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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王-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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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祭祀结束了,群臣陆续折返宫中。
  燕思空碰上了从前翰林院的同僚,纷纷拉着他聊了起来,他频频回头,去寻封野,却发现封野已经被前来恭贺的大臣们团团围住。
  一位同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燕大人,快走吧,你现在是挤不进去的。”
  梁随得意地说:“你难道不知思空和世子私交甚笃?俩人经常把酒言欢,何须现在去凑那热闹。”
  “说得也是啊。燕大人先是在世子的家宴上以文采服众,又与世子同征两湖,燕大人他日飞黄腾达,可别忘了兄弟们啊。”
  “哈哈哈哈是啊。”
  燕思空干笑不语。他和封野已经尽量避免在人前显露交情,但京中到处都是耳目,他与封野交好之事,早已人尽皆知,颜子廉虽然并未明说,但让他娶万阳,也是为了进一步与封家缔盟,这一点的意义不下于成为皇帝的女婿。
  可他恐怕会弄巧成拙。
  好不容易进了宫门,燕思空才找到机会挤到了封野身边,他低声冲封野道:“世子,下官有话想……”
  “世子。”赵傅义正巧走了过来,拉上封野就道,“狄将军入京述职,走走走,我带你去拜会。”
  封野看了燕思空一眼,“燕大人,回头再说吧。”
  “世子……”燕思空急着追了两步,却又担心太过行径突兀,只得看着封野远去,他也被人潮推入太极门,开始随着群臣列阵,恭候皇上。
  这样的繁文缛节通常要耗上一整个白天,到了夜幕降临,大宴开始,群臣都已是饥肠辘辘,有气无力了,但他们依旧站得笔直。
  直到内监一声喊,昭武帝亲自搀扶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走了出来,她雪鬓霜鬟,步履缓慢,再是锦衣华服、敷粉雕眉,也掩不住她的衰弱之气。
  群臣下跪,行三叩五拜大礼,山呼万岁。
  昭武帝将太后扶上了金鸾宝座,自己则坐于一侧,以示大孝。
  直到群臣起身,燕思空才得以抬头看向太后,见其目赤而颧乌,进气慢而出气快,怕是难以熬过这个冬天。
  太后颤抖地抬起手,挥了一挥,大内监于吉喊道:“起,坐。”
  群臣纷纷按照品级就座,品级越高的,离皇位自然越近,不过也有例外,封野不过正四品,却坐在了一品大员之列。
  燕思空看着封野,坐立难安,心脏仿佛在直往下坠。他有些出神地听着于吉宣读圣旨,讴功颂德,掌心却逐渐冒出了细汗。
  于吉读到了对封剑平的封赏,赐其紫绶金印、一品玉带,还有数不尽的财宝土地,因为靖远王战功无数,且位极人臣,已经赏无可赏,这番赏赐怕是绞尽了脑汁想出来的,并由封野代其父领赏。
  封野昂首阔步地走到金銮大殿中央,不卑不亢地跪下领赏,桀骜与自豪写满了他年轻英俊的脸庞,真是被拥于云端的天之骄子。
  梁随悄悄戳了戳燕思空,燕思空稍稍偏过脸,但目光依旧放在封野身上,梁随凑到他耳边:“哎,你听说了没有?”
  “听说什么?”
  “其实陛下昭靖远王回京受赏。”
  燕思空微微蹙眉:“当真?那……”
  梁随摇摇头:“不回来,说要将瓦剌残部赶尽杀绝,还要加固大同防线,难以脱身。”
  燕思空沉默了一下,突然贴在梁随耳边,以极其郑重的语气说道:“梁兄,听小弟一句劝,且不要再传言此事,小心惹祸上身。”
  梁随惊讶地看着燕思空,但见燕思空 目光冰冷而犀利,仿佛能将人里外穿透,他顿觉汗毛倒竖,他突然意识到,燕思空早已不是两年前那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书生,要巴结着他和周觅星结识权贵。他怔怔地点了点头,心虚地将目光移开了。
  燕思空心中亦有所动。他知道梁随是在套他话,以为他与封野交好,该知道些内幕,他确实不知,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外人。
  这件事连他都不知道,看来是非常机密了,但他可以猜出,梁随必定是从周觅星那儿得来的消息,周觅星的父亲是顺天府尹,皇帝谕旨要经过道道驿站,顺天府是京师的外大门,进出京师的消息,一向很灵通。
  这件事听来并无不妥,其实却是大大地有问题。
  昭武帝这道谕旨是没有通过文渊阁直接下达的,是为中旨,中旨便是皇帝暗中下的旨,不愿让 内阁商议与记录,燕思空猜测,昭武帝是担心封剑平不回来,若是公开下旨,封剑平公开拒绝,那可就不好收场了。
  而封剑平真的拒绝了。
  他手握近三十万重兵,军备充足,刚刚大胜瓦剌,名扬四海,已是功高震主,封野曾放言只要他愿意,可以让江山改姓,并非狂妄,集举国之力,怕是都难以和封家军抗衡,何况昭武帝德行尽失,若封剑平相反,其势当是梁王的十倍。
  但燕思空知道封剑平没有反心,若他有,不必等到现在,若他有,就不会让封野回京,若他有,教化出来的独子便不会对大晟有着拳拳赤子心。可是封剑平亦不会轻易放弃手中的兵权,所以他是不会冒险回京的,与京师遥遥相对,我守我的边关,你做你的皇帝,相安无事。
  此事如此微妙,皇帝和封剑平都不想让别人知道,这梁随若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早晚要惹祸。
  燕思空脑中正百转千回呢,突然,听得于吉尖着嗓子说:“今日,还有一件喜事。”他轻咳一声,拖长了尾音,“燕思空,接旨。”
  燕思空只觉几百只眼睛都齐刷刷地看向了他,可他分明能感觉到有一双尤其热辣,他却不敢去回视。他站起身,整了整崭新的朝服,躬身小步走到大殿中央,跪匐下去。
  “太后懿旨:皇三公主万阳,尊贵端庄,温婉贤淑,仙姿佚貌,孝悌忠信,孤亲之爱之,然天女如斯及笄年华,孤不自珍,兹闻燕氏思空,两榜进士,太子侍读,征叛乱而功劳卓著,有徐公之美,有管仲之才,智勇兼资,明德惟馨,赤胆忠心,乃我栋梁之才,与万阳公主天造地设,特赐燕思空为驸马,成佳人之美,另择良辰完婚。”
  大殿上响起此起彼伏地议论,不乏艳羡之声。
  燕思空仍旧跪匐于地,只听得于吉笑着说:“燕主事,准驸马大人,还不谢旨啊。”
  燕思空刚要开口,突然听得前方响起桌脚碰撞,紧接着,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之后是噗通跪地:“太后娘娘,皇上,臣之表妹年幼骄纵,尚不适婚配,恳请收回成命!”
  燕思空咬住了唇,身体微微颤抖着。
  封野的口气不仅仅是急促,甚至带着几分凌厉,敢在大殿之上以这般几乎是“逼迫”的口吻与太后和皇帝说话,全场都沉默了。
  昭武帝也愣住了,大概没料到封野会如此无礼。
  谢忠仁突然站了起来,大声道:“大胆,太后懿旨,皇帝成命,岂容你反对?世子未免太……太不懂事了吧。”他斟酌一下,还是未敢用太过激的词。
  封野狠狠磕了个头:“臣知罪,夕儿太过年少,不能为人妇,且燕思空出身寒微,门第贫瘠,如何配得起夕儿万金之躯?我与父亲都望夕儿能嫁于世家大族,最次也该是书香贵胄,求太后和皇上,不要委屈了夕儿。”
  昭武帝面显怒容,但他生生克制住了,沉声道:“夕儿都快十七了,正是婚嫁之龄,燕思空虽是寒士出门,但才貌双绝,年轻有为,日后必定是前途无量,太后与朕疼爱夕儿,又怎会委屈于她?”
  太后也显出疑惑之色,但她并未开口。
  “可是……”
  谢忠仁阴阳怪气地说,“世子坚持要万阳公主嫁于世家大族,可是嫌靖远王的权力还不够大?”
  燕思空听得心惊胆战,可惜他现在无法阻止封野说下去。昭武帝将万阳嫁给他,从私情上来说,他确实是良婿,从政治上来说,昭武帝不可能再给封家结一门势力庞大的亲家,他出身寒贱,无依无靠,正和昭武帝心意。
  言至此,封野也知道再说下去事态就严重了,他握紧了全拳,面容僵硬而脸色铁青。
  昭武帝看了看谢忠仁,又看了看阴沉的封野,始终是有些顾忌,只好道:“封野,你、你退下吧,此事再多言,就是对太后不敬,对驸马无礼。”
  封野在原地僵持了片刻,那“片刻”简直令所有人坐立难安,大气也不敢喘,最后,封野请了个罪,磕了个头,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于吉也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用袖袍拭了拭额角,轻颤道:“燕、燕主事,还不谢恩。”
  燕思空在地上已经跪得双腿发麻,且头也未抬过,他深吸一口气,高声道:“臣,谢太后、皇上天恩。”
  昭武帝挥了挥手:“平身。”
  燕思空这才蹒跚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一抬头,正对上封野瞪视他的赤红双眸,他闭了闭眼睛,深深鞠躬。
  昭武帝说了些要与万阳公主相敬如宾之类的话,就让他下去了,然后于吉宣布大宴开始。
  整晚,燕思空都在虚与委蛇地接受着众人的恭贺,却不敢朝封野的方向看上一眼。


第99章 
  燕思空那日被灌了许多酒,他天生海量,且平日很克制,这辈子从未真正醉过,这次怕是他在外人面前喝得最多的一次,一是前来恭贺者太多,躲也躲不掉,二是,他私心里也许是想喝醉的,喝醉了,便可以暂时逃避。
  最后,燕思空是被人抬出太和殿的,昭武帝派于吉亲自送他,燕思空第一次坐上了大内的轿撵。
  到了燕府,于吉用绢帕捂着鼻子,皱眉看着那简陋的门楣,小内监忙上去敲了敲门。
  半晌,门扉从内打开,一个魁梧的汉子探出半边身体,面庞丑怪狰狞,把一群内监吓得哇哇直叫。
  于吉指着阿力:“你、你是何人?这里可是燕大人的府邸?”
  阿力愣愣地点了点头,又探头去看马车。
  “哎呀,燕大人怎么住在这样的地方,还找了个这样的……”于吉轻咳一声,“啧,你家公子醉了,圣上亲派我来送他回府。”
  阿力再次点了点,不知所措。
  “跪下谢恩啊。”于吉高声道。
  阿力忙跪了下来。
  于吉招了招手,几个小内监把醉醺醺地燕思空从马车上扶了下来,往府中送去。
  于吉一路跟着走了进去,看着四周的陈设,频频蹙眉,阿力跟在不远处,不停地瞄向燕思空,他从不曾与这么多陌生人独处,很是紧张。
  小内监们把燕思空送进了卧室,还很体贴地为他更衣和简单洗漱,于吉站在门外,瞥了阿力一眼:“你可是哑子?”
  阿力点点头。
  “这府上就你一个仆役?”
  阿力再次的点点头。
  “这燕大人啊,竟真的如此清贫,我大晟有这般廉洁奉公的臣子,实在令人欣慰,可他日万阳公主下嫁,总不能住这样的破地方。”于吉斜了阿力一眼,他自然知道皇帝让他跟来是为了什么,否则区区这等小事,何须劳烦他堂堂提督太监,“你家公子现在是准驸马了,陛下很快就会赐予新的住处和仆役,你既是旧仆,自然也会鸡犬升天。但这驸马爷啊,不是那么好当的,寻常人家是夫为妻纲,也不是说公主下嫁,就要颠倒伦常,但你心里得揣个明白,从今往后,你不止一个主子,把公主侍奉好了,你家公子方能享几世荣华,懂吗?”
  阿力用力地点头。
  于吉走后,燕思空才悄悄将眼睛睁开一条细缝,他深吸了一口气,哑声道:“都走了?”
  阿力将燕思空扶了起来,给他递上一晚解酒茶,他咕嘟咕嘟喝了好久口,嗓子才稍稍舒服了一些,他靠着软垫半坐,有气无力地看着阿力:“阿力,我知道你很担心,但此事已成定局。”
  阿力想了想,比划道:你想娶公主吗?
  燕思空眼圈浮肿,满面潮红,头发也乱糟糟的,全无平日的意气风发,反而如丧家犬般颓败,哪里像是刚刚成为准驸马的人,他失神地喃喃道:“我想不想娶她,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必须娶她。”
  阿力沉默了一下,又比划道:公主也挺可怜的。
  “她身为帝王之女,这是她的命。”
  阿力又问起封野。
  燕思空摇摇头:“他很快会来找我的,你回去休息吧,我自有办法。”
  阿力只得站起来,躬了躬身,退下了。
  燕思空瞪着空洞的眼睛,盯着墙壁看了很久,才扛不住醉意,倒在了床上。
  迷迷糊糊之间,他突然感到一阵冷风卷进了屋内,屋中炭火正旺,这风来得突兀,他一下就醒了,也意识到了什么。
  他缓缓从床上爬了起来,就见着封野站在床头,高大的身体遮住了微弱的烛火,陷入阴影之中的他的脸显得分外阴冷。
  燕思空叹了一口气:“你来了,我在等你。”
  “你是何时知道的。”封野寒声问道。
  “……回京之后。”
  “休要骗我!”
  燕思空深吸一口气,巧妙地将时间的问题避开了:“你当时正因葛钟之事对我失去信任,我们好不容易和好,我……开不了口。”
  “你开不了口?”封野咬牙道,“你到底还有多少开不了口的事?”
  “即便我开口了,又能如何。”燕思空轻声道。
  “若我早知道,便可以阻止!”封野一步上前,揪起了燕思空的衣襟,满脸盛怒,“你根本就不想告诉我,不敢告诉我,怕我阻止你当驸马爷,是不是!”
  燕思空颤声道:“我无意当什么驸马爷,但这是老师为我向陛下求得亲。”
  “而你甘之如饴!”封野狠狠将燕思空摔在了床上。
  “我难道能抗旨吗?我已二十四岁,早晚要成亲的。”燕思空喊道,“你早晚也要成亲的!”
  “为什么偏偏是万阳?”封野欺身按住了燕思空的肩膀,“别的女人我都可以忍,为什么偏偏是万阳,为什么偏偏是我的表妹?!”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燕思空一双明亮的眼眸直勾勾地逼视着封野,“亦不是你能决定的。”
  “你若早些告诉我,我本可以……”
  “你可以做什么?你可以胁迫皇帝改变主意,把万阳嫁于世家大族,让靖远王的权震天下,受主猜忌吗!”
  “那又如何!”封野怒喝道,“没有我爹,三十年前他皇位不保,没有我爹,三十年后他江山不保,我还不能决定我的表妹嫁给谁?”
  燕思空大惊失色,酒全都吓醒了,他厉声道:“你疯了?喝了酒就什么话都敢说,你疯了吗!”
  封野满脸狂傲与狰狞:“怎么,你现在才知道害怕?他陈家的天下是我们封家守住的,我若……”
  燕思空一把捂住了封野的嘴:“别再说了!”
  封野一把甩开燕思空的手,力气之大,直接将燕思空甩倒了在了床上。
  燕思空深吸一口气,脑中一团纷乱,他哑声道:“封野,别闹了,此事已成定局。”口气已是哀求,他害怕封野那目空一切的狂妄,尤其是封野刚才说的话。
  “是啊,此事已成定局,若非你一直隐瞒我,原本我可以阻止的。”封野双目赤红,居高临下地看着燕思空,“你就要娶我的表妹了,你可想过我该怎么办?你可想过哪怕一瞬。”
  “我想的最多的便是你。”燕思空哑声道,“我本打算,本打算待葛钟之事过去了,寻个时机告诉你,我没想到赐婚之事这么快……”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
  “我想告诉你的,我今天就想告诉你。”燕思空捂住了眼睛,疲倦地说,“封野,其实这一天早晚会来。”
  “对,但那个女人不该是夕儿。你叫我如何面对姑母,若她知道,她的女婿早在我塌上承欢,身心的每一寸,都有我封野的烙印……”
  燕思空沉声道:“够了。”
  封野欺身压了下来,眼眸漆黑,深不见底:“还有夕儿,她可会知道,她的如意郎君在我身下是多么浪荡淫糜,是怎样张开腿哭着求我……”
  “够了!”燕思空一掌推向封野的胸口,封野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往偏了一带,化解了掌力,顺势将他压到在了床上。
  封野恶狠狠地说:“还有皇上和你的老师,他们可知道你的真面目?可知道你这道貌岸然的表象下是怎样的阴险毒辣?可知道你这个‘明德惟馨’的‘栋梁之才’,却会伪造信件,构陷朝廷命官?!”
  燕思空连呼吸都在颤抖。
  燕思空自认已是多人多面,但封野的不同面目,更叫他胆寒,好的时候,封野似是要给你万千宠爱,可一旦触怒了他,仿佛能将你生吞活剥。
  有时候封野对他宠溺过了头,总会让他暂时忘记,这是一匹狼。
  燕思空用手抵住封野的胸口:“封野,你喝多了,清醒些我们再谈吧。”
  “我现在很清醒。”封野抓住燕思空的手,按在了身侧,“也许从未如此清醒。我终于明白,若我对你有十分,你对我不过一两分。”他眼圈染红,“你不在乎伤到我,你只在乎权势,在乎你的复仇大计。”
  “不是。”燕思空的心顿时狠狠揪痛了,他哽咽道,“封野,你是这世上我最在乎的人,我真正在乎的人都死了,我只有你了。”
  封野眼中有一瞬的软化,可顷刻间又被愤怒所取代:“那你为什么要娶万阳!复仇对你来说,始终比我重要!”
  燕思空怔怔地看着封野,却无法反驳,他知道他骗不过封野,越在乎一个人,就越骗不过。
  封野见他似是默认了,只觉肝肠寸断,他握紧了双拳,喉咙里发出了野兽般的低吼,他突然一把掐住了燕思空的脖子,粗暴地堵住了他的唇,用力碾着。
  “封……野……”
  封野一把撕开了燕思空的衣物,带着惩罚性的啃咬落在他的胸口,腰腹,似是要用最野蛮的方式,将这个人种满他的痕迹。
  燕思空松垮的里衣很快就在封野的手下变成了难以拼凑的布,他迷蒙地看着封野,封野的面目已经有些模糊,唯独那双凌厉的眼睛直刺入他心底。
  封野看着燕思空雪白的皮肤上留下自己的青红牙印,心里充满了扭曲的报复的快感,他抚摸着这具令他食髓知味的身体,在盛怒之中依旧勉强抓着自己的理智,克制住了那想将这人吞入腹中、永远据为己有的冲动。
  而那股冲动尽数变成了高昂的情欲,他一边舔舐、啃咬着燕思空的身体,一边发出痛苦的低吟,分明在叫着燕思空的名字。
  燕思空无力挣扎,他如逆水之人,紧紧抓住了封野的衣袖,像是要阻止封野将自己推入窒息的深渊,又像是封野是他的救命稻草,他挣扎,他矛盾,他心如死灰。
  突然,封野将燕思空反转了过来,燕思空咬紧了牙:“封野……轻一点……”
  封野充耳不闻,牙齿顺着他的脊线继续舔咬,一手绕过他的腰,抓住他的性器,有些粗暴地揉弄着,燕思空感到痛苦与快感并驰,在体内翻搅折磨,他发出阵阵闷哼,酒劲儿未过,他身体绵软,却又异常敏感,封野的每一丝碰触,都令他战栗不已。
  封野用膝盖顶开了燕思空的腿,挤入他两腿之间,滚烫而昂藏的阳物蛮横地往那柔韧的臀肉撞了撞,他亦喝了不少酒,因找不着准头而发出兽一般的鼻息音。
  燕思空感到了后臀那贴上来的硬热之物,本能地抓住床单,想要往前爬,封野却按住了他的腰,将他的腿大大地分开,口中低喝道:“不准跑,永远都不准跑。”
  燕思空发出意义不明地呢喃,还是只顾着想往前爬,却再难以挪动半分。
  封野在掌心吐了两口吐沫,掰开那雪白的臀瓣,胡乱地将手指刺了进去,好不容情地钻啊钻。
  “不要……”
  那异物感令燕思空难受地扭动着腰臀,可那摇晃的紧瘦而有力的腰肢却只是更加刺激了封野的欲望,他的双眸愈发深沉而赤裸,他一掌抵在燕思空的后背,将其上半身按在了塌上,而屁股高高撅起,还未等燕思空出声,他已经扶着那腰肢,往前顶去。
  “啊……”
  硕大的肉头硬是挤入了微微开启的肉洞,燕思空疼得浑身直抖,后穴不自觉地收缩,将那肉刃紧紧吸住,巨大的快感顿时侵袭封野全身,他过去从不曾如此粗暴,但此时除了快感,他还体会到了征伐的畅快。
  封野头脑发热,固定着燕思空的腰,肉棒狠狠地向前顶去,硬是将那紧窒而高热的甬道破开,另其不容反抗地接纳自己的入侵。
  燕思空发出了嘶哑地痛叫,他双腿软得几乎要栽倒,却被封野再次扶住。
  封野将粗长的肉刃退出一半,再耸身捅进去,他就像被从笼中释放的野兽,完全由着自己的心性开始了最原始的抽插。
  “啊……封……野……啊啊……”燕思空发出颤抖的低吟,那声音听在封野耳中却甜腻如春药。
  “喜欢吗?你喜欢吧?”封野咬牙道,“你还娶什么妻?那个女人能给你这些?那个女人能满足这样淫荡的身体?只有我,只有我!”
  “不……啊啊……”
  封野腰肢耸动的速度与力度都叫人头皮发麻,阳筋暴凸的肉棒上沾着晶亮的体液,燕思空的后穴已经湿得一塌糊涂,媚红的肉洞完全开启,每每能将那异常粗大硬热的阳物连根吞没,肉体的撞击声响荡在屋内的每一个角落。
  “你是我的,燕思空,你是我的!”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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