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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王-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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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野,你为什么认定哪答汗就一定会将我交给朝廷呢?”
  “他要拿你去换朝廷的封贡。”
  “你能给哪答汗互市,朝廷能给哪答汗封贡,如此看来,你与朝廷不分伯仲。”燕思空淡道,“哪答汗的屁股究竟要坐在哪一边,还未可知啊。”
  “我爹当年杀了察哈尔不少人,哪答汗杀了我的使臣,态度如此蛮横,你还觉得此事可谈?”
  “可谈。”燕思空笃定道,“其一,哪答汗怕你打他,凭他们的散兵游勇,朽戈钝甲,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但朝廷可打不着他们,其二,朝廷即便答应他们封贡,但以国库如今的窘迫,根本满足了他的贪欲,可河套互市一开,边民自由交易,足够养活他们,其三,哪答汗本就是首鼠两端,只要我们令他清楚了利弊,他很可能会倒戈。”
  封野眯起眼睛:“我不如你能言善道,但我也知道,正是首鼠两端之人,才难以预料其行事,于是就更加危险。不如一次将察哈尔剿灭,永绝后患。”
  燕思空苦口婆心劝道:“你能击败他,但不可能剿灭他,就算能,也可能要花上五年十年的光阴。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兵法的最高境界,出使有风险,难道打仗就没有吗,既然同样是险,也不可阻挡我们的脚步,那有什么理由不试?”
  封野别过头:“不行。”
  燕思空高声道:“封野,我有把握说服哪答汗,我一张嘴,可抵千军万马。”
  “我说不行!”封野转过身,口气是不容置喙的,“我绝不会让你去涉险。”
  燕思空顿时心中一软,他走到了封野身边,迟疑片刻,轻声道:“你是……担心我吗?”
  封野眼神有些游移,他绷着脸,硬邦邦地说:“留着你,还有大用处,我不会让你平白死在蛮子手里。”
  “我燕思空刀山剑雨里走了这么多年,怎样的凶险没见过,怎么可能死在蛮子手里。”燕思空抬起头,看着封野的眼睛,“封野,让我去吧,我会回来,而且带着好消息回来。”
  封野眯起眼睛:“好,你若真要去,我跟你同去。”
  燕思空一惊,脱口而出:“你疯了吗?”
  “我看是你疯了。”封野咬牙道,“非要去送死。”
  “我还有未成之事,一点都不想死,我敢去,就是心里有底,你去,那才是被人一锅端了!”燕思空顿时害怕起来,封野向来放浪大胆,当年平梁王叛乱,他不过十九岁,就敢用最险的招,打最凶的仗,剑走偏锋,兵行险棋,说一句浑身是胆,绝不为过,他原以为封野遭逢变故,如今统领十数万大军,应该沉稳多了,表面上看确实如此,可骨子里,他还是一头狼。
  “谁说我要去以狼王的身份去了。”封野轻哼一声,“世人皆知,我身边有一覆面将军,乃我的左膀右臂。”
  “你……你要以阙忘的身份去?”
  “不错,你执意出使,并不是没有道理,但我一定要跟你一起去,一来,你对察哈尔并不了解,但我跟蒙古人打了二十年交道,十分了解他们的脾性,二来,有什么事,不必往返大同书信商议,比朝廷要快得多,三来……”封野看着燕思空,“有我在,你安全些。”
  “不行,你是三军主帅,你不能去涉险。”燕思空断然道。
  封野挑眉:“刚刚你是如何说服我的?可要我再一字不漏地重复一般?”
  燕思空一时语塞,他没想到封野会用他的话反制他。
  封野又道:“哪答汗在给我的通文中说,他也同意中原人的规矩,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是我的使臣冒犯了他,他才一怒之下斩首。这一次出使,其实只有你一人涉险,我十数万大军坐镇大同,他是不敢杀我们的。”
  燕思空微微蹙眉,除了封野可能会有危险之外,这不失为一个好计,朝廷使臣是来谈封贡的,封贡的数额却不是他们能做得了主,千里之遥与朝廷商议对策,没有个把月根本不会有成果,但他们可以马上就有所决断,这一点就比朝廷有利多了。
  但他还是担心封野的安危,若封野出事,一切就全完了。
  封野霸道地说:“你若执意要去,我便一起去,否则就谁也别去。”
  燕思空犹豫良久,才无奈道:“好吧。”
  封野伸出手,抬起了他的下巴:“你当真有把握。”
  “有。”
  “那就好。”封野道,“明日我会回复哪答汗,派你出使察哈尔,过两天,我会在打猎时假装受了腿伤,在府中静养,军中一切事务暂由叔叔代劳”
  燕思空深吸一口气,他少时流浪,曾走南闯北,踏过大半个大晟江山,但还从来没有去过关外,这一次出使,正如封野所说,危险重重,倘若最终谈不妥,哪答汗定会将他交给朝廷邀功。
  如今朝廷虽然没有实据,但流言满天飞,若没有万阳公主,他早就被朝廷革职抄家了,也幸好他唯一的“亲人”,只是一个襁褓之中的女婴,还是个郡主,不好用来威胁他,所以朝廷想要的,定然是他本人,以及他的人头。
  不过,只要能拿下察哈尔,用不了多久,封野就会举兵进军中原,当他们带着千万大军兵临京师时,谁还敢斥他燕思空一个不是?
  ——
  封野去着手准备了,燕思空也仔细研究了察哈尔部的部落关系和哪答汗与封野的往来书信,以求做足准备。
  几天后,封野带着人马去山上围猎,打猎是他平日最大的爱好,隔三差五便要去,只是这一次,弓马娴熟的狼王却“不慎”从马上摔下,断了一条腿,被大夫诊断至少要卧床白日,不可随意走动,三军由封长越代掌,封野只在府中处理事务。
  这时,沈鹤轩和冯想也终于被押解到了大同,关在大同的牢狱之中,燕思空得到消息后,不做拖延,当天就命人准备了上好的酒菜,去见沈鹤轩。


第206章 
  沈鹤轩早知道自己因何被押到大同,见到燕思空时,并不意外,也没有如燕思空想象中那样一见唾面。
  沈鹤轩被关了快一年,削瘦许多,但身上的衣物朴素却干净,头发亦梳理得一丝不苟,一身凛然地风骨丝毫没有因为身陷囹圄而有所衰减,坐在囚室中,也如在衙门当值一般从容。
  燕思空朝他鞠了一躬:“沈兄,好久不见。”
  沈鹤轩冷冷地看着燕思空:“你终于来了。”
  “沈兄在等我吗?惭愧,若非事务繁忙,我应早日来看望沈兄的。”
  “你是忙着帮封野并吞黔州、大同,还是忙着帮楚王招兵买马?”
  燕思空赔笑道:“什么都瞒不过沈兄,来人,把牢门打开。”
  狱卒打开了牢门,燕思空提着酒菜,走了进去,盘腿坐于沈鹤轩对面。
  沈鹤轩看着燕思空将酒菜一一摆上桌,寒声道:“燕大人在封野的大牢中都能畅行无阻,看来深得那反贼的器重啊。”
  燕思空并不接茬,只是斟了两杯酒:“来,我敬沈兄一杯。”
  沈鹤轩拿起酒杯,顿了两秒,将一杯酒全泼在了燕思空脸上。
  燕思空闭上了眼睛,仍有部分酒液渗入了眼中,辣得他险些落泪,他用袖子擦了擦脸,淡淡一笑:“这酒本是向沈兄赔不是的,沈兄愿意怎么喝,就怎么喝,现在‘喝’完了,沈兄想怎么骂,就怎么骂吧。”
  “骂一个根本没有廉耻之心的人,不过是浪费口舌。”沈鹤轩面无表情道,“你不必来我面前惺惺作态,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是绝不会降的。”
  “我也不是来劝降的。”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嘲笑我?”沈鹤轩面目狰狞,“嘲笑我竟然还会相信你这个卑鄙小人,大意丢了茂仁。”
  “有没有我,区区茂仁都顶不住狼王大军,黔州也一样,大同亦是如此,西北早晚会被狼王收入囊中,有我在,倒是让数万将士免于战死。”
  “无耻!”沈鹤轩厉声道,“你这个卖国求荣的叛贼竟然如此大言不惭,你助纣为虐,把整个中原都拖入了内战,有多少将士要枉死沙场,有多少百姓要流离失所,你万死不足以赎过!”
  燕思空冷冷一笑:“若没有我,封野就不会谋反吗,若没有我,楚王就能安居云南吗,若没有我,朝廷就不会丢掉河套、辽北,使得国力式微,蛮族肆虐,大晟江山危若累卵吗?!”
  沈鹤轩低吼道:“你简直强词夺理!你的所作所为将至大晟分崩离析,到时外族趁乱入侵,我汉人的江山就完了!”
  燕思空亦声色俱厉:“正是为了不重蹈西晋八王之乱的惨剧,我才要扶植楚王承继大统,楚王仁民爱物,小小年纪极富韬略,定能使朝廷弊绝风清,使百姓安居乐业,我绝不让当朝的昏君毁掉我汉人的江山!”
  “这番说辞你骗得了别人,休想骗得了我!”沈鹤轩气得脸色煞白,“楚王年仅十九岁,对你百般信任依赖,而封野重兵在握,他日若入主京师,就算皇位上坐的是楚王,掌权的定是你和封野!你不过是要挟天子以令诸侯!”
  “对!”燕思空毫不示弱地吼道,“那又如何?!”
  “你……”沈鹤轩颤抖地指着他,“狼子野心!狼子野心!”
  燕思空深吸一口气:“沈兄,你我相识十数年,你见我是贪财还是贪色,是贪权还是贪名?我所做的一切受尽天下人唾骂,可是我忍辱负重,一手覆灭了阉党,是我不远千里去到楚王身边,为他打桩筑基。我这辈子没有贪图过个人享乐,你还记得你离京前咱们一起吃得那顿酒吗,我当时与你畅谈我的志向、我的理想,绝无半字虚妄,只是我实现它们的方式,你不能接受罢了。”
  “你做尽大逆不道、伤天害理之事,却非要给自己按一个为了家国大义之名,只是令我更瞧不起你。”
  “我不需什么名,除了沈兄,我也不屑于向谁解释,但沈兄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我始终相信,有一天你能懂我,或许也只有你能懂我。”
  沈鹤轩鄙夷道:“可笑。”
  “难道沈兄不希望楚王当皇帝吗?沈兄教了楚王多年,难道不知道他才是真正的帝王之材吗?”
  “我希望他当皇帝,我亦是以人君的要求去要求他的,可他为什么不接受朝廷的招降回去当太子?为了皇位不惜犯上谋反,如此不忠不孝之人,将来就算登上皇位,如何以孝治天下?”
  “他若回去当太子,且不说有没有命活到登基的那一天,惠妃娘娘的仇该如何报?若不为自己的生母报仇,岂不是更加不忠不孝?”
  “你不必强词夺理。”
  “难道沈兄不是过于天真?一味以礼教道德约束天下人、天下事,跟那些沽名卖直的腐儒、脚不沾地的伪圣,有何分别!”
  沈鹤轩脸色一变再变:“好你一张颠倒黑白的伶牙俐齿,你暗助反贼谋夺我大晟疆土,又怂恿亲王谋反,可在你口中,反倒成了义举。”
  “我不敢说我是义举,我只知道,大晟天下,不能毁在昏君阉贼手里,只有辅佐一位圣主明君,才能实现我的理想。”
  “你不是要辅佐他,你是要控制他。”沈鹤轩指着燕思空,恶狠狠地说:“跟封野一起控制他。”
  “天下始终是陈家的天下,将来楚王能够独当一面时,我们自会功成身退。”
  “就算你愿意退,封野愿意退吗?”
  “封家三代忠良,若要谋反,靖远王拥兵自重时为何不反,封野是被昏君佞臣逼反的,若遇上圣主明君,他就是忠臣良将。”
  “这等鬼话,也只有三岁孩童会相信。”
  “沈兄信与不信,改变不了什么,你如今身在牢狱,就算有报国救民之心,也百无用武之地,若就这么老死狱中,更是可惜了沈兄一身经世之才,我今日来,不是来与沈兄辩对错的。”
  “你想干什么?”
  “我是来给沈兄指一条活路的,而且是能令沈兄一展所长、不负理想的活路。”
  “你休想……”
  “我想送沈兄一家去云南。”
  沈鹤轩怔住了。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沈兄心里应该清楚,谁才是能够光复大晟的那个明主,谁才能让你实现齐家治国、名留青史的理想。”
  沈鹤轩沉默了。
  “或者,沈兄愿意与一帮尸位素餐、瓦釜雷鸣的腐吏陪着那只会享乐的昏君一起沉入水底。”
  燕思空又倒了一杯酒,朝沈鹤轩一敬,而后独自饮尽:“我马上就要与阙将军出使察哈尔了,此去凶险,未必能全身而退,若沈兄想通了,就告诉我,否则也许再无转圜之余地。”
  他放下酒杯,起身离开了牢房。
  他也猜不到沈鹤轩会如此抉择,但他仁至义尽了,若非惜才,以及顾念同窗之谊,他也不会留沈鹤轩到现在,若沈鹤轩再冥顽不灵,那便在狱中老死吧。
  见过沈鹤轩,他又去见了冯想,冯想不如沈鹤轩这般刻板固执,他不降,无非是因为家人尚在京中。
  冯想是无关紧要之人,燕思空本无意为难,他会与封野商议放了此人,令其独身回京,给他们带个信儿,震慑一下朝野。
  ——
  回到府中,燕思空恼于一身的酒气,想尽快去换身衣物,却被寻着味儿来的封魂堵住了,将鼻子顶在他身上嗅了半天。
  封魂是喝酒的,封野时不时就会喂它,不过它只喝陈年佳酿,普通的酒还入不了它的狼眼,燕思空无奈,便叫下人拿来一壶一模一样的酒,亲自喂了封魂。
  封魂喝完酒,便围着燕思空踱步,时不时扑到燕思空身上,全无平日的稳重冷酷,燕思空实在有些招架不住,被它缠着玩乐了半天,累得气喘吁吁。
  直至太阳落山了,下人请燕思空去陪狼王吃饭,他才得以脱身。
  封野对外宣称摔断了腿需静养,为严格保密,在府中也真的做出卧床的模样,吃饭都端到床前。
  燕思空进屋之后,封野就屏退了下人,这才起身下床,舒展筋骨,并抱怨道:“躺了一天,比骑一天马还累。”
  “再过几日就要出发了,忍一忍吧。”燕思空道,“你与阙忘商议好了吗?”
  “嗯,他虽能易容成我的样子,但并不能完全相像,声音也有异,禁不住亲近之人的仔细分辨,所以我会挑选两名信得过的忠仆服侍他,我们速去速回,又有叔叔压阵,应该没问题。”
  “那就好。”
  封野走到燕思空身边,提鼻一嗅:“你怎么一身酒味儿?那沈鹤轩还有心情与你喝酒?”
  “不是,我喂了魂儿喝酒,它撒我一身。”
  封野扯了扯他的领子:“太臭了,脱下来。”
  “我这就回去换……”
  “在这里脱。”封野按住他的肩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燕思空迟疑片刻,还是动手解开了衣物,封野似是嫌他慢,快速扯开了他的衣襟,将他翻身压倒在榻上。
  “封野,你不要吃饭吗……”
  “我这里更饿。”封野拉着燕思空的手,附上自己那昂藏的部位,燕思空如被烫了手一般缩了回来。
  被压在身下为所欲为之时,燕思空在混乱之际,不忘提起正事:“封野,我有事……求你……”
  封野低笑:“你是要我快一点,还是重一点,还是换个姿势?”
  “我……希望你放了沈鹤轩和冯想。”
  封野顿了一顿,用力撞入燕思空体内,惹得身下人狠狠战栗,他冷哼一声:“你是不是不长记性?我说过,少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尤其是这个时候。”
  燕思空抱住封野的脖子,在情浓之际用额头软软地摩挲着他的脸颊,“放了他们吧。”
  封野被激得愈发狂烈,他没有回应,只是将自己更深、更重地嵌入这个人的身体,以及那难以掌控的灵魂。
  ——
  临行前,封野命人放了冯想,而沈鹤轩也妥协了,愿意去云南。封野起初不同意,认为沈鹤轩去辅佐陈霂,会令陈霂过于壮大,不好控制,但最终还是被燕思空说服了,燕思空担心,陈霂本无权无势,又还年少,如今军权在握,万一身边有人图谋不轨,或被朝廷策反来谋权,那他们就功亏一篑了。
  料理完大同事务后,封野穿上了元南聿的衣甲,戴上了他的面具,封野比元南聿要高上一些,但身形都十分健壮,重甲加身,又骑在马上,也看不出太大区别,他和燕思空带着三千护卫和厚礼,西出边关,前往察哈尔部。
  察哈尔部如今驻扎的地方离大同不远,不过两三日的路程,远远地,便能看见草原上遍布的一个个蒙古包,和游散放牧的牲畜,他们之前并不驻扎在这里,是与朝廷议和后,故意搬到离大同和河套较近的地方,意在威赫封野。
  哪答汗的儿子图尔酷亲自前来接待,看到一箱一箱的礼品,不禁眉开眼笑,对他们客气许多,令他们将护卫驻扎在不远处后,就领着封野、燕思空和两名贴身侍卫去见哪答汗。
  路上,图尔酷先假惺惺地向燕思空表达他们杀了狼王使臣的歉意,然后告诉他们,朝廷的使臣已经住了好些时日,也想见见他们。
  燕思空知道,他们想见的正是自己,他泰然自若地说,按照礼数,他们应该先拜见大汗,至于大晟使臣,他自然要会上一会。


第207章 
  在最大、最豪华的那个蒙古帐篷里,他们见到了察哈尔部的首领——哪答汗。
  察哈尔部原是瓦剌麾下十三部落的其中一支,瓦剌一统蒙古时,尚且能压制住这些野蛮部落,瓦剌一败,他们顿做一盘散沙,又开始了无休止的内斗和侵扰边关。察哈尔是如今蒙古地区留存下来的最大的部落,但跟当年瓦剌的强盛相比,简直是天悬地隔。
  哪答汗已年近花甲,但头发油黑,身体健壮,脸上的皱纹就像一道道深沟刻印在面上,记载着他不平的一生,此人是杀了自己的亲爹继承可汗之位的,是个狠辣角色。
  燕思空和封野朝他深深鞠躬行礼,并为他送上了十箱各色珍宝和五名美女。
  哪答汗一边往嘴里扔花生,一边上下打量着二人,然后将目光定格在燕思空身上:“你就是那个燕思空啊。”
  “回大汗,正是在下。”
  “你这个男人,细皮嫩肉的,长得比我们的女人还好看,难怪汉人皇帝让你当驸马。”
  燕思空微微躬身:“惭愧。”
  “当驸马算什么。”哪答汗旁边一人毫不客气地耻笑道,“狼王把他当女人呢。”
  一屋子蒙古人哄然大笑。
  封野的唇线僵硬地抿了起来。
  燕思空不卑不亢道:“大汗是察哈尔的首领,未来的蒙古王,竟然纵容属下以市井流言蒙骗大汗,实在有损大汗威仪。”他斜眼看向那人,“况且,在我们汉人的礼仪里,没有王上的允许,擅自说话,乃大不敬。”
  那人眉毛一横,拍桌子就要发火。
  哪答汗沉声道:“兀路。”
  被唤做兀路的人立刻老实了,但面上还是愤愤不平,怒瞪着燕思空。
  哪答汗轻哼一声:“不愧是进士啊,牙尖嘴利的,不过,这里不是你们大晟,我们也看不上汉人的礼仪,更轮不着你教训我的人。”
  燕思空淡笑:“大汗教训得是。”
  哪答汗又看向封野,并指了指他:“你就是狼王的蒙面将军,阙忘。”
  封野拱手:“见过大汗。”他压低了嗓音,听来十分稳重。
  “我听说过你,是狼王军的第一猛将,很能打。”
  “大汗过誉了。”
  “你为何戴着面具?”
  “少时因故容貌被毁,不能示人。”
  “为什么呀。”
  “不记得了。”
  哪答汗戏谑道:“要是我命你把面具摘下来呢?”
  封野淡定说道:“我曾发誓绝不将丑陋面貌示人,除非我死,如今我身在大汗营中,大汗若逼我摘下面具,我也只能从命,但大汗只为取乐就羞辱来使,此事传出去,大汗怕要颜面扫地。”
  哪答汗脸色微变,重重哼了一声。
  兀路认不住说道:“大汗,这帮子汉人最会绕弯弯,可别着了他们的道。”
  “闭嘴。”图尔酷皱眉道,“兀路,大汗面前轮不到你说话。”
  兀路气得脸色发青。
  哪答汗挥挥手:“好了,你们汉人好说远来是客,坐下吧。”
  封野和燕思空对视一眼,才坐了下来。
  “你们来干什么,咱们都清楚了,实话跟你们说,朝廷已经同意了封贡。”哪答汗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燕思空笑了笑,道:“朝廷同意了,大汗也同意了吗?”
  哪答汗瞪起眼睛:“本来就是我们提的,我们怎么可能不同意。”
  “若大汗也同意了,现在就该绑了我送给朝廷以表诚意,大汗既然留下了我,我也定会不负大汗的期望,仔仔细细地告诉大汗,为何大汗应该弃朝廷而就狼王。”
  哪答汗冷冷一笑:“好啊,我这儿听着呢。”
  燕思空拱了拱手,不疾不徐地将所有的利弊与哪答汗分析了一番,该显示诚意的时候将哪答汗吹捧得十分妥帖,但该展示大同兵力的时候也绝不嘴软,听得哪答汗如坐针毡。
  以如今的形势来看,察哈尔选择朝廷,还是选择狼王,其实都是各有利弊的。
  朝廷毕竟已经与察哈尔部结盟,为察哈尔提供了大量的金银和军备,助他统一了好几个零散的小部落,日渐强大,虽说背叛盟友对连亲爹都杀的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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