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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杂记-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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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气氛正僵,忽然一小吏禀告,说是沈晏周求见。
傅清寒明显一震,回头看向大门。小吏引着沈晏周进来,两旁侍卫都警惕地按住了刀。
殿门豁然打开,阳光晃眼。沈晏周一身白衣青袍,修长而萧疏,施然步入。当时朝中史官也在,后来记传曰:“吾所见金匮倦雪刀主,孤而不狷,凛而不倨,如寒冬之骄阳,有魏晋之遗风也。”
傅清寒镇定的神色瞬间变了,他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沈晏周淡淡笑道:“早上不是说了,想看你穿官袍在朝堂上的模样。”
傅清寒想起他早上说这话时的语气,才后知后觉他早就有了打算。沈晏周看上去再怎么温顺,关键事情上也没人能拿捏他。
“来便来了吧,但你一句话也不必和他们说。”傅清寒轻声道。
庭审的内容照旧十分繁琐,首先要澄清的是沈晏周为福禄王提供金银援助的事。傅清寒直接掏出了他这两年的账簿,每一笔账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资助福禄王谋逆的人是我。”傅清寒简单地总结了下。
傅清寒说正经事的时候,嘴角会有些冷漠地敛紧,因此下巴的线条就变得愈发端正,沈晏周竟一时间看得移不开眼睛。
“那么他替福禄王除去殷九嗥收买人心之事,你作何解释?”
“沈家是当地望族,为民除害本也是职责所在。由福禄王发起此事,凭他那时的身份地位也并无不妥。”傅清寒道。
“他曾刺伤暗行御史大人,有何目的?”
“那时他不知道我的身份,只知道我巴结福禄王算计沈家家产,所以发生争执。与谋逆案无关。”傅清寒回答。
垂帘后皇帝砸吧了下嘴巴,“啧啧”了两声,对身边的秉笔太监道:“老傅这回是拉下老脸洗白呢,要是不卖他这个面子,他这脸都没地方搁了啊。”
“陛下……”秉笔太监无奈道。
…
三司会审结束后,秉笔太监传旨,令傅清寒入后殿见驾。
傅清寒微微皱眉,犹豫地看着沈晏周。
“陛下有旨,今日暂且护送沈公子出宫,傅大人可以放心。”秉笔太监又道。
傅清寒这才随秉笔太监步入后殿。皇帝正坐在罗汉床上吃瓜。他笑眯眯地看着傅清寒,“我今天才发现,某个人的脸皮竟比瓜皮还厚。”
“我也没胡说八道。”傅清寒道。
“你是没胡说八道,可你很多事也没说出来。”
“我今日没说,可之前早已对你和盘托出,如今算不得欺君吧?”
“我说你为什么连情史都告诉我,原来今日在这儿等着我呢,真是滴水不漏啊。”皇帝支着头,斜靠在罗汉床的扶手上。
“就这么喜欢你哥哥?”须臾他又道。
“喜欢。”
皇帝难得沉默下来。
“陛下?”
“你真正喜欢的东西,我不会拿走,这是先皇欠你们傅家的,”皇帝说道,“我这辈子,最不想的事,就是变成先皇那样的人。”
“陛下!”
“他那一生,随心所欲,到底把多少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皇帝转而问道,“皇叔的尸体已经烧成了灰,灰又被大风吹散了,所以什么都没有留下?”
“是……”傅清寒回忆起那时候的事,如同隔了一层纱,模糊不清,但心头惨烈的感触萦绕不去。
皇帝点了点头,“那就把福禄王这个名号留下吧,既然是先皇赐给他的,留下来他多少会得到安慰吧。”
“清寒,我对你这么好,你是不是应该回报我一下呀?”皇帝收起了回忆带来的寥落神色,扬起嘴角一笑。
“陛下尽管吩咐。”傅清寒心底早知道这人会开出条件。
“一生不可致仕,世世替我卖命。”皇帝斩钉截铁道。
这样的条件,让傅清寒沉默下来。
“当初你说过,你希望看到海清河晏,因此而为官。如今因为爱一个人,就把这些都抛弃了么?更何况,沈晏周做过的事,可不止参与福禄王案这一件。他与陆倦雪的关系,他收留妙火教余孽,这些要清算起来,可不是三言两语抹得平的,”皇帝淡淡道,“人这一辈子,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即便是我也一样。所谓的隐居,不过是种逃避,你想保护自己重要的人,就必须有足够的力量。”
“权势不是枷锁,它是你的武器,”皇帝把香瓜掰开,递了一半过去,笑嘻嘻问,“吃瓜吗?”
“……”傅清寒接了过来,眯起一只眼看了看,“喀嚓”一声咬了一口。
“这才像你,就算爱一个人,也不要丧失自己本来的模样。”皇帝把另一半瓜塞进嘴里。
…
傅清寒出了东华门,坐上马车匆匆往京郊的宅院赶去。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到沈晏周。
已交戌时,除夕前的夜市热闹起来,桥头巷口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傅清寒想起一事,便下了马车。他立在桥头,仰首见深蓝色的夜幕中挂着一弯苍白的弦月,眼前人间的街市万家灯火,明亮辉煌。
傅清寒在桥两边的铺子前徘徊,驻足在一家糕点铺,对小贩道:“给我包一份豌豆黄儿。”
沈晏周向来喜欢点心一类的东西,以前在金匮他不肯吃饭,傅清寒就骑着快马连夜去姑苏最有名的铺子买海棠糕给他。
他怀里揣着豌豆黄,想着等在家中的人,数日来烦闷紧绷的心情忽然安宁下来。快到除夕了啊,又是新的一年了。他望着马车外热闹的街市,莫名生出一股恍惚的熟悉感。他记得自己小时候沈晏周常常陪他逛夜市,看花灯,嘴里塞满甜腻腻的糕点果子,手里捧着许多有趣的小玩意儿。
赶到京郊宅院,门口挂着红灯笼,傅清寒听见院子里传出喧哗嬉闹声。
他还未推开门,大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院子里沈靖川正和四五个小孩子追闹,几个沈家的熟人坐在桌前喝酒磕牙。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
沈晏周立在门内,白衣飘举,怀中抱着一把乌鞘长刀。
“你回来了,三弟,”他站在灯影中微笑,盈盈眸光,如银河落入大海般璀璨。
“斩黄泉,我给你赎回来了,别再乱丢了。”沈晏周伸出伤痕累累的双腕,双手将宝刀递出,柔声嘱咐。
傅清寒接过刀,一把拥他在怀里,眼眶发热,哽咽道:“哥……”
沈晏周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快进去吃饭吧,大家都等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沈晏周:皇上叫你干嘛去了
傅清寒:请我喝鸡汤
还有最后一章,是不是甜甜甜甜甜好开心啊?
第三十三章
这一晚是傅清寒记忆中少有的热闹时候。沈靖川好客,宴请了沈家在京城的几个亲朋好友府中一聚。孩童打闹,宾主酬酢的气氛,在经历了繁缛疲惫的官司之后,他便觉得倒也不错了。
女眷之中还看到了带着善儿的小宛,傅清寒朝她一笑,走过去揉了揉善儿的脑袋,“上次说的那店面我已盘下来了,金匮的胭脂水粉在京城向来好卖,你又自小熟悉这些。隔壁香蜡店的老板娘和沈家做了多年生意,是个熟人,遇事可以找她帮衬。”
“阿还,我实在不知怎么感激你……”
“哪里的话,我只怕你们孤儿寡母受人欺负,可惜我不能在京城多留几日了。”傅清寒道。
“你这便要走了?沈家老宅翻修好了?”小宛惊讶。
“被烧抢得不成样子,”傅清寒摇了摇头,“我大哥惦记着祖宅,我陪他一道回去。”
他说着,目光便不由自主地搜寻沈晏周。隔着觥筹交错的酒席,蓦地见他独自坐在灯影阑珊的角落,安静地凝视着青玉酒盏中一汪银辉摇碎的明月。
沈晏周素来是不凑热闹的,就像是朵向阴的花,冷处偏佳。这是种让人嫉恨又神往的孤独,无论和多少人在一起,都无法打破。
而就在这一刻,他抬起了头,朝傅清寒莞尔一笑。
傅清寒瞬间觉得周围一切都模糊了,唯有这微笑如此真实。他振衣而起,走到沈晏周的身边,短短十余步竟微微喘息起来,额头也沁出了汗水。
“三弟……”沈晏周自斟自酌,略带醺意。
“我来陪你喝。”傅清寒长袂一抖,广袖相覆之下,悄悄握住了沈晏周微凉的手。
沈晏周一怔,旋而笑意更深。
傅清寒与他喝着酒,时不时敬宾客一杯。沈晏周手心忽然发痒,发觉傅清寒正在他手心里写字。一边敬酒,一边还偷偷写字,沈晏周低声笑嗔道:“三弟真顽皮。”
傅清寒写了四个字,就再次牢牢握住了他的手,目不转睛地凝望着他。
人和人的相识相守,经历种种波折,却仍不愿放手,这样的感情,需要多少的缘分。人生在世,又不过短短多少载,能执一人之手,何等幸运。
不过十指相握,却连心都温暖了,人类真是微妙的造物。沈晏周深黑的瞳仁中,仿佛有一束光,引着人越陷越深。他字句清晰,声音沉静,叠起的眼梢饱含了由衷的笑意,“……好,与子偕老。”
众人听不清沈晏周说了句什么,只见傅清寒仿佛醉得厉害,白皙的面容泛了红,一贯紧绷挺拔的脊背松懈下来,斜倚在沈晏周肩膀,深埋下头去。
“三弟醉了,我送他回房吧。”沈晏周扶着傅清寒站起身,勾唇微笑道。
…
沈晏周思乡心切,傅清寒陪他回了金匮,城中虽断壁残垣,但百姓业已开始修缮房舍了。
沈府在战乱中被火烧过一番,又遭流匪抢掠,春风一吹,野草荒芜,破败不堪。季节交替的时候沈晏周的咳疾最重,傅清寒忙找了城里工匠先将他住惯了的小屋简单修葺出来,其他日后再作计较。
过了半月有余,细雨霏霏,江南初春已至。傅清寒已着人将沈家老宅修缮完毕,庭院幽静宜人,一扫战乱后的荒凉凄切。是日他从外面回来,见沈晏周亲自用铁锹在小院中掘坑。
傅清寒吓了一跳,丢开油纸伞冲上前一把抱住他,抽出他手里的铁锹,“……哥,你做什么呢,下雨冷,快回屋里歇着。”
“我想趁着春雨,种一株梅花。”沈晏周过去自恃内功强横,风里来雨里去,向来不把天气放在眼里。如今淋了雨咳嗽起来,他看去有几分懊恼。
傅清寒心里知道,当初庭中被沈晏周一掌劈断的梅花几乎成了他的心病。他瞥着脚边一棵细弱的小树苗,捡起油纸伞递给沈晏周,又脱下外衣披在他身上,嘱咐道:“我替你植,你在一旁看着。”
他说完就挽起长袖,干脆利落地挖起树坑。
沈晏周替他撑着伞遮雨。细密的江南春雨拂在油纸伞上,沙沙作响宛若絮语。
挖好了树坑,沈晏周把伞递给傅清寒,双手扶着树苗放入坑中,捧起一抷泥土,洒了上去。傅清寒蹲下身,一手举着伞,一手填土。他很快将树坑填好,拉着沈晏周站起来,两个人躲在雨中伞下,注视着吸足了雨水的细弱树苗。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长大开花。”沈晏周叹道。
“放心,不会太久的,”傅清寒柔声劝慰,“等梅花开了,我陪你喝酒赏花。”
“说定了。”沈晏周神色一缓,瞥了眼傅清寒完全淋在雨中的右肩,用手指将倾向自己的油纸伞轻轻推正,微笑着说。
…
傅清寒受了皇帝密旨,这两年奔波于漠北和江南。时已正月,北方大雪纷飞。
大漠的酒馆中,傅清寒披着厚实的裘衣,啜着手中温热的酒。同桌的三人,一个是刀疤脸大汉,一个是娃娃脸青年,还有一个是个十岁出头的孩童。
只听得酒馆一隅有个醉汉嘻嘻笑道:“……想知道玄金杖在哪儿,要给我这个数!”
孩童立刻回头,望着醉汉伸出的五个手指。与醉汉攀谈的那几个江湖人士的神色看去既有些狐疑,又蠢蠢欲动。
他悄悄转回身对无动于衷的傅清寒道:“傅叔叔,那些人也在找玄金杖?你看那个醉汉真的知道玄金杖在哪吗?”
“玄金杖是西周时期周王御赐凤岐国师的宝物,据说逆侯长卿曾发誓见此杖退避十里。凤岐国师精于机关,后世传闻玄金杖中暗藏逆侯宝藏的线索,”傅清寒低声解释,“那些江湖人想要玄金杖并不奇怪。”
“喂,你别老看他们,会引起注意。”娃娃脸青年不耐烦道。
孩童被斥责一番,忙低下了头。
“善儿长大后想做什么,我听你娘亲说,你不愿意读书,也不肯学做生意。”傅清寒问。
“我……我想闯荡江湖!当最有名的侠客!就像倦雪刀主一样!”善儿抬起头兴奋地说,言罢耳根通红又忙低下头去。
“最有名的侠客可不会偷偷钻到马车底下跟着我们跑出来。”刀疤脸大汉揶揄道。
善儿脸更红了,“娘亲……不让我来……”
傅清寒一笑,“你喜欢倦雪刀主?”
“是啊,我听说过他的故事,据说他十六岁时就孤身杀敌一百零八人,车轮战连胜姑苏七贤,手刃太湖连环水寨总瓢把子!”善儿说得两眼放光。
正说着,那醉汉和几个江湖人士便出去了。
“他们走了?傅叔叔,咱们不追上去吗?”善儿惊诧。
傅清寒只是不徐不疾地喝着酒,坐在烧得火热的铜盆旁安安稳稳地烤火。
入了夜,傅清寒在房中教善儿下棋。门外有人低语,片刻后娃娃脸青年和老刀带着一个人悄声走了进来。
善儿一见大吃一惊,那人正是白日里酒馆中的醉汉。
只听那醉汉此刻全无醉意,一脸严肃,“回禀傅大人,这半月来找我打听玄金杖的人来历都摸清了,请您过目。”他言罢呈上来一封密书。
傅清寒又嘱咐他几句,便让他离去。娃娃脸青年确认无人跟梢后,才引着醉汉出去。傅清寒细看密书,善儿大惑不解,“傅叔叔,你不是要找玄金杖吗?为什么……”
所谓逆侯长卿的宝藏,指的便是当年他锐不可当的兵器冶炼之法和所向披靡的布阵兵法,而想要得到这两样的人,是何居心一目了然。皇帝的密令并非找到玄金杖,而是查出暗欲谋逆之徒。傅清寒将密书在火上烧去,直到连灰渣都不剩,他才收回目光。
他揉了揉善儿的脑袋,却不做解释,拣起桌上一只核桃,掰碎了挑出核桃仁喂给他。善儿鼓着腮帮子吃核桃仁,也没工夫多问他了。
次日清晨,几个人下楼吃饭,善儿刚拿起一个白面馍,就听得酒馆外一声马嘶。须臾棉布帘子被掀开,一个红衣女子快步走了进来。
娃娃脸青年和刀疤脸男一见她都有意无意地按住了兵器,面上却不动声色。
“小福?”傅清寒脸色微变,“他怎么了?”
“他让我给你送朵花……”小福冻得鼻尖通红,苦着脸递上去一只包裹严实的青色手袱儿,“这么大的雪,千里送花,你们这些大少爷真会支使人啊……”她抹着眼角一脸柔弱。
善儿觉她可怜,想说些安慰的话,娃娃脸青年却扯住他耳语道:“这丫头可不是善茬。”
小福耳朵尖,抬眼看过来,笑容可掬,双瞳猩红。娃娃脸青年转了个身,就转到了傅清寒身后,再也不肯出来。小福似乎料到傅清寒不需要她带信回去,向众人告辞,裹紧棉衣就出去了。众人只听得酒馆外又是一声马嘶。
傅清寒解开手袱儿,里面未见信纸,却斜着一枝红梅。
他端详着这一枝从江南寄来的梅花,嘴角衔起了一抹温柔的微笑。
“老刀,你收拾下行李,我们这就回金匮。”他吩咐道。
“傅叔叔,怎么突然就要回去……”善儿惊讶道。
“我和兄长回金匮那年,在庭院里种了株梅花,看来如今已经红梅满枝了吧,”傅清寒道,“我答应过他,梅花开时一定回去。”
此刻的江南正是早春的好时节,沈府院中一株红梅,花开恣意,暗香满庭。
沈晏周温了壶酒,坐在廊下等候。东风吹过,落英飘落到青瓷酒盏之中。
——三弟,见字如面。同归金匮之年所手植之梅,如今已灿然满枝。愚兄犹记当年花下共饮之约。酒已备,盼速归。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章真难产…完结!么么么哒谢谢这段时间的支持鼓励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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