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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孩子归谁-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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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依尚不足周岁; 但许多喜好习性已显现出来:喜欢花花草草,喜欢打扮,喜欢许多人围着她,喜欢沐浴。沐浴时仅有下人或奶娘服侍是不行的; 韩梦柳必须也在; 她才会乖乖的,不拍打得水花四溅。但也正因韩梦柳在; 她会相当开心兴奋; 时而撒个小娇。
譬如让韩梦柳将浴盆撒满花瓣,用花瓣掬水淋在她身上。然后; 她会将沾了水的各色花瓣一片片贴在韩梦柳手心里、手臂上、面颊上。哪一片落了; 她会坚持不懈地再贴上去。待全贴好,就鼓着小腮帮子一片片吹落; 欢快地看着花瓣落在浴盆中,随着热水飘。这样玩够了,她便满足地由韩梦柳亲自擦干她香香的小身体; 穿好衣裳,再由韩梦柳亲自哄睡。
一般这样的时候,夏昭总会坐在一旁挂着笑脸幸福地看。如果依依花瓣贴得不顺利,有了小脾气,他就会牵着依依的小手,与她一起努力,依依也会在吹花瓣时大方地让给他两三片。夏昭便也学着依依的模样,在韩梦柳手上或脸上夸张地吹气; 间或给韩梦柳一个故作无奈却甜蜜的笑脸。
在被宋益不断靠近脱掉衣服时,韩梦柳脑海中首先闪出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他平静而坚决地推开宋益,平静而坚决地弯腰拾起衣服穿上,语气和缓却不留任何余地说:“所谓断前缘,可否以一夜共醉相代?”
宋益痴痴地望着他,面色由失落到失望,继而苦笑,拎起桌上的酒坛仰头狂饮几口,抬袖一抹唇边,自嘲道:“输了。”
韩梦柳夺过他手中酒坛,同样仰头豪饮。被酒坛遮挡的双眼中,蕴满了无尽的彷徨。
收到宋益书信时,他意外惊讶,却也窃喜:终于有一个机会,让他可以重新过回从前的生活,一种不会觉得害怕也不会质疑的生活。至于是非对错应不应该,他不想理。可为何仅仅是身体的触碰都做不到了?推开宋益的一瞬,究竟是因为……什么?
烈酒入腹犹如饮水,韩梦柳放下空坛,目光涣散,听着窗外的风雨声想:一定是因为他不想用被旁人碰过的身子去拥抱自己纯净的女儿,一定是这样。
宋益又捧来两坛酒,“江湖与朝堂,今后你我各自一方。”
“宋总镖头果然要与我老死不相往来?”韩梦柳笑问。
“原本是想这么做的。”宋益一愣,直着眼喃喃自语,又看向灯影里那张绝美的脸,无奈一笑,“但若真这么做了,颇为矫情。”
韩梦柳释然,拎着酒坛走到屋子一角靠墙席地而坐,“宋总镖头是我的朋友,只要我活着,就不会变。”
宋益踉跄到韩梦柳身边,也坐在地上,用自己的酒坛在韩梦柳那只上一碰,“祝你活得久些。”
“多谢。”韩梦柳回敬一碰。
宋益的酒量比韩梦柳差些,三更刚过,几坛酒空,他便顶不住了。韩梦柳将他安置在床上,听着断断续续的醉话,继续自斟自饮。面上浅笑怅然,眼前越发模糊,耳边风雨声越发强烈。
风雨声中,他似乎听到了轻轻的咳声,那是……临走前花园里夏昭的咳声。按着眉心使劲儿甩了甩头,若无法摆脱,就只有再喝,让自己实打实地醉吧。
多年来,彻底放开怀抱大醉一场,于他而言亦是相当奢侈。
再睁眼时,他被合衣挪到了床上,衣冠整洁的宋益站在一旁,桌上摆着早点。
窗外大亮,风雨依然。
韩梦柳按着额头坐起,“酒量不如从前了,什么时候醉过去的我都不知道。”
宋益道:“想是喝得少了。”
“大概如此。”韩梦柳整衣下床,“以后练酒量还是要找宋总镖头。”
“如今正有一个雅会,不知侧妃殿下敢赴否?”宋益笑吟吟道。
韩梦柳坐在桌边无奈摆手,“宋总镖头莫打趣我,是什么雅会,说来听听?”
宋益斟上茶递过去,“一个月后,如想阁留仙镇分馆开张,首日办点花大会,阁中的姑娘公子展示各自才艺,请江湖及商道上的知名人物作评判,为他们定下身价。不才区区亦在被邀之列,乃评审之一。”
韩梦柳抿了口茶,“由客人们定身价,倒是新奇有趣。”
“若是从前,这样的事你一定不会落下,但如今身份不同了。”宋益故意叹了口气。
韩梦柳想,若光明正大地以太子侧妃身份前去自然不行,但若隐藏了身份想来也无人会知道。再者如想阁开张的事是李怡同杜松风在张罗,能前去与他们一会,也是不错。况且留仙镇这几年名声在外,距离京城也近,他却一直没去过,不免遗憾。
这么一合计,韩梦柳便先答应下来,心想到时若真有意外,就舔着脸跟宋益说声抱歉吧。
用过早饭后韩梦柳告辞,借了宋益院里的雨具与马车,令车夫停在与太子府隔了些距离的另一条街口牌坊处,下车步行。
秋雨又急又大,街上商贩行人比平时都少。韩梦柳踩着水前行,靴面和衣摆处皆被打湿,心中渐觉寂寂。
来到府门前,内务刘总管一脸担心地站着张望,看到韩梦柳后立刻小跑过来,匆匆行礼,“侧妃殿下可回来了,出事了。”
韩梦柳心中咯噔一下,尚未来得及控制伞下自己的神情便上前一步,“出了何事?”
“哎。”刘总管哈着腰快步引韩梦柳进府,“昨夜太子殿下心情不爽独自饮酒,最后饮迷糊了,开始摔东西,无意掀翻烛台,走了水。”
韩梦柳大惊,胸膛中整颗心都晃了起来,快速行进的双腿微微颤抖,“可有伤亡?”
“火势不大,底下人手脚也麻利,只烧坏了殿下卧房中些许器物,但是,”刘总管偷看一眼韩梦柳神色,“殿下手臂上被燎到了一块,府中大夫诊治了,不严重,但太子殿下毕竟是太子殿下……”
言下之意,韩梦柳明白。
堂堂太子,哪怕是被小火苗烫一下,都可以是天大的事,何况此事起因是他外出私会。皇上或君后那边较起真来,下人们服侍不力、他德行不端、夏昭行事失度,掉几个脑袋也不是没有可能。
然而又怎能因他一人让旁人掉了脑袋?
韩梦柳停下脚步,扶住正被雨水浇洗的廊柱,“太子殿下现在何处?”
刘总管道:“太子酒醉,又被烟呛了,手上还有伤,虽经救治,但尚未醒来。如今正安置在侧妃殿下寝殿中,清晨老奴已派人向太傅大人告假,说太子身体不适,只是不知能瞒多久。”
“此事瞒不住的。”韩梦柳叹道,“与其被皇上与君后知道了再解释,不如首先认错。殿下至今未醒,恐怕也需要从宫中诏太医来。”
“侧妃殿下说的是,只是老奴慌了,更做不了这个主。方才在府门口,也是担心皇上或君后知道了会过来,还好还好,先等到的侧妃殿下。”
韩梦柳望着面前这貌似谦和的老总管,果然是多年伺候贵人的老江湖,看似做小伏低的言语,无一不再暗示着让他担起这个责任。
罢了。
“宣太医吧。”韩梦柳道,“务必尽快让殿下苏醒,然后你等看着殿下在府中安养,哪儿也不许去。备轿,我更衣后即刻入宫。”
“那……侧妃殿下是否先去看望太子殿下?”
韩梦柳一愣,目光越过回廊,望着自己卧房的方向失了神。风吹进一片雨水,他浑身一冷,头脑清明,“时间紧迫,我先进宫。将朝服送来畅思堂,我在那里更衣。”
转身大步离开,刘总管对其背影深深一躬,“遵命。”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比较短小,所以今晚继续加更哦,大家晚上9点以后来看就有啦~~
第56章 二包子终于到来
连绵的秋雨给天地铺上了浓重的暗色; 轿子抵达宫门时尚不到巳时,却有夜幕降临的压抑。
经过一进进华丽厚重的宫殿,玉晓宫门外,掌事秀姑姑对撑伞独立的韩梦柳见礼; “侧妃殿下; 君后吩咐今日不见客。”顿了一下,似不经意地轻飘飘道; “听闻太子殿下身体不适; 侧妃殿下还是先回去陪伴太子殿下吧。”
韩梦柳心想果然太子府中有君后的眼线,今日他必须做点什么; 否则这一页绝不会轻易翻过。
“请秀姑姑向君后通传; 太子殿下受伤错全在我,无论怎么责罚我都甘心承受; 只希望能宽宏府中众人,他们着实是被我连累了。”韩梦柳合上伞坚决一跪,“我就在此等着; 什么时候君后想见我了,烦请姑姑唤我一声。”
“侧妃殿下……”秀姑姑不禁后撤一步。
大雨迅速淋遍全身,华贵的朝服滴着水贴在身上,墨色长睫上悬着雨滴。韩梦柳弯了弯视线模糊的双眼,浅笑道:“劳烦姑姑了。”
片刻后一声低叹,秀姑姑撑伞转身入门。韩梦柳身姿笔直,心中苦笑:玉晓宫一跪,他不是第一回了。然而上回是被迫; 此番却成了甘愿,何其讽刺。
“……事情就是如此。老奴想,侧妃殿下进宫,必是要向皇上或君后解释因由。”刘总管侍候在夏昭床边,低眉顺眼。
夏昭呆呆地披衣坐着,目光落在自己右臂的绷带上,“他何时去的?”
“今早近巳时。”
“已有四个多时辰了,”夏昭缓缓望向落雨的窗外,突然掀开被子踏下床。
“殿下……”刘总管立刻扶上去。
“本宫去找他。”夏昭低声道。
“侧妃殿下心思深沉,临行前特意嘱咐要殿下好好休养不得擅动,一定有他的道理。况且侧妃去了这么久,若殿下再去,恐怕弄巧成拙。殿下三思。”
夏昭面色虚弱有气无力,刘总管所言他明白,可是……
“本宫要确定他平安。”
执意踉跄着向外行,房门一开,冷意裹挟着风雨袭来。夏昭打了个哆嗦,刘总管苦着脸正要再劝,突闻一阵清亮的哭声,几个侍从撑着伞簇拥着奶娘而来,奶娘怀中,小婴孩扎开双手扭动身体,脸上挂满泪珠。
夏昭心头一震,“依依?怎哭成这样?快进来,莫染了寒气。”
“禀殿下,”奶娘焦急地欠身,“昨日侧妃离开时对郡主说今晨就回来,可久等不见,郡主闹了脾气。奴婢们哄了一日,实在哄不住了,奴婢们无能……”
“依依……”夏昭从奶娘怀中抱过孩子,心中苦楚更胜。依依的脸型、口鼻都像韩梦柳,眉眼却像自己。如今看来已是个十分漂亮的小丫头,再过些年,也必定会出落为一个标致的大姑娘。那个时候他已近中年,而韩梦柳……
依依两只肉肉的小手揪着夏昭衣领,在她的小脑袋里模糊地记得,但凡有夏昭的地方,往往就会有韩梦柳。可来回看了几圈却没见人,最后的希望破灭,便将头埋在夏昭胸前,哭得更伤心了。
心头又压了块大石,夏昭拼命呼吸以换来清醒,托着孩子的小身体柔声劝道:“依依莫哭,跟父王一起等爹爹回来好么?爹爹只是出去了,很快就会回来的,一定会的。”望向奶娘,“准备郡主随身用的东西,今夜让郡主跟着本宫睡。”再对刘总管道:“去请长公主过府,说本宫有要事相求。”
当今君后之所以出身平平却被封为后,乃因当年生龙凤双胎:嘉和长公主与太子夏昭。长公主早出世,容貌酷似君后,夏昭则像建平帝多些。姐弟俩从小相伴,感情很好。只是长公主十七岁出嫁离宫后就见得少了,只有逢年过节才聚上一聚。
刘总管领命退下。不用说,夏昭定是想请长公主入宫求情,保韩梦柳平安归来——阖宫皆知,众多皇子公主中,君后最宠爱的就是长公主,只要长公主出马,君后必然松动。
晚饭时分长公主到了,夏昭请其内苑用饭,颇显依赖与亲近。其间谈起家事,夏昭哀叹连连,数度哽咽。看着印象中顽皮骄傲的皇弟如此愁容浑身伤痕,看着襁褓中的小侄女朦胧的泪水,业已为人母的她心中无限辗转,当即表示即刻入宫,不平安带走韩梦柳誓不回还。
夏昭千恩万谢送她离开,夜幕已至,下了一天一夜的雨,仍无半点要停的意思。
韩梦柳依旧笔直地跪在玉晓宫外,头被雨滴砸得发蒙,身上已经湿透冰冷到麻木。君后一副一辈子都不打算出来的样子,看来是尚未想好整治他的办法。
只是此时此刻,他的心思已经暂且无法放在这些事上了。
从无到有、从浅到重、从忽略到意外、从意外到熟悉,小腹的酸胀和坠痛聚拢了他的神志,极不情愿地将右手三指搭于左腕上,一个料到了却不想面对的事实凑热闹一般袭来——
微弱但却绝不可能看错的胎息。
他居然……又有了孩子。
夏昭的孩子。
若放任下去,大概只需一炷香的时间,这个孩子就会随着雨水消亡,但是……
一手按于小腹,他运起内力护住那正在流逝边缘的脆弱生命。到底,又是在尚未想清楚之前就做出了行动。
他与夏昭的孩子大概是跟君后或玉晓宫犯克,上回如此,这次又是如此。
冒雨跪在此五个时辰,他从未考虑过自己的身体,却依旧逃不过有想要保护之人。
初更过,长公主车轿从偏门进入玉晓宫。
君后寝殿内,华美精致的宫灯亮至深夜,天下间最华贵的一对父女的剪影落在窗户纸上。
三更后,宫灯熄。长公主转道曾在玉晓宫中的卧房,将窗户打开一条缝,清丽的眼遥望着宫门方向。一墙之外,是她最亲的弟弟在这世上最爱的人。
夜里皇宫静得出奇大得可怕,只有巡逻的禁军钦卫能带来些人气,可他们也仿佛被提前告知了一般,对突兀跪在那里的韩梦柳熟视无睹,仿佛那是个禁忌。
跪下的第十二个时辰,君后终于在长公主与秀姑姑的陪伴下出现了。彼时快要失去意识的韩梦柳正坚持盯着周围地面的雨水,一遍又一遍地确定,没有红色,没有血水。看来,他一夜不计后果的运功没有白费。虽然腹中依旧坠痛,但短时间内,这孩子都会好好地呆在他肚子里了。
君后依旧是那副倨傲冷淡的面孔,伞下雨水后传来的声音略显遥远。
“太子侧妃,本君见你有悔过之意,此事便到此为止。如若再犯,决不轻饶!若太子再有闪失,本君惟你是问!”转身离去,秀姑姑立刻撑伞追上。
另有华丽的朝服轻动,一团热气袭来,长公主站在韩梦柳面前,将伞撑在他头顶,更俯下身,毫不介意他身上的雨水与湿透的衣服,双手托住他臂弯,温婉笑道:“起来吧,本宫送你回府,太子正等着你呢。先暖暖身子。”塞给他一个暖炉。
“多谢长公主殿下。”韩梦柳双腿已僵,花了不少时间才终于站起。他并未直视长公主的容颜,却感受得到那道悲悯的目光。
“昨夜说了许久,父君总算答应不再追究,却又不想轻易饶了你,因此才又让你跪了一夜。方才没留你在宫内医治,本宫也只好暂且让你在车上更衣,回府后再好好诊治吧。好在宫中离太子府不远,本宫也已送信过去,只是苦了你再坚持坚持。”
“长公主殿下说哪里话,此番全靠长公主殿下,我感激还来不及。”
马车中,简单擦身换衣的韩梦柳披着棉被,始终恭谨地微垂着头。
长公主一笑,“看你这模样,哪里像个行事不羁的。”
韩梦柳亦疲惫地微笑,“长公主殿下身份尊贵,又是恩人,且是女子,所以……”
“可本宫也是昭儿的姐姐,我俩一起在父君腹中呆了十个月,是最亲最亲的那种。你是昭儿之妃,与本宫说话随意些,叫声皇姐,或看本宫几眼,也无所谓。”
韩梦柳再一笑,“我是侧妃,至多就是小妻,或是妾,当不得长公主殿下如此亲近。”
“哎。”长公主喟然长叹,“你虽是侧妃,可昭儿对你的心思重得令人动容。他重视你,甚至超过自己的性命。若有一人那样对待本宫,本宫也愿把性命给他,哪里还在意什么正妻或是妾。”
韩梦柳有些震惊地缓缓抬起头,“家母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长公主先是一怔,接着莞尔,“女子的心思就是如此简单,不像你们男子,总是想得太多。”
“或许吧。”韩梦柳淡淡笑着,视线中长公主的面容的确像极了君后,可一言一语一颦一笑都与君后完全不同。她虽与夏昭同龄,比自己小了八岁有余,但这一瞬间,却让自己感受到了久违的年幼时娘亲在身边的温暖。
夏昭接到长公主传来的口信,听到韩梦柳在宫中经历的种种,心中复杂地不知如何是好。
命人准备沐浴的热水、床铺,大夫也就位等待。依依听到消息后欢快地拍手,抱着夏昭的胳膊示意他一起去看韩梦柳。
然而夏昭却犹豫了,突然之间竟就害怕看到他、害怕与他说话。只得暂时安抚依依,说爹爹需要休息,等爹爹休息好了再去看。
韩梦柳早就想倒下了,一看到床更恨不得立刻就贴上去。然而处事周密的他即便如此也拼命坚持着清醒,更在大夫为他检查时强行催动内力掩饰了有孕的脉象。
他太累了,只想好好休息。其余一切,他都不想面对、不愿理会。
太子府折腾一场,终于重归平静。
夜深人静,韩梦柳睡了,依依被奶娘抱着去看了一会儿爹爹的睡颜后,在夏昭的陪伴下也满足地睡了。上夜的下人们偶尔犯困,阖府唯独夏昭最精神。
他坐在床边为女儿拉好棉被,望着那白嫩纯净的小脸,突然发觉,原来自己竟无一人可以说话。也只有在这所有人都听不见的时候,他才敢一吐心意——
“依依,若你会说话就好了,那样你就能告诉父王爹爹如今的模样。”
“他受苦了,可父王却连感谢或是道歉都说不出口。”
“父王心里怨他,怨他为何非要去见那些不相干的人,还非要……同那些人过夜。可父王不愿问他,更一点儿也不愿去想他与那些人究竟发生过什么。稍一细想就……难过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父王纵然百折不挠,可如今……真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了。”
“父王是不是很笨?很没用?”
“若父王能像你一样,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见他便去见,想抱着他便去抱,该有多好?”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嘿嘿~
第57章 吵架吵出新高峰
京城并临属各县的寒雨势头猛烈; 留仙镇亦连着下了几日,街上行人匆匆,拉车的马四蹄放开,蹋溅出无数水花。
马车内忘了点火炉燃熏香; 蕴着从车外卷进来的湿哒哒的雨气; 气氛微寒。
李怡与杜松风各坐一侧,皆瞅着对方脚周围的地面。目光游离一阵后突然对上; 李怡扭开头的同时翻了个不屑的白眼; 杜松风的悲愤与怒火立刻烧得灭顶。
“李台,方才如想阁中我给你留足了情面; 如今我必须把话讲清; 绝不能再得过且过。初到留仙镇时我就算好了盈利,也千叮万嘱了你。若说中间有些小小偏差; 自然正常,结果呢?我离开一个月,什么都变了!订金推迟许久不收; 好容易今日收了,却少收了一百两!不是一两、十两,是一百两!李台,你究竟怎么想的?是你觉得这桩生意是恒庆元的,我不该多事,还是你觉得我不重要,你可以任意胡来?”喘一口气,“没错; 生意的确是你恒庆元的,可既然李伯父让我参与,我所作所为也无不是之处,你为何就……”
“打住打住。”李怡一脸无奈,“土木公,你真是太爱较真了,哪里有你说得这么复杂,不过就是我觉得跟竹歌他们合得来,是朋友,给他们便宜些,有何不可?”
“又是这话。”杜松风憋闷极了,“我早同你说过,你这样不对,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你一而再再而三……”
李怡冷笑,“土木公,从前不是你说我一身铜臭而你清高不凡么?怎么如今为了一百两计较起来了?我看你就是对竹歌有偏见。”
“我没有!”杜松风气地站起来,“我从未自命不凡,你莫含血喷人!我也并非舍不得一百两,而是觉得你做的不对!无论你做什么,都不提前告诉我,还总是随着性子胡来。”
“我没事先告诉你,是我不对。但即便我告诉了你,结果有分别么?”抱臂翘起二郎腿,不屑地将头扭向一边,“我恒庆元做生意历来重义气讲情面,商道中人皆知。不像某些商号,冷冰冰的。”
“某些商号?你何必阴阳怪气?我也告诉你,我瑞福临从来都以规矩为先,万事提前定好,所有主顾在我们眼中都一样,不会像你们,还将主顾分为三六九等!”
“我真服了……你觉得你我在此掰扯这些有何意义?”
“怎么没意义?话不讲清,后面的事就没法办了。”
“你什么意思?”李怡抬头眯起眼,心中突然有点打突。
杜松风顿了顿,声音低下来,“你我待人接物、处理生意的想法行事天差地别,我觉得你不对,我说不通你,也不想强逼你,所以合开商号的事还是……暂缓吧。而且我想开的是书坊,你想做珠宝衣饰,单这一项都无法统一,以后还不知有多少麻烦。”
“你究竟什么意思?”李怡沉声反问,目光和语气充满审视。
杜松风面色铁青倔强地垂头不语,李怡就一动不动地盯着他。马车颠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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