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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都旧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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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宋清平就被打回人间,而在人间又是另一个冬季,我们在院子里继续吃酒。
我们还是随口说着闲话,说起书院和宫里的朋友们。
几个姑娘怕冷,想来是早就睡了。沈燕鸣也该是早早地就睡了,这时候他们应该梦得正好,说不定根本不知道屋外下雪了。沈林薄这时候说不定正借着雪光夜读,开心了再吟一两首诗。
沈清净大概比较逍遥,他或许也正拥着暖炉、赏着雪景、吃着小酒。
不过沈清净是一个人,一个人喝酒容易尝出一点寂寞,更何况是在白茫茫一片天地之间,容易感觉天底下只剩自己一个人。
这么一个个地想过去,还是我与宋清平活得最好。
回过神来,我夺过宋清平的酒杯:“行了行了,你不能再喝了,你喝醉了没人送我回房间去。”
宋清平只用清明的眼神看了我那么一瞬,随后很快又垂下脑袋,轻轻唤了我一声:“殿下。”
我把酒杯塞还给他:“行吧行吧,你喝吧,随你喝吧,等会儿我自己扶着墙跳回去。”
宋清平没接,我就把酒杯塞到他的手心里,他也没拿稳,那酒杯落在地上,又滚下台阶,落在了雪地上。
他趴在我肩上号了两声,也没哭,就是喊了两声“殿下”。别人醉了都喊“娘亲”,他倒好,喝醉了喊我。
“你做什么?我又没骂你,对不住,我错了。”我拍了拍他的脸,“你醒醒,你睡着了我们就得在屋外过夜了。”
宋清平猛的一下抓住我的手,然后眯着眼睛看了我一会儿。他隔得这么远都能看见天上飞的是什么鸟,现在却连我都认不出来。
他问我:“殿下,现在是哪一辈子?”
“没有哪一辈子,只有一辈子。你怎么喝酒还喝出了下辈子的感觉?”
他还是不依不饶地问我:“哪一辈子?”
我只好随口应说:“这一辈子,这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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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也有些醉,再醒来的时候正好好的躺在床上,断了的脚也好好的架了起来,身上盖着的被子也是好好的。
若不是宋清平大氅和鞋子都没脱,就趴在床边睡了,我几乎要以为昨晚上赏雪吃酒是我睡着了做的一场梦。
不远处厨房传来骂声,说是柜子里丢了一个酒杯。
又过了一会儿,魏檐下床来在院子里扫雪。他的伤好得比我快,很早之前就能下床活动了。笤帚划过地面,发出唰唰的声响,然后我就听见魏檐在院子里喊:“谁拿出来的酒杯?”
宋清平猛地坐起来,捏着鼻梁缓了一阵,才回过神来。
我闭着眼睛装睡,只感觉他帮我掖了掖被角,随后还是坐在床边回神。
他大概想不起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若是我想骗他,逗他玩一玩,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
我也就不装睡了,抱着被子坐起来问他:“在想什么?”
“在想昨晚上我们醉了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我强忍笑意:“你想不起来了啊,那本太子告诉你,昨晚上你……”
“不用麻烦殿下了,我想起来了。”
我早就该想到,宋清平这个过目不忘、经事不忘的本事根本不会因为喝醉了而不起作用。
宋清平还怕我担心,特意解释说:“昨晚只是半醉,不碍事的,发生了什么我记得很清楚。”
我强笑:“你真厉害,宋清平。”
他站起来:“殿下过奖,我去给殿下打洗漱的水。”
这时候魏檐在外边敲门:“太子殿下,宫里派人送来重阳宫瓦上新雪一抔。”
起初我没听清,还以为宫里赏了什么稀罕东西,等到魏檐把东西拿进来的时候,我才看见不过是一个瓷盘子,说是初雪一抔,其实那里面盛着的雪一路被太阳晒着,拿进来时又被炉火一烤,已经全然化了,只留下一点勉强能铺满盘底的雪水。
父皇母后肯定没这个闲心给我送这东西,我猜是皇姊夜里不睡,拉着二妹妹在宫里闲逛,一时兴起给我弄的。
魏檐道:“宫中倒是十分风雅。”
风雅这个词实在是配不上皇姊,我回道:“别,回头皇姊若听见有人这么夸她,一准把宫里的雪全装进水缸里给我送来,附庸风雅。”
这时候宋清平端了洗漱的水进来,又拧干了巾子丢给我擦脸:“回头公主若听见有人这么说她,一准把这个人丢进水缸里去。”
魏檐又说:“宫里派来的人还在外边等着,太子殿下有东西要送回去吗?”
我随意擦了两把脸,一边洗牙一边含含糊糊的说:“送什么东西回去?她送我一盆水,我也送她一盆水罢了。宋清平,把这盆水端给他。”我指了指宋清平端进来的洗漱用的热水。
宋清平没听我的话,只是说:“殿下又疯了。”
等我漱过口,也就想出来了:“她送雪,那我就送碳给她烧着玩好了。颜色又对得上,一冷一暖也对得上。烦劳送雪那人自个儿去厨房挑一块合心意的碳拿回去,人家大老远跑一趟也不容易,留人家吃顿便饭再走。”
我又招呼魏檐:“那雪水拿来给我看看。”因为是瓦上的,雪水并不怎么干净,上边覆了一层灰尘,我摆手:“拿去浇院子里的那棵桂花树罢,盘子就送你了,给你当进京赶考的盘缠。”
第15章 在这章沈风浓骚断的腿终于长好了
又下了几场雪,章老太医才过来帮我看看腿。
腿好了的第一件事并不是跑出去四处撒野,我得先泡个脚。冬日泡脚是世上最舒服的事。
能下地走路的感觉也不错。九原各处全被霜雪覆盖,是我从前没见过的风景。
不过我与宋清平在外边闲走,除了景致好些,别的也没什么好处。
雪落在地上,与泥土化在一处,踏上去就沾了湿漉漉的一脚。九原的风也大,吹过来抖落枝头积雪,冷不丁能劈头盖脸地撒你一脸。
有时候袖口衣摆没能扎好,冷风争着往里边灌,我又不愿意伸手去弄,就只好受着冻。
天冷,我们走在外边,连话也不愿意说。
常常是我刚喊了宋清平的名字,就觉得冷风灌进来冻了牙,只好悻悻然闭嘴。
等到不得不开口了,我就缩了缩脖子,用大氅的毛边儿挡住嘴,然后说:“宋清平,我的手炉的碳烧完了。”
一般来说,我手炉的碳烧完了,宋清平的也差不多了。于是我们就加快了脚步转身回去,再过一会儿,手炉也就没有一点温度,倒是要靠我来暖着它了。
再走了几次,我就懒得再说这么长的一句话,我只说:“碳烧完了。”
到最后只说一个字:“碳。”
就这么我们几乎把九原逛了个遍,某日里走在回行宫的路上,我突然想起宋清平私底下养了一批亲卫队的事情,于是我问:“你的亲卫队能给我们送一些碳来吗?”
他说:“不能。”
“为何?”
宋清平过了很久,然后很小声地解释:“我没钱了。”
我就知道,宋府一穷二白的,宋丞相拿那一点俸禄养活他们府上,每个月还要给宗族里捐些钱资助别人,宋清平哪里来的闲钱弄这些东西?
宋清平又说:“是我想得太急了。”
我摆手:“不麻烦,反正我用不着什么亲卫队。”
我们全不是话本里的人,话本里的人上一话想有什么,下一话就会有什么。我们不一样,从前我想看个日出都得看老天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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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九原行宫待了一阵子,宫里来信催我们,我们就骑马回燕都去了。
启程那日是小雪的天气,正午的时候,天还是阴沉沉的。我原以为在雪中策马狂奔,实在是很快意潇洒的一件事。
不过才驱马跑出去几步,马和人就都受不住了,迎面吹来的风把帽子都给掀翻,我吹着风,感觉自己的头发都要给冷风和雪粒子剃掉了。
最后我们两个只好笼着手、缩着脖子,任由马匹踱着步子往前走。
“它们走的比我们自个儿下来走还要慢!”
宋清平转头问我:“殿下说什么?”
风把我的话给吹走了,宋清平甚至来不及听。
我大喊:“我简直不知道燕都在哪个方向!”
宋清平扬鞭指着前边的一点黑影子:“那就是燕都了,日落之前应该能到。”
其实雪花铺天盖地地席卷过来,我根本看不见太阳在哪里,更不要说明白日落是什么时候了。
我原以为我是个驰骋风流的意气风发少年郎,其实我是缩在马上的冻死鬼。
不过宋清平说的确实不错,我们在日落之前赶到了燕都。若是在城门关闭之后我们再去,守城的人根本不会给我们开门。
到了燕都我们就得分开,各回各家去拜见长辈,告诉他们一声平安回来了,好让他们放心。
他们若是不放心,就应该派人出来接一接我们,但是他们没有,他们任由我们在冰天雪地里乱走,好像他们养的是两只苍鹰,随便怎么出去,总会平安回来。
我回到重华宫的时候皇姊他们一群人正挤在我房间里烫锅子吃,还喝了点小酒,实在是很惬意。
他们解释说他们原是在这儿准备给我接风洗尘的,但是等了我很久都不见我回来,还以为我为什么事情陷在路上回不来,就自己先吃上了。
我做擦泪的样子道:“我都陷在路上了,你们还吃得下,实在是没良心。”
这事儿每人笑闹一阵就过去了,他们每个人又让我走两步给他们看看,生怕我断了一次腿,从此就瘸了。
我一撩袍子就出门去了,因为还得去向父皇请安,一到养居殿,父皇也叫我先走两步给他看看。
他把暖炉放在膝上,然后给我呵手:“回来这一路上冷吧?”
我点头,但是因为穿得太厚不怎么看得出来。
“你坐这儿,这儿暖和。”父皇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然后提起上次害我摔断腿的那件事,“九原那边抓出来两个人,现在关在天牢,你要不要去看看?”
“长得好看吗?”
“不好看。”
“不好看就不看了。”
父皇笑道:“让你去看看能不能审出什么来,又不是让你选妃。”
“我怕看了之后晚上做噩梦。”
父皇顿了顿,随后说:“那你猜猜他们是怎么混进九原的。”
“九原那儿不是常有猎户在山上打猎,他们趁着什么时候就混进来了罢。”
“李将军在秋狩前半个月就带着人去了九原,他们混在里边他能没查出来?那你再猜猜?”
“我不猜,我猜不中。”
父皇瞥了我一眼:“那我来猜?”他低声道:“你看有没有可能、我们带去的人里有他们的人接应?九原这么大,那批禁军里有人开了口子,要放旁的人进来不是容易得多?”
我的感觉不太好,但我只能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事关社稷。爹啊,我马上就是个废太子了,这种事关社稷的大事就不要告诉我了。”
“是啊,事关社稷,士兵又是国家根本,更何况是天子脚下的禁军。”
我点头:“没错。”
“这件事儿,朕还真不好轻举妄动。可明年你不是就从书院出来到朝中任事历练了嘛?你还是个太子,要懂得为朕分忧。你看朕把你分到兵部或是吏部好不好?你帮朕整顿整顿官场好不好?”
“不好,您让二弟帮您分忧好吗?”我一开始想的是我最好到工部去,也就一年的时间,我找几个老木匠师傅,和他们学一学手艺也就熬过去了。
把我派去兵部?我连檀木弓都嫌沉,我怎么去兵部?还去吏部?我要是去吏部,一不小心把父皇喜欢的官员给罢免了,他能依我?
“不好,你二弟替你分忧,我把他也派去,和你做一样的事儿。”
沈林薄一定会嫌我太没用把我给顶替下去,他一个人就可以把事情给做好,我在他身后摸摸鱼儿还挺自在的。
再没有什么推脱的余地,于是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不过你不许把所有的事儿都推给你二弟,你就试着认真做一年的事儿,要是你真做不好,之后我就放你去做木匠,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
“明白。”
“还是要万事小心,我实在不指望你能给我查出些什么来。”
我想说一般最后查出来什么东西的原本不被寄予希望的那个人,但是我忍住了,我明白这不是在话本里,我其实什么事都做不成。
“那我派两个密探给你用好不好?”
“别,您的密探到底是给我用的还是给您用的,到时候这两个密探把我一顿饭吃了什么全跟您说,那有什么意思?”
父皇笑了笑,然后看我:“那你好好过个年,过了年就收拾收拾东西去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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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养居殿出来的时候,沈林薄正站在外边,我以为他是来找父皇的,但是他喊了我一声皇兄,就跟着我一路往重华宫去。
沈林薄解释说:“皇姊他们派我来看看皇兄请安出来了没有,大家还等着皇兄一起吃菜。”
“算他们还有点良心。”我退了半步,悄悄对他说,“二弟,过了年就去兵部任事的事情父皇跟你说了没有?”
沈林薄点头,迅速打揖,表忠心道:“臣弟定会倾尽所有辅佐皇兄办好此事。”
我拉他的手,仍旧小声说:“没事,你不用管我,你想做什么事情就尽管放手去做,皇兄不在乎这些。你看你在书院学了十几年了,这就是你展现的机会,一定要把握住了。你争取立个大功,在众臣与百姓面前有所表现。”
沈林薄还是不大愿意信我,不动声色地就收回了手,笑道:“皇兄说笑了……”
“不是,我没开玩笑,我说真的。”我转念一想,这时候我说什么也说不清,只好拍着胸脯保证,“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皇兄绝对是站在你这边的。有什么需要皇兄帮忙的尽管开口,皇兄为你,万死不辞。”
沈林薄换了话头,他大概是觉得我这个人说不通:“皇姊他们还在重华宫等着呢,我们还是快过去罢。”
待我们走至重华宫宫门前时,宫道那边的拐角处闪过来一盏小灯。
我侧着身子,偏头去看:“你们还请了宋清平过来?”
沈林薄回说:“用皇兄的名义请的。”
“肯定是皇姊的意思,他才刚到燕都,就把他喊过来,太麻烦他了。”
但是等到宋清平走近了,我就扬起手来朝他挥挥,好像阔别多年的老友雪夜相见,远远的看不清他的样子,很想看看他,却还叫他慢些走,小心雪天滑脚。
等到宋清平上了前,我解释说:“都是他们非得喊你过来。”
宋清平倒是很不在意的样子:“自行宫归来,算是久别,大家聚一聚也是应当的。”
我笑道:“那今晚还在重华宫睡?你看我们堂堂皇家穷成这样,到哪儿都得让我们两个挤一张床。不过今日就不用劳烦你探出半个身子烧炭了。”
等我们进去时,所有人大约都吃了两杯酒,全忘记了我方已经来过一回的事儿,又嚷着让我走两步给他们看看究竟有没有瘸,这回我不走给他们看了,让他们去问宋清平到底我瘸了没有。
第16章 这章讲到赏花儿
他们全围着宋清平问我瘸了没有,又问他我好几个月都被困在屋子里,是不是发起疯来特别厉害,仿佛他们从没见过摔断了腿卧床静养的人。
宋清平面皮薄,被他们一群人围着,不得不说上两句,但是又不愿意说我坏话,一一回答过去,没一个他们满意的回答。
这时候我正专心往烧得正沸的锅里丢菜叶,等着的时候,不知道拿了谁的酒杯就喝了一口。转头看见宋清平规规矩矩地坐着,便把他从人堆里拉出来。
“人家来了还没吃东西呢,有什么问题等会儿我给你们回答。”
他们一个一个地传递过来新的碗筷,等传递过来时,菜叶也就熟了,我夹了两筷子给宋清平,催他快吃。等那些人回过神来又要围着他说个不停。
沈清净凑过来捏我的腿:“是不是真长好了?让小爷我看看?”说着又要撸起我的裤腿。
我踢他一脚:“去去去,本太子的贵体是你能看的?等我给宋清平看过了,你让他告诉你长好了没有。”
沈清净又问:“怎么宋清平看得,我就看不得了?”
我放下碗筷,一把搂过宋清平:“他是本太子房内人。”
沈清净推我一把,笑道:“去你的吧,你小心宋丞相一起提刀追着你砍。”
待他不再说话时,我才转头对宋清平拱手道:“得罪得罪。”
我还真怕宋丞相提刀来追我,宋丞相武功不高,我倒是不怕,但是他一追我,我父皇、陈夫子、李将军他们肯定都向着他,跟着一起提刀来追我。
宋清平含了笑问我:“殿下的腿很金贵?”他的目光也落在我身上。
我伸手摸他的下巴,学着燕都城里的纨绔子弟的模样道:“不金贵,不金贵,晚上给你看个够。”
这时候几个姑娘家正凑在一处说话,沈清净正教四弟划拳,沈林薄自斟自饮。
等我与宋清平吃好了东西,姑娘们就说要抽花签玩儿。
也不行酒令,因为吃的酒已经足够多了,就抽着来玩儿。
拢共八十一支花签,全是姑娘们自个儿闲着没事画的,装了好大一个签筒。
姑娘们每人抽了一支,就凑在一起谈起来了。我想看看她们各自得了什么,结果一个一个宝贝似的攥在手心里不给我看,李别云从来不信这些东西,这时候也显出些姑娘家的娇憨来。我在一边只隐约听见皇姊抽了芍药,晚照姑娘得了牡丹。
还余下的花签,被我随手捡起来,让宋清平他们一人也抽了一支。
花签是她们随手画的,想到什么便画什么,不是花的为了凑数也全都画在上边。
我抽了两三回,才抽到一个较好些的。
再转头去看宋清平手里抓着的,好么,一只浮萍,他这辈子是和水过不去了。
我怕他多想,就拿过他的签子塞回签筒去:“不作数的,他们闹着玩儿的。”再把自己的签子塞给他,是我自个儿偷偷抽了好几回,才得了的一枝杨柳:“我的给你,‘柳暗花明又一村’。”
宋清平道:“殿下不是说不作数么?”
“是啊,不作数的。”我抱着签筒给他挑了好的东西全塞在他手里,“也就是图个吉利,你多拿些,这些签子不作数的,本太子才能保佑你福泽绵长。”
几个姑娘这时候都说完话儿了,往窗外一看,一钩残月正明晃晃的挂在天上,又落了小雪,正是吃酒吃累了,又说屋子里有些闷,要一起去梅园赏梅。
说到什么便是什么,话音未落她们就站起来各自披了大氅,戴了兜帽就要出去。
我们几个男子,不比她们有兴致,却也只能奉陪。于是一行人又不许宫人跟着,提了两盏小灯笼往梅园去。
小雪覆了满地,月华流转,照得四处一片皎洁。
姑娘们要折梅花回去插瓶,这时候又得我借出雕木头用的小刀,她们用不惯刀子,只好让我给她们折枝。皇姊随口说起八月我给她雕的梅花簪子,姑娘们又缠着我说要我给她们一人也做一个。
一开始我只装作没听见,仰头给她们折枝,后来被闹得烦了也就连声应好。
她们一个一个倒是精明得很,跟我定下日子,说到时候拿不到东西就去母后面前告我。
我只好耍赖皮,把折下来的花枝子往她们怀里一塞,立即就跑走了:“鞋子湿了,等我回去换一双鞋。”
那边宋清平与沈林薄正站在一棵花树下说话,我心想着若是他们正说什么学问的事,我就不过去了,但等我过去的时候,他们就不说话了,仿佛只是干站着。
我凑过去:“你们哪个想要梅花插瓶的?我给你们弄。”
“还是留在树上任由它长罢。”沈林薄说着便离开了。
宋清平稍踮起脚攀住眼前一棵老树的花枝:“这一枝配殿下房里那一个铜瓶子最好。”
我拿刀子将树枝切下来,这棵树并不怎么好看,歪至一边去,开的花也是木红颜色的。折下来后我拿灯笼来照,果然是不怎么鲜亮的颜色。
皇姊他们都说累了,隔着重重花影告别说要回去了,我与宋清平也收拾收拾准备回重华宫。
宋清平搂着花枝子,我给他打灯,黄的光晕在雪地上,金灿灿的像地面上的明月。
只可惜这明月还没亮多久,一阵风吹来,将灯笼里不稳的蜡烛吹翻,蜡烛一倒,就将外边一层灯笼纸给烧起来了。灯笼没能抢救过来,只好被我抛在雪地上。燃烧的火光只亮了一阵,很快就湮灭在雪地上。
这下全靠天上一轮明月给我们照明了,宋清平让我小心,我方说完我看得清,让他别担心,过了一会儿就拉住宋清平的袖子,跟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宋清平笑说:“殿下此时倒真像是瘸了一般。”
“瘸了就瘸了罢,他们一个个巴不得我瘸了走两步给他们看呢。”
宋清平忽然反手抓住我的手腕,隔着两层衣袖。
随他的动作,他怀里抱着的花枝子落下花来,拂过我的手背,我想许是落在了地上。走出几步后我回头去看,却没能看清什么。
我说:“过了年父皇要我去兵部或吏部做事,与二弟一起。”
宋清平说:“父亲向陛下上折子,要我去史馆跟着蔡史官修史,举子考科举再让我去帮忙抄录文章。”
“这是个你挺喜欢的好差事罢?”
“是,我也想借着这个机会把史书都通读一遍,再来也想看看当下举子们的策论。”
“到时候我就混进你们那儿卖笔墨,你们又是修史,又是抄录文章的,肯定耗笔墨,说不定我还能发一笔小财,到时便请你去吃饭。”
这时的宫道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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