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恣睢之臣-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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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九手下越推越远,最终绕了个萧禁进去,才留得了辛弈如今的清闲。
“这次来的是哈布格钦第四个儿子,叫做察合台。此人虽不是顺位第一人,但却是哈布格钦最喜欢的儿子。他母系是孛儿只斤氏,舅父是孛儿只斤部首领。”柏九指尖捏玩着他的手,“孛儿只斤部怕死了北阳军。辛靖杀了大苑十四个部落的领头羊。孛儿只斤北逃的时候被乞颜部安在后边断后,据说那一年他们做梦都是你大哥提刀策马的样子。”
辛弈放下了揉他头发的手,笑道:“看来此次是来势汹汹,要找我大哥的幺弟算算账。”
柏九笑了笑,“有人给你撑腰。”辛弈瞅了柏九一眼,柏九在他肩头蹭了蹭下巴,慵散道:“燕王和辛靖的余威可是不那么容易就淡了,况且我近日得了个新乐趣。”
“嗯?”辛弈问着,“什么乐趣?”
柏九蹭到他耳边轻轻道:“就乐意看你照脸打他们。”
微湿的热气从耳廓传进来,酥的人一阵麻痒,辛弈的脸顿时一红。
等他们回京都的时候,大苑使团已经入京了。驻留在都外驿站的人也不少,入京的都是紧要的人物。比如说四皇子察合台,比如说札答兰部的阿尔斯楞。察合台不必多说,这个阿尔斯楞却不是普通人。
扎答兰部作为大苑乞颜部之后的大部,本是大苑汗王争夺中最有力的一支。等到哈布格钦上位,此人正是扎答兰的首领,却深得哈布格钦的信任,是大苑的巴特尔,就是“英雄”,在大苑各部中都享有威名,又被称为札答兰的“狮子”,大苑的“狮王”。此人和燕王起码有过三次交锋,若不是辛靖接替燕王一改风格,北阳军也到不了大苑深地。辛靖死后,平王总集五十万的兵马却越不过宛泽后的迦南山,就是因为这个人像铁板一样死死卡住了大岚突进。必要一提的是,他南撤回阻平王的时候,手上除了札答兰部六万骑兵,只有旁余十七部的四万散兵,所以他仅仅靠了十万余人的杂合部队,让平王五十万无功而返。
在大岚军中,这个人被称为“迦南铁翼”,就是因为一度传闻,只要狮王守在宛泽,大岚永远也跨不过迦南山,就像是垂天铁翼,永击不破。
辛弈站在高高地台阶上,目光越过皇帝,越过一众人,最先看见的就是阿尔斯楞,也只看着阿尔斯楞。这是他父亲一生的宿敌,也是他大哥最终没跨过的山峦。
男人已经四十有六,行走之间依然虎步生风。胡渣青茬,哪怕阶上站着是大岚的皇帝,他也依旧不修边幅。眉目深刻,曈色是明显的黄色,和狮子的曈色一样。
他几乎是一眼就盯在了辛弈身上,像是觅得猎物一般,眼底隐约的审视带着浓重的战意。
辛弈面无表情,分毫不让。
迎了使团客套一番,自然不能再在阶上站着。双方融洽,移步殿宴。太子不在,秦王面壁,皇帝下首只能坐平定王柏九,和对面的察合台形成平级。阿尔斯楞和章太炎左右分坐,一武一文倒也合适。只是辛弈此次座位很值玩味,就跟在章太炎之后,面对大苑使臣,就连贺安常、萧禁等有正品官职在身的人都要移后一位。
酒过三巡,礼也上过,终于到了群臣交锋的时候。
这次大苑来意很简单,他们要个公主,而且是单刀直入,他们只要皇帝的女儿。
“两国联姻是普天乐事,不过如今我大岚只有明恒公主尚且待字金闺,不但是圣上的心头娇女,也是大岚的掌上明珠。贵国这要求亲,也得照礼来。”太常寺卿刘曲胜接着道:“这是大岚的规矩,随便不得。”
使臣道:“大人不知,我等此番前来是诚恳求娶明恒公主。我们四王子不辞千里而来,正是为一表决心。”
察合台在上举盏露了腼腆,道:“我仰慕公主贤名已久,正是大岚书中说得‘求而不得,辗转反侧’。此次求亲不仅带了大苑宝马,还请来阿尔斯楞叔叔做礼。”
狮王威名大岚谁人不知,听到这个名字席间竟一时间静了静。不太友好的气氛暗涌在杯盏下,大苑的意思明确:我们带了宝马,也带了狮子。
皇帝面色隐约不佳,扯了扯嘴角,目光在朝臣中巡视,找了一圈竟没有能震慑回去的名字。唯独掠过辛弈时顿了顿,又快速移开了。
辛弈低眼剥着桔子,不仅做了个称职的哑巴,把聋子也扮演的很好。
“狮王啊。”萧禁猛然出声,塞了颗葡萄冲察合台笑着说:“那王子可是失策了。公主是养在深宫中的仙女,仙女是见不得凶兽的。狮王威名远扬,我听着都怕,何况公主呢?”
阿尔斯楞自倒着酒,闻言大笑出声,对萧禁举了举,“年轻人就是快人快语,可我坐在这里你也未怕,足见名声多误人,认真不得。你瞧着眼熟,晖阳侯的什么人?”
萧禁揉了把脸,叹道:“果真和我老子长得像么?”
宴席间皆笑出声,才剑拔弩张的气氛被这一笑多少冲淡些。辛弈塞了瓣桔子入口,心想,这京都果真没个蠢人,就连萧禁这样的,到了时候场合,也会傻的刚刚好。
“晖阳侯的聪明儿子。”阿尔斯楞抬手喝了酒,连敬酒一事提也未提。
“我慕公主长久,料想公主也不是凭声取人之人。”察合台深情款款道:“不知皇帝陛下如何想?我知此番路途遥远,万不会辜负公主。”
皇帝转问章太炎,“太师意下如何?”
章太炎正眯眼喝茶,祥和道:“老臣年纪大,陈言腐语,略提一二罢了。只说明恒公主是皇后嫡幼女,太子胞妹,是将来大岚的长公主殿下,身份尊位绝非金玉俗物可匹配的。这驸马,自然要与众不同,锦上添花才好。且说四王子万里迢迢,难道就只愿凭宝马俗物来尚我大岚长公主?”
辛弈将手中的桔子一点一点吃完,就听阿尔斯楞道:“且不说这世间什么是不俗,就论贵国章大人之言。四王子千里逢迎,车马劳顿,对公主的痴心就连迦南山上的鹰都要垂泪,这是难得之事,是钱财俗物衡量不得的。这般心意若是都不够。”他酒盏一压,掷地有声道:“那就让北阳燕王来和我谈!”
此话一出,辛弈的肩头陡然被四面而来的目光压了个千百重。殿中胶着一静,辛弈抬眸,直勾勾盯在阿尔斯楞身上,还未起身,却听酒声一倒,柏九慢条斯理道。
“我来和狮王谈。”
作者有话要说:
在蒙语里,阿尔斯楞的确是“狮子”的意思,放在剧里阿尔斯楞的身上也十分合适。
第19章 脂粉
“平定王。”阿尔斯楞对柏九不陌生,虽无好感,却抬手说着,“请讲。”
柏九倒酒的手一停,“正是心意难得,所以才更值得珍重斟酌。若是天作之合,自不怕好事多磨。贵国使团方才到京都,此事不急一时求全。”
“我等只为此事而来。”阿尔斯楞皱眉,“只有此事值得我来。光阴宝贵,此事不宜再三延后,贵国一避再避,意在如何?”
意在如何?
辛弈吃得索然无味,柏九挡了阿尔斯楞的燕王话引,便是挡了他的麻烦。他坐此且看这双方争执不下,也暗自揣摩着大苑的意思。
大苑如今焰势正盛,何苦来求娶一位大岚公主。它三十二部紧密携手,根本不需要靠联姻来维系什么,反是大岚如今被它逼的节节退让,应生忌惮,多加防备。阿尔斯楞一再失尊敬之态,皇帝却佯装不知,这是惧怕的直接表现。可群臣却不松口,只怕也是多有思虑,猜疑其中另有所图。
那么大苑为什么要这么做?
直到宴散了辛弈还在剥橘子思考。他站在宫门外的马车边等柏九,四散的大臣还在私语今日席间之事。有几人瞧见他,相互低声道。
“倘若燕王殿下尚在……”
“今日岂能遭此折辱。”
“可……”
辛弈对手中的橘子皮目光专注且深情,一全程副温和耳背的样子。正时柏九已经出来,顿时各路鬼神皆消散,耳根清净。两人上了马车,帘一垂,辛弈才放松下来。
他将剥好的橘子塞给柏九口中,汗颜道:“再来一次宫宴,橘子得先吃伤着了。”
柏九身上有些酒气,便没抱他,只挨得近,“下次让人给你备其他的。”说着抬了抬辛弈的下巴,“方才眼巴巴的望着我干什么。”
“我……没有……”辛弈说话间唇角被他指腹摩挲,登时红脸结巴道:“就就、就是想、想看看大人。”
柏九叹息一声,“就只想看看?”
辛弈抿唇,拉住他的手掌,在颊边蹭了蹭。柏九笑,手掌滑握住辛弈的手,抬按在车厢壁,倾身将人也压到车壁上,缓缓在他唇上点了点。辛弈微热,还未反应,陡然压来的亲吻像暴风骤雨一般。
直到被吻的舌尖发麻,柏九才松了手,认真的说,“下次不要只看,要这样。”
辛弈脸烫,半天也只挤出来一句,“好……”
他一脸懵,比平时多了许多迟钝。柏九捏了捏他指尖,心里对他被自己吻懵很是乐此不疲,只觉得这样迟钝也好,便于欺压。
“大、大苑此举、很很有深意,”辛弈被他看的又脸红耳赤,不得不别开脸获得喘息,“大人觉得?”
柏九没再逼上去,回答道:“大苑此次求亲,多半能成。”
“能成?”辛弈回眸瞅他,“真的要联姻?”
柏九顿了顿,才继续说,“自太子文削之策后,将才鲜出。圣上忌惮北阳,舍不得妄动。平王伏诛,只有唐王还能听凭京都调遣出征。大苑正是兵强马壮的时候,圣上已经动了联姻的心思。”
“那大苑求亲意在何为?察合台就算没有大岚支持也登的上王座,他有阿尔斯楞在后,大苑没人能拒绝。”
“我只猜一分。”柏九轻声。
“嗯?”辛弈靠过去听。
柏九拨划着他的碎发,狭眸沉色,“大苑想打仗了。”
中秋节前夕辛弈被调入鸿胪寺任职鸿胪寺少卿,派任旨意大致就是要他陪大苑使团在京都高高兴兴的玩好。他接到这个圣旨时还对柏九叹然的说。
“圣上还真是执着于我这个老实人。”
“软柿子。”柏九伸手过来捏了捏他脸颊,“软嫩适手。就总想捏一捏。”
辛弈被捏的脸颊微红,“幸好不是用牙咬,不然这一口下去是实心的,我还心疼。”
柏九笑,“生吞比较好。”
辛弈顿时捂脸。
既然接了任,那就得干活。下午他便出了府,和鸿胪寺卿胡庸在京都里转。路上这胡大人显然是得了口信,对辛弈虽不谄媚,但也十分客气。他一个京中孤立无援的哑巴世子,自然要做得更加客气,是故这一路两人倒也称得上融洽。
“狮王已是第三次来京,对这京中有什么稀罕地,怕是早已心中有数,没什么兴致。”胡庸在马上琢磨着,“四王子却是头次来,若是拿些太平常的,又怕入不得人家的眼。”
辛弈也难建议,他今儿才头次大明大方的逛京都,更是摸不着门路。正见萧禁骑着马晃过来,他便笑了。
老天有眼,让门清的来了。
萧禁还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在这京都里转悠了,论对京都的熟度,怕只有辛炆比得上他。萧禁的马直直的往这边来,到跟前了先是一叠声的“好巧、好巧”。
胡庸看是也想到这茬了,见着他眼睛都亮了,赶忙将人拉了,笑道:“巧巧巧,遇着萧大人才是今日的好运气。萧大人哪去?”
“随便转转。”萧禁明知故问,“胡大人哪去?”
“正头疼着呢。”胡庸拉住人就没松手过,道:“正巧萧大人无事,不如助我一助?你说这大苑使团玩什么去呢?我寻思着,这京都酒楼怕是狮王都去腻味了。”
“楼去多了不怕,就怕口吃腻了。”萧禁摸了摸自己的腰牌,又装腔作势的观了会儿日头,才道:“正好这会京卫司没什么大事,我带两位转转?”
胡庸连忙道好,和辛弈就同他去了。谁知萧禁像和人怄气似的,只管将人往花街青楼上带,美名其曰乐趣多。得了空就偷偷摸摸的给辛弈说姑娘这般那般的好,恨不得塞给他七八个,叫他立刻和柏九掰开。
胡庸还真琢磨起来花街一游,辛弈无言以对。一直到晚上那会三人才从花街出来,辛弈沾了一身脂粉味,喷嚏不断,打的眼睛都红了,瞧着可怜。
谁知出来没几步,就见平定王穿了身暗红色飞鱼纹的圆襟袍子,骑着赤业从花街那头的拱桥上不紧不慢的过来。辛弈立刻看见萧禁背倏地挺直,小声喊了个“我的老天爷”,然后给胡庸飞快抱拳告辞,不等胡庸回神,骑着马就跑了。胡庸见他要走,着急着招待一事,对辛弈匆匆摆了手追上去。
短短几瞬,只剩辛弈一个人在原地。
他一见柏九狭眸,便知不好,这一身脂粉味挡都挡不住。柏九到了跟前,倒也没多问,神色寻常,对他道:“回家去?”
辛弈点头,柏九便调了马头带他往回去走。没走大道,挑了个沿水的偏路绕着。辛弈见他一直没再说话,心中七上八下,跟在后边神色多有变化,莫名有点心虚。
“敬、敬渊……”
赤业步一缓,停在水边一棵垂柳下。柏九回首看他,“怎么了?”
辛弈到跟前勒马,在马背上局促,一开口就是“我——”一个大喷嚏,打的他鼻尖都红了。垂柳条搭在肩头,辛弈揉了揉鼻尖,声音有些发懵。
柏九从马背上略倾身过来,低问道:“这什么味?”
辛弈老老实实道:“姑娘的脂粉……”话还没讲完,那人已经凑上了唇用力吮住他舌尖。辛弈吃痛,察觉唇角被他舔了又舔,正酥麻失神,忽听柳后路上有人闲谈渐近,他猛然一惊,就想后退。可是柏九手掌已经滑按在他脊背上,唇齿间越发蛮横,人都已经到树后了也没松开他。辛弈脸颊微醺,晕晕乎乎中也不知道路人何去处。柏九手指滑在他脖颈处,冰凉凉地让他微颤。
“这味。”柏九本皱着眉,可一见他鼻尖眼角都通红的样子又没忍住,狠狠贴在他颊侧蹭了蹭,道:“难闻死了。”
辛弈慌不迭的点头,被领回去洗了个干净。
出来的时候脸上还在冒热气,辛弈用巾帕捂着脸趴在床上装死,自从鹿懿山回来之后,柏九就没再提他去别屋这事。等柏九后边出来的时候他都昏昏欲睡了。
辛弈头次被人教着沐浴,脑子里迷迷糊糊的还都是柏九被水打湿里衬隐约的胸口。美色误人,美色误人……背上一重,柏九已经吹了灯压上来。
“重……”辛弈闷声,侧过头惺忪的给他抱怨。
柏九顺势在他唇上腻了一会儿,奈何辛弈眼睛都合上了,回应也因困倦更迟钝了。但是柏九很享受他这样半睡半醒的依赖感,舌尖也多是温柔缠绵之感。之后柏九伸手将巾帕抽了丢开,翻身躺回枕上。将人捞盖到自己身上,辛弈困得厉害,埋在柏九脖颈边就安静了。虽然没有确切说出来过,但辛弈每每在他轻拍时都睡得很好,一合眼就乖顺的不行。
柏九揉了揉他微潮的发,敛眸在他背上轻轻拍。辛弈果然渐渐就有微酣的呼吸声,柏九偏头在他鬓角又印了印,手渐渐停了,人也将睡了。
萧禁是个好孩子。
闲不住就别闲了。
次日天还没亮,萧禁就被砸门声叫醒。他现在就天天睡在京卫司里边,以防夜中有状况。但这急躁的砸门,还真是头一回。
他披上外罩,开了门有气无力道:“什么事啊,快说。”
“大人,督察院李大人府中来人说走水了!”
萧禁陡然一醒,扯了外袍就叫下面人带路。起马匆匆赶到了地,才知道是李大人府中小厨房烧了锅起了焰。
萧禁气笑,“这一瓢水的事你给我说走水了?走!水!了!啊!”
这边脚还没踹出去,那边又跑来一人道:“大人!翰林院赵学士家入大盗了!”
结果是一只偷鱼的夜猫。
“大人!国子监丢了观星盘!”
结果是夹在柜子下边了。
“大人!太医院的金针夜中消失了。”
“大人!”
“大人……”
萧禁马不停蹄的辗转在一个又一个鸡毛蒜皮的事点上,脑子都要被追来喊着的大人给挤乱了。他咬牙策马,心里咆哮道。
“这都什么事啊!”
今儿撞运了,怎么这么忙!
第20章 中秋
萧禁在京都马不停蹄的时候,辛弈才醒。今日中秋,外使团有宫里边设宴照顾,他得了忙前空闲,能和柏九一起过。才洗漱过后,就见曲老进来笑眯眯的讨了佳节彩头。
“今儿是团圆节,下边人制了月饼和桂花蜜酒孝敬大人和世子爷,大人和世子爷趁着早膳尝尝?”
“有心。”柏九今儿心情不错,浓丽间稍添了愉悦,道:“赏。”
两人一道用了膳,随后先来的是宫里的赏赐,紧接着各路人马层次不穷。柏九往年也没会客的习惯,一律都留了帖,照规矩回了月饼果品,并未见人。倒有一路是来给辛弈送礼的,名帖上写着北阳,辛弈只看了名,再也未提。
贺安常出乎意料的也来了,辛弈请他入院喝茶,但他喝了三杯茶后就告辞,只字未提前来何事。
柏九给辛弈描着一只芝麻灯,辛弈趴窗口看贺安常转入廊下不见,问柏九,“贺大人这是怎么了?”
柏九笔尖一勾,“谢净生留守青平,年末也回不来京都了。”
辛弈恍然,“可惜。”
柏九未提,实际上是谢净生自己的意思,年末述职都决定让萧嫣一个人来。上次查案一事后,他有意避开贺安常,走的时候都是偷偷摸摸。
赤赤围在柏九脚边蹭,辛弈俯身将它抱起来,坐在柏九身边看他描色。柏九一手揉了揉他的发,问道:“这儿喜欢什么色?”
辛弈想了想,“上红的吧,晚上亮的喜庆。”说完转念一想,这成亲也是大红色的……脸颊微烧,赶忙道:“要不还是蓝的吧。”
柏九蘸了红料,“来不及了。”说着辛弈就看着他把浪卷上了个红色,慢悠悠道:“喜庆好,就要喜庆。”
辛弈脸更烧了。
柏九给他描了好几个灯,各形各状,主色都是红。一排挂开在屋外的廊下,晚上上了光不知道多好看,辛弈围看了好久,喜欢的不行。柏九虽未说话,但曲老已经心神领会,转身就吩咐下去。这灯,以后就一直挂这儿。晚膳本该上席,应府里就柏九和辛弈两个人,两人都不爱听戏,便只上的是小宴,屏风外设摆了莲花状的西瓜、月饼和时鲜祭月。这会秋时意浓,小席面也少不了螃蟹,姜酒配料,还有道桂花鸭。
置办的时候辛弈见曲老在廊下似有感慨,便问如何,曲老道:“大人已经十几年没过过节,这自开府以来还是头一回。”
辛弈震惊,“那往常都在宫里过?”
曲老摇头,“出了山阴之后大人就没再过过节。”
那辛弈还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柏九靠前是什么日子,他都不知道。但他听得出曲老有意避讳提起太多,旁人又不知道,他想听,只有哪天柏九自己给他说。
他也只想听柏九说。
晚上两人用完膳,换了衣就出门。
今夜长灯笼街,盛闹喧热。花灯琳琅满目,鸟兽花树无所不有。这灯笼下驻步最多的就是青衿书生,将那字谜翻来覆去的猜个遍,顺道向路过的姑娘回个含蓄的笑,两厢留个含情脉脉的眼波,也算作中秋佳梦。寻常稚子都提着掏了瓤的柚子灯,在人山人海中一群一群窜来跑去,嬉闹大笑。辛弈留心在这柚子灯上,暗自琢磨着给柏九做一个。
笑笑楼和不贰茶楼这一夜也没落下较劲,一个楼前游了条“火龙”,一个楼前竖了个“树中秋”,都改了顶楼做拜月望月的地方,热闹非凡。
到处都是人,不少姑娘给柏九抛了香囊花包。大人着藏蓝竖扣滚云锦袍,颜色不扎眼,可人群一站还是长腿高个气质拔群,躲都躲不及。沾了一身香直皱眉,辛弈一路忍笑,停在一处灯笼下,对柏九道:“猜个谜,再挤下去怕香囊先堵了人路。”说着抬首看上边挂的灯笼,问柏九,“瞧上哪个了?我猜给你。”
柏九扫一眼心下就知了难易,先指了一个鱼鳞灯。辛弈踮脚一看,念出来,“山上有山归不得,湘江暮雨鹧鸪飞。”他酒窝一深,“这个简单,我猜一个‘出’。”
得了这鱼鳞灯,辛弈就长了底气,对柏九道:“再挑一个。”
柏九提着灯,狭眸在灯笼间巡视,给他指了个幼童戏鲤的。辛弈笑,只觉大人竟然这么童趣,想着又念:“孤峦叠嶂层云散——层云散,‘崛’字否?”见主家将这幼童戏鲤也递过来,辛弈便凑到柏九耳边欢快道:“不想京都这字谜这般简单,大人还要喜欢,我都猜给你。”
柏九听他欢快,但见其余灯下都挂了他“不喜欢”的字谜,便借接灯之余将辛弈指尖捏了捏,道:“只这两个深得我心。”
辛弈微微遗憾,转念一想,觉得今夜自己发挥极好,万一将这灯笼都猜回去了怎么办?留主家一条生路吧……柏九见他抿唇笑就将他心思猜了个七八,那眼角还有些小得意,瞧着生气勃勃。
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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