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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台-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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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辰过分的平静让尚有些神思游离的萧湛反应了一会儿。隔着一段于他来说陌生无措的回忆,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萧辰还是命人传了饭菜。菜色并不多,都是挑着萧湛从前爱吃的上,很快摆了半桌。
  萧湛撑着胳膊坐在床榻边,还是从前单薄瘦削的模样,眼睫低垂,下颔的弧线斜斜地溜下去,领口处依稀可见暧昧又粗暴的青红痕迹。
  萧辰很想喂他吃饭,在桌边站了一会儿,却连手都没抬起来。他醒了,就认得自己了……可那样是不是又要想着逃走了,萧辰想。
  他从来不知道萧湛垂着的眼睛下是什么,真的盛着厌恶的光吗?萧辰仓皇急躁地想着,站了很久后,突兀地走了。剩下萧湛有些惊愕,却也松了口气。
  边关,冷星如芒。
  数十个穿着黑衣的人伏在地上,眼睛望着不远处亮堂堂的帐篷与走来走去巡逻的士兵。
  苏宣也在其中,他眯了眯眼睛,悄声道:“你们在此看着,等会儿我得手后,一起撤退。”他说罢便贴着地面,滚到一侧的树旁。少年人的身子柔韧又灵活,很快爬上去,隐没在了茂密的枝叶中。
  夜晚静谧,夜色跟泼墨似的。图兰的士兵转过一圈,不见了踪影。
  疏忽一支箭不知从哪里射来,箭头携火,竟如破开夜空的流星,流光溢彩又凌厉万分地落在图兰帐营中一个帐包上。此箭一落,紧接着唰唰唰又是三箭齐至,一刹那帐包便烧成了一团大火球。
  “失火了!快救火!”人声嘈杂起来,人影憧憧乱成一团。
  苏宣溜下树,解开树上的马匹。
  “有奸细!站住!”图兰士兵顺着箭来的方向,很快便看见外头有人。
  “走!”苏宣跳上马,低喝一声。
  有一人却惊慌地喊起来:“我的马受惊了……怎么办!”
  余下几人顿时慌了手脚,拉着那人往自己马上扯。身后图兰士兵却已拉弓搭箭,苏宣还未回头,一根箭便贴着耳朵过去了,被带起的头发缓缓地落下来。
  “都给我走!走不了等死!”苏宣怒喝,狠狠地抽了马屁股一鞭子,骏马狂奔而去。
  边关大将钱怀念正对着面前铺开的地图琢磨,帐帘被人大力掀开了,随后一身黑衣的苏宣走进来,扯下面巾,面无表情地把弓摔在了一旁。
  钱怀念打量了他一会儿,板着脸道:“你带的人呢,你一个人就回来了?”
  苏宣正解着手腕上的绑带,他扭头冲钱怀念笑了下。钱怀念被他笑得心里发毛,却一拍桌子:“士兵皆如手足,你怎可只顾着自己逃命?”
  “将军只给我五个人,意思岂不就是没本事丢了命是我自己找死。我贪生怕死,自然要赶快逃命,”苏宣也不恼,回身一屁股坐在钱怀念放着地图的案桌上,抱着双臂道,“图兰防守疏松,粮仓营竟然在外侧。大将军不知道是么?”
  “你……”钱怀念面红耳赤,怒目而视。
  “驻守大陈防线的士兵,连自己的马都驯不好,连累同伴性命。果真如陛下所说,将军在这里安逸得很哪,”苏宣跳下案桌,拍了拍手,“此次陛下派我先来救急,其余大军估摸着快到了。大将军早些休息,我不打扰了。”
  苏宣掀开帐门走出去。星河如练,他随手捞了根草,在口中嚼着,慢慢地吹出一小段轻快的曲子来。
  他撒了个谎。萧辰派他来是真,却根本没有什么大军会来支援。他会不会战死,或者是在这里迷路失踪,除了钱怀念,没有人会知道。
  草叶嚼出涩味来,苏宣呸地吐了,拍了把自己的脸,语气学得不伦不类:“苏宣,你迟早栽在这张嘴上。”


第四十九章 
  萧湛气色明显好了许多后,萧辰也没有再强迫他待在屋子里,有时候还会主动带他出去,甚至问他想不想去凤仪宫看看。与从前相比简直称得上大发慈悲。
  可萧湛能够很明显地察觉到,那并不是真心实意的宽容。萧辰仿佛早已经知道他的回答,只等他自己说出口。萧辰问询的语气疏离又冷淡,看着他的目光时时流露出烦恼,在纠结什么似的。
  萧湛很多时候都不回答,或者告诉萧辰他不想去。每当这个时候,萧辰才会露出一点炽热的笑容,奖励似地给他一个亲吻或者拥抱。
  前一日萧辰问他,想不想见见永安。
  他脑海中浮现出女孩子哭泣的脸,然后不动声色地道:“为什么要见她?”
  “这没有什么好问的,”萧辰笑道,“我看得出来你很在意她。她是你最亲近的人,你是这样想的吗?”
  “没有,有些事我记不大清楚了……”萧湛别开眼神,他做出一点轻松开玩笑的样子,“最亲近的不是哥哥么。”
  他很不容易地说出了这句话,甚至耳朵有些发热。萧辰微笑着忽轻忽重地捏着他的手腕,没说什么,不过也并没有很高兴。
  萧湛倚在湖边的水榭凉亭里,把微风拂过的书掀回去。他一时乱了心思,便合上书卷起身,才出了凉亭两三步,付青出现在面前。
  “殿下,末将有一事相求,”付青单膝跪地道,“……想求殿下仿书一封,救一个人的性命……”
  他尽可能简短地说明情况,萧湛皱了眉:“你是说我模仿长姐的一封书信,来救苏宣吗?”
  “图兰王子不知道长公主已逝,苏宣探听到他曾与长公主有约……屡次犯边境也有此故,”付青放低声音,“苏宣一人前去边境,朝廷并未支援……”
  “我有长姐的字迹,”萧湛停顿片刻后,缓缓地道,“……但这是欺君。你想过哥哥知道后是什么结果吗?”
  “末将一力承担,绝不会连累殿下!”付青猛地抬头,眼神坚定地道。
  萧湛摇头:“连累不连累不是你能决定的。你先回去吧,我试一下。”
  夏日的午后燥热慵懒,鲛纱帐里却清凉宜人。萧辰走后,萧湛睁开了眼睛。他伸手撩开纱帐,放轻动作下了床榻,从陈置着书画的多宝阁中抽出一卷书来。那是很久以前长宁送给他的一本佛经。
  萧辰一般在他睡着后会离开,再过来便是傍晚了。饶是知道他不可能很快过来,萧湛还是十分小心,尽量没有惊动外间的宫女。
  写了两三行,萧湛慢慢松了松神。他并不知道长宁一贯与图兰王子如何往来,因此只能言简意赅些。刚搁下笔,便听到轻轻的一声响,像扣门的声音却轻了许多。萧湛折着信,急忙抬头去看。
  萧辰站在内室的门边,面上是近日来一贯的微笑。
  沁凉的屋子里萧湛出了一身的热汗。他头脑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下意识地把信折好牢牢地攥在手里,几不可闻地道:“哥哥……”
  “想来看看你睡得好不好,”萧辰道,他走进来,戏谑地道,“看来我不应该来。”
  萧湛惴惴不安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近,把攥着书信的手背在身后,腿几乎在发抖。
  “不想让哥哥看吗?”萧辰很温和地道,“我想知道湛儿在写什么。”
  “……不……我……”萧湛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站在书桌旁,退一步后腰便撞到了桌沿。萧湛咬牙,闭上眼睛一手攀着萧辰的肩膀,亲吻到他的嘴唇。
  萧辰似乎愣了下,而后回应了过去。他含咬着萧湛的双唇,一手紧箍着他的身子,另一手摸到萧湛攥着书信的手心。萧湛挣扎起来,但无可退避的境地让所有的动作都变得徒劳。
  萧辰把那张薄薄的纸从他手心抽出来,然后松开了萧湛。他握着那被攥得皱巴巴的纸,并没有打开,而是问萧湛:“湛儿想让我看吗?”
  萧湛气息尚未平复,他扶着书桌的边缘,面色苍白地一言不发,而后微低着头跪在萧辰面前。
  萧辰看着他,笑容愈发地温柔。他抬手把那团纸扔在桌上,而后半蹲在萧湛面前,捏着他的下巴抬起来:“那哥哥就不看了。”
  萧湛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他没反应过来似的,直到萧辰把他肩上的衣裳拉下来,才微微地瑟缩了下,伸手半推着萧辰的肩膀。
  “就在这里,”萧辰堵住了萧湛即将出口的话,艳丽的眼神里有几分狡黠与戏弄,“难得这么主动,自己把衣服脱了。”
  萧湛脸颊有些红,蝶翼一般的眼睫微微颤抖着,他还是不适应在萧辰面前赤裸身体的样子,尽管连那种事两人都做了数不清几次。眼下萧辰或许暂时是不计较书信的事了,但总要让他受些教训,躲是躲不过的。
  萧湛迟迟地攥住已经落下肩膀的衣领褪到腰间,露出赤裸的上身来,接着看到萧辰从桌上的银盘里取了一块冰块,一刹那脸色变白了。
  萧辰握着那一截纤细的小腿,俯身在他耳边道:“放到湛儿的身体里,它会慢慢化成水,然后从那个地方流出来……”他手里的冰块擦到萧湛的大腿,怀里的人也紧绷住了身子,撑在地上的手死死地攥着堆在一边的衣裳。
  “那样会有点疼,”萧辰笑起来,而后道,“……我舍不得湛儿疼。”
  一场情事温柔又缠绵,萧辰像个呵护至极的爱人,极尽周全地考虑着萧湛的感受。之后再也没有提起书信的事,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第五十章 
  烧毁了粮草营的次日,苏宣便说服钱怀念趁图兰粮草未补上之际偷袭。他本来担心钱怀念不肯配合,但钱怀念竟没让他多费口舌,便答应了。
  “图兰驻扎营地在高处,我军却位于低处,最好的时机是趁夜登上高地,设下埋伏,”钱怀念指着地图对苏宣道,“那一处是个高地,却又是群岭环伺,是个高地上的谷底,易守难攻。”
  苏宣意外地挑了挑眉。
  钱怀念继续道:“图兰军营的后方要经过一段峡谷,才是坦途。交战后你可带人去那处设伏。”
  “又是给我五个人?”苏宣道。
  钱怀念哈哈大笑:“五十人,再多不会给,也不会再少。”
  苏宣坐在放置着行军地图的案上,低头看着那一片纵横的图线,状似随意地道:“大将军一清二楚,却为何还要放任图兰过境而无所作为?”
  钱怀念没听见似的,又道:“图兰补充粮草容易,他们不愿意跟我们正面交锋,更愿意消耗,所以这一次,你得拦住了,瓮中捉鳖端了那一窝。”
  苏宣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他,接着猝不及防地被一脚踹下了案桌。钱怀念拿起一旁的头盔,狠狠地瞪了苏宣一眼:“愣着干什么,这次敢自己逃命,军法处置。”
  苏宣屁股墩得生疼,他毫不在意地拍了拍灰,等钱怀念出帐门后,才龇牙咧嘴地站起来,呸了一声。
  峰峦如聚,苏宣领着五十个人片刻不敢喘息地绕过一道山岭,来到图兰驻营的后方。那是一处谷口,再往前便望见莽莽平原,图兰的城墙极度模糊地露出一点虚影。
  山风冰凉,把一身汗吹透了。苏宣短暂地观察了下地形,对着士兵道:“三十人去前路堵截,其余人随我在此。”
  虽看不见前方战况,但估摸着钱怀念已经和图兰军队交起了手。苏宣趴在石头后面,手里的箭搭在弓弦上,拉紧了又放松。他瞄了眼身旁一脸警惕又紧张的士兵,咽了口唾沫。
  钱怀念久未与图兰交手,去年便向朝廷请过援,今年想必更不济。虽说出兵前钱怀念说得头头是道,苏宣仍没多高看他几眼。将在外,懈怠不战,能是什么好东西?苏宣想。他早注意到此地地形,若是一败涂地了自己可得早早逃命,免得白白送死。
  马蹄声与呐喊声遥遥地传来,像远在天边的鼓点,苍茫又急促,鼓动起人血液里最原始的激动与兴奋。
  “准备,”苏宣压低声音,听着越来越近的嘈杂声,“放箭!”
  骏马悲鸣,士兵的惨叫与怒吼响彻一片,又回荡在此处,竟有震天气势似的。
  一箭射出,马背上的图兰士兵一头栽倒在地不动了。苏宣从背后抽出箭来,又是三箭齐齐搭上弓弦,离弦而出。三人倒下,紧接着黑压压的人头出现在视野中。
  “人太多了!”有人在耳边怒吼。
  “少废话!”苏宣头一偏,躲过不知何处来的长枪,回手抽刀反劈过去,不出意料地听见了一声惨叫。他当然看出来了,图兰的士兵很多,而且并非疲兵,混乱中奔逃的十分有序。
  苏宣喊着撤退,回身之际,眼睛一突,看见什么红艳艳的东西自身上掉落。
  是……护身符。
  苏宣想也不想反身便猫腰去捡,俯身的一霎那明亮森寒的枪头避无可避地送到了胸前。
  高高的山崖,冰冷的水流灌进口鼻肺腑,缠住手脚沉沉地落下去,深不见底……萧湛猛地睁开眼睛,胸膛起伏着,又被骤然亮起的光晃得抬手挡了挡眼睛。
  “戌时了,公子想吃点什么?”宫女把烛火罩上纱罩,福了福身,轻声道。
  萧湛头脑还有些沉,他撑着胳膊坐起来,仰头闭了会儿眼睛。
  “奴婢先去传燕窝来,”宫女并不多话,又低头出去了。
  萧湛坐了很久,脑海里的眩晕感才消失。他怔怔地望着烛火的暖光,良久后低头,有几分犹豫地把手指搭上自己的脉搏。
  他睡得越来越久了。若说是夏季容易困觉,可也没有从午时睡至戌时的道理。并且,夜晚也丝毫不会更精神。非要说的话,那种感觉就像他可以不睁开眼永远沉睡下去似的。
  清幽的香气依然缭绕在屋子里。萧湛的侧脸看起来漠然又无神,搭着脉搏的手却不可抑制地攥紧手腕,把苍白的皮肤握出细细的红印来,疼得血管要爆开皮肤一样。
  “公子,陛下来了,”宫女的声音在外间响起。


第五十一章 
  萧辰拿过燕窝,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然后送到萧湛的唇边。他的动作轻缓优雅,神情温柔自然,丝毫不觉得这对一个帝王来说是什么纡尊降贵的事情。
  但萧湛没有张口。他神思恍惚地微微别过脸,轻轻推了下萧辰的胳膊:“……我不饿,哥哥。”
  萧辰竟没有坚持,把勺子放回碗里,递给了宫女,而后道:“不想吃这个,想吃什么?”
  “不想吃,”萧湛摇了摇头。
  他默然片刻,不易察觉地去探萧辰的衣袖,碰到一点衣料后被萧辰握住扣在了手心。这个态度对萧辰来说是很难得的,他把萧湛揽在怀里,声音愈发轻柔:“怎么了,做噩梦了么?”
  萧湛闭上眼睛,感受到怀抱里的温暖,小声道:“我还困……”他抓紧萧辰的衣襟,把头埋进去,声音闷闷的:“我从前学过一些医术……不知道有没有嗜睡的病症。”
  “湛儿在害怕吗?”萧辰亲了亲萧湛的额头,他的目光专注地落在萧湛身上,有千万朵罂粟盛放似的,蛊惑又危险,“没什么好怕的。只是睡觉而已。”
  确实只是睡觉而已,但萧湛很快发现自己嗜睡到了恐怖的地步。某一次在早晨醒来后,明亮的晨光甚至让他有了种失忆的感觉。他从午后一直睡了将近九个时辰。相比之下,午睡三个时辰简直可以称得上正常。
  与此同时,疲惫、无力几乎时时刻刻伴随着他的身体,让他连吃饭的功夫都觉得累。身体永远在叫嚣着闭上眼睛,躺在床上睡过去。
  萧湛醒来的时刻乱七八糟,也并不能常见到萧辰。有时候一天前见过一面,再醒来也像隔着好几年一样了。
  太医诊断不出什么,会不会自己得了什么病,萧辰瞒着他?萧湛胡思乱想,终于在一个还算清醒的时刻,主动地去找萧辰。
  那是个天色未亮的清晨,萧辰正在早朝,萧湛便在御书房里等。四角盘龙吐珠的鎏金熏香炉里散着袅袅的淡烟。
  萧湛支着头,又一次困意来袭,他手指动了下,一根长长的银针直直地扎进了胳膊里。萧湛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死死咬着嘴唇,良久才无声地喘息了下。
  萧湛把银针拔出来,低头吮去了迅速冒出来的血珠。
  清淡的熏香在他吸气的瞬间涌到了鼻端,因为深呼吸的缘故味道变得格外清楚。粗粗闻起来跟自己屋子里的熏香味道是一样的,不过还是有一丝不同。
  他等了半个时辰,实在坚持不住,便又回去了。
  宫女正巧在置换香炉里的熏香,见到萧湛来了,便停下动作道:“公子恕罪,奴婢马上便换好了。陛下特意吩咐了,是与御书房一样的香。”
  萧湛看她小心地放着,问了句:“前几天的香,是哪一种?”
  “与此次的是一样的,”宫女道,“用了有一段时候了。”
  她并不知道萧湛的神情为什么在一刹那错愕起来。他又道:“怎么会与御书房的一样呢,是不是记错了。”
  “公子明鉴,奴婢绝不敢弄错,这是御赐的,确实是与陛下所用一样的香料,”宫女慌忙跪下道。
  “我只是问问,”萧湛说。他有一会儿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愣愣地看着那宫女装好了熏香又点燃,小心翼翼地退出去。
  萧辰下朝后过来时,萧湛已经又睡过去了。他的脑袋也蒙在被子里,被子铺满了宽大的床榻,但蜷缩起来的身子只占了小小的一角而已。萧辰轻轻地揭开被子,看到萧湛被捂得有些绯红的脸。他把被子掩在萧湛颈下,落下一个悠长缠绵的吻。
  等萧湛醒来,又过了一个白日。他靠着床头,眼神凝滞地望着房屋中央的香炉。宫女机灵得很,见状道:“公子不喜欢这香,奴婢便……”
  萧湛猛地身子前倾,一大口血吐出来,撒在衣襟和被面上。
  “您怎么了,奴婢这就传太医!”宫女惊慌地扑过来拿帕子擦,又急急地喊人。
  “不用了,”萧湛面色苍白,但人是平静的,“我没什么病。”
  宫女只吩咐其他赶过来的宫人:“快去请太医……”
  “我说不用了!”萧湛陡然厉声道,那一瞬间他眼中迸出冷厉的光,与平常判若两人。
  宫人们立刻跪下了,那宫女连声道:“公子息怒,陛下会怪罪奴婢们的……”
  “怎么会,”萧湛已经又恢复了平静,他抬起手背擦去了嘴角的血,把满口的血腥气和着一口冰冷的茶水咽了下去,而后道,“都下去吧,这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不用去禀告他。”
  萧辰本来就是知道的。
  萧湛后来找到皇宫里顶好的调香师傅,假装自己模仿了一味香料请他鉴赏。调香师傅却告诉他,他误加了一味东西。那样东西加进去让香料变质成了毒香,人吸进去会麻痹沉睡,大概三个月后慢慢耗尽心血而死。
  萧辰是要一点一点地熬他的性命,但萧湛想了很久也没明白为什么。
  胳膊上被银针扎得太多,小小的血点慢慢连成一片,已经红肿起来,稍稍触碰下就钻心地疼。萧湛轻轻地舔了舔那片难看的肿痕,反而如释重负地扔掉了银针。
  刚刚入夜,萧辰推开奏章起身,御书房外有宫女求见,而后奉上了一盏茶来。一旁侍奉的宫女接过了。
  “奴婢拜见陛下,”宫女跪地道,“公子让奴婢送了这一盏荷叶茶来,公子费了一夜功夫收集荷叶露水,请陛下尝……”
  “陛下……”侍奉的宫女却声音慌张,“茶水里有……有毒……”
  “胡说什么,”萧辰皱眉,接着他却也看见了,银质的勺子变了颜色,再细细一闻,茶盏里隐隐有刺鼻的味道,好似根本没想掩人耳目。
  萧辰慢慢笑起来,他若无其事地搅动着那青碧的茶汤,问那宫女:“真的是湛儿让你送的?”
  言语中的冰冷与警示已经很明显了。但那宫女乍闻有毒,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哪里还来得及细想,只管伏地叩头:“陛下饶命,确实是公子让奴婢送的!奴婢不敢欺瞒陛下!”
  “真是荒唐,”萧辰手一松,那盏茶摔在地上洒了个干净,笑容像春风下瑰丽的花朵,“湛儿身边竟有这样的奴才。”
  御书房的宫女却已领会过来,立刻喝声:“大胆奴才,意图投毒谋害陛下,还攀诬主子,还不认罪?!”
  黑夜安静,本来早就是休息的时辰了。萧湛站在窗边,衣裳还整整齐齐地穿着。萧辰到来的时候,他只淡淡地瞥了一眼,多余的一丝神情都没有。


第五十二章 
  萧辰从灯影明灭处缓步而来,光线把那张秾艳的脸镀成了画。他那么若无其事地走过来,然后说:“怎么还不睡?”
  好像萧辰并没发怒,可他一贯有怒气时也不是声疾色厉的,反而要更温和一点,像极了毒蛇吻上脖颈前的暧昧。
  “你说呢,”萧湛反问道。
  萧辰叹了口气,伸手去握萧湛的手腕,轻声道:“很晚了,你该休息了。”
  萧湛抽出胳膊,紧接着抬手打了萧辰一耳光。他扶着墙壁,纤弱的身体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微微发抖。
  萧辰良久后转过脸来,一把将萧湛的胳膊拧在身后,狠狠地把他压到了墙壁上。他声音冷得很:“闹什么呢,湛儿?”
  冰凉的墙壁贴着脸颊,萧湛无法动弹半分,他喘着气,声音听起来压抑又痛苦:“……香料里的药不会让人有什么痛苦,你知道吗,吐血的时候一点都不疼……致死还要三个月之久……你发什么慈悲,你的那些手段呢?”
  他看不见萧辰的脸,不知道那副精致的颜色是什么表情。萧辰也没有说话,一刹那竟然有种宁静的错觉。
  “你在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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