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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如何养成摄政王-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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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毕,叶唤真还没等着下一波热浪,就被人提着领子,直接甩在肩上扛出去。叶唤真猛然睁眼,发现苏见机一脸重获新生的喜悦告诉他:傅亲卫长来救他们了。

叶唤真一愣,第一反应居然伸手掐了掐眼下的腰,手感很真实。

傅长画深吸一口气,自顾自挥着叶唤真惋惜的宝剑,不让一滴血溅到叶唤真本就脏兮兮的衣服上。





第40章 第二把火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既已经提刀切肤,岂有再留后患之理。章台楼一把大火自焚的同时,金风庐亦是烽火连天。

火光映衬着谢陵的面容,两道黛眉微拧,眉心锐气十足。

禁军还没到?

尹沉水与孙思清极其手下忙于应付流火中凶徒,无暇顾及滔天火势。

叱咤的火声里熊熊烈火吞噬着能工巧匠们建筑的书庐,瀚海书林与昔时光景皆付之一炬。火光摇曳中,青年驻足静视着他们曾经的一切不复存在、灰飞烟灭。

这把火焚烧了多少典籍与多少梁柱,谢陵不清楚。但是金风庐与众多学子似海如林的旧情,是彻底烧成灰了,连风都不需要借助,就能消失不见。

铁血手腕对于战争的效果也许会十分给力,但是对于一群讲究香火情、同窗情、师生情等等的书生,怀柔政策才是最有效的。

然而,高高在上惯的世家是无法摆低姿态去迎合长期身份低微于自己寒门。以致于暴动发生之时第一反应就是血腥镇压。

禁军与官府衙役浩浩荡荡而来,黑衣凶徒见状一番挣扎不过,最终选择撤离。饶是如此还是有不少来不及躲避的书生横死刀下,焦土混合鲜血,泥泞不堪的同时也浇息了不少火星。

禁军盔甲撞击声与众人脚踩焦土吱呀作响交织成一首沉重的亡曲,萦绕在生者的脑海久久挥之不去。

“博山香院可也会出事?”尹沉水目之所及皆是焦黑。

“傅家还不至于此。”谢陵摇摇头。

傅家二子与主家不同心,接受博山香院的傅长画还不至于要滥杀无辜。

思来想去谢陵还是决定去一趟博山香院,以防不测。

博山香院没有遭人火烧,但寂静程度却令人汗毛直立,莫名生出恐慌忐忑。

一见状,谢陵想也不想便冲进院子,一道雪白的光从其眼前滑动,他来不及过去只能粗暴的抽出胜邪,灌注全身之力扔掷出宝剑。

两把利器相击,擦出零星花火。借着微弱火光,谢陵瞧见那举刀者冷峻的眉眼,尽管戾气充盈其眼廓,却在与谢陵目光相交之际敛去重重阴翳,化为一潭幽清的泉水。

“亓御!”谢陵惊呼,“你怎么在这?”

换而言之,你动作怎么这麻利。。。万幸他来的及时,不然刀下的顾琛真的要人头不保。

“你别激动,不用杀他们!”谢陵满面急切,生怕亓御再挥动手里的刀。

从昏暗月光里信步而来的亓御,微微低着头颅,掩去嘴角弧度,随意扔了刀,手里领着青衫男子到了谢陵身前。

借着火把炙热的火光,谢陵发现这人并不是他以为的顾琛,甚至不太像博山香院的书生,满面病态白倒是很像一些沉溺风花雪月的瘾君子。

“傅家不会大肆杀戮,小惩戒还是会有”亓御略顿了顿,“杀鸡儆猴。”

比如杀了顾琛这样为首生事的。

谢陵不解:“那这人?”

亓御与其目光相接,道:“顾琛被我的人劫走了,自然需要个替身,不然怎么杀鸡儆猴。”

由经亓御解释,谢陵明白了,这才发现此人与顾琛身形倒是很相像。

他道:“你不是下各州,整顿折冲府了吗?怎么有空来?”而且还没有趁着卢王大肆杀戮之际,杀戮博山香院的学子再嫁祸卢王甚至将脏水泼到傅家身上。

亓御略略合了合眼皮,道:“府兵制的问题,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便来看看。”倏地目光掠向谢陵,看的谢陵心里一阵打鼓,亓御这才笑笑道:“殿下能阻止明枪,想来暗箭必是难防,所以我替殿下一防。”

谢陵心里剖析着亓御的话,继而睁大双目:“你不打算毁了两家书院?”

亓御偏头,看着烛光摇曳里的博山香院里的学子,留给谢陵自己的侧脸,缓缓道:“本来只打算留些好苗子,不过,殿下既然想保他们,那便保着。”

由谢陵亲自保住的这些人虽未必一生都会忠诚与谢陵,但在不久将来会是谢陵绝对的助力。至少在威信民心这一块,谢陵已经拥有了自己筑基。建设起高楼大厦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那便好。”谢陵心头一松,“折冲府怎么样呢?”

“殿下还是早日临朝的好”言下之意,军心不稳,需要绝对的君主,亓御又道:“文治后便是武治,军制的问题我会帮殿下。”

谢陵自然知道亓御会不余遗力的帮助他,但他更想问的是,武治之后是什么?

攘外必先安内,谢陵自私的不想内安定,只是一瞬间的念头,便被亓御的影子晃灭了。内可以归咎为皇室自己之乱,外却是万民天下。以一己之私是留不住亓御的,这点谢陵暗暗牢记。

也许这就是亓御与傅长书的区别,一个可以轻易困于私情,一个所向无敌困无可困。

“好!”谢陵鼓足气很是豪迈的答应,“接下来就是处理世家的问题。”

既然给寒门子弟开了大门,平衡世家利益便是势在必行之举。

说到这事,亓御的心里激生几多异样情愫,很是酸痛,恰如。。。什么,他也道不清说不明。他只能明知故问句:“殿下联姻吗?”

帝王的后宫除了服务于诞育皇嗣之外,自然还有巩固统治之效。即便谢阳号称病帝,子嗣无望,仍旧有扶家的扶荷入宫,除了扶荷之外也还有许多未知名的存在。

谢陵忽的想起一事,他转头坦然的看着亓御:“有孕的不是扶荷,是扶家庶女,那个庶女的孩子生下来,我没杀扶荷,便让她照料着。”

亓御慢慢接住谢陵的目光,道:“那个孩子不是昳王的。”更不会是皇上的。

“我知道,可那只是个孩子。”连襁褓都摆脱不了的孩子,谢陵思绪纷杂,“权做陶皇兄的孩子吧,替他尽些孝意,也不至于太后膝下无人。”

“太后膝下还有你。”亓御蹙眉,额间绷紧,显然不太赞同他的话。

“我不想见太后。”谢陵仔细组织了一句说辞,“在我最需要她的时候,她。。。他们都不在,已经不需要了,我想以后都很难需要了。”

最需要的时候?亓御将谢陵安静的容色尽收眼底的同时,斟酌这句最需要背后的曲折。

“随你。”亓御想着一个襁褓婴儿,确实是不足多虑。

经过这一打岔,黑沉的夜似乎褪色了几分,仍旧静谧的气氛却是不如先前的莫名沉重,甚至多了几分温和。

谢陵又将话题转了回去:“联姻啊,确实是个问题。”

亓御难得极其迅速应了谢陵一个嗯字。

“也未必全然要纳进后宫吧,”谢陵想起尹沉水,莞尔道:“傅长书、尹沉水这些人不都未娶妻。”

亓御微睨着双目,挑动一眉,语气难得有起伏:“你是打算让世家抱团取暖?到时候,可又是头疼的问题。”

谢陵不甚在乎:“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老想一把野火烧尽野草,”他直勾勾的凝视亓御,继续道:“烧不完的,不如让他们先长着,反正早晚会被牛羊马啃完的。急什么。”

亓御低头忍俊不禁笑出声来,谢陵在利用各方关系上与谢阳驾驭心术上倒有些异曲同工的狡黠。抱团好啊,进可一举拔出萝卜带出泥,退可制衡官僚勋贵。

“臣受教了。”亓御丝毫不吝啬自己的礼节。

谢陵却有些不自在的抚了脖颈,半晌才一字一顿道:“你二十一了,也未娶妻,”生怕亓御在笑他,慌忙补充:“你这样的能臣想来也是世家拉拢对象。”

亓御觉得心里那股说不上的酸痛,被什么稀释后莫名济生了新的情愫,且让他感受到了愉悦。他道:“臣没齐人之福的命。”

谢陵脱口不解:“为什么?”

“煞气太重。”亓御想了想补充道:“九哀无福。”

谢陵一愣,才发觉亓御的字起的当真哀凉,九哀真是极致的悲哀,亓大将军就没想要自己的儿子多点福气吗?虽说九福略。。。喜庆了些。

他想不通亓仪为何如此给自己儿子起字,亓御却是勉强都想通,大约是因为长昭公主。

“煞气重好啊。”

“嗯?”

于千万人的煞气,他一个人的福气,只是他一个人的。





第41章 资格
世家高门庭院深深,尽管朝廷明令禁止不准民宅超越三品九架,谢陵在亓御陪同之下仍是穿过重重门庭,眼前掠过层层叠落的藻井,重岩复岭深溪沟壑,远处便是起雾重楼,飞梁阁楼。

行尽长廊,才真正能瞧见傅府的别有洞天。

许是环境所致,周遭清雅静谧,并没有谢陵想象中的暗流凶险。亓御未踏进门槛便远远瞧见了傅长画。

傅长画好像又换下了傅家人固有的温文君子面具,生冷沉肃的面容虽给人拒人千里之外之感,但却洋溢着生气,像个活人。

亓御沉下眉头,想来躲在花楼的叶唤真是被傅长画找回来了。只是,似乎情况不太好。

思及此,他莫名丛生一股舒悦,谢陵比叶唤真省心,至少在生幺蛾子这块比叶唤真技术含量高多了。

“见过锦王殿下。”傅长画不紧不慢道。

谢陵微微颔首,想来可能是傅长书在与傅老太爷谈话,所以傅长画候着他们了。只是不知傅长书能争取到什么地步。

亓御看的出谢陵的紧张,却与傅长画对视一眼道:“谈不拢的话,老爷子在这依山傍水的风水宝地清净清净也好。”

闻言,谢陵顿时回首瞪了亓御一眼,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怎么也要给主人几分薄面,尤其是傅长画还在。哪知他刚收回目光,便听傅长画回应:“嗯,老人家要是觉得寂寞,叔伯们也一并来陪他清净清净。”

谢陵额间一紧,眉心拧的发痛。合着这两个人是合计好的,分明有预谋的行动。也不知道这两人蝇营狗苟了什么,但是谢陵本能察觉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卢王不愿退步,傅家一己之力也扛不住,郑是出了名的一水清,搅混水绝无可能。”傅长画略有隐忧。

“无妨。”亓御想了想,这大概是他老子唯一给他留的必杀了,“还有博陵崔氏,崔故老先生左右不了博陵,清河却能为博陵左右。”

傅长画微微出了两声鼻音,不甚苟同:“崔氏可不好打发。”

一直被当成背景的谢陵听了也不禁瞅了两眼亓御,崔氏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猛虎。

“崔氏志不在朝堂,在疆场。”亓御说出自己心里反复品味千遍的答案,尽管这答案实在有些惊人,令人捉摸不透。

“这可能吗?”

世家一向是死要面子活要风度,难道崔氏是厌倦诗书风雅的做派,打算转战疆场,培养几个将才?便是如此,只怕也难逃亓御手下桎梏的命。此时入武行,也不知道打得什么主意。

谢陵凝神思虑几许,慢慢看向亓御。他好像明白了崔氏的打算,一时间不知道是喜是悲。尽管日后或许会从崔氏出不知数个如亓御这样拥兵自固的军阀,但日后疆场需要这些可能会成为隐患的将领。

所以他沉默不道明,也不向亓御问这些。权做化解世家矛盾的代价吧。

傅长书推开两扇红门,抬脚跨出门槛,移步至三人面前。

他道:“殿下,老太爷愿意退让,只一点,傅家不能覆灭。所以,傅家需要帮手。”

“我给你们找好帮手了,崔氏。”亓御先一步回答傅长书。

“那便好。”傅长书很是满意这个帮手。

亓御目光幽暗几许,冷视傅长书道:“至于如何与崔氏联盟,还是要看傅少监了。”

先前傅长书巧舌如簧,故意挑事想让他往坑里跳,致使他险些真的动了两家书院甚至两只老狐狸,差点大举兴戈。亓御心里不舒服被他当刀使,也需要警告警告心思机巧的傅长书。

傅长书神色自若,心中理解亓御,至于亓御的礼尚往来,换作谢阳还在,他必然不会轻易答应,只是如今,没什么顾忌也没什么需要惦念牵挂,联姻又算什么大事,反正他这一生也就这样了,身侧多一人少一人又有什么区别。

临离开傅府前,亓御与傅长画擦肩低语:“叶至什么时候能放出来,他还有用。”

傅长画重重撞了亓御肩头,不语离去。

当他不想把叶唤真放出来吗?!叶唤真那个态度怕是一辈子都别想离开他一米!

越想越恼的傅长画步子更急切了,即便叶唤真把他气得不轻,他仍是想见见他。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了个自找没趣的恶习。

但是他就是想见叶唤真,哪怕叶唤真于他针锋相对,甚至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紧张争执,他仍是能憋着一口郁血看着叶唤真。

锁叶唤真的房间一应陈设皆是上品,且五脏俱全。但叶唤真看着这些精致端雅的陈设,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有道是傅府不待见他,他亦是瞧傅府不爽。除非傅府是王八,他能勉强做粒绿豆与其对上一眼!

叶唤真并未大肆打砸,一来东西都太贵了,二来赌气好几顿饭没吃了,体力不济。。。。。。思及此,叶唤真不禁脸疼,傅静美真不是个东西,他不吃他就真的把吃食全撤了,一点水都不放。

叶唤真着实想赞一句傅静美,人狠话不多。

怨气十足的叶唤真幽幽的盯着被打开的门,苏见机猫着身子给他送粮来了。

“算你有点良心,傅静美呢?”叶唤真扒拉着口粮,不禁问道。

苏见机想了想道:“好像是傅府来人了,事挺重要的。”

叶唤真点点头,也是,不重要苏见机也送不了口粮。放下心的叶唤真大快朵颐,整个人也放晴了。不一会就把肚子填了个半饱。

“不是死也不吃的吗?”傅长画长身玉立,整个人如株君子兰,散发着幽冷。

苏见机出于本能求生,想也不想的撂下叶唤真,溜了。

“我!!!苏见机这个狗腿子!”叶唤真惊讶之余痛心不已。

嘭的一声,傅长画甩上两扇门阻隔了叶唤真黏在苏见机身上的两道视线。

“你要干嘛?”叶唤真四顾无人,心慌意乱的装着胆子,“怎么,还真不给饭吃了?”

“苏见机倒是忠心耿耿。”傅长画冷笑两声。

叶唤真还是头回见傅长画冷脸的同时带着冷嘲热讽,而眸子深处更是蕴含这一股沉重的讥讽,在场只有两人,讥讽谁不言而喻。他仿佛什么从身体里一坠到底,再也拿不起来了,兴许是自尊,兴许是心,抑或两样都没了。

“贵府人杰地灵,本王不适合这地方,还请傅四公子高抬贵手,贵脚也行,总之放本王出府。”冷言冷语,冷脸亦不输于傅长画。

傅长画直视叶唤真狭长的丹凤目,气息略微加重,难得音调一路高升的同叶唤真说话:“王爷究竟在闹什么?”

叶唤真重复着傅长画方才冷呵:“本王只是想走,不用傅四公子跟着了。”

“走?”傅长画唇间重复一字,五指握成拳,额间似有筋络暴露,“跟苏见机走?跟他回扬州?”

“不然呢?”叶唤真偏头漠然,“难道在留在傅府挨饿,还要被傅四公子关着?”

此言一出,一室寂静,半晌只有傅长画深深吐口气,才慢悠悠且决绝吐了几个字:“高明王,你哪也去不了!”

叶唤真心里咯噔一声,只怕傅长画是真的动怒了。他慌忙回头,傅长画却是疾步到他身边直接把人拦腰拎起来,转瞬间便把叶唤真丢在内室的榻上,双掌砸在榻沿形成半圆包围。

“叶至,你哪也去不了!”傅长画下定决心,“我绝对不放过你!”

叶唤真倏地低低一笑,“你有资格留我吗?有资格吗?!我,”他面容突生哀戚与愤恨,一字一顿道:“我,跟你只是主仆关系!你有什么资格拦我,留我?!”

便是他再如何荒唐,身边再多莺莺燕燕,傅长画也从不放在心上,不会干涉他任何越轨之举,也许他与那些莺莺燕燕的区别只是在他是傅长画的主子,除此之外,任何的美好旖旎都是他自己虚构。

用心这样的事,也只是他在用心,而傅长画分明知道他不愿在傅府,仍旧将他圏禁傅府,但凡他用点心是不是就能发现他对傅府的发憷?叶唤真不想在费心费力的去纠结这些事了,反正傅长画自己都懒得解释,他又何必在乎。

他有点累了,不想这么沉闷的活着。所以先从割舍傅长画做起吧,这才是他来高京的真正的目的。

傅长画被吼的错愕沉默些许,猛地将叶唤真禁锢在自己的身下。他内心几番挣扎撕扯,最终双目渐红道:“上次下扬州前,我本想问你如果我对你用强你会不会怨我,”微合眼一息复睁开赤目,“无所谓了,我不在乎了!只要能留下你,哪怕你再恨,我也不在乎!”

叶唤真一愣,用强?!他那个梦真的是做梦吗?!衣衫被撕扯的只剩中衣之际,他狠心一咬舌,疼的两眼泪涌唇角呛出几点猩红。

“你!”傅长画慌忙掐住他的下颌,“你就这么恨的想死么?”居然咬舌自尽!

“。。。”叶唤真觉得自己气的五脏俱疼,只能的猛地摇头,谁大爷的要自尽?!就算要睡他也得先让他被睡个明白啊!





第42章 罗织公主
叶唤真回想了下自己的身份,淮南道扬州高明王,而后扯过傅长画的袖子抹掉嘴角猩红。

幡然醒悟,他爹当年揍他不是没有道理的。堂堂二字藩王混成这个球样,他可能是第一个。

坦诚相见的谈心实在不合适他跟傅长画,有辱傅长画斯文。所以他裹着一张毯子,思索半晌,搜肠刮肚绞尽脑汁,才憋出一句:“你怎么个意思?”

偃旗息鼓的傅长画静默坐于一旁,久久不知言何。

要怎么说?或者怎么办?没人告诉过他如何面对这样的窘况,更无人告诉他如何取悦自己的心上人。也不是每一个人在这方面无师自通。

尤其是生活清淡,从不走歪门邪道的傅长画。

“我只是不明白,不明白你究竟在别扭什么?”

“我的心意,难道不是在我接受家刑的时候就已经清清楚楚的告诉你了吗?”

叶唤真默不知声,心意这种东西你不说明白谁敢冒冒失失的去认?

日薄西山之际,天边火霞渐渐褪色,徒留一片铅灰,颜色再浓重几笔便是乌压压的夜幕。至于皎月与星河是否露面,仍需考量。

谢陵披着厚重的敞衣,同亓御步调一致的踩过一块块冰凉的石板。

夜寂静的无声无息,连夜里出行的飞鸟都未扇动翅膀偷溜过墙头。

“殿下?”亓御轻唤。

谢陵一直低着头看着一上一下踢动的脚尖,此刻猛然被亓御唤回神便是惊的头皮发麻汗毛直立。

“……我觉得今夜格外安静。”谢陵忍不住开口道。

亓御目光淡淡扫过四周,所及之处犹如被机警的斥候探查过。鸦雀无声间,将目光重重落在墙头黛瓦上。

他略略勾起一边嘴角,动作僵硬的没有任何温度或者善意。语气同墨色中流淌的寒意一般,清冷的音色波动暗河:“殿下,有客人想拜见殿下。”

谢陵将目光聚集在亓御所目之处,除了几欲与夜色同宗的黛色瓦片,再无他尔。

亓御在撩人的夜色里拔出一柄银光四溢的宝剑,青锋熠熠杀气腾腾。

“咯咯咯。”银铃般悦耳动听的女子娇笑,声波却如同利剑出鞘一样令人紧张。

“这还没五更天,便鸡鸣狗盗了?”亓御随意横陈宝剑,故作观赏。

谢陵微微错愕,而后语气极其认真犹如学堂稚童回答夫子话:“亓少将军,母鸡不会打鸣。”

亓御重复了谢陵方才的怔忡,而后一口受教了的语气道:“是臣疏忽了。”

“小公子的话没有小公子的脸漂亮,”墙头的黛瓦上轻飘飘的落下一个墨发飞扬、衣着暴露的女子,女子细长尖锐的指甲轻划面容,继而阴森森地张了血口:“不如我替小公子换张与话相匹配的脸。”

女人话尽,亓御便身形如影的挪在谢陵身前,隔空阻断了女人的视线。他讥讽道:“罗织公主如今不但喜欢剥女子皮面,莫不是连男子都不放过了?真是饥不择食。”

谢陵看着挡在身前的亓御,边听着这话皱了眉。

想来这就是卢氏招惹的罗刹女。

罗织公主笑颜如花,声如美乐,如丝媚眼抛给的是亓御,僵住的却是身后的谢陵。紧接着罗织公主嗔怪亓御一句:“少将军莫不是吃醋了?罗织可心悦少将军一个,从来没有他人。”

月黑风高杀人夜,怎么戏剧性的变成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勾引敌国将军的戏码了?

谢陵觉得自己的下巴在无声无息的下坠,这这这…是亓御的红粉佳人还是追命女鬼?

亓御无比冷静且镇定的回道:“你死了这条心,本将就算喜欢男人,也不会对你罗织公主有什么想法。”

斩钉截铁,语气铿锵的拒绝,落在谢陵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意味——为何他觉得亓御是个冷血无情的负心汉,内心的嫌弃之感油然而生。

“这样啊…”罗织公主妖艳鬼魅的容颜上,再添几分阴森狠毒,赤红口脂涂抹的饱满唇瓣似茹毛饮血过,一翕一合的好似在吃人肉喝人血,“无妨啊,大不了你喜欢哪个,我便将哪个拆骨入腹。”

“……”

谢陵觉得罗织公主这个嘴上涂的绝非什么口脂,一定是带着剧毒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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