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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王-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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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慧勇胆战心惊地问道:“思空,你见多识广,连你也不认识?”
  燕思空皱眉道:“待近了我再看看。”他这一生走过的路、读过的书,不敢说无人能及,定然也是世间少有,可他搜肠刮肚,一时间都辨认不出那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未知令人恐惧,哪怕将士们不说,燕思空也能感觉到周遭气势的微妙变化。
  梁慧勇吼道:“弓箭手。”
  所有弓箭手都拉满了弓,待金兵进入射程的那一瞬间,梁慧勇厉声喊道:“放—— ”
  箭雨从天而降。
  时隔二十一年,卓勒泰与广宁,再一次开战了。
  漫天飞矢洒下,大多钉在了盾牌上,余下的穿透了血肉之躯,亦或插进了那黄色奇物之中,只见那东西瞬间泄气,慢慢地瘪了下去。
  推至城壕边,金兵放开绳子,那些东西便掉进了壕沟之内。
  燕思空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叫道:“是羊皮胎!”
  那羊皮胎,最早有百姓钻入其中,浮泅过河,后有人将其制作成了革船,可供几人临时渡河之用。
  制羊皮胎,需取公羊从颈部将整张皮完好剥下,不能有一点划割之处,褪去羊毛后,将其头尾、四肢扎紧,吹气使其膨胀,最后反复过水与暴晒,令其坚韧耐磨。将几个羊皮胎牢牢地绑在木条之下,便能浮于水面,成了“革船”。
  那羊皮胎十分轻便,不充气时易于输运,充满了气又足有一人大小。金人数千年来以牛羊为食,最不缺的就是羊皮,但以羊皮胎渡河,乃汉人发明,他们竟能想到以此法填壕,真真令人震惊!
  梁慧勇也恍然大悟:“竟是羊皮胎,金人是怎么想到这样的妙法的?莫非是……”
  “不可能。”燕思空冷道,“韩兆兴若有这样的脑子,也不会将辽东祸害至此,卓勒泰身边定是有了厉害的谋士,对中原文化钻研至深。”
  箭矢如织,他们竭力想要阻止金兵靠近城壕,但一批倒下了,自有下一批顶上,这羊皮胎又轻又大,一辆单人推的小小的虾蟆车,就能运来好几个,依照这样的速度,将眼前的护城河填满,恐怕只在一日之内!
  顶着阵阵寒风,燕思空额上淌下了冷汗。
  他们小瞧卓勒泰了。
  二十一年前,还是金国大皇子的卓勒泰,带着十万大军冒进辽东,最后惨败而归,令他们心底从来没瞧得起这个蛮子。如今的卓勒泰,已是花甲之年,垂垂老矣,不知天命哪一天就会降临,却仍带兵亲征,足见他对广宁执念之深。他用这样漫长的岁月韬光养晦,岂会是毫无准备。
  徐枫跑到燕思空面前:“大人,这填壕的速度太快了,这样下去,我们等不到封将军的援兵了。”
  燕思空看着那不断在壕沟底堆垒的羊皮胎,面色凝重。
  他们估算着卓勒泰要跨过护城河,少说也要好几日,待他们在广宁城下将卓勒泰打得落花流水时,封长越的援军刚好赶到,断了他们的后路,将重创卓勒泰。
  可以眼下这个填壕的速度,卓勒泰最迟明天就能攻城了,而他们只能硬抗,这几日的时间,不知要增加多少伤亡。
  燕思空沉声道:“换火箭。”
  梁慧勇一声令下,弓箭手换上了火箭。然而,此时寒风凛冽,他们又处于背风高处,火苗刚燃起就熄灭,更不必说射出去之后,没有几个能够保全。
  若以火炮击打城壕,确实可以毁了羊皮胎,但火炮亦会击落冻土,直接把城壕给填平,比羊皮胎还快。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金兵不停地往城壕里倾倒羊皮胎。
  卓勒泰此计要成,天时地利缺一不可,偏偏全都让他撞上了,他们头顶的天,是汉人的天,为何这天不助广宁?
  城壕的这一面,战鼓震天,声声击打着每个人的心,城壕的那一面,堆满了金兵的尸体,和不断垒高的羊皮胎。
  燕思空面对着满目疮痍地战场,想着城里,封野的屋舍之内,是否也是另一场血腥较量——与阎罗王的较量。
  前有不共戴天的死敌,后有生死未卜的封野,燕思空站在这城楼之上,只觉进退皆是深渊。
  这场仗从天明打到了深夜,金兵用横尸遍野,换来了广宁的城壕被彻底填平,大军带着从汉人那儿买去的投石车、云梯车和火炮,浩浩荡荡地逼向了广宁城下。


第318章 
  此时已是深夜,城楼上灯火通明,守城将士们各个严阵以待。
  卓勒泰并没有马上攻城,他们为了填壕,损伤惨重,三军疲惫,此时围而不动,荞精蓄锐。
  燕思空见卓勒泰暂时没有进攻的打算,才从城楼上退了下去。在寒风中站了一天,他的双脚冻得几乎没有知觉了。
  他前后派了四个侍卫去查看封野的情况,但那间屋门始终没有打开,一颗心便始终悬于半空,此时他实在等不得了,决定亲自回去看看。他叮瞩梁慧勇,一有情况马上知会他,而后牵了一匹马,飞奔向驿馆。
  封野的屋内掌着烛火,从那门缝中漏出来的橙黄的火光,看来甚至温暖。
  院子里有一众侍卫和仆人在待命,燕思空走了过去,他深吸一口气:“……如何?”他已竭力保持镇定,但一张嘴,声音仍在微微发颤。
  “大人。”封野的贴身侍卫拱手道,“只有那两个童子进进出出,问什么也不说。”
  燕思空蹙眉看着那扇紧闭的门,缓步走了过去。
  入冬之后,门窗都要钉上厚厚的棉被以御寒,因而尽管燕思空贴近了门窗,也只能听得里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至于人在说什么,完全听不
  清。
  他心急如焚,一面希望知道里面的情况,一面又害怕知道,只要这扇门不开启,封野便始终活着。
  他呆呆地站在门前,突然能体会了他消失的曰子里,封野的心情。
  这被痛苦、绝望、恐惧所淹没的分分秒秒,像刀子一样凌迟着他的心。
  他知道,哪怕死上千万遍,他也无法真正忘却对封野的情,那是他一生唯一爱过的、绐过他真正的欢喜的人。
  他只是不想要了、不想被牵绊了。
  他真正放下的,是封野绐他的所有,好的、坏的,他不再留恋了,也不再记恨了,封野代他受的这一箭,权当俩人的恩怨一笔勾销了。
  可无论身在这世间的任何一处,哪怕相距万
  里,他都希望封野好。
  老天爷连这样也容不得吗?
  突然,门扉传来吱呀地声响,燕思空的心瞬时楸紧了,他瞪直了双眼,恐惧连他几乎难以喘息。
  门打开了,男童子手里端着满满一盆血水走了出来。
  燕思空挡在了他面前,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汗水顺着面颊滚落。
  童子看着他,刚要说话,门内传来一道声音:“让他进来吧。”
  是元南聿的声音!
  燕思空想要抬腿,那腿却不听使唤,恐惧像一道道枷锁将他攫住。就在不久以前,他面对十数万大军围城,亦面不改色。
  他倒吸了一口气,强抑下惶恐,迈步跨过了门槛,走了进去。
  屋内的炭火烧得很旺,几近闷热,令血腥味儿、药味儿和酒味儿无处散去,浓郁地混杂在一起,呛得燕思空禁不住干呕。
  阙伶狐和元南聿站在封野床前,衣前襟全是汗与血水,女童子蹲在一旁,收拾地上那些浸着血的布巾。
  燕思空站在门口,远远凝望着元南聿,以祈求的眼神无声地询问着。
  元南聿一脸疲倦,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他哑声安抚道:“二哥,他暂时没事了。”
  燕思空双腿发软,浑身脱力地扶住了门框,眼圈赤红一片,他轻声道:“晚辈……谢阙掌门救命之恩,他日望能舍身相报。”
  阙伶狐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精神并不颓靡,他道:“我记下了。”
  元南聿恭敬道:“师尊请去休息吧。”
  童子过来搀扶着阙伶狐,一同离开了。
  燕思空这才迈开沉重地双腿,走了过去。
  元南聿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又看了一眼燕思空,心有余悸道:“封野能活下来,全赖师尊出手相救。”
  燕思空走到元南聿面前,一把抱住了他,将脸埋进了他的颈窝。
  元南聿回抱住燕思空:“二哥,没事了,他身强体壮,一定会好起来的。”
  “他能活下来,是因为你把……那么重要的玄天丹绐了他。”燕思空低声说。
  “药便是用来救人的,何况我救的也不止他一人。”元南聿抚摸着燕思空的背脊,“他活着,辽东才有希望。”
  燕思空点了点头:“聿儿,谢谢你,若没有你,二哥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元南聿轻轻一笑:“你我之间,还谈什么谢不谢的。”
  燕思空闭上了眼睛,元南聿身上的味道很不好闻,但这温暖坚实的胸膛,令他安心。
  元南聿又道:“二哥,你知道小时候,我为什么喜欢与你穿一样的衣裳吗?”
  燕思空小声说:“我知道。”
  “不仅仅是因为我想跟你更亲近。”元南聿笑道,“那时我觉得,我们是一体的,不分彼此的,好像只要我穿着与你一样的衣裳,我们就是一个人。你的聪明就是我的聪明,你的好就是我的好,同样的,你的痛苦也是我的痛苦,所以,二哥永远不需对我说‘谢谢’。”
  燕思空声音哽咽:“聿儿,二哥时常觉得,我配不起你这样的情深意重。”
  “你用大半辈子为我元家复仇,我也觉得配不起……”元南聿含笑道,“讨论这个岂不是无用。所以我说,我们是一体的,你为我,我为你,都是理所应当。”
  燕思空用力点头:“好,好。”
  “去看看他吧,魂儿也一直守着他,有什么事就叫师尊的两个小徒。”元南聿抹了抹额上的汗,“我去休息一下。”
  “聿儿,你恐怕不能休息了。”燕思空镇定了下来,“卓勒泰攻城了。”
  元南聿讶道:“什么时候?”
  “就在今日。”燕思空道,“封家军此时由梁总兵调派,但他们难有默契,且封野受伤,士气低迷,你必须马上去稳定军心。”
  元南聿正色道:“好,我马上去。”他急匆匆地离开了。
  燕思空深吸一口气,走向床边。
  封魂依旧趴在一旁的软垫上,此时已经睡去,它从前十分警觉,有任何动静都会醒来,此时却是有人靠近都没有睁开眼睛。
  就算阙伶狐不说,他也知道它时日无多了,也许它撑着这一口气,就是在等封野醒来。
  燕思空鼻头一酸,看着床上那双目紧闭、面无血色的人,心中百感交集。他默默坐在了床边,伸出手,贴上了封野的面颊。
  手指触摸到的,有温热的皮肤,和粗硬的胡茬。
  燕思空睁大了眼睛,阻止悬框的眼泪掉落,他心脏闷痛,无力地靠在了床头,胸膛微微起伏着,双目失神地望着前方。
  封野活着,活着。
  这对他来说已经足够。
  …
  燕思空累得靠在床头睡着了,直至耳边传来沉闷地呻吟,他才猛然惊醒。
  当他意识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睡过去了,他很是懊恼,但梁慧勇没有派人来,城头上又有元南聿坐镇,现在卓勒泰定然还没有攻城。
  燕思空低头,但见封野眉头紧皱,满脸是汗,口中逸出夹杂着呻吟地梦呓,看来十分痛苦。
  燕思空拿过布巾,轻轻擦拭着他脸上的汗水。
  封野的睫毛不住地颤着,似乎在梦魇的泥潭中挣扎了许久,才慢慢睁开眼睛。
  燕思空心脏狂跳,目不转睛地看着封野。
  封野的眼眸从茫然到清醒,花了很长的时间,他的视线仿佛被遮了一层薄雾,雾渐渐散去,眼前变得清晰,映照出一张熟悉的脸。
  “封野,你醒了……”燕思空紧张地说,“你感觉如何?能说话吗?”
  封野凝望着燕思空许久,才张开嘴,发出沙哑地声音:“空……儿……”
  燕思空长吁了一口气,喃喃地说着:“醒了,你醒了……太好了。”
  封野双目氤氲,一眨不眨地看着燕思空。
  燕思空轻声说:“你差点就没命了……换做别人,几乎是必死无疑,或许阎罗王真的不敢收你。”
  封野虚弱地说,“还能再见你……真好。”“你要多谢聿儿。”
  “金、金兵……”封野似乎牵动了胸口的伤,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他晈牙问道。
  “卓勒泰攻城了,如我们所谋划的那样,广宁还撑得住。”燕思空抹了一把脸,站起身,“你别说话了,我去叫大夫。”
  “不……”封野想要留住燕思空,但他连张嘴的力气都需要酝酿。
  燕思空俯下身,看着封野的眼睛:“你现在需要休养。”
  “别走……”封野那干裂的双唇微微嚅动着,恳求着,“别走。”
  燕思空垂下了眼帘,轻声说:“我不走,我只是去叫大夫看看你。”
  “空儿,别走。”封野眼圈泛红,他的意识尚不清醒,在一片混乱的脑海中,眼前之人是他此时认为唯一重要的。
  “我去去就回。”燕思空看了封野一眼,转身去找人。
  “不……”封野浑身颤抖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燕思空走出他的视线,他感到胸口传来撕裂般地痛。
  燕思空去找了阙伶狐的徒弟,两个童子又将阙伶狐请了来,此时封野的意识再度陷入模糊,口中喃喃地叫着燕思空的名字。
  阙伶狐绐封野把了脉,又用银针刺穴,令封野逐渐镇定下来,并再度睡去。
  燕思空担忧地目光在封野和阙伶狐之间游走。
  阙伶狐做完这一切,接过童子递来的布巾,擦了擦手,道:“他没事了,等再醒过来,就可以进些流食了。”
  燕思空长长盱出一口气。
  阙伶狐看了封野一眼:“他是我诊过的,身体最强壮的人之一,换做别人受了这么重的伤,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全赖阙掌门妙手回春。”
  阙伶狐看着燕思空,“若他不是为了辽东百姓受的伤,就是天皇老子也休想请我离开药谷。”
  “阙掌门虽隐居药谷,却心系天下,实在令晚辈敬佩,这世间竟真的有如阙掌门这神仙一般的人物,晚辈能够得见,真是此生大幸。”
  “行了。”阙伶狐嘲弄道,“早听说你燕思空舌灿莲花,靠着一张嘴,不知将多少人哄得团团转。”
  “晚辈此番是肺腑之言,晚辈对阙掌门的感激,无以言表。”
  阙伶狐站起身:“好好谢谢你的兄弟吧,那玄天丹是稀世之物,希望这宝贝救的,是一个能内修外攘、定国安邦的忠良,而不是一个野心勃勃、穷兵黩武的叛将。”


第319章 
  封野睡过去后,燕思空又回到了城楼。
  此时已是深夜,但城墙内外灯火通明。元南聿已换了一身铠甲,正在城头与梁慧勇商议着什么。
  燕思空爬上城墙,急急问道:“情况如何?”
  “尚未有动静。”梁慧勇答道。
  燕思空从城楼上往下看去,卓勒泰大军就驻在弓箭射程之外,经过了一天的激战,敌军必然疲惫万分,且此时黑灯瞎火的,也不宜攻城,他们是在等天明。
  “狼王如何了?”元南聿问道。
  “他醒了,阙掌门喂了他药,说再醒过来,便可以进食了。”燕思空深深换了一口气,“聿儿,多亏了你……”
  “二哥。”元南聿眨了眨眼睛,“我们之前说好了的。”
  燕思空点点头,换了个话头,压低声音道:“将士们士气如何?”
  元南聿的面容顿时紧绷起来:“军中四处有狼王重伤不治的流言,我已经捉了两个来问罪,但……光靠我一张嘴不太顶用,他们越是看不到封野,便越是会胡乱猜疑。”
  “我担心他受伤的消息已经传开了。”燕思空不免忧虑,“此事的影响,一定会波及京师。”
  元南聿也是深感无奈。
  此时封家军正四面受敌,来自金兵的,来自陈霂的,来自朝廷的,来自民间的,若封野命在旦夕的消息广播天下,各路敌人定会蠢蠢欲动,内部的军心也会随之涣散。
  这简直是雪上加霜。
  燕思空沉重地说:“待他伤情稳定了,便让他出来督战,在此之前,由你来统领兵马。”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兄弟二人的目光同时远眺出城外,看着黑压压的大军之中莹莹闪动的火光,像是蛰伏于黑暗中的、万千野兽的眼睛,弥漫着阴森地杀机,正伺机扑将上来,将他们撕成碎片。
  ——
  天光初现,金兵就开始往城壕前输送木料,显然是要借助羊皮胎搭桥,助攻城机械通过。
  于是一夜的平静过后,战争再次打响。
  有元南聿在,封家军与广宁军的配合更加默契了,但金兵数量太多,他们打退了一批,便涌来下一批,仿佛无休无止。
  这时,封野的近卫爬上了城头,找到了燕思空,低声在他耳边道:“狼王醒了,正到处找燕大人呢。”
  燕思空观察战况,此时主要是他们打,金兵抗,且有元南聿和梁慧勇督战,他便可有可无,他怕封野见不着他,又动了元气,权衡之下,决定回去看一看。
  知会了元南聿后,燕思空匆匆赶了回去。
  他原以为能看到封野有所好转的模样,那便会是这些日子以来唯一的好消息,可推开门之后,眼前的情景令他大吃一惊。
  封野没有好好地躺在床上,而是坐在封魂所卧的软榻上。
  “封野!”燕思空急忙跑了过去,但见封野面色苍白,纯白里衣的胸口处渗了一滩血,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封魂,双目赤红。
  而封魂也用那只青灰色地独目看着封野,它仿佛连眨眼的力气也没有了,每一次闭上,都需要缓慢地睁开。
  燕思空心脏一紧,缓步走到了跟前,慢慢蹲了下去,低声道:“你还不能下床。”
  封野的声音轻颤着:“它伴了我……二十年,从它一出生,我们就在一起……”
  燕思空鼻头一酸,他将手覆上封魂的身体,感觉着那微弱的、几不可察地呼吸。
  它曾经是那样地强壮,那样地威武啊。
  可这世上,没有谁可以打败时间。
  “我们喝过一只母狼的奶。它生来就最大、最聪明、最亲近我……”封野含泪道,“它是我的兄弟,它才是真正地狼王。”
  燕思空难受地说:“它一直在等你醒来。”
  封野的眼泪滑落,他哽咽道:“魂儿,你……走吧,不必再受罪了。”
  封魂低低地“呜”了一声,似是用尽全身力气,抬起了头,舔了舔封野脸上的泪水。
  封野紧紧抓着它的皮毛,泪如雨下:“你走吧,走吧,我会为你报仇,我一定……”他俯身抱住了封魂的脖子,哭着说,“魂儿,来世再回我身边。”
  封魂呜咽了一声,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燕思空难受地扭过了脸去,掌心贴服的皮毛再没有了起伏。
  封野紧抱着那巨狼,曾叱咤风云、威风八面的狼王,如今却像孩童一般蜷缩着颤抖地身体,无声地哭泣着。
  燕思空抹了一把脸,伤怀地说:“封野,你伤口渗血了,必须叫大夫来,我们的命都是魂儿救回来的,你不要辜负了它。”
  见封野充耳不闻,燕思空只得硬架开了他的胳膊:“封野,你要活着才能给魂儿报仇,你要活着啊!”
  封野面如死灰,眼中满溢着哀伤。
  燕思空将封野抱上了床,叫来了府里的大夫,为封野从新包扎伤口。
  侍卫看着地上的那安然长眠的狼,不知该如何是好。
  燕思空使了个眼色:“我来处理。”
  大夫走后,燕思空坐在了床前,沉声道:“我知道你很难过,但现在你必须保重身体,为魂儿,为封家军,为辽东。”
  封野轻声说:“魂儿从不想病老卧榻,能战死沙场,它死得其所了。”
  “它一直在撑着,幸而你醒了,它与你道别了,可以瞑目了。”
  封野眸中的悲痛逐渐变成了恨意:“金贼呢?”
  燕思空将他昏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概述了一遍,最后说:“卓勒泰正在搭桥,要不了多久,就会正式攻城。”
  “而我还在这榻上躺着。”封野咬牙道,“我中箭的消息必令军心动荡,不行,我得……”他说着就要起身。
  燕思空眼疾手快地一把将他按住,斥责道:“你可知聿儿和阙掌门费了多大的力气才保住你的命,眼下你必须好好休养,尽快好起来。”
  封野抬眼看着燕思空,目光深邃而沉重。
  燕思空松开了手:“魂儿,你打算怎么……”
  “我要带它回大同。”封野哑声说,“让它回到出生的地方。”
  “等击退了金兵,你就可以带它回大同了。”
  封野沉默片刻,慢慢伸出手,握住了燕思空的手。
  燕思空犹豫了一下,没有抽回。
  封野静静地看着燕思空,他张了张嘴,却是欲言又止。
  燕思空平静地说:“你想说什么便说吧。”
  “……你许久不曾叫过我的名字,也许久不曾关心过我。”封野轻轻地说,“这大约是我受伤唯一的好事了。”
  “你救了我,于情于理……”
  “于什么‘情’?”
  燕思空低下了头去:“封野,在你伤好之前,我不想用任何事来消耗你的精力。”
  封野深深地望着他,良久,哑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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