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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有情天-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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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压着我的肚子”按住徐紫夜不知所措的手,吴圉渊面无表情道,看不出到底是痛还是毫无所觉。
  “啊”这才意识到自己膝盖下的柔软是怎么回事,徐紫夜连忙从吴圉渊身上爬起来,脸腾地红了,他怎么能这么蠢,真想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没有去管那只红透了的虾子,默默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起身将门关好,屋子也暖好起来。
  “何事找我”吴圉渊看着在一边自厌的徐紫夜,淡淡道。
  “啊,我,就是担心你,你没事吧”问完这句话,徐紫夜再次觉得自己这都是做的什么事,他是来看望他的,却又搞出这么多事来。
  “无事”吴圉渊答道,语气淡然无波,听上去确实是不像有事的样子。
  “恩”徐紫夜低着头,自我嫌弃地不敢看吴圉渊。
  二人一时无语,屋子里静悄悄的,吴圉渊站在一边,淡淡地看着徐紫夜,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你没事就好,我老是给你添麻烦,真是不好意思啊,哈哈”徐紫夜尴尬地笑起来,吴圉渊没有接话,气氛再次冷凝。
  “要喝茶吗”吴圉渊忽然开口道。
  “啊,好”徐紫夜坐到桌边,看着吴圉渊为他沏茶倒水。
  莹润白皙的手指行云流水般摆弄着那些茶具,姿态优雅,随意而又有序。
  徐紫夜盯着吴圉渊的一举一动,从未见过此等架势的井底之蛙,当真是着了迷,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屋子里只剩下细细水声,待泡好了茶,吴圉渊优雅伸手道:“请”。
  徐紫夜如梦初醒,虔诚地捧起茶,小心翼翼地喝下一口。从未喝过茶的徐紫夜,仔细感受着唇齿间萦绕的淡淡清香,忽然觉得,这滋味似曾相识,就像……抬眼看向吴圉渊,就像这人的感觉。
  清淡平和,却又暖人心扉,芳香自在。
  为自己沏上一杯茶,吴圉渊慢慢抬起眼帘,轻启粉唇触上杯沿,视线与徐紫夜对上,看着那人忽然慌乱的低下头,吴圉渊微微勾了下唇角,抿下一口香茶。
  这茶是徐王送来的,徐国之地,尽然能弄来吴国的茶,当真是有心。
  徐紫夜没话找话,跟吴圉渊说起了课堂上的事,说到自己根本看不懂书上的字,不好意思的挠了下头。
  “你不识字?”吴圉渊轻声道。
  “恩,没学过”徐紫夜腼腆笑了笑,心道还好张大人从来没有让他照着书本念上一段,要不然肯定又会被那些人拿来嗤笑取乐。
  放下茶杯,吴圉渊走向一旁,拿来一本书道:“我教你”。
  “啊!”徐紫夜惊讶一愣,怎么喝着茶,就变成要念书了,他对那些蚯蚓当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没有理会徐紫夜的目瞪口呆,吴圉渊将书摊在徐紫夜面前,指着一个一个字开始教学起来。
  吴圉渊的声音虽是无波无澜,但是音色雅致,听着他的嘴里念出那些天书文字,徐紫夜心中的浮躁也被压了下来,音入心,字入眼。
  两人不知不觉靠近彼此,时间静止。待徐紫夜意识到太阳已经沉下去的时候,急忙匆匆向吴圉渊道了个别,往冷宫赶去。
  吴圉渊站在门边注视着徐紫夜的背影,人已走远,但是他的视线还是在追逐着,寒风刮进屋来,吹散了聚起的暖气,轻掩上门,庭院萧瑟,复又寂静。
  “娘亲,我回来了”徐紫夜笑得一脸没心没肺,说今天张大人要大家默写诗文,可是他又不识字,过程简直惨不忍睹地艰辛,所以才会晚了。
  女子点了点头,没有多做询问,将饭菜布好,二人便坐下来吃起晚饭。
  徐紫夜心里有鬼,吃的分外卖力,就差把头埋进碗里。
  女子夹起菜送到徐紫夜碗里,见他吃的欢猛,摇了摇头,无奈勾唇浅笑。
  “恩,咳”一口血红喷入碗里,女子捂住嘴,但是止不住,又是一咳,满手鲜血。
  “娘,娘你怎么了”徐紫夜扑到女子跟前,帮她捂住嘴,可是止不住,血还是不停地咳出来,他的脸上、身上都是他娘的血。
  “阿夜”女子抓住徐紫夜冰冷颤抖的手,笑了。
  第一次,母亲毫不掩饰地在他面前笑了,可他却惊恐害怕,泪流满面,他不要这样的笑容,不需要。
  “阿夜,别怕,别怕”她想笑,告诉徐紫夜,没事,死没什么可怕,眼泪无声落下,她的孩子还没长大,她还想陪着他,看着他,幸好,仪式已经完成,她的阿夜不会死,幸好。
  “答应……我,守住秘密,不要……告诉任何人,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爱……上任何人,答应我”鲜血溢满了嘴,女子用力抓着徐紫夜的手,指节发白。
  “好,好,我都答应,娘,不要死,不要死”徐紫夜将女人死死按在怀里,哭喊道。
  “阿夜……”我还没有给你做完衣服,来年你该穿什么呢,女子担忧地看着眼前痛哭流涕地孩子,手指触上徐紫夜的脸颊,她想再多看一眼,再一眼……
  三道血痕划过徐紫夜惨白的脸庞,女子垂下手臂,闭上了眼。
  “娘……”徐紫夜抓起女子的手,放到脸上,来回磨蹭,嘴里喃喃道:“娘,你不要睡,不要睡,不要丢下我,不要”。
  怀里的身体慢慢变冷,徐紫夜抱着女子的尸体,干嚎痛哭。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第十章

  阴惨惨地哭声在冷夜中回荡,喉咙里冒出丝丝血腥,徐紫夜抱着怀里冰冷的尸体,哭声渐渐低哑。
  到了晚上,就会有人将院子的大门锁住,直到第二天天明,才会打开。冷宫里的恸哭声,声声震耳,来上锁的人不会不知道,在远处看守、巡夜的人不会不知道,但是,除了那一张张冷肃嫌恶的脸,没人在乎,无人可怜。
  黑色的阴影自烛光中拉长延伸,慢慢将徐紫夜笼罩在黑暗中。
  吴圉渊站在一旁,看向满身点缀着鲜红的女人,良久,视线慢慢移到将头埋在女子怀中颤抖的徐紫夜,伸出手,按在徐紫夜肩头。
  “……”徐紫夜肩膀瑟缩一震,当他抬头看见吴圉渊时,嘴唇微张,蠕动了几分,暗哑无声,不知在说些什么。
  “……”吴圉渊伸出手指轻轻擦拭徐紫夜脸颊上的泪痕,将人带进怀里,抱着他,没有一句安慰。
  “你会一直在吗”寂静的屋内,徐紫夜忽然问道。
  “……”脚下的鞋子已经被鲜血染红,吴圉渊抱着徐紫夜,没有回答,只是手中安抚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将人又抱紧了几分。
  手里搂着母亲冰冷的尸体,脑袋靠在吴圉渊的胸口,徐紫夜听着耳边传来的蓬勃有力的心跳声,眼泪已经流干了,双目毫无焦距地盯着前方,又是一阵沉默。
  感觉怀里人的情绪稍微稳定下来,吴圉渊抬眼环视屋内,视线落在饭桌上的两副碗筷,最后定在那一侧桌面上的狼狈血迹。
  “你想为你母亲报仇吗”吴圉渊淡淡问道。
  “……”无神的眼终于起了波澜,徐紫夜抬起头看向吴圉渊,两人四目对视。
  在那双宁静的眼中,徐紫夜觉得自己那一股沉闷钝痛像是找到了决堤的出口,将脸撞进吴圉渊怀里,鼻尖是阵阵幽香,恬静地安抚着他每一根神经,但是也更让他疯狂。
  “要”徐紫夜嘶哑道。
  “那就好好活着,现在替你母亲收拾干净,不要让那些人再脏了她”吴圉渊冷酷的音调里透着隐隐压抑道。
  麻痹了的身体慢慢有了知觉,徐紫夜在吴圉渊的帮助下,将女人身上的血污全都清理干净,他想为母亲找一件干净的衣服换上,但是翻来翻去,却找不到一件完好的衣服,只剩一些零碎布料,看着身上的新衣,想起母亲最后还在为他缝制的衣服,徐紫夜心里又是一阵绞痛。
  最后,两人在院子里用树枝将女人围在中间,徐紫夜在吴圉渊的引导下,点燃了树枝,冬天的火烧的炫烈,火光映红了两张稚嫩的脸庞,同样的年轻,一样的沧桑。
  看着母亲的身影在火光中渐渐消失,徐紫夜虚软地跪坐在地上。
  “这样母亲就能安息了吗”徐紫夜茫然道。
  “在那个世界,会”吴圉渊道。
  “……人死了,是不是就可以真的得到幸福,不再痛苦”徐紫夜哑然道。
  “你觉得那是解脱,那便是幸,但若是你认为不当如此,心中怨恨,那便是你的不幸,因为你替她不值,你替她怨恨,她的一切皆会由你继承”火光在眼中跳动,吴圉渊幽声道。
  “……那这人世间,对我而言,就是地狱了吗”
  二人之间又是一阵寂静,直到火焰熄灭,他们便开始收集骨灰,整个过程安安静静,就怕一个呼吸,就把那些粉末给吹散了。
  将那些骨灰倒进一个花盆里,最后再盖上土,将原本种在花盆里的红梅复归原位,徐紫夜听着吴圉渊的安排,就算不明白,也没有一声异议。
  回到屋里,二人将桌子收拾干净,现在已经看不出一点刚才的凄惨画面。
  “其他人若问起,就说你母亲久病成疾,遗体的处理也是遵照她的吩咐烧了,然后将骨灰撒在了院子里”吴圉渊叮嘱徐紫夜道。
  “恩”徐紫夜坐在凳子上,看着屋里的一摆一设,点头。
  “天快亮了,你快去歇息吧”
  “……睡不着”徐紫夜木然道。
  “……我在这里陪你”
  眼帘微动,徐紫夜看向吴圉渊。
  “明天便不要去上学了,好好睡吧,那些人来找你也不要搭理”拉起徐紫夜,吴圉渊将他按到床上,脱下鞋,盖上被子,自己则坐在床沿,靠着床柱,闭目歇息。
  “……”徐紫夜从被子里探出脑袋看着吴圉渊,那安静的侧颜美好若莹白皎月,盯着看了许久,竟然真的有了睡意,徐紫夜慢慢闭上了眼……
  “喂喂,开门,快开门”卓林使劲拍着大门,但是里面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气得一脚踹上去,大门颤了颤,依旧完好。
  好,好,有种,竟然敢给我锁门,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这对妖孽母女。
  卓林气哼哼回去,把冷宫里的情况告诉桐夫人,免不得一番添油加醋,说那对母女是如何胆大包天羞辱他,将他拒之门外。
  桐蕊怔怔然听完卓林的话,手指在桌沿上压上重重痕迹道:“当真无人来给你开门”。
  “……是”察觉桐夫人的神色有异,卓林迟疑道。
  嗖地站起来,急急跨出一步,又忽然顿住,桐蕊坐回原位道:“你每日继续去叫人,张大人那里我会去知会,不管有没有领到人,都要来向我汇报,下去吧”。
  “……遵命”卓林起身退下,到了门口,偷偷回头看了桐夫人一眼,桐夫人姿势未变,安静地坐着,神色是他从未见过的冷肃,心中一突,低下头疾步离去。
  午后时分,徐紫夜才渐渐转醒,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了吴圉渊的身影,心中空洞了一瞬,一个人在沉寂的屋子里起床穿衣,推开房门,当他看到大门处顶着的桌椅时,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想到那人小小的身影,一个人努力将桌椅堵住大门,那景象一定相当笨拙,不知不觉间,刚才的憋闷也没了踪影。
  过去将桌椅艰难地挪开,打开门,门口放着每日的吃食,他和母亲的饭菜一天只有两顿,当他见到书斋里,每日宫人送给他的兄弟姐妹美味的午饭还有零嘴时,他总是羡慕地看直了眼。
  而这个时候,他只有在同样没人送食物来的吴圉渊身边,才能觉得自在起来。
  将饭盒拎进来,徐紫夜把那些饭菜倒进自己的碗里,再把饭盒放回屋外,然后便盯着碗里的饭菜,怔怔出神。
  肚子咕咕直叫,徐紫夜却没有丝毫开动的意思,又在凳子上坐了一会,起身到那盆红梅边,抱着它,脸颊轻轻蹭着枝桠,小心翼翼。
  日落西沉,徐紫夜一直站着,行尸走肉般待着红梅边。
  等到吴圉渊翻墙进来时,徐紫夜还是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吴圉渊瞟了眼未动的饭菜道:“吃不下吗?”。
  这才意识到有人来的徐紫夜,神思回笼,看向吴圉渊,垂眼道:“不想吃”。
  “你在怕吗”吴圉渊走到徐紫夜身边道。
  “……”睫毛轻颤,徐紫夜拨弄了下红梅的花骨朵儿,唇色发白。
  “吃这个吧”吴圉渊掏出一个布包,打开来,里面躺着几颗颜色各异的糖果。
  “……这是什么”从未见过糖果的徐紫夜问道。
  “糖”
  “……糖”拿起一颗放进嘴里,从未体验过得绝美滋味在嘴里漾开,徐紫夜瞪圆了眼,不敢相信自己吃到了什么东西。
  见那张圆圆的脸配上瞪圆的双眼,吴圉渊觉得徐紫夜像极了自己以前在宫里饲养的一直肥猫,手指动了动,有点发痒,他也真的顺手捏了捏徐紫夜的圆脸。
  徐紫夜的脸圆圆的,但那只是长得圆罢了,摸上去,其实也没有多少肉,这是一张有欺骗性的脸,再苦的日子,在这张脸上,也难看到苛待的痕迹。
  在徐紫夜错愕的目光中收回手,将人拉到桌旁,按着坐下,拿起筷子不顾徐紫夜的阻止咽下已经变得干冷坚硬的饭菜。
  “你看,没事,吃吧”将筷子交到徐紫夜的手中,吴圉渊神色温和道。
  手足无措地盯着吴圉渊,许久,吴圉渊一直安然无事,徐紫夜咬了下唇,扒拉了几粒米进嘴里,但是胃里很快便是一阵翻搅,冲到院子里一阵干呕。
  等到吐完了,徐紫夜神色尴尬地走到吴圉渊身边道:“我吃不下”。
  “……”垂眸微微叹息,吴圉渊又拿出一颗糖,塞进徐紫夜嘴里,让他把嘴里的苦味去掉。
  等到夜深了,吴圉渊还是靠坐在徐紫夜的床头,直到他睡熟了,才起身离开。
  第二天,卓林叉腰站在门外,冷哼一声,撸起袖子就往前冲,咔,大门毫不费力就被撞开,卓林跌在地上,骂骂咧咧问候了一遍冷宫里的妖孽母女祖宗十八代。
  徐紫夜坐在台阶上,正在抱着红梅晒太阳,见到卓林,先是将红梅放回屋里,然后在那人爬起来,怒目瞪着他的时候,也没理会他的恶言恶语,径直走出了冷宫。
  “你个小妖女,急着去投胎啊”嘴里叫骂着揉着撞痛的腰,卓林跟在后面,没有发现冷宫里似乎少了一个人,急急追着徐紫夜冲出去。

  第十一章

  课堂上,张濡引经据典,讲述古代先王是如何在乱世中开辟鸿蒙,一桩桩,一件件,听得人热血沸腾。
  徐紫夜摸着肚子,早上他也就吃了一颗糖,虽然吴圉渊给了他一包,但那么美味的东西,他舍不得多吃。
  下了课,众人便等着门外早已恭候的侍从布好饭菜,吃完歇息会,下午便要去校场练习了。原本今日是不用去的,不过,听说徐王要来考察诸位殿下的功课,所以大家都紧张的很,饭也没心思多吃。
  控制着自己不往剩下的食物那边猛瞧,徐紫夜多咽了几下口水,聊以充饥。
  到了校场,徐紫夜一眼便发现在角落里练习的吴圉渊。天气寒冷,而他身上却是汗湿黏腻,白色的里衣贴在身上,勾出流畅的线条,肌肤莹白。
  徐紫夜自然而然走到吴圉渊身边,他们这一对凑在一起,也不会有人诧异,一个现在被大王看中,不能再随意招惹,另一个却是愈发叫人嫌恶,能滚多远就滚多远,好在不招人待见的两个人很有自知之明的自己到一边玩去了。
  “吃了吗”吴圉渊挥舞着手中长剑,随意道。
  “……吃了糖”徐紫夜赧然道。
  “……”一下一下挥舞着长剑,吴圉渊不再说什么,徐紫夜坐在一边看着,他没吃东西,实在没力气做什么练习,好在也没人管他。
  “还挺郎才女貌的,哦不,应该说是脸长得登对,是不是,玉姬妹妹”徐鸾边指导玉姬射箭的姿势,边瞅了眼徐紫夜和吴圉渊的方向,眉梢微挑道。
  “……”没有任何作答,玉姬稳稳射出一箭,狠狠扎在箭靶红心。
  “哟,不错嘛,妹妹当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徐鸾笑道。
  又一箭搭在弓弦上,瞄准,射出,正中红心。没有理会徐鸾的大呼小叫,玉姬垂眼昂头,到李直那边,请了假,便先回去了。
  没人可以撩拨,徐鸾无聊地四下张望,在场的人,各个绷紧了弦,怕出一点差错,没人可以闲聊,徐鸾顿时觉得有些无趣。眼睛又望向另一边,徐紫夜撑着半边脸,正上下点头,打着瞌睡,而吴圉渊吗……
  挥舞长剑的动作干净爽落,看了许久,挥剑的姿势、力度,分毫没有差别。翘起一边唇角,徐鸾饶有兴味地看着吴圉渊,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大王驾到”一声嘹亮通报,徐武王姗姗踱步到校场,他的身后,一人身着黑袍,跟随其后。
  “免礼,你们继续”徐王挥手示意,众人便开始继续练习,只是动作到底是有了几分影响,硬邦邦,差错频出。
  徐鸾本就兴致不高,随随便便摆个样子,就算应付了。
  徐紫夜和吴圉渊那里因为在角落,没有受到什么关注,倒还算自在。
  整个校场中,只有一人,丝毫不受外界影响,始终认认真真。徐灏神情专注地扎着马步,气定神闲。
  黑袍人在场上巡视一番,最后定在徐灏身上,盯着他有序起伏的胸膛看了会,然后凑到徐王耳边低语了几句。
  “大家过来”徐王招所有人聚到一起道:“这位师傅的剑术十分了得,他现在要为你们演示一套剑法,你们能领悟多少便是多少”。
  “是”孩子们声音嘹亮,唯有徐紫夜和吴圉渊站在最后面,躲在高个子身后,一声不吭。
  黑袍人自徐王身后走到明处,被阴暗笼罩的身影让注视着他的人,无端一阵心悸。
  五指握向剑柄,唰,利剑出鞘,寒光冷冽。
  当那一道寒光划过徐灏的双眼,他的心脏一阵狂跳,眼睛紧紧追逐着剑影,黑袍人的剑法奇快,上一刻还没看清,下一瞬又是一道凌厉杀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精妙的剑法,徐灏张大了嘴,喉咙发干,在一道道剑花中,他仿佛见到了先人在那古战场杀伐天下的英姿,而他,站在叠叠白骨上,高举长剑,号令天下,救万民于水火。
  一阵演示完毕,徐王叫众人学着刚才黑袍人的样子,演示一遍。
  众人早就看花了眼,一个个手舞足蹈,怎么看都不像样,这倒方便了徐紫夜和吴圉渊,在一帮杂耍般胡乱跳动的人中,乱七八糟的两人实在普通的很。
  唯独徐灏,动作虽然还是凌乱,但是有几个动作却是学的有模有样。
  “灏儿,过来”
  “是,父王”徐灏板着张小脸,走到徐王身边,神色严肃,手心紧张地冒汗。
  黑袍人按捏了下徐灏的筋骨,朝徐王点了点头。
  徐武王神色莫名地看着徐灏,他的第二个儿子,不是太子,不是嫡子。这孩子,他记得张濡曾经跟他说过,二殿下满心赤诚,嫉恶如仇,然,过刚,恐怕易折。
  盈满则亏吗……
  细细打量徐灏,那孩子的眉眼似他,英武出色,眼神坚毅,或许,那地方正是他该去的地方,若不够坚定,又怎能扛起一国兴衰。
  徐王带着徐灏和黑袍人一起离开,众人面面相觑,李直拍手把大家叫回了魂,该怎样还是怎样,气馁没被看中的也只能继续无精打采地练习起来。
  匆匆回到王后的内殿,玉姬愤怒地踹了一脚桌子。
  她算个什么东西!
  身体剧烈颤抖,又连着狠狠踹了几脚桌子,嘴里愤恨叫骂了几句,稍微解了点气,便跺着脚,眼神凶狠的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空荡荡的殿堂内,没了刚才的烟火气,又是一片祥和太平。王后的性子淡雅,是以,满屋的摆设都追求简单中又不失典雅的高贵,那垂落的纱幔上绣着朵朵幽兰,一人影影绰绰站在后面,于一片水墨幽兰中,静雅相融。
  傍晚,卓林照常来接徐紫夜,想到桐夫人今早的吩咐,卓林便紧跟在他身后,等到他想跟进冷宫里的时候,那臭丫头居然当着他的面甩上了门,撞得他鼻子的骨头都快断了。
  哎呦呦叫着捂住鼻子,上前狠狠踹了几下门,死丫头,关严实了是吧,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
  一回到冷宫,徐紫夜便去看那株红梅,还好,没有什么颓败迹象。
  白天的时候,过得热闹,现在一个人在这冰冷的地方,徐紫夜便木呆呆,失了精神。
  “又没吃饭”当吴圉渊过来看他时,发现徐紫夜还是那副了无生气的样子,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吴圉渊上前道:“外面的东西不想吃便罢了,来,我给你带了东西”说罢,将人拉到桌边,将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那些糕点看上去一个个精巧软糯,拿起一个塞到徐紫夜的嘴里,香甜的简直能把他的舌头咬掉。
  嘴巴咬的起劲,刚才那一副悲凉模样好像就是一道幻影,此刻的徐紫夜鲜活地没有半分阴冷。
  “咳、咳”
  “吃慢点”拍了拍噎着了的徐紫夜,吴圉渊安抚道。
  拿起茶壶看了看,干巴巴没有一滴水。吴圉渊提起吊桶去院子里的井边打水,然后熟练的生火烧水。来徐国这些时日,吴圉渊已经习惯了做这些粗活,再没有半点养尊处优的王公贵族模样。
  “圉渊,你说今天那个黑衣服的是来干什么的”徐紫夜鼓着腮帮子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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