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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孩子归谁-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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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松风呆呆的,没有任何言语,没有任何行动。
眼睛和耳朵好像都不灵了,仿佛那一晚牢内白光大盛的样子。
周围闹哄哄的,谭廷的尸体被拖了下去,又一阵喧哗,许多人影一个接一个闪过,不知过了多久,最终一个人影来到他面前说:“杜公子,没事了,可以走了。”
他迟钝地抬起头,呆滞地望过去,是韩梦柳。
韩梦柳将他扶起来,对着他微笑。他却不知自己此时是什么表情,他的心中无比茫然,所有的事都想不通。最近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然后,他发觉韩梦柳似乎和平时有些不同,可尚未仔细辨别是哪里不同,韩梦柳就突然倒下了。
“韩公子……”双手机械地伸出,却接了个空。
韩梦柳落在了另一个怀抱里,是太子殿下。
原来太子殿下还没有走。
太子殿下一下大声疾呼着“阿梦”,一下又慌乱地喊着“太医”,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这是我珍贵的、谁也无法替代的宝物。
第44章 鼓足勇气再告白
夏昭当仁不让地将韩梦柳带回了太子府。
韩梦柳被内力反噬; 又强行催动真气,且未及时医治,因此内伤严重,需按时用药并推宫过血。夏昭便又责无旁贷地担起了推宫过血的任务; 时刻不离韩梦柳病榻。
此次韩梦柳所为令他极为震动; 从前被其绝情的言行吓退的手脚竟又有了勇气,蠢蠢欲动起来。
从昏迷中清醒后; 韩梦柳并无惊讶。因为在大理寺倒下时; 身体虽沉重意识虽涣散,他却很清楚地知道冲过来抱住自己的人是谁。
夏昭将人扶起坐好; 贴心地竖了个枕头在背后; 又学着韩梦柳曾经对他做的那样,将那披散的柔顺长发在耳后放好。
“你怎么样?还难受吗?”
韩梦柳抬头; 只见夏昭眼中饱含期待与幸福。他正想着怎样能让小太子尽快从梦里醒悟,突然门响,是侍从送药来。
夏昭去门口接了托盘; 关好房门回到床边,笑吟吟对韩梦柳道:“我亲自照顾你。”伸手便去拿托盘上青花瓷的药碗。
“等等!”
夏昭的手指停在离药碗一根睫毛长短的距离,莫名其妙地望着韩梦柳。
韩梦柳无奈地用下巴一点药碗旁叠放的布,“用布垫着,小心烫。”
夏昭恍然大悟,露出“你关心我我很高兴”的表情,垫着布端起药碗献宝一般送上前,韩梦柳却没动。大眼瞪小眼片刻; 夏昭终于明白过来,一脸歉然地从托盘中取了勺子,舀了一勺药汁,十分不自然地吹了吹,再送上。
“我从没照顾过谁,做得不好,你别嫌弃。”夏昭略遗憾道。
按说此时应该表示无妨并夸赞几句以安小太子的心,但韩梦柳实在不想说话,便只懒懒地张开了嘴。夏昭再送一勺,他就再饮一勺,没过几下药碗见底,夏昭似乎觉得自己伺候人的功夫渐入佳境尚未表现够,有些郁郁地将碗放回去,垂头思索一阵,又抬起头,将先头的问题再问了一遍。
“你还难受吗?饿不饿?”
但这回神情不似方才轻松愉悦,而是略带迷茫与忧愁。
韩梦柳淡淡道:“无甚大碍,多谢太子殿下相救。余下的我自己调息即可,不劳……”
突然身体被猛地一撞,夏昭宛如受惊的小兽般扑上来,将韩梦柳抱紧。韩梦柳不动声色地将受了外伤的胳膊抽出来,低头望着自己胸口那颗黑黑的脑顶,无言以对。
明明没喝酒,怎么又这样了?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为我受伤,我……”夏昭颤抖着,“阿梦,我想保护你。”最后这话语气又委屈又笃定,说完还不忘在韩梦柳胸口蹭蹭。
韩梦柳叹息,“太子殿下误会了,此次是因杜松风无辜遭劫,我身为朋友,自然两肋插刀。受内伤也是因为武功不常使,生疏了。太子殿下无需自责,也切莫多想。”
夏昭果然不动了,过了许久终于抬起头来,瞪着双眼垂死挣扎道:“我不信。如果只为杜松风,只需证明龙袍并非瑞福临所制即可,你为何又要拼命去找谭廷及幕后指使之人?你分明是……”
“为救人,证据自然越多越好。”
“不!这并非你的真心话!程熙对我说了,你亲口说自己乃太子郡主生父,而且我也知道,之前你多次埋伏于二皇子府周围,你去那里干什么?只为杜松风,需要如此吗?”
“太子殿下反驳起旁人总是头头是道。”韩梦柳无奈地笑,“当日立誓是为求景右相助我等一臂之力,暗查二皇子亦是为我自己的安危考虑。可这么说你仍是不信,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阿梦……”夏昭语气哀婉,面色凄然。
韩梦柳不愿承受如此仰望着自己的目光,别开头,视线巡过夏昭寝殿里各处摆设,如今不急不忧,前事种种一点点泛上来,他盯着角落里的衣柜道:“那件龙袍进了你府中,你先前当真一点儿蛛丝马迹都不知道?”
夏昭一愣,终于从韩梦柳怀里抽身出来,“你的意思是?”
“可否请太子殿下将此事因由讲讲清楚。”韩梦柳终于又看着夏昭了,但目光仿佛回到了难产后的那日,疏离且含冷意。
受封供奉翰林后,他料到早晚会出事。最终事情变成这样,他本以为是夏昭的对手以他这棵招风的树做幌子,摆下了出其不意的一局。可如今细想,实情或许并非如此。恐怕他仍是被算到了局中,只是先前料错了算计他的对手以及目的。
夏昭道:“父皇虽然更偏爱我,但眼下似乎并不介意二皇子与我相争。二皇子刚愎自用,我知道他上次害我不成,一定会再伺机谋划。我……”看看韩梦柳,“我也有被动受之,再顺势彻底除掉他的想法。所以我故意往府里带了许多歌姬,就是为卖个破绽,给他行事之机。当然,我找那些歌姬,也是因为想要……”再偷瞄韩梦柳,“想要他们以为我对你没意思了,不再打你的主意不再伤害你。为了做得像些,我不得不对你……尖酸刻薄,你别怪我,我心里……也很难受。”
夏昭停下,想看韩梦柳的反应,可等了半天,韩梦柳也只是一脸平淡,夏昭只好再说下去:“果然二皇子借歌姬出手,我甘愿被缚,是因程熙已经搜到了二皇子迫害我的实证,只要拿出那些证据,就算不证明瑞福临的手艺,二皇子也跑不了。”
韩梦柳挑眉,“所以太子殿下想说,我所做的一切是画蛇添足,坏了您的大计?”
“不!我并非这个意思!”夏昭急得站起来,“就算你们证明了龙袍非瑞福临所制,又找到了谭廷这个替死鬼,我也照样可以拿出二皇子构陷的实证。最终没拿,是因为我与程熙讨论了堂审那天谭廷自尽后父皇的态度,又探了太傅的口风,觉得目前尚不是赶尽杀绝之时。从上回到这回,我觉得父皇的放任实际是在考验我与二皇子,若做得太绝,父皇定然不满。二皇子却没想透这一层,或许他曾经确实有那么一刻离太子之位颇近,但如今已越来越远了。”
韩梦柳不语。
他方才那句只是打趣,没想到小太子就当了真,竟说出了机密,那急切地想要证明自己的眼神和语气倒也的确有几分可爱。
而且这么一来,他终于想透了其中关节。
其实,建平帝从头到尾所有行事并非考验,而是锻炼。二皇子夏纪只是用来给夏昭锻炼的工具,夏昭披荆斩棘一个个障碍越过去,心智与手段越发成熟,以后就越能坐稳龙椅。
只是不知众多皇子中,建平帝为何唯独偏爱夏昭?
如此一看,他所扮演的角色也就明了了:此事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的考验,并且是建平帝与景澜亲自设下的考验——
他乃韩平之子,又是太子眼下的挚爱、郡主的生父,文学武功才华智谋颇为不俗,将来他究竟会以什么身份存在于世、是否忠心、对太子能有多少帮助多少消耗,建平帝很想知道。
哎,当日出事之时他想了许多,为何就没想到这一层?为何连夏昭有后手都不敢确信,就这样傻乎乎地跳进了圈套接受了考验?
想必如今建平帝算是较为满意,所以才会放任他继续顶着供奉翰林的官衔大摇大摆地住在太子府,所以景澜才会对他说那句“有你在太子身边真是亦喜亦忧”。
喜的是他确有能力辅佐太子,忧的是……若太子一直只喜欢他一个,还喜欢得不得了,恐怕不行。
譬如现在。
夏昭坐在床边,眼神委委屈屈,欲言又止许久,终于小声祈求道:“阿梦,我想娶你为妃,我说真的。只要你答应,我一定娶你为妃,父皇父君都阻止不了。”
韩梦柳不语。
夏昭不知是否哪里说错了,蹙眉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点可疑之处,立刻凑过去剖白心迹:“先前我与那些歌姬只是逢场作戏,绝无真正怎样过!”
韩梦柳仍是不语。
“真的!我发誓!你相信我!”右手举起,一副又要扑过来的样子。
韩梦柳便叹了口气,“太子殿下乃是太子殿下,别说几个歌姬,就是三宫六院……”
“阿梦!”夏昭悲愤地站起来。为什么、为什么韩梦柳总是这副无所谓的样子,为什么他总要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他想发火,想要大吵一架大打出手,甚至想要直接摁倒他狠狠地占有他。
可看到他虚弱的模样,就又什么都做不出来了。
夏昭哼哧哼哧喘着气坐下,堵了一阵气后,垂下头红着脸低声哀求道:“要不要我抱依依过来?她见到你,总是最开心。”
韩梦柳心中一动,他并非不想见女儿,但又……不想见多了难以割舍。
他害怕真感情,更害怕拥有。
女儿虽小却已认人,如若自己不能时长陪伴,又何必让她在希望与失望中辗转?
于是,在夏昭垂下的期待目光中,韩梦柳道:“我有些累了。”
夏昭扭过头一脸不可置信,韩梦柳平淡的逐客语气再度勾起他的悲愤。一退再退、小心翼翼、一再讨好,眼前之人竟都视如无物。
韩梦柳有些厌烦地别开目光,那神情让夏昭浑身火得几乎燃烧,然而他憋闷冲撞许久,最终能做的唯有猛地站起,从寝殿逃离。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小太子和阿梦总是解谜担当,小太子再次碰壁,哈哈哈~
最近是告白高峰期,下一章还会有比这甜许多的告白哦,明晚更新~~~
第45章 答应我吧土木公
杜松风背着随身小包从卧房出来; 穿过花园行过长廊,来到中庭时,杜明礼的声音从堂屋传来:“你干什么去?”
杜松风回头行了个礼,“爹; 我出去转转。”
杜明礼抬头看太阳; “稍后要去李府致谢,这会儿你出什么门?”
“离约定的时候还有近两个时辰; 来得及; 到时我直接去李府门口与爹会合。”杜松风静静地站着,等了一会儿; 杜明礼摆了摆手; 杜松风便又行了一礼,扭头出门。
骑着马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踱了一阵; 最后出城门上山。
还是那块大石头,还是那棵大松树,杜松风拴好马; 端坐在石头上,望着流云雾气出神。思绪尚未飞多久,就听侧方山道上又有响动,扭头望过去,慢慢出现的,竟然是牵着马的李怡。
杜松风自然而然地露出惊讶。
李怡自然而然地将自己的马跟杜松风的拴在一起,笑道:“你还挺能跑。”
“唔。”杜松风望着那张笑脸,“就是想找个清净的地方。你怎知我在此?”
李怡向周围望去; “哦。我在街上看见你了,叫你你没应,就跟来看看。”
杜松风蹙眉回想,“抱歉,可能我在想事情,没听见。”
“无妨。离得远,我也是叫着试试。”
李怡又自然而然地挨着杜松风坐下,杜松风没有挪开,也没说什么,只继续望着前方。李怡便陪他发呆,但他喜动,陪着陪着仍是忍不住开了口。
“你这几日都在家?不用去衙门?”
“请了几日假。铺子重新张罗,事情多,我得帮我爹的忙。我……”杜松风垂头看地面,“想辞官了。”
李怡立刻道:“辞了好,自己给自己赚钱多自在,何必去伺候人。况且此次遭逢大劫,看来将作监跟你犯冲。”
“嗯。”杜松风点点头。
李怡盯着杜松风踌躇疲惫的面容,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你别憋着,有什么想不通的就说出来,跟我说说,或跟韩兄说说都行。而且千万别钻牛角尖,此事真不是你的错,太子殿下都挡不住的对手,你一个小虾小蟹怎能斗得过?只是运气不好罢了。是不是你爹又说你了?”
杜松风摇摇头,“我爹没说什么,我爹……不是你想的那样。底下人也没说什么,都留下继续做事,我觉得……很安慰。而且……”犹豫片刻,“谭……少监或许也并非那么坏。”
李怡神色忽而一变。
“我虽说过染色两遍与四遍一样,但若为求天衣无缝,他也当浸四遍,可他并没有。而且如果存心作恶,又怎会在家中留下证据?还有,他明明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却是在将所有罪责揽下,证据坐实后才自尽的,若他早早就自尽,岂非死无对证?我又怎能好好地坐在这里?”
李怡眼中充满不解,“他害得你差点满门抄斩,你居然还维护他?!”
“并非维护,只是就事论事!”杜松风声音大了一点,像是不想被误解,“我昨日去看韩公子了,原本只是想试试,没想到太子殿下居然就让我进了。我把这些话说给韩公子,他也觉得有理,而且他说此事幕后还有黑手,只不过因为一些复杂的原因,暂不追查了。谭少监罪不可赦,我也……没想过原谅他,但他……大概也是个可怜人。”
李怡沉下脸色,“人都死了,你整日想这些,有什么用?”
“我知道,但就是忍不住想。”杜松风有些不满地看了李怡一眼,“毕竟一个人先对你很好,然后又害你,最后又……我、我一时有点……”
接受不了。
无论是人生的起伏,还是情绪的起落。
李怡不置可否,只是问:“韩兄还跟你说什么了?”
突然杜松风脸红了一下,面上强装镇定,“哦,韩公子说了你……与他救我们的过程。我要谢谢你……和韩公子。虽然稍后要去你家正式致谢,但既然遇到了,礼数就不能少。”起身站端深深一揖,“李兄,全家得蒙相救,在下感激不尽,无以为报,日后若有……”
“韩兄同你说得细吗?”李怡抬起头,正打算长篇大论的杜松风一愣,李怡道:“救你的种种细节,比方我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他说了没有?”
杜松风呆滞了一下,目光移向别处,脸再次慢慢地红了,“说、说了。”
“那,你作何感想?”
杜松风双目游离转动,“李兄为救我全家,种种付出实在侠义心肠、令人……钦佩,在下……”
“土木公。”李怡打断他,脸色十分严肃,“有句话我要再问你,你究竟是不是喜欢那个谭廷?”
“谭少监……”杜松风不由地退了一步,“其实没,我与他相识不过两个月。”
“那我换个问法,你对他是否有那种好感?若时间再久些,他没死,也没害你,对你也有那个意思,你可会从了他?”
李怡咄咄逼人,杜松风有点慌,但却不示弱,“你说的事根本不会发生,我为何要那样假设?总之在此事之前,我只把谭少监当做能够信赖的兄长。”
“倒也有理。”李怡垂头沉思片刻,再次抬头望向近前一脸紧张的杜松风,“上回我说若是救你出来,让你答应我一件事,还记得吧?”
“何、何事?”杜松风吞吞吐吐,“只要我能力所及、又不伤天害理……”
“能力所及,也不伤天害理。”李怡起身站在杜松风面前,“土木公,我要你答应,跟我成亲,做我媳妇。”按住他双肩,“我李怡,喜欢你。”
杜松风瞪大双眼,觉得自己幻听了。
其实,韩梦柳同他说李怡说这辈子认定了他,还要为了他跟李家断绝关系时,他也不是没有震惊、没有感动的,但他又觉得,李怡大概是因事情紧急不得不出此下策。毕竟李怡从前没说过喜欢他,而且还时常嘲讽他欺负他,一副很讨厌他的样子。
还要跟他争孩子,让他快要气死了。
这怎么可能是喜欢他呢?
而且,他虽在生意场上结识了不少人,亲近的却没几个,所以无论如何,都不会随随便便往这方面想。
可是现、现在……
杜松风还没纠结完,李怡就抱了上来,双唇还压了上来。顿时脑袋里一缕缕分开的思绪揪成一团,越缠越大越缠越紧几乎就要爆炸了!
李怡亲他已经不是第一回了,但这回李怡比以往都抱得紧,亲得也比以往用力,他都觉得疼了。因为疼就想要张嘴叫,可刚一张嘴李怡就……
李怡非常满意,果然这家伙是无论面上多么冷硬只要一碰立马就泛滥的体质。他伸进舌头肆意扫荡,双手在那清瘦的腰身和脊背上抚摸。杜松风最初还挣扎,但渐渐就软了,缩在他怀里不停地“唔唔”,声音里三分推拒七分享受。
李怡适时退开,望着杜松风潮红的脸及晕着水汽与委屈的双眼,坏笑道:“先停在此处,咱俩说道说道。否则继续下去,一时半会儿可走不了。”
“你……”杜松风满面委屈,看吧,就是这样行动上欺负他,嘴上还要讨便宜!
层云流转,松涛轻轻,清香的松针下,李怡收起调笑,一脸认真地对圈在怀里的人道:“方才撒了个小谎,我并非是偶然在路上看到你,而是专程去你家找你的。”
杜松风露出惊奇,李怡道:“去找你,就是为了问问你愿不愿意同我成亲,若你愿意,趁着今日你爹来我家,咱们就把这事定了。若你不愿意……”爽朗一笑,“就让我爹先跟你爹提亲,然后再慢慢说动你。”
“从前是我不对,一直怀疑自己的心意,做事难免犹豫。当然,也有一些是因为你信誓旦旦地说过不成家,对我又十分疏离,所以我就更犹豫了。但在我心里,你的地位却越来越重,我也烦躁过、纠结过、胡来过。譬如你刚生完那回,其实我就是想让你跟我好,但觉得只说没用,才将你跟孩子留下想让你慢慢明白。结果我爹娘也没搞清我的意思,居然弄巧成拙成那样。”
杜松风身体缩着头低着,只听李怡在耳边嗡嗡。
“你从我家跑了以后,我是想去找你的,但你在月中,又生着气,我怕贸然去你家惹出更大的麻烦,就想先缓缓,等你身体恢复了再说。结果你入宫上任日日忙碌,我觉得我同你简直不是一个世道上的人了,再接着便出了这事。也是在我知道你可能会死的时候,我才终于明白、彻底后悔。后悔为什么没早点告诉你,没早点跟你成亲,不再让你一个人瞎折腾。那时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拼上一切也要救你,因此才跟我爹说了那样的话。不怕告诉你,我甚至想过,如果你真就那么死了,那我也……”嘿嘿一笑,“当然想的更多的,则是一旦救你出来,无论如何也不再放掉你了。”
天高地阔,云翔鸟鸣。
李怡扳正杜松风仍在躲闪的身体,捧起那如梨似桂的脸,深深望入那双清亮而羞涩的眼眸。
“土木公,我喜欢你,你应了我吧。”
杜松风脸上发烫,心扑通扑通狂跳不止。
“除非你心中有更重要的人,否则我这辈子都缠着你。”
杜松风身体微抖,头也晕了。
“说来咱俩真是天作之合,睡也睡过了,孩子也生了,我也非你不可,万事俱备,就差你了。”
杜松风觉得额角有汗一点点渗出来,呼吸都困难,“我……”
“你答不答应?”李怡的脸颊温柔地蹭着他。
“我……”
“你究竟答不答应?”李怡再贴上一点,虽然他们都穿得齐整,可身体挨得如此近,几乎像是嵌进了对方,跟没穿衣服也没差别了。
“我、那个……时候不早,我该走了。”杜松风几不可闻地小声说。他以为李怡一定会生气,会再欺负他,结果却没有。李怡只是笑了一下,望了望天色,说了句“确实该走了”就放开了他。
没有阻止、没有纠缠,突然的顺从和身体的空落居然让杜松风有些不适应。只好慢吞吞地转去树干那里牵马,李怡跟上来,颇自然地说:“待会儿到了我家,你可别掉链子,好好表现。”
杜松风愣了一下,没说什么,低着头骑马下山。
李怡与他并辔而行,还驭马一点点凑过来,等距离差不多了,便伸手过去握住杜松风的手。杜松风心中又激荡了一下,轻轻甩了甩,没甩开,也便任李怡拉着了。
“你去看韩兄了?他身体如何?他在太子府,我纵然也想去瞧,却不方便。”
“他看着挺好的,他自己也说没大碍了。”
“韩兄这回真让我大开眼界……但他嘴硬,他说没大碍,我觉得还真不一定,还是仔细调养为好。好在太子府里都是最好的大夫,咱们也就操不上这个心了。”
“可昨天我走的时候,韩公子跟我一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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