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沈氏杂记-第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你……快走……”沈晏周沙哑道,“有什么可看的……”
“你方才叫我停车,是因为难受吗?”傅清寒问。
“别说了……让我安静地……一个人……唔……”沈晏周已经掩饰不住痛苦的神色,眉头紧紧蹙着,时不时抿紧双唇。
“其实你根本什么都不能吃……”傅清寒陈述道。
“你知道什么……我当然可以,只要你说,我就什么都可以……”沈晏周喃喃道,“傅清寒,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我都会给你。”
“真的么?”傅清寒问,“我想要自由。”
我想要自由。
沈晏周一愣,抬起头望着他。五脏六腑忽然如遭雷劈,一股剧烈的锐痛在腹中炸裂。他蓦地呕出一大口血。
“对不起,我克制不住,”他大笑道,“想要自由,除非你亲手杀了我。”
傅清寒看着满墙满地的血字,看着满口满身鲜血的沈晏周,突然无声地落下两行泪。
沈晏周一下子慌了神,不顾满手鲜血,满身疼痛,一把将他拥进怀里,不断抚摸着他的头发,“阿还,别哭,是哥哥不好。别哭了……”
第六章
记忆中的沈晏周总是这样抚摸着自己的头发,用温柔的声音安慰儿时爱哭的自己。傅清寒眼前是秋日的傍晚,夕晖静谧,年轻的倦雪刀主一身白衣,带着刚从江湖归来的风尘,站在廊中望着自己。
少年时代的沈晏周浪迹江湖,偶然回家,就发现自己多了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这弟弟此刻还浑身是泥,哭唧唧地杵在他跟前。怎么看都不能说讨人喜欢吧。
但沈晏周却走过去,把手放在他的头上抚了抚,柔声道:“阿还,我是你哥哥。”
“哥哥?”傅清寒吸溜着鼻涕,泪花滚滚地瞧着他。
“嗯,以后谁再欺负了你,要和哥哥说哦!”秋日融融,沈晏周微微一笑。
沈晏周从小到大,言出必行。自那之后,他出出入入总带着傅清寒,那些个堂兄弟谁招惹了傅清寒,沈晏周就会笑着把他们的屁股打开花。自从他回来后,傅清寒的生活一下子阳光灿烂,毕竟沈家不管本宅还是分家,都知道沈家三少现在可不是个无依无靠的拖油瓶了,他成了那位武功卓绝、经商有道的沈家继承人最宠爱的幼弟。
如果不是后来沈晏周的控制欲越来越强,傅清寒觉得自己现在也一定还幸福地生活在他的羽翼之下吧。那个时候沈晏周对他的影响之大,甚至到了一句话就能让他失魂落魄,一个笑容就能让他心花怒放的地步。即使感到不安,也任由沈晏周摆弄他的身体。即使想要交朋友,也听话地不踏出家门一步。
直到他喜欢上小时候一起玩过的胭脂店家的小闺女,兴冲冲告诉沈晏周,沈晏周微微一笑,三个月内一手将那经营多年的胭脂店打压得本钱赔光,搬出金匮城为止。
傅清寒那时候终于感觉到对这个人的畏惧。
他开始逃离,他便控制得越狠。最终到了傅清寒被锁住脚踝关在屋子里的地步。某一天晚上,傅清寒用难得和颜悦色地主动求欢打动了沈晏周,骗他解开了铁链,趁他睡熟逃之夭夭。
本以为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家了呢,即使后来听闻沈晏周得了病,越病越重,傅清寒一想起扭曲痛苦的那些年,也完全不想踏进这个家门。
没想到如今却回来了啊。
傅清寒睁眼闭眼,都是满墙满地的血字。
他抓住了沈晏周不盈一握的手腕,淡淡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再用这些伎俩了。”
“但你是我弟弟。”
“其实我们也没有血缘关系。”
这样的话似乎戳了沈晏周的神经,他浑身抖了一下,低声嗫嚅道:“别再说了……不要再说这种话……”
“我只是说了事实……”傅清寒叹息。
“傅清寒,”沈晏周抬眼望着他,忽然凄然一笑,“你能不能行行好……直接一刀杀了我?”
“和我在一起,让你那么恶心,想要全部否定?就连一丁点好的回忆都没有吗?”沈晏周垂下眼睫,声音仿佛从胸腔深处发出,颤颤抖抖,“我虽然不是个好人,可我也是个人。你这样说……我心里很难受……我真的……”
傅清寒忽然感到手中一重,沈晏周深埋下头,一只手捂住了口。
鲜血从他口中指缝间涌出,不断落在地上。
“沈晏周!”傅清寒大惊,抱他放在竹席上,“你快躺下,我去叫大夫来!”
一只沾血的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裾,不让他离开。沈晏周幽深的双眼,静静凝视着他。
“你的胃在出血,放手,让我去叫大夫。”傅清寒突然觉得难以承受这目光,却又不忍心移开眼睛。
“阿还,我是你哥哥……”
“……以后谁欺负你要告诉我,哥哥会保护你的……”沈晏周微微一笑,“……我一直记得那时的话……因为第一次见面,你那个时候小小的,浑身是伤……我想……这个人是我弟弟,以后我来保护他……”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干涉你的生活……”沈晏周仍是淡淡地笑着,“求你……不要……和我断绝关系……”
他微笑着,透明的泪水无声无息地从他的眼角滑落。
曾经随便一句话就足以让他患得患失的沈晏周,此时却要泪流满面,咽着鲜血哀求他。
何苦至此,爱一个人有错吗?
爱究竟是什么,强烈的占有欲?还是牺牲自己的无私付出?
“哥哥,对不起。”傅清寒握住了他被血染红的手,这一刻心如刀绞。
无论如何,无论最后需要用怎样的姿态,沈晏周到底还是再次摇动了他的心。不管发生过什么事情,这个人,始终是他的哥哥。
他童年的守护神,他可以随时依靠的怀抱,他真正曾放在心底的人。
…
沈晏周病势汹汹,傅清寒又忙于生意,偌大个沈家,少了这两尊难伺候的大神,顿时清静了不少。
沈靖川替他这两位兄弟简直愁白了头,严问山端着茶杯吸溜吸溜啜茶喝。
“媳妇啊,你别光顾着喝茶啊。”沈靖川愁眉苦脸地说。
“你们沈家的茶确实不错,”严问山笑着递过来茶杯,“清茶去火,你也来点?”
“唉,就知道一回家,我肯定得管这一大烂摊子。”沈靖川低头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
“怪不得陛下派你来金匮城暗访时你一脸菜色,”严问山打趣他,“说起来,福禄王这老狐狸,还真沉得住气,至今按兵不动。”
“暗行御史的密函让我们不要打草惊蛇,”沈靖川回答,“他说最近不会联系我们,这节骨眼上决不能让福禄王生疑。”
“暗夜御史直接受命于陛下,他的身份连你我二人都不清楚,福禄王就是能通天,也未必找得出此人。”严问山倒是丝毫不担忧,“说起来,你倒是该提醒你那三弟,不要与福禄王走得太近。”
“这也是我最担心的地方。我那三弟一心想做沈家当家,可我大哥又不肯交出家主的位子。三弟想借助官府的势力迫使我大哥交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如今攀上福禄王这棵大树,必定不愿轻易放手。”沈靖川叹气。
“你不是说你大哥喜欢你三弟喜欢的发狂,怎么却不肯把家主的位子让出来?”严问山问。
“你可别小瞧我大哥,他若没有心机,沈家商铺如何能遍布江南?他喜欢我三弟绝对不假,但这件事上他有什么计较我也说不清楚。”
“会不会是因为他病了所以才让你三弟管理家业,他指望着自己病好了重新掌权?”严问山猜测,“他看上去确实挺厉害的,总笑眯眯的,这种人经常是幕后黑手啊。”
“别逗了,就是因为当年三弟离家出走,他才忧郁成疾。他利用谁都不会利用我三弟。我大哥这人虽然不好惹,但其实特别护短,不管发生什么,他是绝对会护着我和三弟的。”沈靖川笃定道。
“让他护着你三弟吧,你有我护着就行了。”严问山在他嘴角亲了一口,舔掉了一滴水渍。
“媳妇我好爱你哟!”沈靖川立刻勾住了严问山脖子秒变人形挂件。
第七章
小屋的竹帘被掀开,沈晏周走了出来。
她惊得叫了一声,扫帚都丢掉了,“大少爷,已经可以下床了吗?”
冬日里没完没了的咳嗽,以一敌七的车轮战留下腹部的创伤,抑郁成疾的呕血,小福一度以为沈大少爷再也醒不过来了。然而随着气候的转暖,以及每日沈家三少监督,沈晏周的身体确实略有些起色。
他只穿了件月白色的长衫,一头长发随意绾过肩膀,几缕青丝下露出的纤细脖颈和宽大衣领下平展的锁骨,莫名给人一种秀颀之态。
他懒洋洋地走到小福身边,随手捧起一朵白色的牡丹打量了会儿。那白皙的手指小心地夹着盛放的白色牡丹,一时竟让人分辨不清何处是手指,何处是花瓣。
须臾,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刀刃血红的匕首,闲散地削去多余的枝叶。
倦雪刀可不是用来修建花枝的吧……小福心里无奈地想。
“大少爷,你饿了吗,要不要我给你热些粥来?”小福问。
“三少爷呢?”沈晏周问完这一句,手莫名抖了一下,倦雪刀将他的手指划开了一道血痕。
果然还是要问,小福心想,恭敬道:“三少爷他出去应酬了。”
“他怎么总去应酬,最近生意不好?”沈晏周微微蹙眉。
“我倒觉得最近生意不坏啊,只是听三少爷的人无意中提到过资金周转不开。”小福回答。
“生意不坏,资金却周转不开,那他把钱都用到哪里去了呢。”沈晏周双手拢起,将利刃收回袖中。
“大少爷,您脸色不好,还是多躺一躺……”求您老人家回去躺着,不要再出来搞事情了啊,小福心里一万匹脱缰野马狂奔而过。
“小福。”沈晏周挑起小福的下巴,微微一笑。
禽兽啊你连我都不放过吗啊!小福勉强也笑笑,“大少爷,怎么了?”
“没什么,”沈晏周放开了她,“只是想起,把当年浑身是血的你捡回来,也已经过着这么多年了。”
“呵呵。”小福满头冷汗,每次这位少爷提起往事,都准没好事。
…
夏天到来后,雨水也随之增多。金匮城地处江南,毗邻太湖,虽然一向雨水充沛,也少见这样数日的瓢泼大雨。
沈晏周胸口憋闷,睁开了眼,发觉是由于雨天空气滞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竹席铺在床边,有些潮湿。他微微动了动身子,全身断过的骨头都像冰锥扎骨缝似的疼痛。雨天就是这样子,他叹了口气,躺着抬手擦去额头上冒出的冷汗。
“不好啦!不好啦!河坝决堤啦!”后巷传来高喊,间杂着急促杂乱的脚步。
沈晏周只拿眼瞟了眼窗外,却是起身不得。他闷声咳嗽着,浑身又出了一层冷汗。片刻后便有人冲进了他的房间,一把抓起他肩膀,“大哥,河坝决堤,大水淹城了,快跟我走!”原来是傅清寒身边那刀疤脸汉子。
“放手……”沈晏周一下子浑身汗透,颤声喝道。
他浑身疼得厉害,实在寸步难行。
“三少爷呢?”他皱眉问。沈靖川三日前便说办公事出了城,沈晏周现在担心的只剩下傅清寒了。
“三少忙着别的事,他让我带您出城。”刀疤脸无暇多解释,一把抱起沈晏周就往屋外冲。
到了街上,沈晏周才发现大水已经淹到了膝盖,街上几乎没什么行人了。他恐怕是走得最晚的一拨人。看来傅清寒良心发现,这才派来手下救他。
刀疤男脚步不慢,但大水淹得更快。他在码头边找了一艘小船,好歹保住了性命。那船又破又小,堪堪挤下两个男人,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沈晏周默默掏出一只小瓷瓶,倒出了一粒,吞了下去。
沿着暴涨的运河,刀疤男开始顺着水流往城门划。这种情形下出城去灵山避难已不可能,唯有逃到城里最高最牢固的城门墙上,才能保住性命。
一路上已经看到了不少飘在水面上的尸体,船到王府时,刀疤脸惊叫了一声,“主人,您怎么在这儿!”
傅清寒扶着福禄王,站在屋顶,眼看着这里也要被淹没了。
沈晏周蓦地见了这两人,袖中刀出了一半,又硬生生地收回。强行收刀激得他喉头一甜,口中顿时泛起血腥味。
说好了,不会再干涉你的生活。沈晏周言出必行,他垂下眼,不再去看那二人。
“主人,快上船来!”刀疤脸大汉忙喊道。
傅清寒打量了小船一眼,自己却不跳上来,反而扶起浑身虚脱的福禄王,将他往船上送。这时候刀疤脸也意识到了,船太小,挤下三个人便已经是极限。
他攀上屋顶,帮着傅清寒扶福禄王上船。福禄王上了船,却忍不住数次回望,喊道:“清寒,你上船来!”
沈晏周专心致志地盯着福禄王的脖颈,右手隐在了袖中。
傅清寒瞥着沈晏周的眼神,像被蝎子蛰了一下,连忙拱手道:“王爷金体务必保重,清寒随后就来。”
“我与沈大公子也无人能划得了这船,你快上来!”福禄王再次说道,面色已有些难看。
不想让傅清寒和这个人一起坐船,沈晏周紧紧攥住倦雪刀,控制着自己的杀意。
傅清寒预料沈晏周恐怕就要发难,一眼不敢眨动地盯着他。忽然见他果然身形一晃,斩黄泉险些出鞘,却见他只是轻轻落在了屋顶。
沈晏周关切地望着他,柔声道:“快走吧。”
这样的神态,竟与他童年时印象中的沈晏周别无二致。他没料到沈晏周竟然没动手,反而替他解围,顿时心生疑窦。
只不过福禄王说得也有道理,他和沈晏周同船,确实没人能在这种狂风暴雨中驾驭一只孤舟。傅清寒毫不犹豫道:“老刀,你去护送王爷!”
“主人?”刀疤男惊诧反问了一句。
“傅清寒,这里马上就要被淹没,你根本等不到第二条船!”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但谁也不愿明说。福禄王逼不得已说出口,有些恼羞成怒。
沈晏周不禁握住了傅清寒的手腕,眉间也浮起一丝忧色,“快走。”
“主人,您快走吧!”刀疤脸也在一旁劝道。
“不用管我,我……死不足惜。”沈晏周垂眸淡淡道。
浑身湿透、虚弱不堪的男人,神色淡淡地说自己“死不足惜”。凭什么他要这样认为,傅清寒宁愿看到恣意刻薄的沈晏周,也不愿见到这样心如死灰的他,“王爷,对不起……家兄体弱,我实在放心不下。”傅清寒直截了当地说,转头严声命令,“老刀,速去保护王爷!”
刀疤脸无可奈何,划着船将尘着脸的福禄王载走。
大雨滂沱,除了耳鸣般的雨声,周围一片安静。傅清寒站得有些远,俊挺的身姿伫立在雨中,没有一丝瑟缩。沈晏周忽然不想走了,如果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该有多好。
水逐渐上涨,已经淹没了膝盖。沈晏周身子忽然晃了两下,在水流中站立不稳。傅清寒几步走过去,把他拉进怀里。
“扶着我。”傅清寒道。
沈晏周靠在他怀里,轻轻笑了,“这样好吗?”
沈晏周看似精神不错,傅清寒却察觉他浑身冰冷,叹了口气,不理会他的调戏,将他搂得紧了些。
“水涨得这样快,你手下未必赶得回来接我们。我们可能会死哦,”沈晏周轻飘飘地说,“和我死在一起,甘心吗?”
“别老说无聊的话。”傅清寒按住他的后脑。
沈晏周轻轻笑着,“生死关头,我问你……”
“你爱我吗?”他问这话时,却收起了笑,只一双病得凹陷的黑眼睛深深凝视着傅清寒,那眼中有期待、热切、不安,以及……无尽的恐惧。
仿佛只要傅清寒说不爱,他就会立刻死去。
傅清寒没有回答,却注视着前方努力朝这边靠近的一艘船。小福抹了把脸,苦笑道:“大少爷,我来啦!”
沈晏周似乎有些失望,把眼睛瞥向别处。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傅清寒问。
“唔……大少爷说,如果出了什么事,就来福禄王府……”小福吐了吐舌头。
“看来你对我的行踪还是了如指掌。”傅清寒冷冷道。
“我没有派人跟踪你,我只是猜的……”出了事,你一定会优先去救福禄王,所以我才会让小福来这里,这些话沈晏周没说出口,就已经被打断。
“以退为进、欲擒故纵,还有苦肉计,”傅清寒疲惫地叹了口气,“你不要再玩弄我的情绪了,沈晏周。”
沈晏周苦笑了下,也不再辩解,只是道:“上船吧。”
的确,他从来不会不留退路,凡事都必定做到有备无患。因为这种强势和算计,所以吃过亏的傅清寒就始终提防着他,沈晏周心底喟然长叹。或许直到某一天,他真的再也没力量去筹谋,傅清寒才会放下防备接受他吧。
然而只要他还有最后的力气,他就不会放任自己的脆弱。因为在第一次见面时他就说过,他会保护傅清寒。
倦雪刀主一生言出必行,从未失信于人。
第八章
“这样的暴雨,什么时候才能停。”刀疤脸一边生火一边发愁。
傅清寒帮福禄王脱下身上的湿衣,挂在火边烘烤,“王爷,不要紧吧?”
福禄王脸色已经缓和了许多,火光中神态雍容,“生起火就暖和多了,河坝决堤得没有防备,多亏了清寒救我出来。”
城门楼上有简单的炊具,傅清寒让小福烧些热水。他余光瞥到独自坐在门口的沈晏周,走了过去,“坐这里干什么,把衣服脱了,到火边去。”
沈晏周整个人倚在门边,回过头看他。他脸色苍白,嘴唇冻得发紫,撇开眼低声道:“坐得太近,我怕我会忍不住杀人。”
傅清寒一个激灵,忙回头看了眼福禄王。见对方没有听到,稍微安心,冷哼了一声,“随便你吧!”
热水烧开,傅清寒先递给福禄王一碗,沉吟一下,又把一碗热水交给小福,“给大少爷送去。”
小福端着热水凑到沈晏周身边,见他头倚着门似是睡去了。
“大少爷,”小福喊他没反应,又推了推他,惊道,“大少爷,身上好烫,发烧了吗?”
沈晏周有些困难地睁开眼,咳了几声,“我怀里有药……”
小福见他脸色实在不好,慌忙给他找药,摸出个小瓷瓶,往外倒了倒,却是空的,“大少爷,你的药吃完了……”
“什么药?”傅清寒听到动静走了过来,“怎么了?”
“大少爷发烧了,他的药也吃完了。”小福担忧道。
傅清寒把小瓷瓶接过来,看不出什么名堂,随手揣起来。他叹了口气,动手又在沈晏周旁边生起一堆火。夜色深了,众人都已睡去,面前跳动的火苗发出“必剥必剥”的声响,伴随其中的是短促的喘息。
沈晏周紧紧抿住唇,屏住呼吸,额上不断有豆大的汗珠滚落。须臾他松开牙关急促地喘息,只喘上几口又因疼痛而屏息。这样反反复复,他的脸色愈发惨白,身上的衣服一会儿被火烤干,一会又再次湿透。
傅清寒虽不是大夫,但也觉得这种情况很危险,伸手摇了摇他,“醒醒。”
沈晏周恍恍惚惚睁开眼,只觉眼前白茫茫一片,脑筋都被烧断,“……小福?”
傅清寒也没心情解释,问道:“哪里痛,告诉我。”
“……没有哪里不痛。”沈晏周说完又抿紧双唇,汗如雨下,“小福……太冷了……我太冷了……”
那就不要躺在门口啊。傅清寒不知道是第几次叹气,伸手把他搂进怀里。他这才发现沈晏周浑身都抖个不停。
“难受的话就叫出来,不要这样屏气。”傅清寒说。
“不能让傅清寒发现……”沈晏周喘息着,呼出的热气呵在他的喉结上。
“为什么不能让我发现?”傅清寒反问。沈晏周的名堂太多了。
“你是谁……不是小福……”沈晏周蹙眉。
“别管那么多。”
“……傅清寒?”沈晏周意识到这人是谁,竟挣扎着推开了他,重新倒在门口。
“你做什么!”傅清寒低声嗔怪,又把他抱起来。
沈晏周因为这一下太过疼痛,眼角流下了生理性的泪水,身体却还在无力地挣扎。看去仿佛濒死的蝴蝶,断断续续地抖动残翅。
“已经疼到哭了,就别乱动了。”傅清寒低声呵道。
“只是摔了下……没有很疼……”
“你刚才不是还说没有哪里不疼吗?”
“那是骗你的……”沈晏周一边喘息一边轻笑,“只不过是苦肉计哦,三弟你又上当了……”
傅清寒有些心酸,闭上了眼睛。沈晏周的心思清楚不过,他是怕自己再说他用苦肉计博取同情吧。他这人不喜示弱,所以才故意说是苦肉计,宁愿被自己误解,也不肯让自己看穿他的敏感脆弱之处。
沈晏周一边笑一边咳,身子蜷了蜷,依旧偎在门口。
“到里面的火边去。”傅清寒道。
“……都说了太近的话想杀人呢,我要睡了……”
“你不过去,是因为你根本站不起来。”傅清寒直截了当地说。沈晏周身体震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