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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寒-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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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子衿被痒到,扭身躲了一下,不知何时已能从秦奕的动作间窥见他要表达的意思。
“你说我啊。”莫子衿把手中的鱼食全部投下,抖抖手揉了一下腰,“我要是一条整日在这池中争食的鲤鱼,估计也能长得这么肥实。”
秦奕笑,从假石上直起身子,然后趁着莫子衿不注意就在他的腿上绊了一下,莫子衿一个不稳就像池中跌去,不过没等落入池中,就被秦奕抬起的一条腿勾住,莫子衿转头去看时,那人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秦奕,别放,我可不会水。”莫子衿也没顾得上责他,先是下意识地拽紧了秦奕身上的衣服,有些紧张地说道。
秦奕耸耸肩,弯下腰伸手将莫子衿拽了回来,顺便揽在怀里,轻轻向他耳边吐了一口气。
莫子衿在秦奕的怀中站稳,又气又无奈还感到几分好笑,捏上秦奕的下巴问道:“你最近为何老是捉弄我?”
秦奕歪头眯了一下眼睛,搂着莫子衿的手一用力,又要将他往那池水里推。
池水本也不深,只是莫子衿觉得下去一趟弄得一身湿淋淋的在加上那点儿鱼腥味儿,实在是不值当,便忙抓住秦奕的衣领服软说好话:“得得得,秦大公子行行好,卖身契都签给你了,我由着你捉弄还不成吗?”
秦奕眼神变柔,透出几分得意,将莫子衿搂了回来,转头正见一小厮往他们两个这边走了来。
“主子,华州总督陈翰墨陈大人求见。”
秦奕皱了一下眉头。
那小厮咳了一声,向秦奕凑得近了点儿又说道:“就是……就是原来那个陈平,他求见主子。”
秦奕恍然大悟似地点点头。
原来这三品华州总督本名陈平,升了官之后才改名为陈翰墨,他的父亲曾是秦府的一个院外守卫,他小的时候也跟着父亲在秦府做过一些杂活,就连秦奕也没能想到那平日看着愣头愣脑的小子,竟然有今日这般的出息。
“主子,那您是见?”小厮见秦奕点头后问道。
秦奕抿着嘴,摇了摇头。
“成。”那小厮似乎也不大待见这个陈翰墨,毕竟他发达了以后,也未对秦家照管过一分一毫,便爽快地说道:“那我这就去跟陈平,啊不是,跟陈大人说。”
秦奕轻摆了摆手。
小厮退下后,莫子衿皱了一下眉,抱着胳膊不可思议地嗟叹道:“啧啧,三品封疆大吏你也敢去驳人家的面子,说不见就不见?”
秦奕挽着唇角,一副“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的模样瞧着莫子衿。
那小厮转回前门,换上一副惋惜的表情来,以极其谦恭的姿态向等在门外的陈翰墨说道:“陈大人,我们家主子今儿是真的有点儿不舒服,再说了,秦府这地儿脏乱得很,怕脏了您的脚,您还是先回吧,等我家主子好了,必定登门致歉。”
陈翰墨听着这话愣了一下,视线越过那小厮向秦府门内瞟了一眼。秦府内和他印象中的一样,清净整洁,甚至带了一点儿冷清。
“那算了,我改日再来吧。”陈翰墨说道,秦奕不见他也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几年下来,物是人非,谁也不愿意再提了,只是陈翰墨的心中终究是有些不舒服,思衬了好久还是不能将吃了闭门羹这件事儿放下。
秦奕也知,陈翰墨终究会对他有些怀恨,毕竟他自小就不是那种胸怀开阔的人。他今日不见陈翰墨,多半是因为莫子衿。的确,莫子衿不知道的事情还太多。
就比如那遥遥江南的山野陋室和那一方古朴的小院。
这小院中杂乱地种了些芍药和牡丹,衬着后面的茅草屋,颇有几分古拙之感。
院内坐着一个男子,水蓝色的长衣袍懒懒地搭在他身上,而他正抱着一壶酒自斟自酌,喝了有三四杯后,才举起杯,向对面石阶上那人递过去。
石阶上坐着的人只摇摇头,面色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我知道你馋酒。”那水蓝色长袍的男子笑说道,“你来喝一杯又醉不了,况且我要是想跑早就跑了,还用你在这儿看着?”
石阶上的男子依旧摇头,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面前的酒杯。
“爱喝不喝。”男子撇撇嘴,一口饮下杯中的酒然后向他问道:“程凛,你这次回来,就没有什么话带给我?”
程凛今日好像只会摇头。
“没劲。”那男子叹了口气眯着眼睛说道,“宋薄衣这人,软弱得就像一条毛虫似的,一踩就扁。”
难得,程凛听了这话却点了点头。
说话那男子见了他这反应又笑了,笑罢又斟了一杯酒,望着程凛,欲言又止,闷声灌了自己一杯酒。
“燕北,照这样下去,你早晚会把自己喝死。”程凛终于说话了,看着燕北身后堆的那些空酒壶,带着点儿忧心地说道。
“你想喝就自己过来拿,不用在哪儿咒我。”燕北不耐地白了程凛一眼。
“我是想说你还不能死,你要是死了,我就没有银票拿了。”程凛说了实话。
燕北听了直扶额,起身另外拎了一壶酒,走过去塞到了程凛的怀里,“喝酒,用酒堵上你那张只会说实话的嘴。”
程凛搂着酒壶打开来,没喝,就只是嗅嗅。这酒是上好的老烧刀,光是那酒气就够人醉一回的了,燕北喝了近一壶下去了,竟半点儿事儿都没有。
程凛重新扣上了酒壶,搂在怀里,只闻着空气中淡淡的酒香陪着燕北坐着。燕北也不再说话,院中只留着他不停吞酒的声音,衬着偶尔略过天空的鸟儿。
金乌西坠,落霞满天。
第二十四章 雨夜
夏雨滂沱,泼墨一般。屋门紧闭着,掩掉屋外哗啦哗啦的雨声。
“嗯……”莫子衿含上一口茉莉花茶咕哝着,皱眉望向秦奕,待到那花香充满了口腔才将它咽下去,向秦奕说道:“没看懂。”
秦奕用手支着脸,笑得颇为无奈,他教莫子衿看自己的手语已经有些日子了,可惜教了这好些天竟然一点儿进展都没有,让他觉得莫子衿比秦府那些小厮还要笨。
莫子衿望着秦奕那脸色,侧头偷偷笑了一下,转回头却又摆出些不耐烦的样子,向秦奕问道:“你为什么不直接写字,偏偏要我学这些东西?”
秦奕轻摇摇头,简单地做了两个手势。
“这我看懂了。”莫子衿用指节轻敲了一下桌面,“你是嫌麻烦。”
秦奕睨着莫子衿。
莫子衿避过他的目光,没心没肺地嘿嘿一笑,饮尽杯中的茶,向椅背上靠过去,其实他早就学会看秦奕的手语了,只是觉得秦奕认真教他的样子有些可爱,这才装着一知半解。
“我今儿怕是学不会了。”莫子衿打了个呵欠,把脑袋懒懒地歪在自己的肩上说道,“你慢慢教,多教几遍说不定我就会了。”
秦奕眯了一下眼睛,抻过莫子衿的茶盏给他续了一些茶,到底还是搂过桌上的一堆笔墨,写道:“我当真没见过你这样笨的人。”
莫子衿只是笑,就当秦奕这是在夸自己了,在椅上扭了扭身子,半闭着眼睛听着门外的雨声,偶尔还有从远方传来的轰隆隆的雷声,莫子衿想着,明日再看的话,后院那些花花草草估计要被这大雨打蔫儿不少。
秦奕没法去听这雨声,左手握着笔,在纸上乱画着一气,似乎是在出气。
“秦奕。”莫子衿忽然夺下他的笔,放在了一边,顿了一下后问道:“你何时学会的手语?”
秦奕想了一下,比划道:“五年前,自我聋掉以后。”
“哦。”莫子衿点点头,眼神里些许暗淡,刚刚他听着雨声小了,想和秦奕说,却猛地想起秦奕是听不见的,只那一瞬间,莫子衿多出很多心疼来,他希望秦奕并不是现在这样,他希望秦奕听得见他的声音,让他酣畅淋漓地给他说一段书。
五年前,他要是认得秦奕,那该多好。
秦奕歪头看了一眼莫子衿,眼神中带了些许疑惑,却还是调侃着,比划道:“怎么?我学手语可比你快多了。”
莫子衿笑笑,笑容里带着一点儿苍白,“我信。”
秦奕觉得莫子衿不对劲儿,收了玩笑,在纸上写道:“你还想说什么?”
莫子衿抿抿嘴,喝了一口凉掉的茉莉花茶,皱上眉试探地问道:“吴洵……吴洵他到底为何将你弄聋?你会不会,恨他?”
秦奕怔了一下,却笑着摇摇头,眼里复杂的情绪,莫子衿读不懂。
秦奕提笔,在手中转了一下,写道:“你今儿怎了,为什么忽然问这种问题?”
“没。”莫子衿别过脸去,门外的雨声仿佛又小了一些,但是风却更大了,将雨滴吹着打到窗上。
秦奕叹口气,思绪辗转而来。他记得,自己喝了那碗被下了□□的银耳羹那日,也是一个雨天,只是雨没有这般大,可淅淅沥沥的雨声他却听不见,不管凑得离雨珠多近,他一点儿声音都听不见。
他那天恨不得杀了秦府的所有人陪葬,又恨不得将所有人的耳朵都割下来挂在房上,那日人人都说,秦家的公子疯了,秦家要完了,那日人人也都苦着脸,却只有一个人躲在一旁的角落笑,那笑诡异得很,一半欣慰,一半凄惨。
秦奕不愿往下接着想了,他毕竟还是熬过来了。晃了晃脑袋,他伸手拽过莫子衿的衣角让他看着自己,写给他也写给自己:“多思无益。”
莫子衿点点头,终是很放松地笑笑,想着其实无论秦奕变成什么样,他都是会接受的,毫无条件,这念头自然涌出,竟像是与生俱来的一般。
秦奕勾着唇角收了桌上的纸笔,然后半支着身子,将脸凑到莫子衿的面前,寻了他的唇用力地咬了一口,算是惩罚。
莫子衿闷哼一声,却是乐得被罚,胳膊缠上秦奕的脖子,不愿意和他分开。
秦奕罚了一下也同样没过瘾,轻捏着莫子衿的下巴尖儿,只把他吻得昏天黑地乾坤不辨地才罢休。
吻罢,莫子衿靠在椅上喘着粗气儿,脸上早已微微泛红,对秦奕笑道:“秦大公子,你能不能抱我一下?”
秦奕那眼中泛出一丝狡黠,早将莫子衿的心思看透,搂过他便往床上摔去。
此时夜已深,窗外的雨还在下着,屋内幽暗的烛火摇着,衬着两人均不规律有极有力的呼吸声,良久这声音才平静下来,只留了肌肤与被榻之间窸窣的摩擦声。
莫子衿被秦奕箍在怀里,反手剪着,动弹不得,只能咬着下唇忍着秦奕细腻轻柔的吻自他的耳根一路滑到肩膀,令他很舒服地“嗯”了一声,又不自觉地抖。
秦奕察觉怀里这人细微的变化,轻笑着抚弄,那吻变得更柔更缠绵,流连在颈侧,莫子衿实在忍不住了,便转头腰上秦奕的唇,喉咙里咕噜着,直至秦奕又翻了个身,将他压在了身下,却不为求欢,只是纠缠着厮磨。
而只这单单欲进不进,想退不肯的感觉,早已让莫子衿醉掉,比沽酒坊那花雕还管用。
莫子衿已醉,秦奕似乎也跟他一样,眼中早就失了往日的清冷,理智似乎也已沉沦,贴在莫子衿的耳边,不知去到哪儿了,也不知想到谁了,轻轻地唤了一声:“阿北。”
莫子衿兀自醉着,听着这两个字才寻回了些清醒,僵住身子呆呆地望向屋顶。
只是忽然之间,他想起来了。
边塞,自己看不见的那日,秦奕在自己耳边轻吐了一些气息,似乎也是在说:“阿北。”
第二十五章 非也
第二日晨,雨早已经停了,秦奕笼着身上松松垮垮的衣服拉开房门,迎了一道阳光进来。院中青石板的地面上还有点点未干涸的水痕,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潮湿而清爽的味道,令他倚着门,侧着脸,向着院中阳光嘴角泛起淡淡的笑。
莫子衿在一旁呆呆地望着,心里翻腾起些许情愫,但却不知道应该怎样和秦奕说,他觉得秦奕似乎并未记得自己昨儿晚上的异常。
一夜交欢,仅此而已。
“快入秋了。”望了片刻后,莫子衿起身,向秦奕走过去,“今儿明显比昨天凉了不少。”
秦奕点点头,抬起右手很自然地帮莫子衿理了一下衣襟。
莫子衿扯了扯唇角,低着头握了一下秦奕刚碰过的那抹衣襟,然后又抬头说道:“我想去看看我师父,这季节,那老头儿又该馋长街上卖的凉糕了。”
秦奕抬手比划着:“用不用我找两下人随你去?”
“不必。”莫子衿摇摇头,“我又不是个三岁的孩子。”
秦奕略微惊讶,继续比划道:“有长进了,我今天的手语你竟然看得懂了。”
莫子衿笑笑,“我早就看得懂了,不过是被你捉弄惯了,这次报复一下。”说罢就跨出了屋门,向秦府外走去了。
秦奕微一怔愣,然后转头微笑看着莫子衿的背影,但在莫子衿走出庭院中之后,那笑容却慢慢淡了下来。秦奕的表情恢复清冷,走回桌案前,拾起上面的一张纸,展开,皱着眉头仔细读着。
那张纸是朝廷送来的货单,所要的兵甲比上次多了一倍,这让秦奕感到颇感无力却又无可奈何。
但他知道朝廷并不是在漫天要价,近来北疆的局势确实吃紧。皇帝当年打江山的时候可谓威名四方,开朝几年边疆胡人均不敢来犯,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北疆的边线虽稳,但人人都知,胡人百战未尝一败,朝廷军百战却未尝一胜,边疆防务,全靠大队人马硬顶着。
也因为如此,朝廷才需要大量的兵甲辎重,才需要秦家作支撑。
秦奕叹口气,望了一下柜中摆着的那块儿美玉,他这辈子做过两件冲动的事儿,其中一件就是用秦家五十年内无偿为朝廷提供兵甲为代价,换来了这块儿玉。
不过秦奕虽觉得无奈,却并不后悔答应朝廷的这个条件,他将这张纸上的内容读了两遍,依旧是拿去交给了下人,叫他们去着手准备。
秦家下人恭敬地接过,只转过身的时候悄悄叹了一口气。
莫子衿从秦家出来后,虽说脑子里想着要去自己的师父那里看一看,但是心内乱糟糟的,低着头走着走着就溜了神,也不知自己走到了哪里,直至觉得一个人挡在自己面前,这才抬了头去看。
莫子衿面前站着的这人穿得极为华贵,人也极为精神,只是在看莫子衿那脸的时候,先是一怔,然后眼神中透出恐惧来,紧接着便两腿发软,要不是身边的侍从扶着,估计早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莫子衿被这人的反应弄得摸不清头脑,皱眉疑惑地望着他,却忽听这人身旁的一个侍卫喝到:“大胆,见到华州总督还不行礼?”
“退下。”华州总督陈翰墨有气无力地喝了那侍卫一句,缓缓站好,微弓着身子凑近了莫子衿;结结巴巴地问道:“燕……燕北,不是,燕公子,你……你不是不再回来了吗?”
莫子衿听了这话猛然愣住,像是被人抽了魂魄一般。燕北,单这名字中的一个“北”字就够他多想的了。
不只莫子衿,陈翰墨身边的几个侍卫也愣住了,因为他们还从没见到自己家大人对谁这样失态过。
陈翰墨此时也察觉了,街上人来人往的,以自己这身份传出去实在不合适,便暂时压下满肚子的疑问,拉了拉莫子衿的胳膊说道:“燕公子,要不,你先到我那儿坐坐?”
“你放开我。”莫子衿回神,猛然甩开陈翰墨的手,心中腾起一阵怨怒,反拽住陈翰墨的领子咬牙问道:“燕北是谁?”
“大胆!”一旁的几个侍卫拔了刀,刀锋直指莫子衿的喉咙。
陈翰墨一听莫子衿的声音,再眯眼仔细地瞧了瞧眼前的这个人,又愣了一下,眼神中的恐惧慢慢褪去,竟是反问道:“你是谁?”
莫子衿听了这话未答,只是胸口似乎是被巨石碾过,想到那日秦奕避而不见的,正是这位华州总督,几件事情联想起来,已让他有了些猜测。
莫子衿松手,放开了陈翰墨,摇摇晃晃地向后退了两步站稳,脸色苍白,几个侍卫举着刀,也跟他移了两步,毫不放松。
“行了,收刀。”陈翰墨已恢复了常态,向那几个侍卫命令道,几个侍卫略带犹疑,到底还是照做了,默默退回陈翰墨的身旁。
陈翰墨没再说话,留给莫子衿一个复杂的眼神,转身走了,只心里想着,这人不是燕北,即便长得极像,燕北那狂傲凌人的性子,和这人眉眼中淡淡的温善极为不符,抛开那皮囊,根本就是两个人。
明明还没到秋日,天冷得却让莫子衿打颤。
天完全黑掉的时候,莫子衿回了秦府走,他在路上买了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戴在脸上,转到秦府后院,站在秦奕的屋门口。
秦奕在烛灯旁懒懒地翻着一卷书,眼神里带着些困倦,猛一抬头,本是汹涌而来的困意却被那张吓人的脸打回去了。秦奕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笑了,向莫子衿比划道:“你闹什么呢?今儿又不是鬼节。”
第二十六章 墓前
莫子衿也不进屋,只撩了袍子在门槛上坐下来,将面具推倒额上,露出大半张脸来问道:“我这样你都能认得出我来?”
秦奕挽起一边的唇角,比划道:“你怎样我都认得出。”
莫子衿低头默了片刻,摘下自己脸上的面具,走过去轻扣在秦奕的脸上,然后抱着胳膊斜立在一旁,平静地盯着那张狰狞恐怖的脸看。
秦奕一只手还握着一本书,见莫子衿如此,以为他又犯了些孩子气,便将手中的书轻扣在桌上,比划着问道:“我现在这样子,可好看?”
莫子衿笑了,目光些许迷离,点头道:“好看。”然后伸手摸上那张冰凉的面具,一字一顿地说道:“秦奕你知道吗,我想在你的心里留下印记,以莫子衿的方式。”
秦奕愣了一下,对莫子衿这番话并没有理解,抬手想将脸上的面具摘下,却被莫子衿按住了手,推到一旁,莫子衿自己伸手将他脸上的面具摘下,又重新戴回自己的脸上。
隔着面具,秦奕看不见莫子衿的表情,更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就只得带些怨气地比划道:“怎么,今儿你就打算带着这么个东西不摘下来了?”
莫子衿手腕翻飞地也比划着:“不摘了,我今儿就想戴着。”
秦奕眯了一下眼睛,猛地从软椅上起身,惊得莫子衿在桌角上靠了一下,眼见着秦奕越来越近地向自己贴过来,将他的唇落在自己面前这张冰冷的面具上。
莫子衿心尖儿一抖,一只手不自觉地绕到自己的身后,紧紧抠着桌角,似要把这桌子捏碎了一般。
“那你就带着吧,闷坏了我可不管。”秦奕在那面具上落了一个吻后微微笑着比划道,用指节轻轻在莫子衿的脑门上敲了一下。
莫子衿透过面具上的两个小孔看着秦奕的笑,管中窥豹一般。
“燕北是谁?”
莫子衿这话不是在问秦奕,而是在问宋薄衣,语气平静,无半分波澜。
“嗯?”宋薄衣横咬着墨笔惊讶地转头望向莫子衿。
“燕北。”莫子衿重复了一遍。
宋薄衣将嘴里的墨笔拿开,将桌上写满狂草的宣纸团得哗哗作响,团了一阵儿才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个人的?”
“刚调回京那华州总督。”莫子衿从椅子上跳下,摸了摸宋薄衣家那棵老梧桐树的树干,“听他说的。”
宋薄衣听罢,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眼神中带着不屑,将手中团好的纸团扔在了一旁的火盆中,明黄色的火焰猛然地升起,又在眨眼间落下。
“我和他……长得很像?”莫子衿眼见那火焰升起又落下,向宋薄衣问道。
宋薄衣眼里的不屑更浓了,瞄了莫子衿的侧脸一眼,摇摇头说道:“不像。”
莫子衿闻言笑了下,盆中的火苗映在他的眼中,不断跳跃着。
“他在哪儿?”莫子衿继续问道。
“死了。”宋薄衣淡淡地说道,“他的墓在城外凤尾山的山顶,要看自己去看,另外……”宋薄衣抬头看着莫子衿,嘴角一分邪笑,“你要是想知道你们两个像不像,把燕北那尸骨挖出来瞧瞧不就知道了吗?”
莫子衿对宋薄衣的话并不气,只叹口气转回脸来,“他是怎么死的?”
宋薄衣再次铺开一张宣纸,沾满墨水的笔悬在那张宣纸上,却怎么也落不下笔,良久才摔了那笔,对莫子衿说道:“他是被秦奕下令杀死的。”
莫子衿呆呆愣住。
“小心点儿。”宋薄衣朝着他冷冷地笑,“没准儿哪天他心血来潮,下个令将你也杀了。”
莫子衿苦笑,不再追问什么,院里那火盆被四方涌来的丝丝凉风吹熄了。
那天傍晚的时候,莫子衿出城,去了凤尾山。凤尾山的山顶果然有一处墓,只是这墓简陋得很,不过是一处矮矮的土包,土包前立了一块儿木板便当做了碑,碑上刻着歪歪扭扭的燕北二字,仅此而已。
碑前的杂草生得很茂盛,杂着星星点点的几朵野花,衬得这地方平静安宁。
莫子衿在碑前坐下,细细摸了摸碑上的两个字。这木板糙得很,翘起的细碎木茬扎了莫子衿一手,不过莫子衿倒没在意,打开顺路带上来的一壶酒,缓缓洒在了燕北的墓前。
山风吹来,已是初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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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盛夏。
“君子惠而不费;劳而不怨;欲而不贪;泰而不骄;威而不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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