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棣如烈-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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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栖梧有些落寞：“对。”
　　栖桐：“你还知道些什么？”
　　宋烈烈沉吟片刻，道：“我去找空伽看了那本生死簿，黎妄是长杳前世。”
　　栖桐：“长杳是谁？”
　　栖梧：“天帝陛下的第七子。”
　　栖桐这才明了，转而问宋烈烈：“你和黎。。。。。。长杳在一起了吧。”
　　宋烈烈点头。
　　栖桐“嗯”了一声，不再多言。
　　在沉默中，三人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终于在茫茫大海上，窥见飘零岛的轮廓。
　　飘零岛，名字这样不详落寞，却是个生机勃勃的世外桃源。
　　这世间第一清明处为伶仃潭，第二处便是飘零岛。
　　黎妄从前，生活在这样明澈干净之地，他一定与长杳一样，有着一颗纯净的心。
　　宋烈烈踏上飘零岛时，感受到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息。
　　自岛底传来，无比熟悉，可他就是想不起来。
　　栖梧脸色一变。
　　宋烈烈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赤火聚集于手臂，化作刀刃。
　　“飘零岛岛底封印着魔界魔尊。”栖梧面色很不好看。
　　栖桐一惊：“他在这里！？”
　　栖梧不着痕迹地瞥了宋烈烈一眼，点点头。
　　宋烈烈被看得莫名其妙。
　　“走。”栖梧在前面引路，宋烈烈和栖桐跟了上去。
　　飘零岛深处，种着一望无际的棠棣树。
　　本该是棠棣凋零树叶金黄的季节，这里的棠棣却仍热烈如三春时节，一片连着一片，连绵起伏，美不胜收。
　　“飘零岛无四季变迁。”栖梧好心地解释了一句。
　　飘零岛虽分日夜，却无四季变迁，也就是说，这里的棠棣常盛不败。
　　宋烈烈没注意他在说什么，此刻他满心满眼都是面前的棠棣。
　　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弥漫在心底，宋烈烈觉得自己一定来过这里。
　　“看见了吗宋烈烈，这些棠棣都是他为你而种。”栖梧有些嘲讽地笑了笑。
　　“黎妄？”宋烈烈蹙眉，“他为何要为我种棠棣？”
　　栖梧眼神顿时复杂起来。
　　“自然是因为心悦于你。”栖桐淡淡地道。
　　宋烈烈摸着下巴：“如此说来，我与小殿下的缘分岂非前生注定？”
　　听到这句“前生注定”，栖梧和栖桐的脸色同时古怪了起来。
　　栖梧欲言又止，梧桐一个眼神制止了他。
　　“但愿你知道后还能这么淡定。”栖梧暗暗想道。
　　他们来到了棠棣林深处，一块空地上，放着一块巨大透明的水晶，里面似乎有东西。
　　宋烈烈往前走了一步，立刻被一股强力震退，他反手甩出一道火焰，这才稳住身形。
　　栖梧走上前，把银铃放在宋烈烈手里，眸光复杂。　
　　宋烈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栖梧一掌拍在后背推了出去。
　　预想中的冲力并没有出现，手握银铃的宋烈烈顺利靠近了那块巨大的水晶。
　　宋烈烈这才看清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副麒麟骨。
　　即便隔着水晶，那股传承自远古的肃穆威严气息仍传了过来。
　　与其同来的，还有那种自灵魂深处传来的熟悉感。
　　宋烈烈心中隐隐意识到什么，银铃突然震动。
　　铃声清越，银铃上突然冒出一团白光，化成一线钻入了宋烈烈的额头。
　　麒麟骨突然震颤起来，水晶上出现了许多裂痕。
　　宋烈烈体内的三份封印齐齐感受到了召唤，麒麟骨震碎了包裹着它的水晶。
　　白色光团自白骨上浮现，冲向宋烈烈！
　　被那团白光包裹的瞬间，宋烈烈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很多画面。
　　他控制不住地变回了赤龙真身，清越的龙吟响彻飘零岛。
　　栖梧栖桐同时变回真身，盘旋在飘零岛上空。
　　与此同时，飘零岛海底，一股幽暗深邃的气息慢慢冲破了什么，泄露出来。
　　九重天上，长杳刚刚走到月老殿门口。
　　他还未进去，忽然心中一紧。
　　剧烈的疼痛突然自脑袋传遍全身，长杳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丹田处传来灼热的痛感，滞塞的经脉突然被丹田处肆虐的灵力冲破开来。
　　那一只存在的锁，消失了。
　　随之而来的，是陌生而熟悉的记忆。
　　突然便出现在脑海中，令长杳猝不及防。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目光落到右手腕的红绳上，忽然落泪。
　　“宋烈烈。。。。。。”他轻声呢喃。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篇即将开启
今天提前四小时嘻嘻嘻（假装忘记自己昨天没更）

　　☆、前尘

　　宋烈烈第一次遇见黎妄，是在万花宫的棠棣林。
　　他的酒被这个少年喝了，他却对少年一见钟情。
　　那日他接住了黎妄，黎妄把酒坛还给他之后，就径自离开了。
　　宋烈烈此后一直念念不忘，可他没想到，再次看见黎妄，是在战场之上。
　　彼时仙魔大战打得正火热，日日都有双方兵士在不同的地方开战，那日适逢宋烈烈领兵，刚到战场，就看见一个血色身影穿梭在魔族军队之中。
　　刀光雪亮澄白，刀刀见血，那身影如惊鸿掠过，轻逸灵活，手腕翻转见，刀光毕现。
　　“黎妄？”宋烈烈皱眉，想不到那日漂亮温软的小美人是这样的罗刹。
　　不过。。。。。。他喜欢。
　　身边的副将闻言解释道：“那位是黑麒麟大人。”
　　宋烈烈这才想起，此次仙魔之战，隐居避世多年的黑麒麟也出来了。
　　当初仙魔之战刚刚开始打，幽刹之渊的魔气被那个丧心病狂的魔尊放了出来，头一个遭殃的就是居于南池的龙族。
　　金龙一族与黑龙一族费力抵挡魔气，却还是有一些族人被幽刹之渊的魔气侵入心神，化为魔龙与昔日同族自相残杀。
　　最强的赤龙一族族长，把自己刚出生的小儿子交给自己的心腹，让他把赤龙蛋带给九重天的司战天君宋醉西。
　　宋烈烈被孵出来的时候，仙魔之战已经开始了一千年，南池龙族已经灭族，唯剩他一个。
　　浮桦泉的凤凰一族倾尽全力抵挡，也未能逃脱灭族的命运，最后只剩下栖梧栖桐和未破壳的蔓蔓。
　　其余古神兽中，血脉尊贵的只有黑麒麟一族剩了一根独苗，当初消息传来九重天震惊，飘零岛竟也没有逃脱魔尊毒手。
　　其实他们误会了，黑麒麟本就繁殖能力不强，那会儿也不过剩下黎妄和他父母，他父母正好在南池作客，这才被南池的魔龙所杀。
　　古神兽中其他种族，如帝江、貔貅等在《大荒》记录在册的种族，为了避难，逃到了一方上古遗留的小世界，名曰万寿。
　　黎妄在千年前离开飘零岛，毅然加入战争，一把银白锋锐的绮霜刀横行战场无敌手。
　　宋烈烈听过他麒麟战神名号，却不知他的名字，也从未见过他。
　　在他心里，麒麟战神应该是身高九尺有余，肌肉壮硕皮肤黝黑，满身煞气才对。
　　就连那把绮霜刀，在他心里都是宽背刀。
　　却不知其真人如此清贵无暇，一双桃花眼敛着波光，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
　　也不知那令魔族闻风丧胆的绮霜刀细长银白，就如他的主人那般，轻逸灵动，令人心醉。
　　宋烈烈踏火立在半空，望着战场上穿梭的那道惊鸿影，眸光深深。
　　魔族也不傻，黎妄如此厉害，领兵的第二尊主坐不住了。
　　她双手化为黑刃，身体如离弦之箭，迅速冲向黎妄！
　　此时黎妄的绮霜刀还插在一个魔族身上，已经来不及拔刀抵挡。
　　赤火缭绕在黎妄眼前，一道黑色身影挡住了第二尊主，
　　第二尊主实力强大，宋烈烈被迫化了龙爪，好在双方战得天昏地暗，倒是没人注意到这边。
　　第二尊主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司则天君！？你居然是。。。。。。”
　　宋烈烈没给她说完的机会，龙爪一握，握散了第二尊主的手。
　　她狼狈地撤退，黑雾聚集，不一会儿便恢复了双手。
　　此时黎妄也已经反应过来，虽然看见宋烈烈的赤龙爪时有些震惊，但他也是神兽，也没多问，而是抽出绮霜刀，冷冷地看着第二尊主。
　　第二尊主心知司则天君到了，他们今日就别想赢了，为了减少损失，只能下令撤退。
　　黎妄这才有空跟宋烈烈打招呼：“原来你是司则天君。”
　　他脸上带着血迹，笑容却明朗如三春日光，一双桃花眼亮如晨星，笑意弥漫在里面，令宋烈烈怦然心动。
　　“我叫宋烈烈。”他说。
　　黎妄眨了眨眼睛，忽然不着边际地问：“司则天君，你娶妻了吗？”
　　宋烈烈下意识摇头。
　　然后他就看见黎妄收敛笑意，一双眼与他对视，正色道：“那我可以喜欢你吗？”
　　宋烈烈脑子里轰地一声，炸了。
　　“那日棠棣树下，司则天君气度不凡，令我一见倾心呢。”
　　他听见黎妄如是说。
　　世间最幸运的是，你一见钟情的人，亦对你一见倾心。
　　那日棠棣树下，动心的，不止一人。
　　宋烈烈忽地勾唇一笑：“那便如黑麒麟大人所愿。”
　　他忽然欺身上前，低头在黎妄脸颊落下一吻。
　　“原来君心似我心。”他道。
　　宋烈烈不可思议地看着黎妄微红的脸，难以置信战场上的血煞修罗脸皮这样薄。
　　黎妄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别过脸不看他。
　　宋烈烈一手揽住黎妄的肩膀，迫不及待地把他带回去见老爹。
　　宋醉西也没想到自家儿子动作这么快。
　　这才孵出来八千多年，他这么大的时候别说喜欢的人了，连这个心思都没有。
　　看着宋烈烈一脸兴奋，再看看黑麒麟有些红的耳朵，宋醉西还是觉得自己在做梦。
　　九重天的大皇子玄灼正好也在，见了这一幕欣慰地笑了。
　　“你得为烈烈高兴才是。”玄灼笑着看向宋醉西。
　　宋烈烈骄傲地冲他老爹扬了扬下巴：看见没，大殿下支持我呢！
　　“爹你就同意了吧，我这辈子就认定黎妄一个了！”
　　宋醉西一见他这模样就想揍他，闻言更是怒火中烧，灵蛇枪出现在手中，追着宋烈烈打：“能耐了是吧？敢这么轻易许诺终生？宋烈烈，我平时怎么教导你的？你是我儿子还是玄灼他儿子，他支持你你就敢跟我横了？反了你了！”
　　宋烈烈极其丢脸地满空乱窜，差点恢复原身甩宋醉西一尾巴。
　　“爹，给我留点面子行吗？你儿媳妇在下面看着呢！”宋烈烈大嚎。
　　“面子？你断了赤龙族的血脉传承还想要面子？你知不知道你俩在一起了赤龙一族与黑麒麟一族的血脉都得断绝啊？”
　　“断就断！我心甘情愿！”宋烈烈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宋醉西气得不顾什么枪法招式了，灵蛇枪拿在手里跟拿着棍子一样抡过去。
　　“我就不该把你孵出来！”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宋烈烈停下了逃跑的步伐，被宋醉西一棍子打中屁股。
　　玄灼眼中带着一丝揶揄。
　　黎妄目瞪口呆。
　　宋烈烈呆滞：“可我不是你用水煮出来的吗？”
　　宋醉西：“。。。。。。”
　　他面不改色地收回灵蛇枪，冷笑道：“可我也抱着你睡了两晚上啊。”
　　宋烈烈：“。。。。。。”
　　宋醉西叹了口气，转身回到玄灼身边，冷漠地看着宋烈烈：“既然你长大了，我也不管你了。”
　　“但你做事得有分寸，懂吗？”宋醉西一副因儿子断袖而痛心疾首的模样，放在玄灼腰上的手却暴露了他的真实面目。
　　宋烈烈：“好的没问题！”
　　宋醉西“嗯”了一声，转而看向黎妄。
　　黎妄有些紧张：“司，司战天君？”
　　宋醉西立刻换上长辈的仁慈笑容：“既然你跟烈烈在一起了，也得换个称呼了。”
　　宋烈烈一听就知道宋醉西心中所想，好心地凑过去提醒：“叫爹吧。”
　　黎妄：“？？？”
　　宋烈烈指着宋醉西：“叫他，你别看着我啊。”
　　黎妄眨眨眼，转过头干净利落地叫了一声：“爹。”　
　　宋醉西笑眯眯地应了，玄灼无奈地看着他。
　　“走吧，跟我回家。”宋烈烈自然而然地握住黎妄的手，还捏了两下。
　　宋烈烈带走黎妄后，宋醉西忽然叹了口气。
　　“怎么了？”玄灼柔声问。
　　宋醉西摇摇头，觉得自己很对不起赤龙一族族长。
　　他也没想到宋烈烈跟自己一样是个断袖啊。
　　若非宋烈烈是赤龙而他是。。。。。。他都要怀疑宋烈烈是自己年少时犯的错误了。
　　宋烈烈住的山头在人间南池。
　　南池曾是龙族领地人尽皆知，可惜被魔族侵占，千年前宋烈烈亲自带兵夺回南池，并“占山为王”，找了个山头建了房子，守着南池。
　　黎妄问他：“这山叫什么名字？”
　　宋烈烈摇摇头：“没取。”
　　黎妄想了想：“你是不是喜欢棠棣？”
　　宋烈烈点头：“特别喜欢。”
　　黎妄展颜一笑：“那不如这座山就叫望棠山吧，”
　　“抬头仰望，可见棠棣。”黎妄笑道。
　　宋烈烈挑眉：“可我忙得很，一直到现在都没在家中种棠棣。”
　　黎妄：“那我来为你种，让你满目棠棣，触手可及。”
　　宋烈烈笑了，心情特别好。
　　他这是在万花宫的棠棣树下抱住了什么美好的人啊！
　　宋烈烈一听黎妄要给他种棠棣，立刻就开始拔树。
　　黎妄站在旁边看，唇带笑意。
　　哪有那么多一见倾心，不过是蓄谋已久的注定。
　　他喜欢宋烈烈很久了。
　　那年万花宫棠棣树下埋酒的少年，长大了。
　　他躲着看了许久，想着一定要把他搞到手。
　　所以他才会密切注意宋烈烈的行踪，安排了一次令人怦然心动的遇见。
　　那日借着醉意，他落在宋烈烈怀里。
　　那怀抱如他想的那般温暖。
　　黎妄那时候想，总有一天，他要在飘零岛为宋烈烈种满棠棣。
　　他也的确做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满脑子都是空伽大人，咋办啊卧槽
　　（回忆篇可能高虐，角色行为请勿上升作者，骂他们别骂我谢谢，抱头鼠窜！）

　　☆、棠棣

　　黎妄为宋烈烈种了满山棠棣，彼时仙魔之战双方暂时偃旗息鼓，宋烈烈得以有时间陪着黎妄住在望棠山。
　　让他不高兴的是，宋醉西也来了，还强拉着玄灼也来了。
　　宋醉西为了不去镇守界碑，毅然决然把司战天君之位传给了徒弟少棋，自己乐得逍遥。
　　宋烈烈特不乐意把望棠山分给宋醉西住，但他对玄灼颇有好感，便也没反对。
　　玄灼是如今九重天天帝陛下的大儿子，身负神族血脉传承，与宋烈烈的爹宋醉西情谊深厚。
　　宋烈烈觉得相比于自己，有可能断了九重天皇族血脉传承的宋醉西更可恶。
　　人家大皇子可是身负神骨的神族后裔，未来的天帝陛下。
　　如今的天帝不日便要陨寂，玄灼便会继承天帝之位。
　　陨寂，是神族独有的长生方式，神族寿命达到一定长度，便会陨寂，陨寂不知多少年后，便会获得新生。
　　神族不死，是谓陨寂。
　　黎妄外貌跟宋烈烈想象中的不同，性格更是不同。
　　他喜欢吃甜食，特别是糖葫芦和糖人；他特别爱干净，所以不允许宋烈烈不洗澡就上床；他还特别爱面子，从不在外人面前示弱。
　　宋烈烈越了解他，越喜欢。
　　“烈烈，听栖梧说幽刹之渊又有异动，你可知晓详情？”黎妄坐在棠棣树上，拿着一串糖葫芦吃得正开心。
　　宋烈烈摇摇头。
　　距离魔族撤军已经三百年，修真界一半地域都在魔尊手里，幽刹之渊的魔气暂时被封住，可那只是暂时的。
　　幽刹之渊是曾经混沌散去，六界初成之时，第一位魔尊陨落后的葬骨之地。
　　第一位魔尊的魔气，都在那幽刹之渊。
　　那些横冲直撞的魔气，盘桓在幽刹之渊，经年不散。
　　“魔尊又要干什么。”宋烈烈眉心紧蹙。
　　这位魔尊够能折腾的啊。
　　黎妄往后靠在树干上，手慢慢抚摸着濯濯的毛，半眯着眼：“幽刹之渊异动，意味着魔气封不住了，魔尊不搅得这世间天翻地覆，看来是不会罢休了。”
　　濯濯是宋烈烈送他的，可怜这小家伙天生不能化作人形，跟了黎妄两百多年还是只猫。
　　“没事，有我在呢。”宋烈烈飞到他面前，笑意盈盈。
　　黎妄没有笑，他心中有沉重的执念，不为父母报仇雪恨誓不罢休。
　　“我要杀了魔尊。”他轻飘飘地说出这句话。
　　宋烈烈一手放在他肩上，没说话。
　　“我爹娘是天下最好的爹娘，死得这般冤屈，我不甘心。”
　　黎妄抬起头与宋烈烈目光相接，坚定道：“我一定要杀了他。”
　　他心中执念在此，宋烈烈知道黎妄在战场上是如何的杀伐果决之人，也不会劝他放下仇恨。
　　他抬手抚了抚黎妄的鬓发：“阿妄，不论怎样，保护好你自己。”
　　黎妄轻轻地点头。
　　幽刹之渊的异动果然是真的，宋烈烈却没心思去九重天与他们商讨如何应付，而是与栖梧相约，四人一同去了飘零岛。
　　黎妄为他种了一大片棠棣。
　　时节正好，棠棣开得热烈，一片一片，一树一树，连绵不绝，看上去甚是赏心悦目。
　　“如何？”黎妄对栖梧道。
　　栖梧：“甚好。”
　　栖桐笑道：“阿妄可真是喜欢烈烈呢，对他这样好。”
　　黎妄耳朵有些红，轻咳了一声道：“毕竟烈烈是我的人嘛，自然要好好对待。”
　　栖桐意味深长地看了宋烈烈一眼。
　　黎妄岔开话题：“好了好了进去吧。”
　　他说着，就在前面带路，往棠棣林深处走。
　　濯濯蹲在宋烈烈肩头，舔自己的爪子。
　　宋烈烈特意放慢脚步，走到栖梧身边：“我说，月老这红线怎么用啊？”
　　栖梧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和他皆是长生不死的神兽，要红线作甚？”
　　宋烈烈鄙视地看他一眼：“你不懂，这是我的心意。”
　　末了不耐烦地低声问：“你别废话，这玩意儿到底怎么用？”
　　栖梧嘲讽：“司则天君不是聪颖异常么，自己不会琢磨？”
　　宋烈烈怒了：“本君虚心请教你竟然挖苦我？”
　　栖梧见好就收：“一根红线，两端各系于有情人小指，此后生生世世，缘分不尽。”
　　栖梧想了想，觉得这样说宋烈烈这脑子怕是不会懂，于是换了个说法：“就是说，若你二人有一人早死，下辈子还可遇见，若你二人一起死了，下辈子仍能再续前缘。”
　　宋烈烈怒道：“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么？你才死了！”
　　栖梧咬牙切齿：“是你问我的！我这样仔细地教你你还怪我说话难听？”
　　栖桐见他二人争吵，怕他俩打起来毁了这棠棣林，连忙劝阻：“栖梧，别胡闹！”
　　栖梧委屈：“他先吼我的！”
　　宋烈烈冷笑：“怎样？阿妄又不会凶我。”
　　栖梧那个恨啊，恨不得把宋烈烈剥皮抽筋丢进油锅晚上吃炸赤龙！
　　宋烈烈哼笑，得意地加快脚步走到黎妄身边，握住他的手。
　　栖梧委屈地拉了拉栖桐的衣袖：“阿桐，他这么对我你都不帮我！”
　　栖桐无奈，眼见宋烈烈和黎妄没有回头，四下也无人，便凑过去在栖梧脸上亲了一下：“别闹了。”
　　栖梧顿时笑逐颜开，连带着看宋烈烈也顺眼了不少。
　　黎妄把他们带到了自己曾与父母一起住的竹院。
　　他母亲钟爱竹子，他父亲便造了一座竹屋，在竹屋周围种满了竹子。
　　现在换了他掌管飘零岛，他便把竹子砍了，全种上棠棣。
　　黎妄不觉得自己此举不孝，毕竟他祖父为祖母种的百里桃林都被自己父亲砍了栽竹子。
　　黑麒麟一族一脉相承的宠妻，黎妄也发扬光大了。
　　竹楼是二层的，第一层离地半丈，也不知黎妄他爹用了什么法子，这么多年过去，竹子仍鲜亮翠绿，半点虫洞也没有。
　　黎妄眯着眼，微微笑了。
　　爹，娘，我找到我要相伴一生的人了。
　　断了黑麒麟一族的血脉，您二位不会怪我吧？
　　他邀三人去一楼坐着，自己上二楼泡茶。
　　宋烈烈陪着栖梧栖桐也没意思，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栖桐从乾坤袋里找出棋盘棋子，摆在矮桌上。
　　栖梧会意，执黑子与她对弈。
　　“少棋怎的不来？”栖桐问道。
　　栖梧落下一子，有些幸灾乐祸：“她呀，幽刹之渊异动，她自然是被她师父训着呢。”
　　栖桐：“少棋也是可怜啊。”　
　　栖梧笑道：“谁让她运气这么差，拜了宋烈烈他爹为师呢？司战天君啊，虽是四大天君中最厉害的，却也是最累的呢。”
　　“说起来，上次少棋跟我说，她想快点收个徒弟把这个位置丢出去，自己好求天帝陛下把她调到仙阁去做司衣元君呢。”
　　栖梧重重落下一子，哼道：“没出息，司衣元君多没意思。”
　　栖桐凉凉地看他一眼：“她做了司衣元君，你不就更方便得到织女的云锦了吗？”
　　栖梧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
　　二楼，黎妄在泡茶，宋烈烈从后面抱着他，下巴搁在他肩上。
　　“阿妄，若是战乱再起，我一定助你杀了魔尊。”宋烈烈在黎妄耳边说道。
　　黎妄轻轻躲了躲，没躲开，他手上泡茶动作行云流水，眉心却是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