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夏燃-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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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眼看见自己计划得逞后的绝佳效果，姚野将心虚抛到脑后得意大笑，“姚夏燃你真的变了。若是过去，心狠手辣的你绝对会在发现背叛者的当时就将之除掉。没错就是我派诸葛野鸡去引走你放的火，可惜现在你无凭无据能奈我何？”
　　姚夏燃不发一言走到姚野跟前，姚野卯足架势准备好应对姚夏燃的挑衅，没想到姚夏燃忽然躬身行礼，“鬼大。”
　　姚野猛的一哆嗦后背发凉，不知何时折返的鬼大乌素正站在他身后。
　　“原来如此，果然你们有事瞒着我。临近甄选会还在争这种勾心斗角的琐事，真是不像话。”乌素揪住姚野的衣领把他推开，“按法令但凡对自己人干了放火杀人勾当的东西一律要被逐出鬼白，明知故犯姚野你觉得我要如何处置你。”
　　姚野扑通跪地抱住乌素两条腿，“求鬼大宽恕！您一路提拔我至今，我一直将您视作再生父母，日后更是会为了您鞍前马后鞠躬尽瘁……”
　　“够了。”乌素打断姚野，仿佛姚夏燃不在场一样说，“看在你被委以重任甄选会期间还有其他事要处理的份上，我可以网开一面暂缓对你的惩处。你只需多少赔偿些姚夏燃此次驻地被火烧毁的损失便够了。”
　　“谢鬼大，谢鬼大！”
　　姚野忙不迭道谢时鬼大带人离开，这时风启幽幽长叹一声，“诸葛野鸡我今天真是开眼界了，传闻中鬼白严谨正义的法令施行起来竟如此儿戏。靠多认几个爹就能免罪啊，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看我不收拾你！”姚野从地上爬起来撸起袖子要揍风启，半路被姚夏燃绊倒又摔一跤。
　　“姚夏燃你什么意思，你刚说了这人你已经不要了现在还杵在这儿妨碍我干什么？！”
　　“我反悔了。”姚夏燃解开风启身上的绳子把人拉起来。风启仔细拍掉身上的土，朝姚夏燃眨巴眨巴眼睛从包里掏出张长长的清单乐哉哉的挂到姚野脖子上。“驻地烧毁物品的赔偿单据我已经提前备好，请姚野大人过目。”
　　“你何必多此一举，鬼大的命令姚野队长什么时候违背过。再说有这么多见证者，姚野队长这样的聪明人一定不会抵赖。”
　　姚夏燃话一出口正要撕毁清单的姚野猛的抬头往四周看——参与甄选会开场表演的人们为了熟悉场地提前赶来，大家目睹了刚才姚野跪在鬼大面前的狼狈相正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原来你们！”亲眼看见姚夏燃和风启一唱一和默契十足的模样，姚野意识不到自己被耍也难。见两人要走姚野仗着人多命手下将姚夏燃和风启拦住，抽出佩剑刺向明显不会功夫的风启。
　　风启躲了一下脖子还是被划伤，姚夏燃看了风启的伤口一眼抓住姚野的胳脖眨眼功夫卸下姚野的剑。
　　“整整一年的时间，我给了太多次让你收手向我悔过的机会，从今天开始这样的机会不再有了。”
　　姚野不甘心人前受辱，然而反击一次被姚夏燃打倒一次。曾经轻易战胜姚夏燃的经历就像做梦一样，连姚野自己都无法再相信。当周围人越聚越多，一场私斗快要升级为公开较量时不远处忽然传来急促的鸣锣声。
　　原本和人们挤在一起兴冲冲观战的风启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了一眼整个人僵住。
　　“住手！混账东西给我住手！”风启推开惊愕的人群向百米开外为点火照明搭设的高台跑去。
　　高台上鸣锣的是御龙老头，他脚下踩着一条鬼白人从未见过的龙。龙瘦骨嶙峋的身体从架子上长长的垂下来，像挂在树上的风筝一样晃来晃去。引人注目的不是龙有多瘦，而是这条龙——是近乎于白的浅灰色。
　　龙的血统越纯龙尾的颜色越浅，风启一眼看出这是自己的叔父风弩。一个曾名扬四海叱咤风云的将军，现如今竟被一个侥幸得势的江湖无赖踩在脚下。
　　“当初我装死引的这条蠢龙来救我从而捉住了他，就是因为靠智谋诱捕了这条龙我才得到重用有了现在的地位。今天你们鬼大认定我无用要赶我走，现在我就让你们所有的鬼白人亲眼看着我怎么捉到龙太子风启！”
　　醉醺醺的御龙老头一手捧着酒壶一手拿折扇指向高台下看热闹的众人。高台下为祭典准备好的一堆堆酉果无声的裂开口子，争先恐后袒露出里面蠢蠢欲动的火核。
　　

　　☆、塌

　　“我来时神巫大人预言说风启一定会出现在鬼白，龙太子你在的话就给我站出来，不然我现在就杀掉你的至亲！若是这样你还不敢现身，你以后还拿什么面对你的同族？出来吧出来吧，我这可是给你一个交换亲族流传美名的机会哈哈哈哈……”
　　御龙老头扶着栏杆居高临下向人群肆意喊叫，他脚下灰龙嘴角淌出的血纷纷扬扬洒落。
　　在场有人无动于衷有人低头沉默的离开，有人大声调侃，“那种成色的龙在甄选会上一定能从鬼大那儿讨来丰厚的赏赐。龙太子来么，不来我们可要上去抢了。”
　　一年前龙族和鬼白还是君臣、至交、同进同退的战友，自从龙失天下新鬼大乌素成立猎龙队，龙在大多鬼白人眼中就只是可以获得奖赏的猎物。
　　眼睁睁看着风姓王族的巨幕在跟前倒塌的风启，在只身逃亡的漫长时光里看了太多次这样的场景。而风启能做的仅仅是将逝去者的名字和容貌牢牢记住。
　　风启抬头望向高台顶端，想起政变当夜王宫被围时多少人以血肉之躯铜墙铁壁一般阻挡在自己身后。奶奶嘱咐风启，“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看不要听，自保才是日后颠覆这一切厄运的希望。你不能被抓，不能死，你要活下去，找到你的命定之人找回大家……”
　　“但这也许是我最后一个亲人了，奶奶。”
　　风启小声嘀咕一句无奈的笑笑，分开人群走向高台。这时赶来的姚夏燃猛的拉住风启的胳膊把他拽回到身边，“看不出老家伙在动鬼心思么，我们不淌这浑……”姚夏燃训斥的话说一半皱起眉，看见垂着头的风启满脸泪水。
　　“怎么了。”姚夏燃的声音像头顶沉沉的天色一样落下来罩住风启。
　　风启壮起胆子抱紧姚夏燃又马上松开，“我现在必须得告诉你了，我真正的名字是……”
　　“姚夏燃你这个胆小鬼，我还没有输！”鼻青脸肿的姚野挣脱手下的阻拦冲进拥挤的人群，“都给我让开！”姚野不由分说拉开长弓朝姚夏燃射出一箭。
　　利箭呼啸而来，姚夏燃侧身躲过。扑空的箭矢直*□□高台下的酉果堆，果壳像烟花一样噼啪炸裂汹汹大火转瞬燃起。
　　众人连滚带爬惊惶逃窜，“不好着火了，那上面可是有龙！”　　
　　龙遇火而生，垂死的风弩眨眼间在火中重新焕发了生机。风弩甩尾将御龙老头从高台打落，深深吸进满口的火带着满目怨恨奋力朝逃离中的人群吐出。大火中红绸飘落鼓面炸裂，祭典场地化为炼狱火海。
　　在伤者连片的哀号中深知闯下大祸的姚野呆在原地，姚夏燃一把夺过姚野手中的箭拉弓瞄准凶恶吐火的灰龙。松手射箭的瞬间姚夏燃动作僵住，原本射向灰龙脖子的箭避开高台射偏了。
　　姚夏燃轻啧一声扔了弓箭，一脚踹醒姚野喊道，“快组织人手安排大家撤离和救火！”说着跑向火势最大的地方。
　　姚夏燃看见风启正往大火中摇摇欲坠的木头支架上爬。
　　因痛苦和愤怒丧失神智的风弩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叫自己，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满身伤痛根本想不出自己身在何处。重重的烈火中风弩茫然的寻找那个频繁到令人烦躁的声音，他终于找到风启的眼睛，进而看清楚了周围的一切。
　　“启儿。”风弩深深看向风启，在如此糟糕的情境下重逢小哭包竟表现的如此冷静，这令风弩松了口气的同时有些失落。亲侄子正以一个滑稽的姿势挂在架子上急切的向自己交代十分重要的事，风弩听见风启声嘶力竭的朝自己喊，“快逃！”
　　自己竟然变成了个连逃跑都要晚辈提醒的痴呆老头了么？风弩略微挣扎片刻，他正思索如何用肢体语言表达自己矜持的抗拒与不满时，低头看见风启身后恼怒的姚夏燃。
　　姚夏燃的脸让风弩忽然间想起很多不怎么令人愉快的记忆，他同时也明白了侄子从小到大无数次向自己夸耀的那个“战神”究竟是谁。
　　啊啊啊，原来是他，小东西你真是惦记上了个要命的狠角色。
　　所有的思索不过在一瞬间，没等风弩做出反应高台连同一旁的支架在大火中齐齐倒塌。两人一龙从高处跌落，在被沉重的巨木砸中前姚夏燃把风启护在身下。
　　天空中阴云滚滚，火势却迅速蔓延。很多人没来得及逃跑被坍塌的高台压住，而被鬼大委以重任的姚野却不见踪影。姚夏燃拨开身上烧焦的木块把风启拉起来，没有立刻逃走而是只身扛起木架给人们解困，“不要挤，一个一个走。”
　　风启见姚夏燃头顶并未见血放下心，帮忙疏散逃出的众人。令人焦灼的火势将要堵住仅剩的出路时最后一个人终于逃出来，“这边走跟上我。”风启跑出几步却发现姚夏燃并没有跟上自己，他回头看见体力不支的姚夏燃已经倒在地上。
　　“燃！”
　　松散的高台再次坍塌，掀起的热浪将风启逼退两步。风启掩住口鼻奔回去，想要搀起姚夏燃却发现姚夏燃动不了。似曾相识的恐惧感瞬间将风启击穿，风启从姚夏燃背上摸到满手的血。
　　“快走。”姚夏燃推开风启，他手上的绞兽锁被倒塌的支架上的铁钩卡住，像被钉在地上一样难以离开半步。
　　风启抹掉眼泪气冲冲的在姚夏燃面前盘腿坐下。
　　“你疯了……”
　　“闭嘴！”风启头次不留余地的打断姚夏燃的话，他握住姚夏燃的手，“接下来我要做两件事：一，打开巫舟说只有他能开的绞兽锁。二，保你双手无事安全离开。你信我么。”
　　风启咬紧嘴唇眼神近乎凶狠，手却不停在哆嗦。姚夏燃强撑起最后一丝神智，看着风启的眼睛把风启的手反握住，“……我相信你。”
　　云层翕动，大雨倾盆而至。火焰被雨水浇熄，一片狼藉的火场中消失了灰龙的身影。姚夏燃猎龙队的人马赶到时眼前只剩下化为焦炭的废墟，当人们陷入绝望时看见风启拖着姚夏燃从墓碑一样残立的高台下一点点挪出来。
　　漆十心里咯噔一下慌忙上前搀起昏迷的姚夏燃，风启面色苍白嘴唇发紫神情却是从未有过的冷静，“他后背划伤很深，肋骨断了两根以上。不过放心我在他不会有事，我们赶快回去……”
　　“你还装什么好人！”卢医师趁乱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挥拳打倒风启，风启袒露出来的皮肤像泡涨的藕一样透亮，一碰就是连片的血点。
　　“老大信你不是叛徒带你找姚野对峙，结果伤成现在这副模样，你难道还能腆着脸皮说与自己无关？！”卢医师看出风启没有还手的力气，趁机接连踹风启好几脚。最后还是青女拉开卢医师，“救老大要紧，我们没有时间耽搁了。”
　　“说的对。”卢医师意犹未尽的收起拳头，俨然一副惩恶扬善的英雄模样，趾高气昂指挥一行人小心抬起姚夏燃往回赶。
　　风启晃晃悠悠爬起来要跟上时漆十拦住风启，“在你身上的嫌疑洗清前你不要回驻地了。”
　　“不行我必须亲自……”
　　漆十断然拒绝风启，“有卢医师在，不够的话我们还可以去请其他值得信赖的医师。驻地被毁老大伤重，不论你是谁的人带着什么目的来接近我们，现在你应该收手了。你走吧，这里没人需要你。”
　　风启垂手伫立在原地看着猎龙队的人消失在雾腾腾的雨幕中，眼泪掉下来他用力抹掉，又掉下来他再抹掉，直擦出满脸触目的红痕的满口难以咽下的苦涩。他忿恨的嘀咕一句不服气的继续往前追，“我才不管你们说什么。”
　　这时身后杂乱的脚步纷然而至，见大火熄灭才敢露面的姚野大摇大摆出现。姚野骑马堵住风启的路，“刚才我都看见了，姚夏燃既然已经伤了我就宽宏大量放他一马，咱们俩的恩怨可要好好算个清楚。来人，带走！”
　　

　　☆、尾巴

　　残缺感。
　　幼年时的姚夏燃以为这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感受。
　　他一个人在山林里奔跑时，在大河中凫水时，夜晚独自骑在屋顶上看星星时，总会时不时往身后看。他觉得下一刻有谁会冲上来拉住自己，叫自己的名字，厚脸皮的撒娇。他做好了迎接的准备，但那个人却迟迟没有出现。
　　随着年岁一日日变长，姚夏燃察觉到不是每个人都有和自己一样的感受。可怕的缺失感使他整夜的做噩梦，梦中有灼热的火色，漫天滚滚的血海无数次将他淹没。
　　每次噩梦醒来姚夏燃都会抓紧枕边的扶桑木小人平复自己。义父说人像是从姚山下捡到他时便被他紧紧握在手里的东西，姚夏燃试图从人像上寻找到有关残缺感的蛛丝马迹，直到有天他的梦中出现被火包围的莹白长尾。从此后姚夏燃开始疯狂的寻找一切与梦中长尾相象的事物，到后来只要是白色的动物他都不会再伤。
　　龙族陨落魑鬼横行的最后一战，走投无路带队突入禁林的姚夏燃与被囚在禁地的“恶魔”做了交易，自己带上绞兽锁换身后追随自己的士兵们的性命。
　　“……小子附赠你一个饯别礼，你手上绞兽锁被解开的瞬间便是你找到命定之人的时候。在被绞兽锁耗死前你可一定要用力找到他。”
　　魑鬼被平息后姚夏燃记住了“恶魔”的话。被绞兽锁渐渐夺走力量后姚夏燃甘心蛰伏下来，由原本的沉稳凛厉收敛为平和的与世无争，甚至成了人们眼中懦弱者的代表。但姚夏燃不在乎他人如何看自己，他在等。
　　他果然等到了。
　　重伤的姚夏燃一连昏睡三日。第三日傍晚窗外反常的大雨依旧在下，屋檐下连绵的滴答声不断击打着姚夏燃来回摇摆的神经。
　　被困在梦里的姚夏燃只身坐在大火包围的祭坛上，周身葱葱郁郁的扶桑树一边燃烧一边落下大朵的红花。身体被一次次烧毁后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生，姚夏燃并没有因为疼痛而感到慌张，他看见手指上一根红绳正一点点延伸向火的另一头。
　　长长的红线另一端，有人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从肩膀上袒露的齿痕顺着锁骨顺着脖颈向上再向上……姚夏燃看到一双明若星辰的眼睛。一双能让自己的一切都甘愿为之化为灰烬的眼睛。
　　“尖尖牙。”
　　姚夏燃猛的惊醒，呼唤声混杂着滂沱大雨在头脑中来回轰鸣，姚夏燃捂住缠满绷带的腹部起身下了床。隔壁房间里藻兼正焦急的拽住漆十，“……太小不是姚野的人，漆十我们去把太小找回来。”
　　漆十撇开脸不吭声，藻兼揭掉脸上敷的药踹开门往外走，“太小是我认定的兄弟，我相信他不会害我们任何一个人。我不能容忍他受了委屈孤苦伶仃被拒之门外。”
　　“你的脸好之前不能碰水。”漆十把藻兼拉回来，藻兼甩开漆十两人各自满怀怒气的扭打起来。
　　一旁煎药的卢医师事不关己的说风凉话，“老大伤重藻兼你怎么这样不懂事，都说几遍了那小骗子是害了老大后没脸回来自己逃走的，现在没人能找到他。”
　　“他没有害我。”姚夏燃推门出来。
　　“老大你醒了！”卢医师邀功一样的上前嘘寒问暖，姚夏燃冷脸推开卢医师问漆十，“太小现在人在哪儿。”
　　“我不知道。”漆十憋屈的坐到门坎上，“这么多祸事明显都与他有关，为了谨慎行事我必须让他走。”
　　“若是没有他我现在已经葬身火海。他不会是姚野的奸细，我之前说的很清楚。”姚夏燃声音不大，但在场者全都噤了声。
　　缩在墙角的犰狳终于找到插嘴的机会，他躬身小心翼翼到姚夏燃身后，“我知道太子……太小在哪儿，我查出他被姚野关起来了。还有那个御龙老头，像是也被姚野关进了地牢。”
　　姚夏燃猛的回头看着犰狳，他很清楚这无疑是最糟的情形。“雨下了几天。”
　　“三天。”犰狳说。
　　姚夏燃变了脸色，“我们得尽快找到他。”
　　姚夏燃即刻带着漆十和伪装后的犰狳前往姚野府上。
　　因为失火甄选会推迟三日，姚野原本心心念念想着姚夏燃会因为伤重错过甄选会，没想到只差一天姚夏燃竟然醒了。眼见姚夏燃步伐有力身形如常一点不像昏迷后刚醒的人，姚野心里忿恨到了极点。新仇旧恨加起来，姚野打算好了要毫不手软的对付上门挑衅的姚夏燃。
　　可没等姚野出招姚夏燃开门见山，“我要带走诸葛野鸡。”
　　姚野故意慢条斯理的拿起茶杯，“我若是不放人呢，这是我的地盘姚夏燃。那个狡猾的小骗子我不折磨个十年半载可是难解我心头之恨，谁让你们合伙……”
　　姚夏燃扣下姚野的茶杯，“我用猎龙队所有的龙来换他。”
　　“什么？！”若是得到姚夏燃的龙在甄选会上就一定会稳操胜券。这句话飞速在姚野脑海中闪过。姚野双眼大亮猛的起身，“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姚夏燃给身边漆十使了个眼色，“只要现在让我见到他，我立刻派手下回养龙滩跟你的人做交接。”
　　此时因为连日大雨积水漫漶的地牢里，风启缩成一团挤在墙角最后一片干燥的草垫子上。三天三夜风启高烧不退表皮胀痛，他背上不断崩开一道道血口子。
　　斜对角御龙老头痴痴呆呆的抬头看着换气口淙淙流下的水柱，老头奇迹般的从大火里生还但被火烧毁了一只胳膊。
　　“该死的龙太子该死的龙太子……”御龙老头忽然扭头直勾勾的看向风启，小跑着淌过积水站到风启面前。“你不是很聪明么，如今还不是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对了我想起来了，他们都议论说你的靠山姚夏燃已经死了，哈哈哈小东西你完蛋了。”
　　风启捂住耳朵不听御龙老头的胡言乱语，若不是挂念着姚夏燃的伤情风启在潮湿的地牢里根本撑不了这么几日，而现在风启很确定自己已经濒临极限。
　　这时御龙老头忽然听见地牢尽头传来脚步声，声音分明是朝自己走过来。御龙老头抓耳挠腮的开始慌张，“你听是不是有脚步声，他们是不是要来处置我们。不，一定是处置你不是我，我可是王城来的……”
　　没得到回应御龙老头恼怒的质问风启，回头间扑通跪在地上捂嘴尖叫，他看见风启靠在墙上已然失去知觉，而风启身下露出的分明是一截白色龙尾！

　　☆、反杀

　　姚野带姚夏燃下到地牢，趾高气昂的吩咐狱卒把关押风启的牢门打开时却不见风启的影子。被撞开的换气口边沿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迹，姚野眼睛溜溜一转回身把姚夏燃挡在外面，“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又在耍什么花招，不如这样，姚夏燃你把所有的龙带来后我再放小骗子走。”
　　姚夏燃看出姚野心虚，这时犰狳深深嗅了几口气附到姚夏燃身侧低声耳语几句，姚夏燃点点头一言不发转身带人离开。
　　“不许走！”姚野拔剑拦住姚夏燃，命人锁上牢门，“怎么，说好了要换现在要反悔？！只要你走出地牢我立马拧断小骗子的脖子。”
　　姚夏燃冷冷瞥了姚野一眼，拎起姚野的看守径直撞开地牢大门。携卷着大雨的狂风骤然灌进狭窄的走廊，将姚野虚张声势的手下们吹的东倒西歪。
　　“我们走。”姚夏燃带人走上台阶，快步将暴跳如雷的姚野甩在身后。
　　从亲眼看见龙太子那一刻开始原本丢掉半条命的御龙老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他扒开换气口拖着风启从地牢里爬出来，背起风启穿过重重雨幕，脚步飞快俨然一只成精的黄鼠狼。
　　住处冷清凋敝下人全部跑光，现在却正合御龙老头的心意。老头把毫无反抗之力的风启塞进一个漆黑的大木箱里，临合上盖子时咬咬牙用力扯下风启尾巴上两片莹白如玉的鳞甲。
　　御龙老头把沾血的鳞甲咬一咬又搓一搓，照着昏暗的天光反复端详。“绝对是，绝对是如假包换的龙太子。”御龙老头颤颤巍巍抄起重锤将木箱钉死，把木箱牢牢绑在独轮车上，连推带扛的出了门。
　　御龙老头兴奋的难以自持，他的脑筋飞速转动。只要悄悄离开鬼白捉住龙太子便只是他一人的功劳，为了绕开重兵把守的出口要道，御龙老头铤而走险奔向禁林。
　　田地财宝、美人华服，五光十色金碧辉煌的虚像随着雨水不断砸在御龙老头脸上，御龙老头禁不住哼起一支古老的小调儿，“夜鸣到，酉果醒，神郁箭出燃流萤。游光动，星麦起……”
　　忽然间御龙老头打了个冷战，胸口像被什么洞穿而过。他迟疑的抬头抹掉脸上的雨水，看见不远处有人站在雨中挡住了他的去路。
　　阴云翻滚大雨瓢泼，姚夏燃杀气腾腾的视线矛一样将御龙老头钉在原地。
　　会被杀掉！
　　本能的察觉到危险御龙老头拖起箱子跌跌撞撞跑进禁林深处。被参差错生的树根枝干绊倒后御龙老头手脚并用往前爬，“你不敢杀我！你们鬼白禁林忌血，猎龙队长胡敬神的两个儿子在禁林打架擦破了皮就落得全家灭门下场。姚夏燃，鬼白的禁令你若是违背你就得跟我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