两人又说了会话,不多时外面有一个宫女走进来跪地行礼:“禀太后,晋阳侯夫人携晋阳侯府嫡女来给太后请安,已经在殿外候着了。”
苍翊闻言,不待太后发话便起身站了起来,恭敬地行了一礼:“既有人来看望母后,儿臣就先退下了,改日再来给母后请安。”
“也好,你就先回去吧。”太后点了点头,本想留他用过午膳再走,现在既有女眷,他留在这也不合适,便抬了抬手示意宫女送苍翊出去。
看着苍翊一袭紫色的身影走出了殿外,墨言才不解地低声问道:“灵犀被王爷安置在别院多年,似乎不曾有什么情意,太后当真觉得就一天晚上王爷就对灵犀动了真心?”
对这个自小在身边伺候的丫鬟太后自是信得过的,盯着殿门的方向看了半晌,随后闭上眼帘:“正因为他对灵犀没有情意哀家才会对他说那番话,今日一早皇后来请安时便话里话外的试探,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翊王要纳灵犀为妾,翊王妃的位置可有好些人都惦记着,灵犀是走哀家这出去的,只怕接下来,这栖鸾殿可又得闹腾几天了。”
墨言也是个聪明的,一点就透:“如此说来,晋阳侯夫人,也该是得到了这个消息才来栖鸾殿请安的?”还带着女儿一起,是什么目的已经昭然若揭了。
“翊儿不是个不谨慎的人,他这些天待在别院只怕是为了其他人,怕就怕这个人牵扯到了某些人的利益,这才放出翊儿要纳妾的谣言,让城西别院成为众矢之的,想要浑水摸鱼……”
想到此,太后的脸上不禁布满了担忧。她能做的有限,能不能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就全看翊王自己了。
墨言也不说话了,不需要多做说明她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翊王是他看着长大的,她的担忧也不比太后要少。
苍翊出殿门时正遇上侯在殿外的母女二人,晋阳侯的父亲原是太后的长兄,所以论起关系,他还得叫这晋阳侯夫人一声表嫂,所幸身份有别,他也无需多礼,只淡淡的瞥了一眼便径直走了。
却说栖鸾殿内的宫女送走翊王后,回过头正准备请晋阳侯夫人进去,无意间看到侯夫人身旁的一个小姑娘正盯着翊王离去的背影失神,眼中毫不掩饰的倾慕使得这宫女皱了皱眉,但她身为奴婢也没资格说什么,只是说话时难免带了一丝不悦:“夫人小姐请进,太后娘娘已经等着了。”
晋阳侯夫人闻言发现自己的女儿还在发呆,赶紧扯了扯将她拉回过神,整了整妆容,跟着宫女走进了殿中。
☆、往事
苍翊回到城西别院时已经下午了,走进黎清小院时,看到一袭白色的身影正坐在院里的石桌旁,一只手拿着白玉杯盏,另一只手提着一壶清茶正尝试着倒往杯盏中,不想手指轻颤,那壶清茶猝不及防的往下坠去,吓得他赶紧运起轻功快速移了过去,在茶壶落地之前堪堪接住了。
提着的一口气总算是松了下来,将茶壶放回桌上,刚想埋怨两句,却在抬头对上那满脸无辜的神情的时候,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得无奈叹了口气:“你手上的伤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好的,莫要太心急了。”
“左右闲来无事,做这些对伤口无碍,我便想自己动手试一下,一时不稳才……”
苍翊沉默,虽然知道瑾竹是不想事事依靠他人,可见他与自己这般生分还是不免失落,即使瑾竹对他的态度比起前世要亲近了些,但人总是不知足的,得到的越多想要的也就越多,他想要给他依靠,想要被他依靠……
轻轻抓起他的手想看看伤势如何了,才发现指尖已经没有了那层缠着的布带,五根手指白皙且骨节分明,齐根而断的指甲底部已经重新长出了一小段指甲盖,没有指甲覆盖的地方有些发黑还伴有掉茬,显得有些难看。
大概是看出苍翊眼中有些疑惑,南宫若尘解释道:“伤口已经结痂,再缠着布带不透气对伤口恢复不利,直接敞开来还能恢复得快些。”
抬起头看了一眼,苍翊了然一笑:“我倒是忘了,你也是会医的。”不仅如此,还是大名鼎鼎的医圣左彦的徒弟。
想起前世左彦见到他总是横眉冷对的样子,他到现在都还有些不明所以,只以为左彦是在怪他没有照顾好南宫若尘,想到此不由得有些愧疚,苦笑一声:“若是被你师父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只怕是要对我更加地不待见了。”
“……”南宫若尘有些不解,他的伤与苍翊毫无关系,师父为何会不待见他?想归想,却也不会问出来,说起恩师他也不免有些怀念:“也不知师父他老人家现在何处?”
“你师父四海为家,想要知道他的行踪只怕比登天还难,不过他若是知道了你在这,定会来寻你的,你且安心便是。”
前世也是因为他月华国四皇子的身份曝光之后,左彦才到颐都寻他,得知他和苍翊的关系后便想方设法的带他走,只不过他贪念苍翊身边的温暖一直不舍离去……思绪飘远之际,旁边“咕……”的一声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看着苍翊有些发黑的脸:“王爷可用过午膳了?”
听着这话的苍翊俊脸又黑了几分,何止午膳,他根本连早膳都还未用过。
从别院赶到宫里要多费些时间,他怕来不及便没用早膳,想着下朝回来再用也不迟,哪知半路又被太后截了去,在栖鸾殿耗了许久,以至于到了现在他都还没吃上饭。
叫了人让厨房准备膳食,又回屋换了身衣服,在南宫若尘的陪伴下满意的填饱了肚子,才拉着他在室内的一张檀木桌旁坐下,将今日太后对他说的那番话告诉了南宫若尘。
“我对灵犀无意母后一直都是知道的,今日却说出让我纳她为妾的话,必然是有人去母后那里说了些什么。”
南宫若尘听完苍翊的话也不由得沉思起来,想了一会便道:“如果有人刻意散播谣言,说你要纳灵犀为妾,那些觊觎翊王妃位的人,会如何?”
“我也想过是苍离疑心我将你藏在别院才放出消息,想借别人之手查探别院的情况,我不明白的是,他为何不自己动手?他的那些探子可比一群内宅妇人派来的人要有用的多。”他这么做,倒像是在忌惮着什么。
南宫若尘似是想到了什么,抬起头平静地看着苍翊问道:“你为何救我?”
“……”苍翊突然愣住。
所谓当局者迷,南宫若尘一句看似毫无关联的话提醒了他,他救人是因为前世的羁绊,而在苍离眼里,现在的他从未和南宫若尘接触过,他只是费力救了一个于自己无益的陌生人,况且他一直无心皇位,在这种情况下,对于他最近的行动,只怕会被怀疑是奉了皇上的命令,故而不敢轻举妄动。
“苍离向来谨慎,没有万分的把握他不会轻易行动,一旦有了万全的准备,他就一定会不择手段地达到自己的目的。”
南宫若尘说得平静,而这样的平静看在苍翊眼里让他很是心疼,尤记得前世南宫若尘刚到王府不久,提到苍离就止不住颤抖的样子,连带着看到他,也是满脸的敌意和不信任。
没注意到苍翊看向他满是心疼的视线,南宫若尘此时的思绪正被另一件事所缠绕。
正如苍翊所担心的,前世娶亲的事一直是两人心中的一个结,虽不怪他,却也难免心里难受,想着想着,鬼使神差地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太后说的不错,有些事,的确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了的。”
一直看着他的苍翊听到这句话不禁愣了一下,太后说这句话是有他意,可南宫若尘此时这样说……苍翊站起身走到他后面轻轻将他拥住:“瑾竹,皇兄已经答应,不会给我赐婚了。”
正在走神的南宫若尘突然被人抱住,全身猛然一僵,突然想起自己方才说过的话,一张俊脸不由得染上了一抹绯红。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也不待他说话,苍翊又继续在他耳边低声轻语:“瑾竹,今生我定不再负你……”
若是以前,他一定会当作一句玩笑,然后不在意地一笑而过,但是现在,他想要相信,他可以相信,他也应该相信。
感觉到抱着自己的双臂又收紧了些,南宫若尘放松僵住的身体,自然地靠在了他怀里,叹了口气道:“你前生所负的人……不是我……”
苍翊微愣,随即苦笑:“那晚你梦呓唤了安和公主的闺名,我问你时你心有顾忌不肯告诉我她是谁,我以为你是心有他人,我是心中不平才会……才会奉旨娶了他人,瑾竹,我……”
提起那场大婚,苍翊身体有些僵硬。
他当时并不知道南宫沐琳是谁,无论他问多少次,南宫若尘总是静静地看着他,什么话也不说,仿佛他们之间就只是毫无关联的陌生人,那一脸平静的神情刺的他的心生生地疼。
恰逢庆元帝有意为他赐婚,让他迎娶武安侯府嫡女方兰雪为妃,他刻意让人将这消息告诉了南宫若尘,得到的回应就是没有回应,他待在他的院里重复着他每天做过的事,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苍翊最终还是遵了圣旨迎娶方兰雪为妃,大婚那天,他在满座的宾客中四处寻觅着那张带着面具的脸孔,依旧无果。
心里不痛快,他只能用一杯又一杯的烈酒来麻醉自己,呵退了所有准备送他回房的下人,他下意识的走进了南宫若尘居住的院子里,房里灯还未熄,他如同着了魔一般闯进他的房里,不顾他的反抗强要了他……
他在他的大婚之夜,伤害了他最爱的人,他丢下新娶的王妃独守空房,让一个好好的姑娘成了整个颐都的笑话。
是他负了南宫若尘,亦负了方兰雪……
想起前世做的糊涂事,苍翊许久无言,他将头埋入南宫若尘颈侧,闻着他颈间淡淡的竹香方才安心了些。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瑾竹……再过几天,我们就搬回王府,可好?”
苍翊的吐息喷在颈侧有些痒,南宫若尘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却没有躲开,淡淡应了一声:“好。”
他没有告诉苍翊,看到那一身红衣的新郎撞开他的房门走进来时,他惊讶更多的是安心,前所未有的安心,若不是他的放纵,一瓶迷药就能将苍翊放倒,又怎会任他胡来?
他自私的不想让苍翊回到新房,他用自己的身子将他留在房里,他利用他次日的愧疚将自己锁进他的心中……
皇家相关的消息向来是民众最为关注的,加上有人刻意推波助澜,翊王要纳城西别院的一个丫鬟为妾的消息迅速在整个颐都扩散开来,正如太后所想,城西别院瞬时成了众矢之的,几乎每天都能看到不同的面孔在院门外鬼鬼祟祟,使得灵犀也不得不整日待在别院不敢出门。
若是一般王爷纳妾也不至于引起这般骚动,而苍翊作为当今圣上唯一胞弟,又多年不近女色,内宅一直空无一人,多少人幻想着能得翊王青睐,成为翊王府第一甚至是唯一的女主子,而这一切,突然被一个身份卑贱的丫鬟夺去,想必是谁也无法忍受的。
颐都城内众说纷纭,就连皇宫内,也开始变得不平静起来……
☆、重阳
离洛国现如今皇嗣凋零,只有四位皇子。
大皇子苍烨,为已故淑妃之子,自幼养在皇后膝下。本有经天纬地之能,虽是庶出却为长子,是最有机会坐上东宫之位的,是大多数人公认的最佳太子人选,然而天妒英才,突降横祸,苍烨十七岁那年大病了一场,召了整个太医院的人会诊也未曾查出病因,在那之后,大皇子便一直缠绵病榻,终日困在府内,逐渐远离了朝堂。
大皇子渐渐被人遗忘,所有人的视线聚焦到了剩下的几位皇子身上。二皇子苍邵,为皇后所出的嫡子,而三皇子苍离,虽为庶出而其生母贤贵妃却独宠后宫,就地位而言,两人没有太多差距。至于四皇子苍祁,且不论他年纪太小今年才七岁,他的生母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生性胆小怕事,只求四皇子能平安度过一生,是不敢奢求那个位置的。
现在最有竞争力的苍邵苍离,朝上朝下明争暗斗,庆元帝虽然都看在眼里却从未阻止,只要不伤及社稷,他就不会插手。或者这本就是他想要看到的局面,互相争夺互相牵制,这是自古以来所有帝王用来稳定朝局最寻常不过的手段。
这种手段不仅用于前朝,后宫也同样适用。
贤贵妃虽宠冠后宫,却并无太多实权,后宫所有事务仍由皇后打理。皇后位居中宫,距离皇上所居住的未央宫是距离最近的,而皇上驾临中宫的次数却是少之又少,有人猜测是皇上疑心大皇子生病一事是皇后做了什么,故而与皇后疏离了。
只是皇后一直未被削权,又因皇后几乎每日都会吩咐人往御书房送一盒自己亲手制作的点心,皇上也不曾嫌恶,如此倒让宫中的人有些看不明白了。
皇后居住的中宫,为显示一国之母的尊贵,装修的十分华丽,四周墙壁皆以椒和泥涂成,巨大的红漆圆木撑起一座高大的殿室,殿内壁上露出的横木以金环装饰,地面由白玉铺成,各种华贵的家具檀香无不昭示着宫殿主人的身份地位。
此时殿内窗侧的凤纹软榻上,一张紫檀木制的小几稳稳立着,小几上茶壶盖未紧,周围茶香缭绕,身着凤袍头戴凤冠的皇后,正优雅地端着茶盏送至嘴边轻抿一口而后将茶盏放置在小几上,也不说话,似是在等着来人开口。
小几另一旁,二皇子苍邵静静坐着,喝完一杯茶水,又提起茶壶一边替自己续杯一边开口:“母后可曾听说皇叔要纳妾的消息?”
“……这颐都城内都已经人尽皆知了,本宫岂会不知。”顿了一会又道:“这消息传的如此之快,只怕少不了有人推波助澜的缘故。”
“如此手段,除了他苍离,还能有何人?只是他为何这么做尚未得知……”苍邵冷笑一声,想到自己猜测不出他的目的又不免有些忌惮。
皇后也不傻,她当然知道此事是何人所为,听着苍邵的话,她唯有沉默不语。
“听闻皇祖母为皇叔物色了好一些公侯小姐,皇叔却连瞧都没瞧过一眼,如今却看上了一个小小的丫鬟,不知真是日久生情还是突然开窍了?”
“翊王府后宅空置这许多年,他既瞧上了,那丫鬟又是走栖鸾殿出去的,莫说是一个侍妾,只要翊王有意,就是封个侧妃皇上也是不会说什么的。”
“……是吗?”
看着苍邵脸上毫不掩饰的算计的神情,皇后有些不悦地皱眉:“你想做什么?”
苍邵对皇后的不悦毫不在意,顾自说道:“听闻舅舅家的表妹是颐都城内少有的美人,至今尚未出阁,若是有幸嫁入翊王府,想必她也是愿意的。”
“若以辈分而论,兰雪当随你叫翊王一声皇叔,如何能……”
“母后何必说这些无用的,表妹只小皇叔两岁,撇开母后不说,他们根本毫无关系,若是真心喜欢,那些俗礼便不算得什么。”见皇后想要反对苍邵也有些不满,直接打断了她。
二皇子对皇后的不尊敬让皇后身旁的大宫女盼兮十分愤怒,刚想站上前说几句就被皇后拦下了,只得憋屈着退了回去。
皇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且不论他们二人素未谋面,这颐都城内有你这番心思的人又岂在少数?若能成功何至于翊王至今未娶?你可知你皇叔自幼得你父皇疼爱,对他信任有加,虽然封了王却未划给他封地将他送出颐都,便是想让他自由自在地做一个闲散王爷,你又何必执意将他拉入这趟浑水之中?”
“他既生在皇室就不可能独善其身,即便不是儿臣,也会有其他人将他拉进来,儿臣不过是想先他人一步占得先机罢了。”
皇后还想要说什么,已经被苍邵冷冷地打断:“母后将这些朝局之事看的清晰,却看不明白父皇圣心何在,与其忧心儿臣的事,还不如想想如何收回父皇圣心更为实在。”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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