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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孩子归谁-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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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松风面色铁青倔强地垂头不语,李怡就一动不动地盯着他。马车颠簸车轮飞转,气氛压抑至极点时,李怡突然站起来一步逼近杜松风,吼道:“土木公你好烦呐!就这么点儿芝麻绿豆大小的事,反反复复来来回回!不只是生意……同住两个多月,我的玉佩平白无故找不到八次、头带不见了十次、随身小包里的物件短缺混乱的情形不计其数!你不是不喜旁人动你的东西么?怎么不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那是因为你太乱了,东西总是随意一丢!”
  “我随意一丢我自己记得,你别瞎收拾瞎插手好么?”
  “可我看着心烦,我就要收,宛如猪圈的屋子,我住不下去!”杜松风理直气壮。
  李怡双手叉腰吹胡子瞪眼,“好好好,你干净,我脏乱,咱俩今夜就分开住,我睡我的猪圈,你睡你的人窝,行了吧?”
  杜松风一听这话挺委屈,但又不甘心示弱,强硬道:“那自然好!你说是芝麻绿豆点儿大的事,可如果真是这样,为何你要生气?如果真是小事,你为何就不能按我说的做?”
  突然马车猛晃,二人同时一个踉跄,李怡本是想去扶杜松风的,手都伸出来了,可又不想首先低头,也是因为确实颠簸,就又把手缩了回去,先自己扶稳。
  但杜松风看来却是另一番情景——看到李怡伸手想抱自己的瞬间,他突然就有点心软有点消气,他知道他们只是性情不同,但李怡是真心对他好的。谁知关键时刻李怡竟然明目张胆地缩手,已然做好被抱的准备毫无防范的他身体失衡,重重倒在坐榻上,屁股摔得疼,胸口震得更疼。
  窝在坐榻一角,杜松风垂着头暗自悲愤。
  他、他确定了。
  就是这个时候,他深深地确定了,他讨厌李怡,十分讨厌。
  他不想同李怡说话了,什么都不想说,没这个必要。
  李怡仍是气哼哼叉腰坐着,不去看杜松风,也同样不打算跟他说话:再吵闹下去,马车非被拆了不可。
  一路死一般的沉默,回到二人的小院时,雨更大了一些。
  李怡走在前面,一进屋便随手将湿淋淋的伞合起来戳在门边,杜松风望着地上迅速积起的一滩水,眉头拧起。
  已是晚饭时候,杜松风换了衣裳净了手,憋着一肚子火进厨房,将搁在柜中的几十个馄饨取出来,点火烧水。
  前两天李怡说,来留仙镇后几乎顿顿在外吃,腻了,想吃点饺子馄饨之类家常的,最不济煮碗面也好。明明只是随口一提,他却记下了。他不会包饺子馄饨,唯独会做清汤面,但又觉得敷衍,就偷偷去求邻居大嫂包些饺子或馄饨,他买。那位大嫂挺热情,知道他们只是两个人吃一顿,死活不收钱,还告诉杜松风怎么调汁好吃,怎么煮不会烂。杜松风在旁默默地记下方法,想着以后自己也试试。
  案板上一粒粒元宝似的小东西胖墩墩的,那是今早趁着李怡还没睡醒时去拿的,拿都拿了,今晚若不吃,明日定会放坏。
  可是,他气死了,真的要气死了。
  李怡觉得他浑身都是错,要跟他分开睡,他居然还给李怡做饭,他……
  水已开锅,咕噜咕噜冒着热腾腾的气泡,杜松风一边下馄饨一边暴躁,想起邻居大嫂的叮嘱,立刻回头择了许多香菜洗净剁碎,抓了两大把放在空碗中,愤愤地想:人家说馄饨的调汁必须有香菜,没有就不好吃,李怡毛病多,爱吃不吃吧!
  李怡一直躲在房里生闷气,却没气饱,肚子里连续地响,配合着屋外的雨声让人烦躁。他打算出去找食物,顺道探探杜松风的行踪,不料刚靠近堂屋便闻到一阵清香:好个土木公,竟背着他偷吃!杀气腾腾地靠近,只见杜松风捧着一只碗坐在桌前,对面还有一只碗,貌似是馄饨!
  顿时李怡心中松动了些许,心想土木公就是别扭,明明煮了他想吃的,居然还不吭声。故作淡然地上前,“你还会包馄饨?看不出来,挺厉害的。”
  他打算过去吃几口然后把杜松风夸几句然后再心平气和地聊一聊,聊着聊着大概就能聊到床上,再抱着滚一滚,矛盾也就没了。这么想着,他来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右手拿起筷子一低头,就见碗上厚厚一层绿油油的香菜飘着,无比冲的气味正往鼻子里窜。
  李怡震惊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杜松风。
  杜松风从碗上抬起头,极其冷漠地瞥了他一眼。
  这下李怡真地生气了。
  从前吵架,他认为那都是由于杜松风太过严肃较真不知变通没有情趣时而对人有点小偏见,他大多时候是无奈不解,还真没彻底动怒过。但此刻不同,此刻他只有一个想法:杜松风在跟他作对!故意的!自己刚才居然还感动,简直可笑!
  使劲儿把碗一推,满满的汤洒出不少在手上,滚烫。李怡的心也烫得发烧。憋着火气走到门口,他回来时放伞的地方已经空无一物,只留下小片潮湿的水渍,不用说,自然是杜松风的功劳。
  “土木公,你简直有病!”他极不屑地冷哼一声,推门孤身走入雨中。
  杜松风双眼空洞地盯着被李怡推开的碗,始终未发一言。接着连续几声门响,是院门被打开,又被重重地摔上。
  李怡在雨里走了许久,胸中激愤欲裂,又回到如想阁旁侧巷子里竹歌的住处。竹歌意外地将这落汤鸡请进屋,张罗烧热水给他沐浴更衣,又吩咐熬姜汤。
  李怡穿着竹歌的衣裳,苦着脸坐在一旁擦湿发,郁闷道:“喝什么姜汤,没那个心思,只想饮酒。”
  竹歌同病相怜般望着他,“那就先喝些姜汤再烫酒。发泄是发泄,身子还是要顾惜的。”
  李怡无奈一笑,“你倒想得透彻。”
  竹歌美目一转,故意道:“你身子坏了,杜公子怎么办?”
  “说什么呢。”李怡心不在焉,双目中尽是迷茫,“自打来了留仙镇,也就第一天没吵架,后来几乎日日吵夜夜吵,全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我真不明白有什么好吵的,可只要一看到他那个样子,我就上火,哎。”
  竹歌坐在一旁煨起花雕,放李怡尽情倾诉。
  “我俩的性情确实相差太多,从前也没亲近过,一下就成了夫妻住在一起,难免有矛盾,只是不知能不能解决……哎。我认定了他,可若一直这么吵下去,无论多少感情都得吵干净,哎。”李怡简直要将一辈子的叹息一次叹完,酒一杯接一杯地饮。
  “他怎么就不能温柔一点儿,把那刻板的性子改一改呢?他不累么?不过我看他对旁人都挺温柔,怎么唯独对我就……他真的是故意的。比方我习惯了东西乱扔乱放,他看不惯要收拾,可收拾到哪里了也不告诉你,就等着你要用的时候找不着,借以向你证明你不对。他就是非要把那些他觉得不对的地方掰过来,要你认错,要你改,有这必要么?”
  竹歌噗嗤一笑,“听你这么说,我倒觉得杜公子挺有趣的。”
  李怡立刻翻了个白眼。
  竹歌便收起玩笑的神色,缓声道:“我不会劝人,恐怕说不了什么能让你宽心的话。但我觉得,两情相悦又愿意走在一起是天下最难之事。为了这个最难,少些计较,有何不可?”
  李怡一怔。
  竹歌笑意灿然,“感情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是连想都不敢想的。因此你们这些拥有的人,还请莫要轻放。”
  李怡抬起头,混沌的眼中闪出了些明亮的光。
  “今夜雨大,原是个留客天,但我想你还是回去得好,杜公子等着你呢。”
  “杜公子等着你”这几个字轻轻敲在李怡心头,软绵绵的力量渐渐变作抓挠,他又想起各种各样的杜松风的脸。
  竹歌从柜中取出雨伞,“稍后我派马车送你。鄙阁开张的日子就快到了,点花会上请了不少厉害人物,你们这主事的两夫夫若还闹别扭,多叫人笑话。”
  “多谢。”李怡接过雨伞,心想杜松风要是也这样温温和和的多好。
  一天之内,李怡在自家小院与如想阁之间往返不少次、坐了不少趟马车,淋了不少雨,浑身的湿气都没下去过。但想着竹歌的劝慰之言,想着能同杜松风和解,心中依旧是暖的。
  深夜街上空空荡荡,马车在巷口停下,他撑伞走进去,寂静中唯闻深一脚浅一脚的踩水声。
  站在小院门外,他吸了口气,伸手一推……
  没有推动。
  再推推,还没推动。
  从前若他外出,杜松风肯定是给他留门的。当然现在晚了,锁门也很正常。他又耐心地敲了几下,没人应。再敲几下,还没人应。
  如是反复数次,一连敲了一盏茶的时间,都没任何动静。
  雨哗啦啦地下,风呼呼呼地吹。他手中这把小破伞形同虚设,身上一半都是湿的,布靴也被浸透了。心中的火随着渐渐泛出的酒劲儿又有些拦不住了。
  竹歌说的话固然在理,可现在,他更有无数言语要反驳!他们吵了架,下着大雨自己什么都没带就跑了,杜松风都不担心?!居然反插上门睡了!居然还睡得着!还睡得这么沉!
  斜眼看看院墙,他能爬上去,可他为什么要爬?!杜松风都不想让他进门,他还死乞白赖地爬个什么?!他不稀罕!这么大个留仙镇,要客栈有客栈要酒馆有酒馆,勾栏时时刻刻迎人,他到哪里不是舒舒服服,干嘛非要在这儿受气!
  猛地抬脚将门一踹,转身奔出巷口。
  小院最深处书房里,杜松风猛地从桌上惊醒,手边摆着一盏暗黄的灯和看了一半的书。方才似乎……有人敲门,也不知是做梦还是真的,但这么晚的话只可能是李怡。
  思来想去,他披上外袍撑了伞,执起油灯来到院门前。先静听一阵,觉得没什么声音,又问了两声,仍是无人应答。
  应当是听错了。
  转身正要走,又想到万一李怡出去喝多了醉在门口……
  不放心地开了门,空空如也。
  杜松风起起伏伏的心终于彻底失落。
  哎,李怡应是去寻欢作乐了,怎可能中途回来。就算他回来,也说了要同自己分开住,哎。
  倒也不是没想过回京城去,可若是被他爹或李怡的爹娘知道他是因为吵架才回来的,恐怕不好。而且如想阁即将开张,他答应了要筹备并出席点花会,总要守信。
  默默回到书房,继续看书打发时间,纵然千头万绪,也只好见招拆招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最后一次吵架了,精儿子和傻儿子,小太子和阿梦都胜利在望~~~


第58章 还有一只二包子
  李怡随便找了间客栈; 要了上房,又沐了回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天蒙蒙亮时才有了睡意。闷头睡到第二日正午; 在客栈吃了午饭; 结账走人。
  雨终于停了,再回到小院; 门也开了。杜松风就在堂屋坐着; 装模作样地喝茶看书,衣裳穿得很是齐整; 一副随时都可出门的模样。
  李怡不咸不淡地瞅了他一眼; 道:“去宝禾县拉货。”
  杜松风便放下书站起身,直接朝外走了; 经过李怡身边时也未多看一眼,李怡就冲着那背影又翻了个白眼。
  今日去宝禾县拉货是早已安排好的,镖局也订了; 就等着他俩过去再查验一遍。想必他再不回来杜松风就会独自去,但他岂是那等不靠谱的人。
  共乘一辆马车,近一个时辰的路,李怡闭眼小憩,杜松风专注看书,一路无话。到了宝禾县也是公事公办,衣饰、木器、摆件等装好,随着镖局的车马队再回留仙镇; 李怡骑上马跟镖师们边走边聊,杜松风照样在车内看书。
  当晚李怡回了小院住,杜松风雷打不动待在书房。躺在卧房床上的李怡心想,既然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于是,分房睡、有非说不可的话才主动开口、一日三餐各自去买想吃的东西,这么一天天冷冰冰处下去,日子倒也挺快。
  十一月初五,京城东城门官道,一骑缓缓而来,韩梦柳手执缰绳向等在道边的人抱拳,微笑道:“宋总镖头久等了。”
  宋益笑道:“不敢不敢,就怕侧妃殿下不来。”
  韩梦柳无奈叹息,“莫要如此称呼了吧。”
  宋益仍是笑着,调转马头朝留仙镇方向行去,“这回出来,家里那位没同你闹?”
  韩梦柳想起上回去见宋益那惨烈的结果,又想起近来夏昭的表现,道:“他大概习惯了。”
  自打被长公主救回府,夏昭就一反常态,不仅没有围在他身边嘘寒问暖,反而故意躲着他。每日清晨进宫,傍晚回来,晚饭也不在府里用,陪女儿玩耍后就一头扎进书房不知用什么功,也不再与他行房。
  韩梦柳心想小太子大概又别扭了。
  不过于他来讲倒是自在,干脆将陪女儿的时候与他错开:既然太子殿下不想见自己,就别不识趣了。
  所以此番前来留仙镇,他提前让刘总管给夏昭递了书信讲明缘由。当然,他没再提宋益,只是说李怡和杜松风邀他前往——上回小太子反应太大,他真是怕了,不想再有个好歹。结果夏昭也很痛快,让刘总管回给他可以,还让人替他张罗马车银钱和行囊。他也就平淡地将马车换为马匹,从容离开。只是临行时哄女儿费了不少精力。
  如想阁留仙镇分馆的点花会乃开张首日特设的节目,所有挂牌的姑娘公子登台献艺,无论何人只需交纳一定银两就能进馆品美味观美人。如想阁大东家邀请恒庆元少东李怡、瑞福临少东杜松风、镇远镖局总镖头宋益、孤雁剑林云、绮乐馆馆主,也是曾经的皇家琴师流芳姑娘作为评判,为诸位姑娘公子定下身价,当晚即时迎宾接客。
  初五傍晚各位评判到齐,如想阁包了家客栈供他们下榻,且专门请李怡将凌霄楼的厨子从京城请来,做席设宴。
  宴上韩梦柳与宋益并行而来,李怡与杜松风大惊。韩梦柳笑着冲他俩使了个眼色,他俩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静静地听宋益不打草稿地扯谎——
  这位柳公子是他在路上结识的,二人一见如故十分投机。最重要的是,柳公子涉猎广博才华横溢,品味更是高之又高,点花会这样的盛会,正适合他这样的人。末了向如想阁大东家客套一句,莫怪草率。
  如想阁遍布人精,宋益他们不可得罪,韩梦柳又是通身的不凡气度,他们自然立刻很识相地加了一位评判,又将韩梦柳好一顿夸。
  和乐融融散席后各自回房,韩梦柳刚坐下没多久门就响了,打开一看,果然是李怡。
  “可有闲暇聊聊?柳公子。”李怡装模作样道。
  韩梦柳侧身一笑,“李少东前来,没空也得有空。”
  李怡嘿嘿怪笑两声,十分不客气地搬了个凳子一坐,抬头审视韩梦柳,“你不是都太子妃了么?怎么又跟那个宋总镖头混到一处了?”
  韩梦柳坐下道:“是侧妃。”
  “都一样。”李怡身体越过桌面靠近,“说正经的,前一阵听说你成了太子妃,我当真吓了好大一跳,怎么现在又……太子知道么?我是不该管你的私事,可是你既然都太子妃了,又跟宋总镖头同行,不好吧?”
  “我来这里太子是知道的,只是不知我与宋益同行。”
  李怡立刻慌张地瞪起双眼,韩梦柳截住他的话头,淡淡道:“但无所谓,我如今同宋总镖头的关系,就如同你我。”
  “快别了。”李怡一脸不信,“你我的关系可不敢跟你与宋总镖头一样。”
  韩梦柳笑了,故意道:“为何?怕杜公子生气?”
  李怡撇了撇嘴没说话,韩梦柳跟着便问:“你与杜公子出了何事?方才我在席上看着,你俩就不太对。明明新婚燕尔正该情浓,怎么还闹上了?”
  “哎。”李怡再次大大地叹了口气,最近以来,他叹气真是叹习惯了,“韩兄,你当真慧眼如炬。你还记得你第一回见到土木公,就是在宝禾县他动了胎气,我半夜去喊你那回。”
  韩梦柳点点头。
  “哎。那你还记不记得,那回我就同你说,土木公这人看着客气礼貌,实则不动声色地就能把人气得狠狠的。我的确也有不对吧,可是我伤他在外面,他伤我在心里呐。”义愤填膺声泪俱下地将来到留仙镇后与杜松风发生的一切讲了一遍。
  韩梦柳认认真真地听,最后在李怡的唉声叹气中道:“你这么想,或许杜公子也是这么想的。”
  “或许?”李怡冷笑,“他一定是这么想的。一定觉得全是我的错,他都对,我要改。”
  “你既然知道还纠结什么?想法行事只要是人就有不同,想办法折中,别伤了情分,也就是了。”
  “可他不知道啊!”李怡一脸苦闷,“我要是同他这么说,他就会说我和稀泥、敷衍他。他就是那么个事事都要清楚明白不能半点儿含糊不留半点情面的人!我也不是不愿意迁就,可我不能事事都迁就啊!若一辈子迁就下去,那我不憋屈死了。”
  “照你这么说,当真是死路一条。”韩梦柳托腮思索道,“那要不,我帮你劝劝?”
  李怡一想,摇头,“算了吧。你要是劝了,他一定觉得是我让你劝的,到头来还是怪我。他心中始终认为,咱俩相识早,关系更近,所以无论你做什么,都是偏帮着我。”
  韩梦柳便也笑着叹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是说此间生意结束,你俩就要办婚礼么?眼看着就是明日了,这么个闹法不行。”
  “我当然知道不行,可你看土木公,气定神闲,有半点儿着急的样子么?总之我现在还拉不下脸跟他低声下气。而且就算这次劝好了,那些问题不解决还是不行,走一步看一步吧。”
  “杜公子不是个有事写在脸上的人,或许他已心有惊雷,面上却似平湖?”
  “错了,你错了。”李怡斩钉截铁道,“从前我也这样以为,但慢慢地我发现并未如此。土木公那些小性子其实很容易表露,只是表露的方式跟一般人不同。而且他单独面对我的时候,那气性相当大,什么都敢说,还平湖,那是惊涛骇浪啊。”
  韩梦柳忍不住笑,“好吧,我是劝不得你了。你俩到底年轻,气性都挺大。”望着李怡,他与杜松风同夏昭同岁,皆是爱冲动爱闹腾的年纪。相比起来,李怡已算是略成熟的了。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李怡愁容满面地走了。
  韩梦柳刚饮了杯茶,敲门声又响,这次来的,是杜松风。
  “抱歉韩公子,打扰你休息了。”
  “哪里的话。”韩梦柳热络地将杜松风让进来,“许久不见,我高兴还来不及。”
  杜松风坐在李怡方才坐过的凳子上,一样的愁容满面。
  “听闻你与李兄闹了些小矛盾?”杜松风与李怡不同,需循序渐进,于是韩梦柳只当随意提起。
  杜松风果然像李怡说的那样,目光十分警戒,“是李台说的?”
  韩梦柳觉得自己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便道:“哦,今日席间我看你俩似乎有些不快,刚才碰到了李兄,就问了问。他……也挺苦恼的。”
  杜松风垂下头,片刻后又抬起,双目充满希冀地望着韩梦柳,“韩公子,我此来是想请你帮忙。”
  韩梦柳立刻郑重起来,“请说。”
  杜松风又把头低下去,艰难纠结半晌,终于下定决心,“韩公子,我想请你给我把把脉,看我是不是、是不是……”
  韩梦柳恍然,后面的话即使不说,他也猜得到。
  杜松风乃白虎体质,最易有孕最宜生育,脉象之明显使得韩梦柳刚把指尖搭在他腕上就诊了出来。于是他在杜松风极为复杂的神色中道:“如你所想。”
  一瞬间,杜松风面色几经变化,高兴与无措各占四分,还有两分是忧愁。
  “恭喜你与李兄。”此时此刻,韩梦柳只好这么说。
  杜松风抿抿唇,“这孩子……多大了?”
  韩梦柳道:“四个多月,想必种种反应已经开始,你才注意到了吧。”
  杜松风点点头,“我……原本想让李台陪我去医馆看看,但现在……”
  韩梦柳关切地望着他,“孩子不小了,你要注意身体,切莫忧思过度。不如我去找李兄过来?”
  “别!”杜松风拉住韩梦柳衣袖,“我现下……不想同他说。”
  韩梦柳惊讶,“可是……”
  “现在同他说,好像我故意求他似的。”杜松风声音低下去。
  韩梦柳心想,他与李怡想得当真一模一样,难怪是一对了。
  “韩公子,你先帮我保密,好么?”杜松风双目恳切,“我俩尚未成亲,总觉得怪怪的,当时就该用上避孕的药,都怪我。但我会好好留下这个孩子的,只是还未想好怎么说,先缓缓。毕竟一说有了孩子,势必又要以孩子为先,很多事情又会糊弄过去,我觉得我俩还是不能糊弄。”
  韩梦柳听懂了,其实李怡与杜松风心中皆明白,只是两人正好都堵在一个牛角尖里怎么都钻不出来,如若自己不能想清楚拐个弯儿退出来,旁人说再多也是无用。何况也做下了同样决定的自己,又有何资格去评判杜松风呢?
  “好。今夜我只是帮你看诊,绝不多言。你若有需要,一定再来找我。”
  “嗯,多谢韩公子。”杜松风难得笑了,起身告辞。为了明日的点花会,他与李怡今夜都就近宿在这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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