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恣睢之臣-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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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口不一,吵成一团。最后也无定论,只得都将目光又移回左恺之身上。左恺之一直冷脸听着,见众人不再开口,才严声道:“封宗丢失,守宗人先行剔职查办。丢失时候尚短,还出不了这大理寺,派人立刻搜查所有地方。”说着他起身,道:“谁都不许先行,一路去盯查各个案座。”
众人领命,跟着左恺之一同往堂中去。辛弈在左恺之身后,袖中的手,渐渐生出湿汗。压在袖里的卷宗,被攥紧了。
他扮演个哑巴角色,是没法开口如常说个通。况且这封宗无缘无故到他案头,冒的是掉头的危险,若无示意,谁敢这么好心?解释不得,又赃物在手,眼下若被查出来。
辛弈舔了舔干涩的唇。
就刺激了。
案座一个个翻过去,到辛弈的案座时许事有些踌躇,左恺之皱眉,道:“查。”许事方才在辛弈案上的卷宗间仔细翻动寻找。这堂中所有人的案座都没能幸免,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案座搜不到,搜身自是免不了。左恺之先行带头褪了他的外袍,其他人自是不能不脱。
可这封宗就在辛弈袖里,他袍一褪,这封宗是藏不住的。
堂中无人出声,宽袍松带虽有所不妥,眼下却无人置疑。眼见一件件就要轮到辛弈,他虽不动声色,却也捏紧了袖中的封宗。
左恺之忽地转头望来,对辛弈道:“你为世子,当堂褪衣实辱皇嗣。小素,你同世子前往我座堂之中,为世子更衣。”
先前那位许事出列应声,引辛弈前去。辛弈心下一动,眼微抬向左恺之,可左恺之已经盯向下边的其他人,神色威严很普通。
到了左恺之的座堂,小素低眉退开几步,站在屏风之外,道:“世子请。”
辛弈颔首,入屏风褪衣。
待两人回前堂时,丢失的封宗已被寻回。据说是另一位许事斗胆翻窃,在堂中众目睽睽之下被抓了个正好左恺之亲自收了丢失的封宗,这一场才算了事。
回坐案前时辛弈松了手,真正的封宗就回了他案间。
老师这是,允了他查山阴旧事吗?
辛弈含了口苦茶,翻开了封宗。
第36章 惊动
“世子。”
烛火一晃,辛弈猛然抬头。才发觉天已昏暗,堂中只留他尚坐在位上,小素秉烛停在几步外。
烛光摇曳间,指下的封宗只剩薄薄几页。辛弈明白了小素是为何等待在此,将封宗合上,递了过去。他已经将这封宗之中的事情大都记在了脑子里,这最后几页都是交代的繁复之词,没有再看的必要。
小素接了封宗,将其收入袖中。对辛弈道:“天色已晚,世子归时留心。”
辛弈不动,在纸上缓留下一两字。
多谢。
“卑职只是奉命行事。”小素微微一笑,“伞已在廊下备好,世子请。”
辛弈倾身行了一礼,小素微侧身不受。辛弈也不勉强,搁了笔,起身退了。小素在他离去后,将案上那有“多谢”两字的纸在烛上烧成了灰一把,轻轻一吹,什么也没留下。
辛弈跨出堂,站在廊下。从这里看,跳过对面的长阁,入眼的就是皇宫。此时已经黑了天,宫檐上垂挂着宫灯,在小雪中摇晃,在辛弈眼里,就像一只只瞪的浑圆的眼,从高处,借着夜色窥探四周。他挺直的脊背有些僵硬,脸上没有笑,倒反多了种漠然的冷寂。
仿佛是在俯视那偌大的皇宫,又仿佛是在冷眼刨根问底的自己。
辛弈沉沉呼出口寒气,抬步下阶。
二月渐过,阳春三月才开头,章太炎就推举翰林院侯珂为中书省郎中。贺安常以抱病之由,退请辞去参知政事,皇帝不应。四月太子起头上奏请施“北尚令”,意要改北阳为大苑交货之商地,虽保燕王封号,实减北阳三津中上津地界归朝廷,是削地。柏九一派以北阳边陲重地之由加之劝阻,只是大苑察合台才与大岚公主联姻,多次贡良驹牛羊,摆足了大岚女婿该有的尊敬,让皇帝重新起了威武之感。五月初,北尚令推行。
北阳三津自此成了北阳两津,失去了靠近大苑的上津商贸之地,被上津与朝廷包夹在边缘,再无当年北阳狮吼的雄风之态。
北尚令推行的当天太子在宫中正遇辛弈,他缓了步,对辛弈慈祥而视。
“你这孩子。”太子轻责道:“又瘦了不少。”
辛弈手里还有皇帝赏给的书本,他眼睛微弯,停下步向太子见礼。太子靠近,将他手里的书扫了封,笑道:“北尚令的文书?此令由本宫而提,你有疑问,自然寻本宫最为妥当,这书不看也罢。”见辛弈笑容谦和,眼中深意不减,道:“短短几月,刮目相看。”
辛弈露了腼腆。
太子执了他的手,走了几步,道:“北阳是你家,此令自是要向你说说。朝廷有此考虑,为的是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若非益处甚广,父皇又怎么会舍得拿了上津。你明白吗?”
辛弈颔首,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太子方又笑了笑,抬手让后边的内侍取了些糖来,递在辛弈手上,慈爱道:“宫里礼数多,吃食都盯得严。这糖皇叔私给的,你拿去吃。”又笑道:“圣上若是不问,你便休提了,恐又怪本宫纵着你孩子气。”
辛弈一直恭顺,直到太子走远了还保持着姿势。一旁的小太监心里暗赞了一声,只道这奕世子虽是个哑巴,可脾气修养真是一等一的好,非得将礼数都尽了,才肯移步。
辛弈出了宫门,将手中的糖包打开,塞进嘴里一颗。蒙辰在一旁惊道:“世子就这么真吃啊。”
辛弈笑了笑,将嘴里的糖嘎嘣一声咬碎,才轻轻道:“吃,为何不吃。”
就说太子才别了辛弈到书房,就见了柏九。平定王和皇帝两人促膝对坐,正下棋呢。
太子行礼笑道:“儿臣惭愧,每见父皇与平定王下棋,都有些心痒。”
皇帝出了寒月,这天一暖。他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闻言笑指着太子,对柏九道:“你瞧,他还酸上了。”
柏九指下一定,狭眸笑望太子,道:“臣是臭棋篓子,太子来了,正好解臣之困。”
皇帝哈哈笑道:“你这棋艺,下了这几年都没赢过。今日无事,太子来,替他下几局。”
“陛下又忘了。”柏九笑抬了棋子,“太子近日为北尚令忙的不见人影,哪里会无事?”
皇帝微微敛了笑,问太子:“果真有事?”
太子含笑,“都是琐碎。”
皇帝满意颔首,“国事为重。”说起北尚令,就得想起北阳削地一事,皇帝问柏九,“辛弈可有向你说什么?”
柏九失笑,“世子如何能说?臣看他近日并无异色,想来是有人给他说过轻重。”继而转向太子,“想必是太子费心教导的。”
“国事为重。”太子与他对视。“辛弈是个好孩子”
“你倒是快。”皇帝却转来了眼,笑似非笑道:“比朕想得早。辛弈在朕跟前也有小半年的时间,他性情恭顺温和,对此事只怕也会国事为重。”
“谁能比陛下想得更远。”柏九道:“陛下,该您了。”
皇帝才回了目光。他与柏九在席间盘坐,倒让太子站在了下边。康福观鼻观眼的不动,不知是皇帝忘了赐座,还是大家都忘了提醒。
晚时回府。
辛弈在逗赤赤,赤赤如今都长了不少,就是太胖了,一逗就翻滚的那种。正逗着呢,后面伸了双将他直接拦腰抱起来。
柏九在他指尖咬了一口,道:“太子这个混账。”
辛弈想到太子今日握他手那段,就知道柏九这会儿是怎么了。
“他能施行北尚令,找到我也是自然。”辛弈被咬的眯眼,只笑:“还给了我糖吃呢。”
“他倒会找人。”柏九淡声:“丢了。”
辛弈呃一声,“我吃了……”
柏九又咬他一口,辛弈就笑。赤赤在脚下不知所谓的仰头傻看,打滚也没人理它。
“不出这几日,陛下便会下召。”
“削了地来给封号。”辛弈道:“陛下就好这一手,想必为了敲打太子,今日也没多亲近。为了安抚我,定会在虚名上多做文章。我只奇怪,太子怎么突然要开北境商贸?”
“因为察合台要登位了。”柏九懒散,“他和太子颇有交情。好朋友要登基,北境商贸就算作贺礼。”
“大手笔。”辛弈思索道:“可察合台不是狗,一个上津商路怕还喂不饱他。”
“大岚都未必满足得了他,阿尔斯楞能骑马的日子不长了,察合台不会让狮子在自己掌控下老死。”
辛弈沉默片刻,道:“一定会打吗?”
柏九笑,“难道他还要继续跪着进贡吗?”
不会。
大苑不能忍受的就是卑躬屈膝,他们野心勃勃,兵强马壮,从追鹰的年月里就在为了一切而斗争。跪在大岚面前已经是大苑的耻辱,察合台要想超越前代的声望,就得血洗这个烙印。
辛弈想起什么,“侯珂是谁?老师对此人也十分推崇。”
“章太炎的新学生。”柏九顿了顿,“小凤雏。”
“贺大人这病来得突然。”辛弈皱眉,“章大人就急于推另一个后辈?”
“贺安常是自请抱病,执意闭门不出。□□虽有了些起色,但在皇帝心上的位置还是不比从前。能让章太炎如此时候另推后辈,说明贺安常做了了不得的事情,严重到让视他为传承的章太炎都不能容忍。”柏九语气平澜,“这个侯珂,除了门第不及,据闻其他都能与贺安常一较高下。”
“从未听闻。”辛弈摸了摸自己下颔,“我以为自己在京都待的日子很久了。”
“此人之前行事不出挑,你不知道也在情理。章太炎先前只欲让此人来日做贺安常的左右手,眼下也不得不推出来做代替。”
“贺大人怎么了?”
柏九笑,“这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北尚令推行,上津仇家顺应太子,开面大苑商路,让原本繁华的上津商贸更加热切。吉白樾屡次上书,皆未得回应。只是未出两个月,下津先翻了脸。
下津背靠离津直面德州,原本靠燕王府下设的北阳商路养活,如今上津不但截了道,更阻了下路来往。北阳军中多下津人,一言不合就要和上津打个明白。只是上津仇家自诩北阳上族,靠着朝廷分拨的北阳军折了面,转而向太子道委屈。太子本意大事化了,让仇家开下路几道,可这仇家又不情愿,虽授命开路,却在手底下捣鬼。下津更不能罢休,只当朝廷将自己当了叫花子,一定要讨个说法。
两方在离津口打起来,若非吉白樾及时镇场,事情恐怕就要更进一步恶化。
这事可瞒不住,皇帝转头就知道了怎么回事。先立刻责问太子。
“儿臣不察,求父皇责罚。”太子当堂下跪,认错极快,只道:“北尚令意在为大义谋事,儿臣原先派人亲去北阳三津轮番阐明,当时下津执守吴煜口口声声力保无事,儿臣便稍宽严察,推了令。”
“发令推行本在为民,为了一个北尚令,你竟敢给上津如此胆子?”皇帝摔出奏折,“仇家有八万北阳军,还镇不住一个下津!他仇鸣耀这些年拿的军资都喂狗去了吗?!”
“陛下息怒!”中书参议先跨出一步,道:“太子为北尚令奔走劳累瞩目可见,且眼下是这下津出尔反尔在先,臣以为,当立责众罚!”
“臣以为不妥。”太仆寺卿再出,“下津为求不过一口饭,若非仇鸣耀太过专横此事如何能起?当罚仇鸣耀!”
这些言论都是派系分明,保下津还是保上津,大家站的清楚。皇帝在上沉面不语,底下一人又跨出列。
“臣有一议。”
辛弈定目一看,正是近来渐替贺安常的小凤雏侯珂。此人从容不迫,胸有成竹。
“侯卿但说无妨。”
“此事若抛开北尚令的引子不谈,正是北阳中事。”侯珂笑了笑,“虽说如今上津已回朝廷,但到底在燕王府下管制多年。这北阳中事,自然要交给最清楚北阳的人解决。不论是追究上津还是责惩下津,依臣看,都不如世子亲往。”
让辛弈去?岂不是放虎归山!
太子缓笑,道:“侯大人新晋朝堂有所不知,世子虽为人谦和,却实在掺不得这等险事。本宫无礼,只道一句,他口不能言,如何权驭?”
“无妨无妨。”侯珂目转向左恺之身后的辛弈,道:“世子就是世子,这是陛下给的皇家尊贵,谁还能越过天威去?”
朝堂之间片刻寂静,皇帝目投辛弈,思忖良久。
放与不放,这是个难题。
第37章 北阳
北阳黄昏。
吉白樾在巡视,这一片驻扎的营分列两方,上津和下津的人颇有水火不容的意味。下津的吴煜跟在他后边,两人从营地里走到没人的坡上。吴煜掐了朵野花,在吉白樾后边偷偷比划。
“安排妥当了吗?”
吉白樾忽然出声,吴煜指尖的野花抖了抖,还是坚定不移的插进这人发间,连声嗯嗯。
“妥当啊,当然妥当,你说的事我自然要做得妥当中的妥当。”
吉白樾不察他在后边干了什么,只站在坡上俯望这片营地。上津帐篷里灯火通明,他们已经纠结在此五六日了,仇德耀只冷笑不合作。北阳军好不容易汇集一次,竟还是为揍自己人,难免讽刺。
“不过我还真怕朝廷来打我啊。”吴煜蹭到吉白樾身边,偷偷瞧他脸色,“我下津就六万人,有一半还在种地,要打还真硬不过你们。”吉白樾目光一转,对上他的贼眉鼠眼。吴煜被他揍怕了,连忙退后几步,警惕道:“我在夸你啊,别动手。”
“草原上的兔子都比你胆子肥。”吉白樾抱肩,“有几年我一直在困惑,公子怎么就挑了你守下津。”
“当然是因为我智谋无双啊。”吴煜微显羞涩,“公子不止一次这么夸过我呢。”
“不。”吉白樾眉上疤痕一抖,“因为你厚颜无耻。”
吴煜捂心痛状,又道:“这次我可是被仇德耀骂成要饭的了,以后如果不能让他去要饭,我可咽不下今日的气。”
“小人难养。”
“是真小人。”吴煜狡黠,“可不要把我和伪君子比。”他又道:“但做小人,也怕狠人。尤其是阎王那样的,他要是来北阳,我得绕着他走。”
“难得你也知道害怕。”吉白樾发间一动,他探手一摸,摸出朵花来。清秀的脸也沉成鞋底,“吴、煜!”
吴煜抱头就躲,嘴里嚷嚷道:“好说好说,我当然怕啦!小鬼不见阎王,怕丢魂!”
“你连他面都没见过,怕什么。”
“没见过也领教过。”吴煜指了指下边上津的帐篷,“这不就是教训吗?大神斗法,臭鱼烂虾都跑不掉。若没有阎王默示,我哪敢和仇德耀叫板?硬碰是你和蒙辰的本事,我身子娇弱,和莽夫斗不到一起。况且这次太子先得了甜头,这苦头不就跟着来了吗?他推北尚令那点心思你我谁不明白,可咱明白也没人奈得了他啊。就说世子,若没阎王保着,别说大理寺,就在秦王那会就该遭殃了。”
这人嘴皮子飞快,话都不好听,却都是句句实在。
吴煜又道:“我只不明白一点。”
“放!”
“他和咱无缘无故,却数次帮了大忙。这世上有馅饼是白掉的么?世子此次如果顺利回来了,那他手底下可谓有了能和皇帝打架的底气。”吴煜撇嘴,“北阳军威武嘛,打不过也能靠唾沫星子淹死那些地方府兵。”
吉白樾丢了野花,“操淡的心。”
“你也奇怪得很。”吴煜背手在他一边打转,“这事明明白白写着不对劲三个字,你还当看不见似的。我猜这阎王和咱关系不小。”
“操淡的心还这么敏锐。”吉白樾淡声:“没让你做侦查真是委屈了。”
“谬赞谬赞,在下也只是鼻子灵敏那么一点点。”吴煜厚颜无耻的收了这不像称赞的称赞,道:“我这个人从来不爱说实话,遇事全凭瞎猜。我再猜,这阎王和大公子没什么交情是真的,但和二公子怕就不一定了。”
这狗似的嗅觉全用在分析上了。吉白樾既嫌弃吴煜嘴贫人贱,又不得不佩服一道。辛靖说此人智谋无双,也不是空口无凭。
“咱二公子不一般啊。”吴煜猥琐的磨着下巴,“文能震翰林,武能制公子。我从前就一直觉得他能拿得住大公子,就已经很不一般了。”
“嘴贱!”吉白樾作势踹他一脚,皱眉道:“说什么呢!”
“实话啊。”吴煜拍拍灰晃着脑袋道:“这事说说怎么了,谁敢说不成?咱当初瞒着殿下,殿下就什么都不知道吗?那是他儿子们,心里揣了什么心思殿下他清清楚楚。不然二公子跑去山阴干什么?是北阳教不了么。”
“吴煜!”吉白樾这是真起了怒色。
吴煜闭了嘴,也收了嬉皮笑脸。两个人站在夜色里,任由风吹。野草簌簌的随风摇晃,底下的营地也多了静谧。到底还是吴煜没忍住,他道。
“我没贬低的意思。”说着给了自己狠狠一巴掌,“就是嘴贱。”那薄面皮的猥琐书生登时红了半张脸,他道:“我心里憋着,你心里也憋着,整个北阳军心里都憋着。除了咱们自个,谁也说不得。”
当年辛敬甚少来军中,可哪次不是他来一次,辛靖就赶着空也要陪到走为止。看不清的说兄弟情深,看得清谁也不敢屁话。上边压着燕王,他们这些亲信都是顶着被鞭罚的压力闭口不提,心里既心疼燕王,也心疼公子。这事能解吗?断袖算个屁,但断到血脉上,他们说再多都算个屁。若是大家高高兴兴全活了,那这些事也都算个屁……
可是没有。
他们对燕王的愧,对公子的疼,对北阳军的诺,对自己的誓。
全部,没有了。
不止吴煜,替辛靖拾遗体的时候吉白樾也会彻夜彻夜的想。如果辛敬没死,辛靖是不是就能更稳住战况,不那么一头穷追一心求死的样子?可是辛敬还是死在了最前头,辛靖看着他兄弟父母都倒下了,平王和皇帝牵着他的北阳军,整个北阳既在需要他,又在无形中鞭打着他。说不定他也会在血溅满手的时候想,如果他克制住自己,没逾越过那道伦理的线,父亲是不是会撑得更久。
可是这些如果都没有开始,就已经成了落尘。
“不会就这样结束。”吉白樾哑声,他对吴煜动了动嘴角,“我们还有世子。”
吴煜干笑了笑,“世子吗,希望吧。”
这低潮的气氛还没散尽,底下上津的帐帘一掀,喧杂起来。
“这老狗又怎么了。”吴煜揉着自己的脸,“我这都准备睡觉了,他偏闹起来了。好歹等我睡着了再说。”
“那他挑的好时候。”吉白樾转身往下走,“谁不知道你睡着了鬼都叫不醒。”
“这么说就有辱斯文了。”吴煜跟着下去,又闲扯一番不提。
仇德耀是个独眼龙,他一只眼据他自己说是为燕王挡狮子被抓瞎的,为此当年也没少在辛靖兄弟几个面前摆谱拿大。最讨厌的是辛笠,因为这小子鬼心思最多,人也机灵最滑手,没少下绊子给他。
今夜他闹,是因为听说朝廷派人来了。太子没给他音信,但他猜测多半不是自己人。得在人到前让下津低个头,他也好下台阶。
吉白樾推开人群,道:“仇爷是睡不好吗。”
“这天燥床硬,仇爷爷睡不好不是常态吗。”吴煜在后边笑道:“那可是上津大户,从来都睡的是白玉软榻,稀罕这烂地方?是不是啊,仇爷爷?”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嘴巴抹蜜心里插刀。”仇德耀冷笑,“要真想叫声爷爷,就过来三叩九拜,端端正正说声爷爷对不住,小的吴煜就是嘴贱人欠。”
“呦。”吴煜笑开了,“那我就给仇爷爷跪一个。”说着砰一声还真跪在仇德耀身前,仰头梗着脖子大声道:“吴爷爷对不住!小的仇德耀就是嘴贱人欠不是个东西!”
下津登时大笑起来,仇德耀骂声给他一脚。吴煜一个机灵的翻开,在地上无赖道:“怎么了?嫌爷爷叫的不大声?那我再给您来一次啊。”
“你这个泼皮无赖!”
“那是了。”吴煜起身拍了灰,笑道:“我还就是个泼皮无赖。这人活着嘛,就是要坦荡自身,我是无赖我愉悦,仇爷是什么东西?也说来给我听听呗。”
下津凑了一群,跟着嚷道:“仇爷是什么东西!仇爷可是好东西!”
仇德耀面色铁青,上津多为大族,这种骂街自是做的不如他们好。
“砍死这个泼皮货!”仇德耀咬牙恨齿,“算老子头上。”
“照这来。”吴煜指着脖颈,笑道:“使劲的砍,今晚砍不死明早爷爷就骂死你!”说罢见刀刀扑来,头也不回的就钻到吉白樾身后,“问候他老娘!还真砍!老子还是下津执守呢!”
“你挑衅的时候可不是这怂样。”吉白樾上前一步,斥道:“同出北阳,收刀!”
“你别装样!”仇德耀已经气冲了头,冲出来扯着吉白樾的衣领就骂道:“你小子就会在一边看戏,谁不知道你和这泼皮是一起的?”
“仇爷。”吉白樾稳如泰山,“咱们都是兄弟。”
“我跟着殿下的时候你们还包着尿布呢!扯个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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