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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王-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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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宫的路上,燕思空和梁随并行,俩人闲聊着各自都准备了什么寿礼。突然,燕思空就觉背后有人贴了上来,他警觉地刚要扭头,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肩头,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鼻而来。那是一种自身的味道混合了淡淡的熏衣艾草的气味,清爽得就像雨过天晴后的草原,每一丛绿都焕发着生机。
  燕思空转过脸去,果见封野正笑看着他,夕阳之下,他的皮肤竟似玉一般通透。
  “哎呀,世子。”梁随拱了拱手。
  封野颔首:“二位定是累了吧。”
  梁随苦笑道:“还好,还好。”
  “燕大人,可否借步,帮我看看贺词是否有疏漏?”
  燕思空恭敬道:“愿为世子效劳。”
  封野拉着燕思空走到一边,低声道:“你今日到底站哪儿了,我一直在找你。”
  “你找我做什么?”燕思空嘴角轻扯,心想,足足“找”了十六次。
  “我怕你热晕过去,想派人给你送水。”
  燕思空失笑:“我哪有那般孱弱。”
  “你看你,晒得脸都发红了。”封野低头看了看他,“晚上多吃点,寿宴结束后就来找我,我送你回去。”
  “好。”燕思空问道,“那个斥候,可审出了什么?”
  “瓦剌常年派人刺探,这次也没什么特别。”
  燕思空点点头:“那就好。”
  “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
  燕思空眨了眨眼睛:“你是指……”
  封野撇了撇嘴,不太乐意:“你就没想我?”
  燕思空憋着笑:“不过两日未见。”
  封野摸了摸下巴,“那就是说,若是多日不见你就会想了?”
  燕思空终是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我不能天天往返景山大营,所以,你平日见我的机会也不多,这样你若还是不想我……”封野哼笑道,“我就真把你掳上山了。”
  燕思空看了看左右,轻咳一声:“你小点声。”
  封野咧了咧嘴,满不在乎:“我会在城里待上几日,我去陪你。”
  “我为何要你陪?”
  “那你陪我。”封野霸道地说。
  燕思空哭笑不得。
  封野趁人不备,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寿宴结束来找我。”然后冲他眨了眨眼睛,面带得色地走了。
  燕思空唇角微扬,整了整衣襟,大步踏入了保和殿。
  寿宴以圣训开始,训的并非是朝臣,而是自己,用的大抵是自谦之词,譬如上感天恩、下抚众生,身负重任而见己之不足云云。
  而后是司礼监掌印太监谢忠仁咏颂昭武帝的绩业,燕思空听得一脸漠然,还要跟着大喊万岁。
  之后便开始了舞乐宴席,朝臣们终于能松上一口气,填一填饿了大半日的肚子。
  燕思空与左右同僚谈笑风生,心中却清醒地算计着,若是快马加鞭,阿力现在差不多该到庆阳了。
  舞乐稍息,鸿胪寺官员两手持着长长的礼单,朗声逐一念起外邦、藩王和子臣们的寿礼,念到一个,小太监们就呈上一个,若是寿礼过于庞大,还要着人抬进来。
  当然,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亲自为皇帝献上自己准备的寿礼,但之于太子却是不可或缺的礼仪。当所有寿礼都一一展示给昭武帝后,陈霂才双手托卷,躬着身,低着头,恭敬地走了进来,跪于丹樨之前。
  “儿臣,恭祝父皇福如东海,万寿无疆,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昭武帝今日心情大好,对着陈霂也有了笑颜:“霂儿平身。”
  “谢父皇。”
  许皇后笑道:“霂儿为陛下准备的是何宝贝?”
  宴席之上,数百官员的目光都落到了陈霂身上。
  陈霂挺起胸,俊美的少年身上带着一股掩藏不住的贵气,他不卑不亢地答道:“儿臣为父皇写了一首诗。”
  席间一片惊诧之声,今日的寿礼之中,不乏稀世珍宝,堂堂大晟太子,竟只做了区区一首诗,未免有些上不得台面。
  昭武帝含笑不语。
  许皇后膝下无子,与二皇子的母妃常贵妃多年来明争暗斗,心里自然是偏向陈霂的,她想起二皇子送的那九龙玉爵是何等昂贵,此时略有些尴尬。
  陈霂拱了拱手:“儿臣以为,父皇坐拥天下,抱揽江山,什么奇珍异宝在父皇眼里都不足称道,父皇看中的必是心意,儿臣对父皇的孝悌之心、敬爱之情日月可鉴,此诗乃儿臣耗费数月写就,惟愿父皇与天同寿。”
  “哈哈,好。”昭武帝笑道,“来,霂儿,念给父皇听听。”
  陈霂不疾不徐地摊开了卷叶,清了清嗓子,朗声颂念起来。
  此诗充满着克制又含蓄的赞美,且富有真挚地崇拜,却不过分谄媚,听来叫人通体舒畅,偶尔用词稚嫩,也瑕不掩瑜,直让人感念陈霂的真情流露。
  一首诗咏罢,颜子廉带头击起了掌,朝臣们自然不能不给颜阁老面子,也跟着鼓掌。
  燕思空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昭武帝面露喜色:“霂儿之学识大有进步啊。”
  颜子廉佝着身子离席,跪了下来,高声道:“皇上,太子殿下这首颂诗,虽然构词还略显稚气,但才情已不容小觑,最重要的是,此诗饱含真情与崇敬,且十分关注国运民生,老臣听来,真是……真是感动不已啊。”说到最后,竟是尾音发颤。
  “是啊,真是好诗,太子殿下这一颗赤子之心,岂不胜却珍宝无数。”
  殿内溢美之声四起。
  二皇子一派的官员们,都没几分好面色。
  昭武帝被捧得飘飘然,显然对此诗也十分满意:“难得霂儿有此心意,朕喜欢。”
  陈霂状似激动地跪了下来:“谢父皇。”
  那日寿宴持续到夜半时分。众官员都已疲累不已,寿宴结束后,便急匆匆地返家。
  燕思空不紧不慢地往殿外走,想着新编史已经呈上,明日就将公诸于众,蔡中繁绝不会放过弹劾王生声的机会,朝堂必然迎来一场风雨,至于是狂风暴雨,还是斜风细雨,却是他无法估量的。但即便达不成目的也无妨,这次先试一试水深,早晚有一天,他能翻云覆雨。
  “思空。”背后传来叫声。
  燕思空顿住了,忙转过身去:“老师。”
  颜子廉走了过来,与他并行,低声道:“太子殿下的诗,是你写的吧?”
  燕思空淡笑:“什么也瞒不过老师。”
  颜子廉抚须笑道:“那诗滴水不漏,殿下尚不具这样的才学,鹤轩嘛,太死板,做不来这样的事儿,除了你,还有谁。”
  燕思空做出略有不安的样子:“学生做错了吗?”
  “你做得很好,他日也要尽心辅佐殿下。”
  “学生明白。”
  “对了。”颜子廉似是想起什么,“听说你最近与靖远王世子走得有些近?”
  燕思空避重就轻道:“承蒙世子不嫌弃,纡尊与学生结交,我们一起喝过酒。”
  “嗯,不错。”颜子廉站定,拍了拍燕思空的肩膀,“思空,老师对你寄予厚望,切莫叫我失望啊。”
  “是。”
  俩人走到宫门外,就见封野抱胸倚在墙上,显然是在等他。
  燕思空忙解释道:“哦,此时夜已深,我适才央求世子载我一程。”
  颜子廉点点头,朝封野拱了拱手,封野也回礼:“颜阁老今日辛苦了,路上小心。”
  “多谢世子,老夫先行一步了。”
  颜子廉走后,封野才将燕思空拽到一旁,眯起眼睛,不悦道:“我说什么了?我让你来找我,你却闷头往宫外扎,哪有找我的意思?”
  燕思空安抚道:“我是想走到人少的地方等你。”
  封野挑了挑眉:“真的?”
  “当然是真的。”
  封野轻哼一声:“走吧。”
  上了马车,封野劈头问道:“那小太子的诗,是不是你写的?”
  燕思空也不奇怪人人都能猜到,毕竟这也不难猜,他道:“我是殿下的侍读,指导殿下,也是分内之事嘛。”
  “别跟我来这套。”封野沉声道,“我爹说过,这党争早晚要爆发,到时战火不知要烧到哪里去,你一个小小侍读,就不要走得太深了。”
  燕思空定定地看着封野:“那你呢?靖远王殿下,恐怕很难置身事外吧。”封剑平手握大晟最大的兵权,谁能得他扶持,就能坐稳太子之位,但他目前没有倾斜于任何一方,其实是明智之举。
  封野道:“封家只忠于圣上。”
  燕思空点点头:“靖远王殿下英明。”
  马车停了下来,小六道:“燕大人,您到了。”
  燕思空拱手道:“告辞了。”
  封野明亮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看着他,却没说话。
  燕思空迟疑了一下,心里有个声音在催促他做出决定,只是一念之间,他已有了答案,轻声说道:“今日有宴无酒,不够尽兴,不如……去我府上喝两杯?”
  封野面露喜色。


第47章 
  俩人畅饮了半晚,聊了一些朝中之事。从凌舞山庄回来后,他们的关系更有所亲近,以前封野不轻易提及的事,在酒和燕思空巧妙的诱导之下,也说了一二。
  比如燕思空最想知道的,就是封剑平在朝中的势力网。封剑平表面上不结交京中文臣,因为京官与武将勾结乃大忌,他本就拥兵自重,受皇帝忌惮,因此行事处处小心,不落人口实。但要说封剑平在朝中当真独善其身,没有人会相信,燕思空自己已经模糊地查到了一些,他想印证更多。
  封剑平能赶走三任大同总督,最终手握军政大权,和他在朝中隐形的势力密不可分。
  果然,在言谈中,燕思空问出了封剑平和吏部尚书刘岸有私交,与南直隶一些官员和江南世族都有密切关系。
  燕思空心想,若封剑平能够扶持陈霂,那陈霂的太子之位就坐稳了。
  谢忠仁之所以能够为非作歹二十年,无非是因为他是昭武帝的大伴,辅昭武帝于冲龄,深受宠信,若是失了皇恩,阉党定会迅速瓦解。
  要让谢忠仁失去圣眷,要么离间他与皇帝,要么……换一个皇帝。
  无论是哪一条路,他都要试,以图尽快抵达。
  俩人把酒畅言了半宿,封野在客房睡着了。
  燕思空坐在床边,端详了封野良久,忍不住伸出手,指尖轻轻抚过封野刀削般完美的面部线条。
  他其实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啊,燕思空心中感慨万千。
  ——
  隔日,燕思空早早醒来,亲自备好了早饭。
  他去客房叫封野起床,叫了两声,却全无回应。
  “封野?”燕思空走了过去,“起来吃饭吧。”
  封野既不动,也不吭声。
  “封野?”燕思空走了过去,手伸向了封野的肩膀。
  他的手腕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下一瞬,他整个人被甩向了床榻,跌进了封野硬实温厚的怀抱。
  “哈哈!”封野手脚并用地缠住他,得逞地大笑。
  燕思空无奈道:“你真像个顽童。”
  封野将脸埋进他胸口:“昨夜我要你陪我睡的,你跑哪儿去了。”
  “自然是回自己房里。”燕思空试图推开他,“快起来,我做了饭。”
  “你?”封野惊讶道,“你还会做饭?”
  “那有何难?”
  “你那个仆人呢?”
  “他这几日起了疹子,一直躲在房内养病呢。”
  封野埋怨道:“不早说,我接你去我府上住,你好歹也是个翰林,出行没个车马也就算了,府上就一个侍仆,怎地这般寒酸。”
  “我俸禄微薄,再说,也不影响什么,无妨的。”燕思空被封野压得有些心慌,“你快放开我。”
  “不放,除非你去我府上住。”
  “胡闹,我在这里住得好好的,快起来。”燕思空用力挣扎了起来。
  他使上力气,也不容小觑,俩人就在那曲木床上较起了劲儿,原本就不是什么好木,此时跟着他们的动作吱呀作响,封野被燕思空那扭来扭去的身体弄得有些心燥,他一手并住燕思空的两只手腕,低声道:“别动了。”
  燕思空果真不敢动了,因为他感觉到下身有什么硬热的东西抵住了他的腿。
  俩人的目光不经意地碰撞在一起,一时气氛非同寻常。
  封野慢慢低下了头,鼻尖轻轻抵住了燕思空的鼻尖,小声说:“我想亲你。”
  燕思空紧张得腹部都绞痛起来,他的喉结用力滑了滑,郑重道:“封野,放开我。”
  封野深邃而明亮的瞳眸一眨不眨地盯着燕思空的眼睛,羽睫微微颤抖,竟是显出几分无辜之态。
  燕思空加重了语气:“放开我。”
  封野撇了撇嘴,失望地放开他,从床上爬了起来。
  燕思空翻身下了床,整了整衣襟,若无其事道:“起来吃饭吧。”
  燕府简朴,早饭自然也丰盛不到哪儿去,两碗清粥,三碟小菜,四个肉包,就是桌上的全部。
  封野并不在意,高兴地做了起来,提鼻子一嗅:“嗯,很香啊。”
  “快吃吧,不然放凉了。”
  封野拿起一个白胖的、冒着热气的包子,大大咬了一口:“嗯,这包子真好吃,有点像……你小时候带我吃过的张瞎子的包子。”
  燕思空眼前一亮:“你还记得。”
  “我当然记得,你说你们全家都爱吃,也特意带我去吃。”
  燕思空脸上漾起笑意:“是啊,我少时闲来无事,还特意去找张瞎子学了两手,倒也能仿出几分味道,就已经色香味俱全了。”
  “我不太记得味道,只记得特别鲜香美味。”封野几口就把包子吃进了肚子里,“也许有一日,还能去回味一下。”
  燕思空面上闪过一丝黯然:“恐怕,早已经不在了吧。”
  封野忙岔开话头:“还有吗,这几个根本不够我吃。”
  “尽管吃,后厨还多着呢。”
  ——
  用过早膳,封野要给阿力请好的大夫,被燕思空拒绝了,又要燕思空去他府上,也被拒绝了,倒是答应他明日陪他去春雨楼听曲儿。
  封野在京的那两三日,俩人几乎天天会面。渐渐地,很多人也都知道他们交好,但燕思空也不冷落诸如周觅星、梁随等友人,交际甚广,如此一来,外人只当他爱结交公子名士,不会以为他和封野的关系格外密切。
  封野回景山大营后,阿力也回来了。
  见他面色平静,神情笃定,燕思空知道任务顺利完成了,但他并不能松上一口气,因为一场风雨才刚刚开始。
  昭武帝的寿诞过去月余,京城入秋了。景山之上,层林渐染,叠翠流金,橙黄朱绿布满山头,季节交替所产生的缤纷之美令人叹息,封野邀他去凌舞山庄赏秋。
  燕思空原本已经答应,可就在成行的前一天,他接到了等待已久的消息。
  那日,他惯常去到翰林院,却被一脸深沉的颜子廉叫进了屋内,屋内,沈鹤轩早已侍在一旁,神情凝重。
  燕思空意识到了什么,不动声色道:“老师,可有吩咐?”
  颜子廉目光犀利地看着他:“新编史十一卷是何人执笔?”
  燕思空略一思忖:“刘钊林。”
  “复核,三核分别是谁。”
  “复核是学生,三核是……”燕思空看了沈鹤轩一眼。
  此次修史,由王生声主持,他选了博古通今的文渊阁大学士霍礼作为统筹,霍礼将翰林们分为四组,新晋翰林的一组,由沈鹤轩领头。霍礼来决定新编史的筋骨,以及每组负责的年份,翰林们来填充血肉。实际起到关键审核作用的,是燕思空等人,他们会交叉审核别人、别组的内容,沈鹤轩一个人不可能看那么多书卷,只做抽检。
  但是,一旦内容出了问题,从上至下一个也不能免责。
  沈鹤轩沉声道:“老师,蔡大人的疏奏,可否给学生一阅?”
  燕思空急道:“老师,出什么事了?”
  “这是庆阳巡按御史蔡中繁的奏折,今日刚刚送到阁中,本来今日就该呈交御前,但我压下来了,不过也只能压上一日,你们自己看吧。”颜子廉把一封疏奏扔给了他们。
  燕思空摊开疏奏,沈鹤轩也凑了过来,一目十行的读了下来,俩人的面色都变了。
  “这……”沈鹤轩额上冒出了细汗,他跪在了地上,脸色青灰,“学生失职了。”
  那封疏奏是蔡中繁批判新编史十一卷出现重大错误,将昭武写成了“武昭”,居心叵测,虽然这封奏折并非弹劾奏折,但矛头直指王生声,已经非常犀利。
  世人皆知,武昭意指汉武、汉昭二帝。原本汉武帝英明神武,也算千古一帝,但他穷兵黩武,使得征战连年,民不聊生,是个褒贬不一的帝王,偏偏写错的那一处,刚好是昭武帝放弃辽北七州的时段,文中大肆吹嘘昭武帝止戈为武、垂衣而治,为天下太平、苍生喜乐而做出高瞻远瞩的策略,跟兵马强盛、开疆扩土的汉武帝呈天壤之别,此处出错,岂不是在讽刺昭武帝软弱?
  至于汉昭帝,那是个短命皇帝,偏偏他与昭武帝即位时年纪相仿,均是八岁,在蔡中繁杀气肆意的笔杆之下,就变成了有诅咒之嫌。
  区区颠倒二字,竟被如此借题发挥,这封疏奏之阴毒,令人寒毛倒竖。
  燕思空也跟着跪了下来:“老师,这……这仅仅是笔误啊,就是给刘钊林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存心写错啊。”
  颜子廉狠狠拍案:“写错就是写错,还有你们,没有核出错漏,还找什么借口!”
  俩人俯地,大气也不敢喘。
  燕思空的嘴角,轻轻牵出了一个没有人看得见的浅笑。
  沉默良久,颜子廉才道:“蔡中繁跟王生声私怨极深,他原本是吏部功考司主事,因为没有给王生声的亲信官员在考核中放水,而被王生声陷害,先被贬为御史,后又被派去庆阳那个穷山恶水的地方巡按,仕途尽毁啊。”
  燕思空早已查清俩人之间的恩怨。那吏部功考司可说是六部中权力最大的一支,主管天下官员的升迁任免,能成为功考司主事,可说是实权在握,呼风唤雨。阉党早就觊觎这个位子,加之蔡中繁不受他们笼络,干脆就设计将他“流放”庆阳了。
  蔡中繁极有才干,性情又刚烈,若是被他待到机会,定要跟王生声斗个鱼死网破,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针对王生声进谏了。
  燕思空需要的,正是这样的人,而且,没猜错的话,这封疏奏仅仅是一个开始,接下来还会有弹劾王生声的疏奏来添火浇油。
  沈鹤轩道:“老师,学生们有错但无罪,绝无讥讽、诅咒陛下之心啊。”
  燕思空也道:“求老师救救学生们吧。”
  颜子廉道:“蔡大人针对的是王生声,但你们三人,还有霍大学士,都不免要受到牵连,此事可大可小……”他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你们啊,让为师好生为难啊。”
  燕思空知道颜子廉的心思。昭武帝虽然不问朝政,一心享乐,但此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极好面子,若是换一位心胸宽广的人主,也许不会计较区区错字,但他却未必。此时正是弹劾王生声的好机会,颜子廉何尝不想除掉这个眼中钉,独揽内阁大权,但他心里肯定是舍不得刚刚培养起来的两个学生的。
  他相信颜子廉不会放过除掉王生声的机会,他也相信颜子廉不会轻易丢弃他们二人,就看这帮老谋深算的朝臣们如何斡旋了。
  燕思空知道自己这一步走得有些心急、大胆了,但剑走偏锋,无险不利!


第48章 
  颜子廉要他们暂且守口如瓶,尤其不能被王生声一派知晓。这疏奏递上去,皇上也不会很快有回应,几日时间,正好留有商议对策的余地。
  俩人领命,沈鹤轩迟疑道:“那刘钊林……”
  颜子廉冷道:“他出此纰漏,怪得了谁。”
  俩人躬着身,退了出去。
  沈鹤轩低着头,平素总是沉静如水的面上此时也有了藏不住的波澜。他行事循规蹈矩,极为谨慎,入朝一年多,没有出过任何纰漏,如今因为别人的错误而受到牵连,心中必然是不平的。
  燕思空沉声道:“沈兄,我对不住你。”
  “何出此言,你我都受牵连,但也都不无辜,写错的是刘钊林,但没有审出来的是你我二人。”沈鹤轩长叹一声,神色很是沮丧。
  “沈兄也不必过于悲观,老师不会见死不救的,而且,陛下是仁爱之主,也许会从轻发落。”这话倒并非吹捧昭武帝,此人生性软弱,不好杀戮,也正是因为此,燕思空才敢冒这个险,他不可能为了斗倒王生声,拿自己的小命做赌注。
  “你我为官一载,仕途坦荡,虽是性格迥异,但我相信你与我一样,都有着以身报国的大志,若因此事毁了前程……”沈鹤轩轻轻摇了摇头,苦笑,“看命吧,我先告辞了。”
  燕思空拱手:“沈兄慢走。”
  从会试俩人相识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年,这是沈鹤轩头一次与他坦露心事,毕竟沈鹤轩也不过二十六七,平日再是稳重拘谨,遇上劫难,显然也略有慌神,倒是像个有血有肉的人了。
  燕思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前前后后地思索着此事,直到脚跟发麻了,才回过神来,离开了。
  ——
  晚上回到家中,封府的马车已经等在后门,小六一见他,就跳下车,笑着说:“燕大人,小的恭候多时了,您稍作歇息,就……”
  “小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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