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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厂花基情录-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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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相野雄飞的叙述,段明臣和罗钦对视了一眼。
如果相野所言属实,他进房间之前公主就已经死亡,那杀害公主的人到底是谁?杀害公主又嫁祸给相野雄飞,目的何在?
段明臣问道:“如果人不是你杀的,那你觉得会是谁?”
相野雄飞想了想,他一生杀人无数,仇家多如牛毛,但能设计这种大案的,肯定不是普通人。相野雄飞想不出究竟,摇了摇头道:“我一时想不出来。”
罗钦问:“有没有可能是高丽人?你杀了高丽王室那么多人,他们可都恨你入骨。”
相野雄飞嗤笑道:“谅他们不敢,那帮脓包,看到我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害怕。而且,高丽王那老儿只剩下最后一个宝贝女儿了,那来和亲换保障的,怎么舍得让她死?”
罗钦本来有点怀疑高丽人,但经相野一讲,觉得也有道理。
相野雄飞说完一大段话,摸了摸肚皮,大大咧咧的道:“喂,我该说的都说了,现在可以给我点吃的么?饿死老子了!”
段明臣命人给他送来一些饭菜,船上的饭菜比较简陋,但胜在新鲜,海里捕捞的鱼虾用白汤一煮,也十分美味。
相野雄飞捧着碗呼哧呼哧的埋头大吃,连扒了三大碗,才放下碗,打了个饱嗝,抹了抹嘴巴,尤不满足,问道:“再来壶酒!”
“别得寸进尺了,你还以为自己是贵客呢?”罗钦看不惯这人给点颜色就想开染坊,忍不住讽刺道。
相野雄飞翻了个白眼:“老子是被冤枉的!”
段明臣却真的命人给相野雄飞拿来一壶酒,相野雄飞嗜酒如命,立刻就抱着酒坛子,仰头喝起来。
段明臣待他喝得差不多,问道:“本官还有一事不明,将军初次来大齐,是如何避过我们的搜捕,从京城逃到明州港口的呢?”
“哼,我们东瀛早有布……”相野雄飞说了一半,突然警觉的住口,戒备的看着段明臣,“虽然不熟悉大齐,但我一路遇到不少好心人,给多些银两,便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段明臣本想借机套出东瀛在大齐的暗桩,尤其是在浙东沿海的倭寇据点,也算是答谢霍卫东的相助之情。谁知相野雄飞戒心挺重的,竟然不上当。段明臣知他说的不是真话,但一时也没奈何。
见相野雄飞吃饱喝足,话也问得差不多,段明臣命罗钦给相野雄飞的手腕上了两道镣铐,还用粗链条将他的脚踝拴在柱子上,这才放心离开。
段明臣低着头,思考着相野雄飞的说辞,脚步却自然而然的走向顾怀清的房间。
待走得房间,却发现门开着,人不在房中,正欲寻找,却听到船楼上传来一阵说笑声。
顾怀清与霍卫东并肩站着,顾怀清一身月白长衫,飘逸清俊;霍卫东则穿着深青色武士袍,潇洒不群。两人俱是出色人物,站在一处甚为养眼。
段明臣并非有意偷听,但他内力深厚,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顾怀清喝了药,从晕船中恢复过来,这会儿兴致很高的样子,拉着霍卫东闲聊。
航海本就无聊,看着海上千篇一律的风景,总要找点儿乐子。顾怀清似笑非笑的瞄了霍卫东一眼,看得霍将军心头微凉。
顾怀清笑眯眯的说道:“听说将军鳏居多年,怎么没有想过续弦?”
霍卫东愣了一下,不明白顾怀清怎么关心起他的终生大事了,不过还是如实答道:“我领兵打仗,常年在外,难得归家,就算娶妻,大半时候也是独守空房。况且,先头娘子过世后,留下幼子,我想等幼子长大一点,再由母亲做主续弦吧。”
霍卫东搬了儿子和老娘来作挡箭牌,顾怀清却不理会这一套,促狭道:“将军这么多年,就没有一个令你心动的女子么?”
霍卫东眼神微黯,有瞬间的怔忡,旋即就挑眉笑道:“公公好像很关心我啊?霍某不才,江南名楼里倒也有几位红颜知己。”
顾怀清瞪了他一眼,直接的说道:“其实,我看那位苗氏对你颇有情意,将军是鳏夫,苗氏是寡妇,你们俩配一对,不是挺好的?”
段明臣扶额,无奈的摇头,这都哪儿跟哪儿,有那么乱做媒的么?就算霍卫东是续弦,还带着前妻的儿子,但霍家还是不会同意他娶个海盗吧?而且那苗寡妇看起来也是心气高的,恐怕不会愿意屈居妾室。
段明臣原本担心霍卫东会生气,不料霍卫东倒是挺平静的,只淡淡的道:“公公说笑了。我与那苗氏仅有数面之缘,并无情爱牵扯。”
霍卫东越是淡定,顾怀清越觉得他在装,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你所顾虑的不过是身份而已。想那苗氏纵横东海,势力和财力都远胜世家大族的闺秀,所缺的只是一个身份,不过这也不难。若是她愿意接受招安,带着人马和船只归顺朝廷,协助大齐抵御倭寇,有了这种功劳,陛下封她个县主之类的,倒也不是难事,到那时你们的身份不就匹配了吗?”
霍卫东抽搐着嘴角:“多谢顾大人好意,但是……”
“喂!婆婆妈妈的是不是男人?”顾怀清怒瞪他,半真半假的威胁他,“我看那苗氏不错,跟你很般配!就这么说定啦,你要再推三阻四,信不信我搅黄了你为母亲请封诰命的事?”
“怀清……”段明臣忍不住走出来,警告的瞪了他一眼,转头对霍卫东歉意的道,“霍兄,怀清他惯爱玩笑,你别当真。”
“谁开玩笑了……”段明臣掐了一下顾怀清的腰,他的腰最敏感,顾怀清哎哟的一声软了身子,被段明臣顺势揽住。
“你还要不要听案子了?”
顾怀清一听来了兴趣:“要,当然要!”
“刚才相野交代了很多,回房去我讲给你听。”
顾怀清便乖乖的被段明臣牵着走了。
霍卫东面对着茫茫大海,遥望海盗船消失的地平线,眼中流露出一丝惆怅……
第49章 并肩作战
经过一天一夜的航行,戚家军的大船返回了石浦港。
段明臣对霍卫东抱拳行礼道:“霍兄,这一趟多亏有你相助,小弟感激不尽!”
霍卫东却板脸佯怒道:“你我兄弟,还弄这些虚礼作甚?捉拿倭寇本就是我的职责,无论于公于私,我都该帮你。”
段明臣不好意思的笑道:“是小弟失言,以后大哥但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我定会全力以赴。”
霍卫东这才露出笑容,戏谑道:“大哥最希望的是喝到你的喜酒,你成亲的时候可一定要给我送帖子。”
段明臣不料他突然不正经起来,面上一热,吶吶的说不上话。
却听顾怀清轻笑道:“霍将军,依我看,你的喜酒恐怕还在段兄之前。段兄的喜事八字还没一撇,倒是将军你,人已经在那里,可要抓紧了,我也会帮你一把的哟!”
说着,顾怀清还调皮的冲霍卫东眨眨眼。
被他这么一说,霍卫东这么厚脸皮的人也有点绷不住,白净的面皮透出一丝微红。
段明臣一行人押着戴着镣铐的相野雄飞下了船,段明臣跟霍卫东辞别。
霍卫东身为登州卫主帅,不能长时间离开岗位,不过他还是派了一队人马护送,直到段明臣他们平安离开明州境内。
段明臣和顾怀清商议后,决定尽快返回京城,为了保证速度,他们放弃了马车,找来一匹强壮的马,将相野雄飞绑好固定在马背上,由前面的马带着跑。
相野雄飞在马上颠簸,自是苦不堪言,但是受制于人,抱怨也没用,好在他有武功傍身,虽然吃了一些皮肉之苦,还能熬得住。
夜幕降临时,他们在一处小城镇落脚,照例是投宿在客栈。
用餐的时候,段明臣吩咐手下给相野雄飞松绑,但是专门派两人盯着他。吃完饭,相野雄飞要上茅房,两名锦衣卫也紧随着他,相野雄飞进了茅房,两个锦衣卫就在外头等着。
相野雄飞趁着身边没人,迅速的撕下一块白色中衣的衣角,咬破手指,在上面迅速的写起来,写完把它卷成一团,塞在茅坑的石砖缝隙里。
相野雄飞自以为做得隐蔽,却不知锦衣卫经验丰富,待他一离开茅房,藏的布条就被搜了出来,呈交到段明臣面前。
雪白的布片上鬼画符似的爬着一串东瀛文字,这城镇并非大城市,而且天也黑了,一时找不到翻译。
顾怀清捏着那布片,凑近灯火看了看,猜测道:“虽然看不懂写的什么,不过估计是相野雄飞求救的暗号吧?”
段明臣神色凝重的点头道:“此地乃是通往京城的必经之路,很可能有东瀛的暗桩,相野雄飞应该是想偷偷联系他们。”
“这么说来,我们应当要小心,说不定他们会来偷袭。”
“我这就吩咐兄弟们,今晚轮流值夜,谨防有敌来袭。”
段明臣说罢,便出去给锦衣卫布置任务。
顾怀清蹙眉思考,锦衣卫个个身负绝技,段明臣和他自己更是不用说,若是普通蟊贼,自然可以对付,但敌暗我明,还是要多加小心。
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中,前半夜平静的过去了,然而,到了四更左右,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客栈却被一群黑衣蒙面人给包围了。
顾怀清因为心里悬着事,并没有睡得很死,甚至连外衫都没有脱掉,听到异响就立刻弹起,门刚推开一点,嗖嗖嗖无数的箭支就朝他激射而来,逼得他退回房间。
顾怀清心急火燎,几次想出去,都被箭雨挡回,他心里一怒,使劲卸下整片门板,把门板当做盾牌护住身体,冲了出去。
在屋顶射箭的几个刺客不防备顾怀清冲出,来不及反应过来,顾怀清已经敏捷的跳上屋顶,一脚一个把人踢下去。
屋顶上负责射箭的有七八人,不过武功都很普通,顾怀清手脚利落的一一解决掉。
他站在屋顶,往下面望去,但见客栈四周黑压压的围满了黑衣人,因为夜色深沉,看不清黑暗中到底有多少人,但看起来数量是不少的。
顾怀清不由得心中一沉,锦衣卫虽然厉害,但架不住对方人多啊,看来恶战一场免不了。
再往院子里望去,只见刀光剑影,武器碰撞发出冷硬的声音,段明臣和锦衣卫跟来犯的刺客打斗,只有罗钦负责看管相野雄飞,没有出战。
“段兄,我来助你!”顾怀清从屋顶翩然跃下,顺势一脚踹飞一个刺客,与段明臣背靠背站立,摩挲着手腕笑道,“看来今晚要大开杀戒了!”
段明臣见顾怀清出现,像吃了一枚定心丸,背上传来的暖意让他感觉莫名的安心,不知何时起,他们已经成为可以把背交给对方的知己了。
段明臣胸中豪气大增,绣春刀一阵狂舞,瞬间砍倒了两个敌人。
在段明臣和顾怀清的带动下,锦衣卫们也精神抖擞,跟刺客奋力厮杀起来。刺客的武功路数明显异于中原,倭刀锋利无匹,刀法凶猛凌厉,加上悍不畏死的打法,相当的扎手。
罗钦紧张的守着相野雄飞,虽然很想助战,但刺客此行的目的是相野雄飞,他明白他的任务也很重要。
相野雄飞阴着脸,一双小眼睛却闪烁着亢奋的光芒,趁罗钦不备,竟然团身往院子里滚去,罗钦发现意图,赶紧跳到院子中扯住他的衣领往回揪,狠狠斥道:“你给我老实点!”
就在这时,罗钦突然感觉到后背一阵凉意,练武者的本能让他一低头,一柄锋利的飞刀擦着他的头皮飞过。
罗钦躲过一劫,正欲反身御敌,谁知那飞刀竟是连环的,刚躲过第一把,紧接着第二把飞刀从刁钻的角度射过来,这一次他来不及躲闪,飞刀正中肩胛骨,一阵撕心剧痛令他闷哼出声,这时,又有三把飞刀同时袭来,笼罩住他身体的上中下三部分,罗钦无论往哪个方向,都躲不开飞刀,他心里一凉,难道今日就要葬送在这里?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罗钦绝望之时,就听到一声清叱,一道白色身影如旋风般飞过来,抢在他的身前,只听叮叮叮三声脆响,三把夺命飞刀齐刷刷坠落到地上。
罗钦死里逃生,定睛一看,想不到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救他性命的竟然是顾怀清!
罗钦捂着肩上冒血的伤口,一时间忘了反应,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只怔怔的望着他。挡在他身前的顾怀清并不高大,甚至略显单薄,但他的背影却如此伟岸,挺拔如山岳。
“还愣着干嘛?看好钦犯!”顾怀清一边跟刺客打斗,一边对罗钦喊道。
罗钦回过神来,立刻收敛心神,咬牙将肩膀上的飞刀拔出,顾不得包扎伤口,起身横刀在胸前,守住相野雄飞。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黑衣人攻势猛烈,段明臣等人奋力杀敌,院子里很快就躺了十几具尸体,但黑衣人前仆后继,一个人倒下,后面的人立刻替上,好像杀也杀不完。
段明臣暗暗心惊,心想这样可不行,不知道敌人到底有多少,像这样源源不断的车轮战,一旦己方体力跟不上,就只能束手等死了。
段明臣对顾怀清道:“你照看一下兄弟们,我上去看看。”
段明臣跃上屋顶,此时月亮从云层中露出半张脸,借着朦胧的月色,他看到十几步开外的大槐树下,一个高大的男子骑在马上,正挥动手里的长刀,指挥着黑衣人往客栈里冲。
看来这就是这伙人的头儿了,段明臣眯起眼,所谓擒贼先擒王,拿住这个刺客头领,群贼无首,就好对付了。
段明臣握紧手中的绣春刀,气沉丹田,暴喝一声,连人带刀朝刺客头领扑去。
那头领显然未料到有人会冲出来,气势汹汹的直奔自己,他下意识的勒马后退,顺手拉了身旁的一个手下挡在胸前。然而段明臣武状元岂是虚名,何况这几年在塞外磨炼,功力更加精纯,这石破天惊的一刀挥出,挡刀的黑衣人竟被从中间劈为两半,热血喷了那头领一身一脸。
段明臣砍杀一人,刀的去势竟然丝毫不减,那头领惨叫一声,就被枭了首级,喉管中鲜红的血飚上半空,如雨滴般洒落。
段明臣连杀二人,手提头领的首级,一身青衣染满鲜血,冰寒的刀锋映着隽冷无情的面容,看起来犹如催命阎罗,十分恐怖。东瀛刺客虽然悍勇,也被他这可怕的武力给震慑住,有人已经两股颤栗,站立不稳了。
此时,客栈里的锦衣卫也在顾怀清率领下,干掉了攻入的刺客,冲出来跟段明臣汇合。刺客头领被杀,群龙无首,立刻如一盘散沙,被锦衣卫像切菜瓜似的一通砍杀,杀得胆寒,无力抵抗,只抵抗了一会儿便作鸟兽散了。
敌人退去后,段明臣率锦衣卫退回客栈,客栈内外留下二十多具刺客的尸体,血流了一地。
这一番恶战把店里的掌柜和小二都吓坏了,过了半天才战战兢兢的从藏身处出来还好店里住的客人本就不多,听到外面声音都以为有强盗来袭,躲在房间里没出来,没有受到牵累。
段明臣安抚了一番店掌柜,还掏钱要赔偿他们的财物损失,店掌柜听说是锦衣卫,连忙摆手,哪里敢收钱,却被段明臣强塞了一锭银元宝。
段明臣安抚完掌柜,走回到二楼的房间,手下几个锦衣卫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好在伤势不重。锦衣卫常年在外执行危险任务,处理这种小伤都很有经验,纷纷取出纱布和金创药,自行疗伤包扎。
相野雄飞被捆成个粽子,蜷在角落里,颓丧的低着头。
段明臣看了一圈没看到顾怀清和罗钦,便问道:“罗钦和顾大人呢?”
一名锦衣卫抬头道:“罗大哥中了飞刀,顾大人扶他回房了。”
方才段明臣全力对敌,背对着罗钦,故而没看到罗钦受伤、顾怀清救人的那一幕,但他隐约听到了罗钦的闷哼声,猜想罗钦可能是受了伤。
段明臣微微皱眉,罗钦和顾怀清一向不对拍,而且,罗钦还狠狠得罪过顾怀清……
段明臣立即朝罗钦房间走去,一进门,就看到罗钦脸朝下躺着,一动不动的,像是昏迷不醒,顾怀清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正朝罗钦的肩膀刺下去……
第50章 卖唱父女
“住手!”段明臣厉声喝道,冲上去扣住顾怀清的手腕,将他手中的匕首夺下,“你要做什么?”
顾怀清只觉得手腕都要被捏碎了,疼痛让他心里升腾起一股怒火,恨不得一巴掌拍飞段明臣,可惜脉门被扣住,浑身劲力使不出来,只能用另一只自由的手拍打他,嘴里骂道:“段明臣,还不快放手!他中毒了!”
段明臣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松开顾怀清,弯腰扶起罗钦。只见罗钦双眼紧闭,面色青黑,分明是中了毒,段明臣心下一沉,再看他肩膀上的刀伤,伤口很深,一直刺到肩胛骨,伤口周围肿起老高,里面流出的血水竟是紫黑色。
好霸道的毒!段明臣暗暗心惊,一抬头,只见顾怀清抚摸着手腕,冷冷的望着他。
段明臣刚才情急之下用力过猛,顾怀清霜雪般的手腕上留下两个狰狞的青色指印,段明臣不由得一阵心疼。飞刀上有毒,罗钦中毒昏迷,顾怀清方才应该是想划开伤口,挤出毒血吧,可是自己竟误会了他……
段明臣内疚不已,张了张嘴,正要道歉,却见顾怀清避开他的目光,面无表情的起身往外面走去。
“你在这里照看,我去找大夫。”
“怀清……”段明臣唤了一声,顾怀清却不理睬他,脚步不停顿的往外走。
段明臣想跟顾怀清道歉,但顾怀清已经走远。当务之急,是要抢救中毒的罗钦,段明臣无奈,只好暂时放下顾怀清那一边,先给罗钦服下两颗解毒丸,用开水烫过的匕首划开罗钦的伤口,将毒血挤干净,再以高纯度的烧酒清洗伤口。
酒精触及伤口,是极痛的,罗钦发生含糊的呻吟,幽幽的醒过来。
段明臣心中一喜,扶罗钦靠在床头,问道:“你感觉如何?”
罗钦的嘴唇带着青紫,五官都浮肿了,显然余毒未消,有气无力的道:“娘的,这次真是阴沟里翻船……要不是顾……顾怀清出手救我,这会儿怕是……见不到大哥了。”
段明臣一怔,顾怀清竟然不计前嫌,救了罗钦一命,自己却误会他对罗钦不利,实在是太混账了,心中对顾怀清的内疚又加深几分。
罗钦记得自己昏倒时,似乎是顾怀清在身边,感觉到他抱住自己,那股温暖安全的感觉,令他印象深刻。回想起自己对顾怀清的恶意,到头来却反被他所救,罗钦心中不知是何滋味,问道:“顾……他去哪里了?”
段明臣看了一眼门外:“他去给你请大夫了。”
正说着,顾怀清领着一个蓄着山羊胡的大夫进来,那大夫衣衫不整,估计是从被窝里被挖出来的,可是顾怀清阴沉冰寒的脸色,却让大夫不敢抱怨,乖乖的上来给罗钦看诊。
大夫给罗钦扶脉,再看五官和舌苔,仔细的查看伤口,才起身道:“这位小兄弟所中的毒十分剧烈,不过好在处理及时,毒性大半已排出体内,我再开几副清热解毒和补血固本的方子,每日早晚煎服,好好卧床休养十几日,将余毒完全排清,方可无恙。”
听到罗钦无碍,段明臣几人都松了一口气,不过罗钦伤成这个样子,是没有办法跟他们一起回京了。
罗钦惭愧的道:“都是我无用,给你们添麻烦了。”
段明臣拍拍他的手:“自家兄弟,说什么傻话?你只管好好养伤,其他事情不需你操心。”
兄友弟恭,好一派和谐气氛,顾怀清自觉留着也多余,便站起身,准备悄然离开。
罗钦却时刻用眼角关注着顾怀清,忙叫住他:“顾大人!”
顾怀清回过头,淡淡的看着他,罗钦脸上一阵赧然,抱拳道:“以前……都是我不好,对你心存偏见,言语中多有得罪,你却大人大量,不但不计较,还救我一命。这份恩情,罗钦谨记在心,将来必有所报!”
罗钦虽然性格略急躁,却是恩怨分明的爽快人,一旦放下偏见,道歉的态度十分诚恳。
顾怀清冷淡的摆摆手:“不必在意。”
说罢就抬脚离开了,只留下罗钦和段明臣面面相觑。
“大哥,我怎么觉得他在生气?他是不是还在怪我啊?”罗钦苦着脸道。
“不会的,他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
段明臣嘴上安慰罗钦,心里却在叹气。顾怀清这样的态度,恐怕不是对罗钦,而是在怪责自己吧?也不知道他手腕有没有伤到……
闹腾了半夜,此刻天色渐明,段明臣让罗钦歇下休息,出去吩咐小二抓药煎药,然后来到顾怀清的房门前,想跟他赔礼道歉,谁知却吃了闭门羹。
一问,才知顾怀清竟是骑马出门了,段明臣心里担忧,却不能擅离岗位,罗钦和几个手下都伤了,若是东瀛刺客回返,可就麻烦了,他不得不留在客栈,照看伤员,看守相野雄飞。
段明臣想了一下,己方人手太少,若再有敌人来犯,恐怕会寡不敌众。于是他就叫来受伤最轻的一名锦衣卫,写了封信让他送到距离最近的锦衣卫卫所,要求增调人手。
不过,先回来的却是顾怀清,身后还跟着一队兵马,足有百人之多。段明臣从士兵的装束判断,这些人应该是附近的驻军,领头的军官跟在顾怀清身后,不停地跟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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