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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城雪-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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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资不如人,勤奋来补,这也都罢了!”沉生愤愤不平道,“大师兄确然优秀,却总摆出张木头脸,任谁都没法接近,月儿同他说上十句他也和没听到一般。可我就不同了,我会主动去找月儿说话,练功时给她端茶,寒冬腊月给她送水,有一年灵山大旱,我跑了好远的路给她打水,她最后却还把那些水给了大师兄,你说气人不气人!”
衣白雪神情微妙,“确实气人,可你。。。。。。只会送水?”
沉生哀怨地看了衣白雪一眼,“这怎可能?不过多了去了,不愿一一列举。对了,月儿还有个妹妹,同月儿关系好得。。。。。好得就跟你同小千一般,后来她妹妹病了,大师兄不给治,我便到处寻方法帮她治,为此在外奔波了半年之久,虽到最后也未治好,但我终归是做了贡献的。”
沉生说了这般多,饶是只有八岁的慕容千也听了个明白,他言简意赅而又不失残忍地将那句话说了出口,“人家就是不喜欢你,任你再努力也没用。”刚说完便被衣白雪拍了下脑袋,再看沉生,已是一幅失魂落魄自怨自艾的模样,旁人再说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一路无言而行,只有沉生一直在旁碎碎念,慕容千听得好生心烦,却又被衣白雪告诫不许再乱说话,只得将话咬碎又吞了回去。大路尽头唯一有火光亮着的屋子便是屋主老太太的卧房,一行人走的近了些,发现屋外头除了两个家丁,竟还站着一人。再走得近了些,发现那人正是方才被气走的断月。
沉生一瞧见断月便活了过来,三两步走上前去关切道,“师妹为何会在此处?”断月显然也未将方才发生的事往心里去,客客气气地向衣白雪并慕容千鞠了个躬,这才回复沉生的问题,“凶手极有可能潜藏暗处,一人行动太过危险,我料想大师兄定会派人过来问询赵老夫人的状况,便依着光亮先寻来了。”
沉生夸奖道,“师妹果真机灵!”慕容千嗤之以鼻,“马屁精。”衣白雪揉了揉慕容千的脑袋,也不多言。断月对沉生的夸赞报以一笑,“时辰不早,师兄还是先叩门吧。”沉生敲了敲门,屋门从里头被打开,随之而来的还有滴滴答答的木鱼声。
赵老太太正跪在一座佛龛前,双目紧闭,颂着经文。开门的侍女向众人弯了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几人便围坐在茶几前,等那老太太诵完佛经。
一盏茶后,赵老太太终于在侍女的搀扶下自蒲草团上站了起来,步履蹒跚地走至太师椅旁落座,喝了一大杯热茶,这才悻悻地开口,“老身知晓你们要问什么,人都清点过了,那死去的姑娘正是老身家中的一个丫鬟,叫作翠儿。这姑娘是个哑巴,也很痴傻,但人长得漂亮,心地好,脏活累活什么都肯做,也懂得看人眼色。。。。。。哎,多好的一个姑娘,也讨人喜欢,早先邻村的王屠户不嫌她的病,还想娶她过门,这不聘礼都下了,怎的就死了?”
沉生分析道,“依您所言,翠儿平日里应当是没有什么仇人的?”赵老太太痛心道,“这一傻姑娘,见谁都乐呵呵的,只有人家欺负她的份,哪容得她得罪别人。”一旁的丫鬟为老太太递来丝帕,断月好生安慰,“老夫人莫要伤心,生死节哀,身体为重。”
沉生右手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似正想问题想得入神,“那这姑娘近日有无什么异常举止?”提到这个,老太太哭得更伤心了,“异常?大喜将至,日日对镜梳妆,穿戴喜服算不算得异常?本是大喜,终落得个大悲,我可怜的翠儿啊。。。。。。”
老太太哭个不停,心绪稍丰富些的姑娘们不一会便被感染了,那递手绢的侍女也在旁偷偷用衣袖拭泪,断月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在核桃眼中打着旋儿将掉不掉。慕容千觉得自己也快被弄哭了,遂扯了扯衣白雪的衣裳,“雪哥哥,小千想出去。”
衣白雪将慕容千抱在怀中,向沉生递去一个眼神,沉生会意,便起身告辞了。一行人离开老太太屋中,沿途无人开口说话,只有一女一小二人抽抽搭搭的吸鼻涕声。
行至回廊口,回男女弟子房便要朝不同方向去了,沉生不大放心断月的安危,想要再送一程,断月却婉拒道,“不必了,我想了想,打算回去陪着赵老太太。。。。。。”
沉生不解,“师妹是有什么线索吗?师兄陪你过去。”
断月摇了摇头,“只是想讨教一些佛理上的问题。。。。。。。”说完便跑开了,完全没有要等沉生的意思。
再度被拒的沉生跟在衣白雪身后,失了往日的元气,一脸闷闷不乐,苦大仇深,慕容千偶尔从衣白雪肩头抬眼看他,心中竟涌起了一丝同情。
待得出事院落近在眼前,沉生方才喊住衣白雪,问道,“衣公子对此事如何看待?”
沉生的情绪调整之快,着实吓了慕容千一跳,衣白雪倒并不觉得意外,毕竟是成为灵山精英弟子的人,纵使只是第九名,但要在万人之中竞得这个名次,只靠哀怨与话痨是绝不可能做到的。
只抱着慕容千想了一会儿,如实奉告,“原本这事我一介外人不应插手,但既然沉生公子问了,我也不作隐瞒,许极有可能是食髓教人干的。”
沉生肯首,“愿闻其详。”
衣白雪便将自己的分析一一托出,“首先,翠儿的人脉十分简单,连与她最亲近的赵老太太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这姑娘本身应该没有仇人。再者,大婚在即,本是喜事,老太太也说这姑娘近来欢喜的很,日日对镜梳妆,持此般心绪更不会自寻短见。如此便只剩情杀与灭口,依照目前的线索还无法断言为其中任意一点,但因为被害的时间和地点皆与灵山有关,所以我个人更偏向于灭口,具体的只能等往后多些线索再行判断了。”
话音刚落,慕容千立刻拍手,“雪哥哥说的真好!雪哥哥最聪明了!”
沉生回敬道,“马屁精。”
慕容千瞪了沉生一眼,沉生也回瞪了他一眼,二人一来一往毫不认输,只将夹在当中的衣白雪瞪得好生难受。
彼时天有弦月一弯,周遭围着好些乌云,夜风掠过,带着些水腥味,正是大雨前兆,衣白雪抬头望了望天,好意提醒沉生,“沉生公子,今夜大约有些雨水,许会冲掉井口的痕迹,当务之急应是协助沉池长老调查尸首,而非与一个孩童在此玩闹。”
沉生嗅了嗅,嗅不出个所以然来,“你怎知道会有雨水?”衣白雪便将天相与气味同沉生分析了一遭,听得沉生新奇不已。慕容千暗暗骂了声笨蛋,沉生显然是听见了,便又瞪了他一眼,而后领着二人回了院中。
第17章 夜萝
出事的院落里,血腥味与焦炭味凝重的令人窒息。花沉池刚自尸首旁站起,便瞧见了回来的衣白雪同沉生,沉生一瞧见自家大师兄,立刻换上了张嬉笑面皮,全然瞧不出来时路上的怨妇样。
花沉池未理会沉生,反而看向衣白雪,“我有些话问你,同我来。”说罢还刻意看了看慕容千,衣白雪会意,便将慕容千托付给沉生,“你二人好好相处,莫要吵嚷。”纵然慕容千与沉生百般不愿,但在花沉池和衣白雪的压迫下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慕容千不大欢喜花沉池,总觉得他死气沉沉的,虽然药宗弟子都很死气沉沉,但花沉池是尤其的死气沉沉,一身好好的丝绸装束,硬是被他穿出了丧服的感觉。想罢,他伸手扯了扯沉生的衣角,“为何药宗弟子服是黑色的?”
沉生大抵是未曾想一个八岁的小屁孩竟还会关注这些,有些惊讶,“行医者需持重而沉稳,需如墨纳百般颜色,需如夜遗世平静。我晓得你听不懂。。。。。。”慕容千却懂了,“所以你们这代弟子都是沉字辈?”沉生赞赏的拍了拍慕容千的脑袋,“厉害啊,这都听出来了?”
慕容千点了点头,“我打小爱看些折子戏文,懂得多了些罢。我其实挺好奇,为何沉生哥哥你叫作沉生,沉池哥哥叫作沉池,断月姐姐却不叫沉月呢?”
凡提及断月,沉生都似换了个人般,当即摆出张欢喜面孔,连一旁检查尸体的弟子们都能够感受到这股扑面而来的傻气,纷纷抗议,“九师兄你若要说闲话便去远些的地方,欢欢喜喜乃对死者之大不敬,师尊若晓得了,是要受罚的。”
沉生无奈地耸了耸肩,领着慕容千去一旁的回廊里坐下。打这处往尸体方向望去,尸首堪堪被三名半跪在地的弟子掩去,也方便看清远处花沉池与衣白雪的动静。
慕容千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衣白雪,被沉生瞧见了,后者调侃道,“夜萝黏断月师妹都没像你这般黏着,不就过去说几句话吗,还怕师兄将你的雪哥哥吃了?若要我说,你这般作态倒真像是倾慕某人的小姑娘家家,恨不得成天将自己拴在他身旁,恨不得自己能长成他身上的一块肉。”
沉生本是调笑,慕容千却觉得藏掖多年的秘密被沉生发现,心中如战鼓擂擂,只摇着脑袋不肯多说。沉生瞧着慕容千的反应,沉默良久。慕容千心底便更紧张了,生怕沉生会将这个秘密告诉衣白雪,然后雪哥哥就会同自己一刀两断天涯陌路从此再不相见。
正思衬着如何同沉生说些好话,后者却往回廊的围栏上一靠,口中哼起了小曲儿,“。。。。。。你先前不是问我为何断月师妹不叫沉月吗?其实原本她是叫作沉月的。”
依沉生所言,药宗规矩森严,弟子分作门内与门外两批,门内弟子通常都是药宗自小收养的孤儿,或者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却很有天资之人,门内弟子学的是医人的心境,可得真传,也能竞争长老宗主之位,地位高出寻常弟子很多,而门外弟子不过求学之徒,学的是医人的技艺,入门满十年后便可还乡济世,自然也不会接触到那些只存在于古籍传记中的传说医术。
沉生打有记忆开始便在灵山,教授他的长老同他说,他与义父都是被人从雪地里捡回来的。当时义父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自己身上也有很多野兽齿痕,伤口流出的血凝成了冰碴子,皮肤冻得青紫,浑身僵硬,已是死态。
那路人心善,便将他们救上马车送往灵山,义父不久后便醒了,可自己得长老三日救治却毫无起色,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必死无疑时,他却辗转醒了过来,瞧见生人面孔也不哭闹,反而放声大笑,惹得在场所有提心吊胆之人皆哭笑不得。长老因此择置之死地而后生之意,取作沉生。
至于花沉池,没有人说起过他的身世,长老们未曾提过,沉生也没打听到靠谱的,但在灵山有一个广为流传的版本,说是某日宗主于灵山广寒池参悟医术,天际有一行仙鹤沐云而来,为首那只口衔竹篮,篮中躺着个熟睡的婴孩,这婴孩便是花沉池。
所有人都说花沉池是西王母犯了事的孩儿,专程来人世历劫赎罪的,故而天资清奇,三岁便可饱览藏书阁典籍,五岁便可闭目刺穴,七岁便已为上门求医的皇室愈了顽疾,此般天资,确实非人。
而断月是六岁才拜入灵山的,她拜入灵山时还带着个妹妹,叫作夜萝,姐妹二人原为世家小姐,奈何父亲经商不行正道,惹来往日兄弟灭门,她二人在八竿子都打不着的所谓亲眷手中几经转手,仿佛两颗烫手山芋,后来不知哪位亲眷听说灵山收留遗孤,便将他二人打包丢了过来。
入了灵山的门,理应是要改名换姓的,断月叫作沉月本也好听,奈何妹妹夜萝名号着实尴尬,门中早有沉夜此人,可若叫作沉萝,便怎么听怎么奇怪。
夜萝生性骄纵,就是不愿改,也不许断月改,可规矩就是规矩,最后几经争执,长老与夜萝各退一步,弟子名册上书沉月沉萝,平日里还是唤作断月夜萝。
慕容千听完这一串故事,感慨道,“大宗大派就是麻烦。”
沉生对此也很赞同,“是啊,很麻烦,若我不是打小生在灵山,眼下也就是个流氓地痞吧,终归不是什么富贵命。”
慕容千打心底里很有感触,因他也是被雪哥哥从乱葬岗捡来养大的,他很幸运的遇到了雪哥哥,上了三年学堂,读过诗书,有过玩具,雪哥哥给予了他一切所需所爱,所以雪哥哥就是他的一切。他将这番话含在口中,想要向沉生炫耀一番,转而想起自己先前的失态,自知不可多言,这才又咽了回去。
沉生晃荡着两条腿,看向花沉池的方向,似在自言自语,“这世间真有所谓神明吗?”说罢连自己都笑了。
慕容千瞧着他傻笑的模样,总觉得这光景有些眼熟,以往雪哥哥吃了苦、受了累而自己又很不争气的时候,雪哥哥就这样笑过,可他尚且八岁,并不明白这笑容背后更深的意味。
衣白雪与花沉池交谈结束便来寻慕容千了,衣白雪方才弯下腰,慕容千便将他一把紧紧抱住,突如其来的紧拥将衣白雪吓了一跳,当即便问沉生,“小千这是怎了?你欺负他?”
沉生慌忙摆手澄清,“我哪敢啊,不过刚同这小祖宗说了些往事,瞧将他感动的。”起身拍了拍衣裳,作势去看尸首,“我去帮帮师兄,你二人好生聊聊。”
待沉生走的远了,衣白雪这才开口问慕容千,“怎的好端端又哭鼻子?”慕容千将沉生同自己说的一五一十复述了遍,衣白雪听后只笑了笑,不予评价。
慕容千哭了一会也消停了,说到底不是什么大的伤心事,只是心中一块疙瘩,趁着夜色抒怀了一把,衣白雪瞧他哭声渐止,便递了块帕子过去,“舒服些了?今夜可还睡得着?”
慕容千点了点头,衣白雪便将他抱去寻远些的屋子,原先那间紧贴着出事院落的,是肯定住不得人了。去时路上,山雨欲来,灯笼摇晃,满地的影子都在张牙舞爪,伴着老屋木门被风吹动的咯吱声,构成了一幅十分诡异的画面。
慕容千窝在衣白雪怀中,有些不大敢看路旁的鬼影,衣白雪揉了揉他的脑袋,“莫怕,哥哥在的。”慕容千觉得衣白雪脚下的每一步都很沉稳,很坚定,很无畏,硬生生走出了一股所向披靡的气势。
回屋后,慕容千坐到榻上,衣白雪便为他脱鞋。
二人这次被分到的屋子紧挨着女弟子房,虽还隔了一条通道,但着实是很近了,一安静下来便能听见那群女弟子们的呜呜咽咽,慕容千朝声音来处瞥了一眼,心中很不喜欢,衣白雪也晓得他不喜欢,出言安慰,“眼下光景容不得挑拣,这屋子虽吵闹了些,但终归有软榻棉被,沉池长老也答应我们,明儿就去庄外给你寻屋子。”
提到花沉池,慕容千便想起他将衣白雪拉去一旁说悄悄话的模样,心底有些闷闷的,他也晓得二人说的定是正事,却总按捺不住心底那丝好奇想要问个清楚,“雪哥哥,那沉池长老将你拉去一旁都说了些什么?”
衣白雪将脱下的靴子整齐列在榻下,闻言起身刮了下慕容千的鼻梁,“你耳朵不是灵光的很?”慕容千揉着鼻梁嘟囔道,“还不是那沉生总同我说话,不过这话痨终归说了些有用的,雪哥哥你过来点儿,我同你讲。。。。。。”便将沉生说的又一五一十复述了遍,说罢沾沾自喜,“怎样,可还有用?”
衣白雪将靴子脱了,同慕容千一并坐在榻上,“你觉得哪处有用?”慕容千直截了当道,“那断月不正常,寻常姑娘家遇上死了人,不该往人多的地方去么?她偏生一人在那僻静处偷偷摸摸地哭,若是被吓到,便更不该往那儿躲啊。”
慕容千说的兴致冲冲,衣白雪听罢却噗嗤笑了出声,慕容千当即脸红了大半,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衣白雪却将他搂在怀中,欣慰叹息,“说起话来头头是道,还颇有道理,看来小千已是个大人了。”
慕容千被衣白雪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便将脸埋在后者怀中,闷声闷气地说话,“雪哥哥是怎般想的?”
衣白雪却突然低声道,“哥哥想的同你差不得多少,只是你未注意到沉生话中的一个细节。”慕容千还想问是什么细节,衣白雪却将食指放在唇畔,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沉池长老自有打算,我等外人配合便是。”
他说这话时,目光是瞥向窗外的。
慕容千这才注意到窗外的动静,仿佛野兽穿梭草丛,短暂而迅疾,若不细听,还以为是风吹叶片,杂乱无章中带着一丝规律与节奏,很明显,那处方才有人走过。
慕容千虽耳力极佳,却不敌衣白雪的资历深,待到那人走的远了,慕容千才如泄了气的纸球般趴倒在榻上,“雪哥哥一早便晓得有人在那?那番话也是说给他听的?”
衣白雪将被子盖在慕容千身上,同他一并躺了下来,眉宇间似有些疲惫,“早便晓得了,脚步轻快的很,应当是个姑娘。今夜你好生休息,哥哥为你守夜,沉池长老应当很快便会过来。”
听到花沉池的名号,慕容千当即清醒了大半,他很不理解花沉池为何今夜还要过来,衣白雪抚着他的背轻声道,“我二人终归是客,寄人篱下,做决定这种事还是要交由药宗定夺的。且哥哥并不愿将小千卷入其中,如若可以,倒真希望替你寻一安身的去处。。。。。。”
这是慕容千八年来头一回听到衣白雪想要同自己分开,脑海中的弦突然绷紧,整颗心也被提了起来,他有些难以置信,就连撒娇说一句“小千不愿同雪哥哥分开”都忘了,只看着衣白雪的眼睛,试探着开口,“雪哥哥要将小千送走?”
衣白雪揉着他的脑袋,一字一句,轻声细语,如同说睡前故事般温柔地吐露着接下来的每一个字,“小千晓得为何哥哥姓衣,而你却姓慕容吗?”
慕容千摇了摇头,他确实问过衣白雪这个问题,可那时的衣白雪只告诉他“日后你自然会晓得”,他也便未再追问过,只当这是个从折子戏中随手拈来的姓氏,不料今日衣白雪却主动提及,慕容千有些想听,却又有些不大敢听。
第18章 怪物
二人躺在一个被窝中,衣白雪将慕容千朝自己怀中带了带,抱得比往常紧了些,“当年捡到你时,襁褓中有乌玉一枚,上头刻着‘慕容’二字,彼时我不清楚,只当那是什么花纹,后来出了乱葬岗,问了些人,才晓得此物不是寻常人等能够拥有的。你父母许是富豪商贾,许是官吏名侠。。。。。。无论如何,终归是要比我出息些的。这些年来我多方打听,奈何慕容姓氏很是常见。。。。。。”
慕容千将衣角攥在掌心,觉得衣白雪此刻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同铁刺般敲击着自己的心脏,可谓字字诛心。原来雪哥哥早在很久前便盘算着将自己交给别人了?
他张了张嘴,想撒个娇,求求衣白雪不要将自己送走,可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反而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涌上心头,泪水夺眶而出。他哭的很是小心翼翼,却还是止不住地颤抖,幸而头顶处传来衣白雪浅浅的鼾声,让他能够哭得安心些。
他早便晓得,自己对衣白雪的依赖远胜过衣白雪对自己,可是感情无可抑制,衣白雪是他仅有的八年人生中的唯一颜色,他从未见过父母,对这二字的理解也仅止步于学堂的书本,他不晓得如何描述此刻的心情,只觉得自己是一只可怜兮兮、可有可无的小狗,他晓得这样刻画自己在衣白雪心中的地位有些过分,可他同样也明白,自己若是离开了衣白雪,后者定能过得比现在逍遥快活。
他大着胆子去看衣白雪的睡颜,将后者唇畔的发丝轻轻撩至耳后。就这般安安静静的盯了一会,他发现不知自何时起,衣白雪原本长长的羽睫下已泛起了淡淡的淤青,睡梦中的唇角也不再是千篇一律地勾起,不过少年年纪,便已了然闲愁滋味。
慕容千这才深刻地意识到,自己于衣白雪而言,或许真的只是个负担,从来只是他在索取,却无法为衣白雪做些什么,这样的自己留在他身边还有什么意义呢?
“呵呵。”屋外传来一道清脆的笑声,虽被刻意压低,配着屋内昏暗摇曳的烛火,仍将气氛渲染得无比诡异,慕容千觉得不大对劲,下意识钻回了被窝。他听见了哗啦啦的雨声,鬼号般的风声,屋檐上啪嗒啪嗒的滴水声,还有廊外不知什么东西拖行的声响。他兀自听了一会,直到那声响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而后屋门被突然推开。
啪嗒啪嗒。。。。。。
“呵呵。。。。。。”
那东西停在了卧榻跟前,浑身上下的水珠仍在不停坠落,慕容千已然吓得连哭都忘了,只能拼命地戳着衣白雪的腰窝,希望能够将雪哥哥戳醒,可天不遂人愿,衣白雪睡得太死,被慕容千戳的□□了两声,翻个边又继续睡了,顺带将盖在慕容千上身的棉被也给卷走了大半。
突然失去遮掩物的慕容千浑身僵住,黑暗中,他只能瞧见那东西约莫是个人形,正高举着双手,手里头拿着把仿佛匕首的物事,作势便要砍向衣白雪。慕容千瞧着那东西要伤衣白雪,努力着,挣扎着,从喉头挤出一句破了音的呐喊,“不要!”
那玩意显然是被慕容千突如其来的一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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