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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月云轩-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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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劳众位也去隔壁厢房看看,如今我陆氏宗亲大多也是身中剧毒,实在是家门不幸呐!”陆万安揖了一礼,“此刻我便去寻那涵之公子,还请众位费心照看犬子了。”
  众人礼貌性地回礼,又说了些什么,陆万安已然无暇顾及,此刻的他只想快些寻到涵之公子,到时那人要什么都好商量!只要能保轩儿安好……
  正当身系全族人性命的陆万安马不停蹄地赶到揽月阁时,一身轻便装束的云涵之已经趁着夜色偷偷翻进了陆府的内苑,他轻车熟路地来到了陆云轩房中,望着床上面色惨白的人儿,他的心彻底痛了。
  “你来了?”陆云轩浅浅地勾了勾嘴角,他想,涵之还是放心不下他的,纵然当初极不情愿如今还是为了他来到了陆府。
  “是,我来了。”云涵之的声音里忽然多了几丝哽咽,他并不是看不破这出苦肉计,只是因为那人是陆云轩,所以他一切的理智一切的谨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给你疗伤。”云涵之伸手去扶半撑在榻上的陆云轩,只是在他环住日渐消瘦的陆云轩之时鼻中的那一股酸涩之意却是再也忍不住了。
  “隔壁……”陆云轩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一股强烈的痛意忽然涌了上来,他只好苦笑着抿紧了唇,涵之还是放不下呀。
  几柱香之后,云涵之为人轻轻擦了擦额上的虚汗,又小心地将人的薄被盖好,刚松开手却见人依旧不死心地动了动唇,他俯身去听,不想陆云轩心心念念的还是那句“隔壁……”云涵之低眉掩住了眼底的忧伤,轻轻点了点头。

  ☆、铺就

  月色朦胧,树影婆娑,几声乌啼缓缓打破了这份夜的静谧。
  夜灵扶着一脸悲凉的云涵之,心底不觉也平添了几分淡淡的伤感,他真的越来越看不透自家公子了。
  “夜灵,我忽然有些累了。”云涵之有些迟缓地褪下了一身墨绿长袍,乏力地倚在了浴桶的边缘,此刻墨色的长发如瀑布一般垂落了下来,整个人像极了一幅画。
  夜灵拈起了那几缕贴在公子面颊之上的碎发,然后轻轻地为人按摩起了太阳穴,“公子,水温可还好?”
  云涵之轻轻“嗯”了一声,从陆府回来整个人就像是散了架似的,此刻的他只想好好歇息一会儿。
  “公子,那是他陆万安心甘情愿的!”夜灵忽然有些看不下去了,公子如此身心俱疲多半还是为了陆府的那帮人。
  云涵之依旧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他曾经说过不愿见陆万安便是此生都不想见,他既是来到了陆府便由不得陆万安不付出些许代价,他欠陆云轩的如今便要如数补偿!
  夜灵发现自己会错了意便也立马羞愧地笑了笑,道:“没想到这一次陆万安是真的豁出去了,不过公子啊,我们这回是真出气了呢!”
  云涵之缓缓睁开了眼,眉眼间忽地添了几丝不屑,“不论他是真情亦或是假意,我所做的一切皆与他无关。”
  夜灵抽了抽嘴角,公子还真是对陆万安恨之入骨呐,不过也不难解释吧,毕竟这世上能让公子上心的也只有陆云轩一个而已,虽说是父子,可陆万安那般欺负了陆云轩,依公子的性子还真不是那么容易善终的,更何况公子此次替陆氏宗亲解了毒,陆万安欠公子的账也是越来越厚了!那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又何妨?
  夜灵轻轻地给人擦了擦身上的水渍,接过侍从递来的月白中单,小心地避过了公子腕上的伤口,然后一点一点地移上了公子白晢透润的肩,不知怎的,面上竟浮现了一丝羞赧的红晕。
  “传令下去吧,莫要辜负了我此番的心意。”云涵之冷冷淡淡地看了一眼窗外飞过的几只鸽子,清高孤傲一如往昔。
  夜灵轻轻叹了一口气,公子待陆万安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呀,正如替陆氏一族解毒的方式有千千万万,公子却偏偏以血为引,孤傲如斯的公子内心里又何尝不想做个温柔多情的翩翩少年郎?只怪天意弄人,公子的心寒了太久,如今公子为了一个陆云轩却又是付出了太多,太多……
  话说这一头的陆万安却也是同样心灰意冷地迈出了揽月阁,他从未想过众目睽睽之下跪上那么久得到的还会是这样难堪的结果——这个江湖传闻中的揽月阁主到底是谁?他怎么会说出让自己在此跪上三日便考虑考虑的话来?那么他可是与轩儿有种某种鲜为人知的联系?而他与整个陆家又到底有着怎样的关系呢?
  一切的一切都让陆万安很是疑惑,他似乎猜到了一些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又似乎依旧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回陆府的路越来越近,陆万安的心也是越来越悲凉了,他真的无法面对苦苦等着他的族人们,他忽然觉得自己太没用了!他似乎真的太失败了……
  “家主!你可算回来了!”
  一道惊喜的声音打破了陆万安此刻的思绪,他有些诧异地看向了门后涌出来的陆氏一族的宗亲们。
  众人对望了一下,齐齐跪倒在了陆万安的脚下,然后从七嘴八舌的感恩戴德之中陆万安听出了他们大抵的意思——轩儿不惜以血为引这才解了众位的毒,而这般的恩惠也终于换得了陆氏族人对轩儿的认可,如今纵是他想将轩儿写入嫡系族谱也变得顺理成章了,只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陆万安望向了云轩居的方向,心底一片茫然。

  ☆、温情

  陆氏宗亲还在万分欢喜地劝着陆万安赶紧将陆云轩纳入家谱之中,一道又一道“家主”云云让他耳边一片聒噪,渐渐地,陆万安的眼神中也透出了几分无力的困倦,他是真的太累了。
  忽然,在某个偏僻的角落里陆万安好像看见了身着月白色流云暗纹素锦长衫的轩儿?那个孩子也会有这样清高孤傲的模样吗?陆万安立即惊醒,回过神来便也是急急地穿过了众人,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轩儿,是你吗?”陆万安急急赶到了这方偏僻的角落,只是刚想要伸手抓住轩儿却又不见了?
  “轩儿,你是不要爹爹了吗?”陆万安有些悲痛地瘫倒在地,过往不曾在意的一幕又一幕此刻竟是无比清晰地浮现在了眼前,终究是他辜负了轩儿……
  正当陆万安痛苦追悔之时,面色中仍旧透着些许苍白的陆云轩却是浅笑着朝他甜甜地唤了一声“爹爹”——陆万安惊奇地转过身来,他瞪大了眼晴想要仔细分辨清楚,可他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那个记忆中乖巧温顺的轩儿就站在面前,他十分肯定这个正倚在云轩居门前朝他笑的才是轩儿,那么适才的那个……陆万安摇了摇头,许是这两日太累了。
  “爹爹。”陆云轩忽然眉眼俱笑地朝人伸出了臂膀,像极了一个要糖的孩子。
  “轩儿,天气转凉,你身子还未痊愈莫要吹着了冷风,快回屋去。”说着,陆万安便是极度温和地从肩上取下了披风,有些宠溺地盖到了陆云轩的身上。
  此刻依稀残存着父亲些许温柔的披风正真真切切地披在了自己的肩上,这一点让依旧沉浸在幸福与欢乐之中的陆云轩微微扬了扬嘴角,一切不幸与苦难终将过去,他终于等到了父亲真心的怜惜。
  “爹爹,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陆云轩扯住了陆万安的衣袖,“不如,轩儿给爹爹洗脚吧?”
  陆万安一怔,不过当他对上那双满是渴求的目光之时心底的犹豫已然化作了一池温情,“轩儿,之前是爹爹亏欠轩儿良多,日后爹爹定然不再相疑。”
  陆云轩闻言也是一粲,那样的笑脸让陆万安熟悉得更加歉疚,他不自知地伸手抚向了陆云轩的脸颊,眼底的疼惜之意却是再也藏不住了,“轩儿,为父很庆幸你还愿意留在这里。”
  脚下的温暖一点一点浸入了身体,那种润泽经络的畅意让陆万安的身心更为舒适,他就这么闭目享受着轩儿的服侍,父慈子孝,不外如是。
  水渐渐有些凉了,陆云轩小心地擦干了父亲脚上的水珠,然后抬手使出一股纯纯的温和内力,感受着这份满含孺慕的力量慢慢涌入父亲的脚心,陆云轩知足地笑了……
  陆云轩见自己唤了好几声“爹爹”之后那人还是没有丝毫醒过来的迹象,他这才轻手轻脚地为人盖上了薄被,望着眉目间依旧可见昔日风华的父亲,近似喃喃地笑道:“有爹爹的地方才是轩儿的家。”
  此刻,远远凝望云轩居的云涵之也是满足地勾了勾嘴角,华灯初上,云轩居内能有如此情景倒也不辜负了他所付出的心血,这一切终究是值得的——同样面带些许苍白的他缓缓地抬起了还隐隐有些疼痛的手臂,一曲箫声之中似乎多了些什么莫名的情愫,既欢喜又悲伤。
  “夜灵,都准备好了吗?”云涵之不冷不淡地问了一声,此刻的他像极了那个传闻中无心无欲亦无忧的揽月阁主,只可惜他不是,从来不是。

  ☆、寿宴

  夜灵很无奈地看了云轩居一眼,他真是不明白公子到底怎么想的!可他如今也只能有些心疼地望向了这个本该是风光霁月的揽月阁主,“公子不该如此放低自己。”
  云涵之手腕翻转,那管翠□□箫被极其精准地塞进了锦袍之中,“夜灵,你应当知道他于我而言终究是不一样的。”
  夜风清寒,夜灵就这么看着恢复了沉静的公子,心底除却一团又一团于心不忍以外便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公子的主意太正了,一旦是他所决定了的事便绝不更改,何况是几乎成了公子执念的陆云轩呢?
  云涵之同样是就这么静静地立在了云轩居的对面,气质清冷淡雅,五官隽美如画,眉眼却平静无痕,清澈的眼眸之中更是看不出一丝波澜……
  翌日,陆府张灯结彩,一身墨绿的陆云轩此刻正同族中众人极其热闹地聚在了大堂之中拼酒,陆万安和蔼地看着不胜酒力的轩儿,眸中也净是无奈的笑意,一切仿佛本该如此。
  “苍月教主到!”不知何人叫唤了这么一声,本来极其欢喜的场面一下子冷清了下来,不过此刻的陆万安首先想到的却是一脸诧异地看向了陆云轩,他小声地问道:“你不就是苍月教主吗?”
  陆云轩皱着眉望向了缓缓而来的苍月教众,确信并非有人故意冒充之后也就松了一大口气,然后他一脸正经地看向了陆万安:“轩儿回家之前便已经让了位,如今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陆万安抽了抽嘴角,这小子怎么不早说!
  “爹爹,怎么了?”陆云轩面上也是忽然严肃了一些,他一脸郑重地看向了陆万安,“轩儿可是说错了什么吗?”
  “没有没有,只是……”陆万安忽然涌上来了一大口老血,他能说自己之前待轩儿一切无理而又狠戾的苛责都是因为这所谓苍月教主的名头吗?
  陆云轩并未看出父亲的异常,不过在苍月教众齐齐赶至大堂门前的那一刻还是呆愣了一下,他有些疑惑地看向了领队的尹云璃,面色尴尬道:“师兄,你们回去吧,我并不想要如此劳师动众。”
  “你在说什么?这怎么能算是劳师动众呢?”云歌玩味地扫了一眼身后的众人,然后笑着看向了陆万安,“陆家主如今在武林正道之中也是威名远扬,我们苍月教若不全体出动又怎么对得起陆家主的声望日重?莫不是陆家主忘了当日在苍月教下的狠手?!”
  “放肆!”陆云轩眸色一变,冷冷的寒意冻得云歌浑身一颤,眼刀当真是刮得人生疼。
  眼见着剑拔弩张的氛围就要毁了这场寿宴,尹云璃却是忽然抬袖向着陆万安一揖,“是在下管教不严,还请陆家主宽宥云歌的不懂事。”
  陆万安抽回了神来,这场寿宴当真是惊心动魄啊,不过此刻的他也自然懂得顺坡下驴,他极其护短地拉过了陆云轩,“人家不懂事便也罢了,你怎么也跟着胡闹?”
  云歌听得此言不觉面上一僵,刚想争辩些什么却让自家公子出手拦住了,他顺着公子的目光望去,远远地却见着了那袭月白色的流云暗纹素锦长衫……
  想不到云涵之终究还是来了,不过此时的云涵之似乎并未打算出场,如此想来也着实是煞风景,云歌低眸暗暗叹息了两声,或许这世上除却陆云轩也没有任何人或事可以让云涵之那沉静的眼眸泛起一丝丝涟漪了吧?远远望去,就是这么一派冰姿玉骨,冷若冰霜的谪仙之姿……

  ☆、寿礼

  尹云璃简单地留下了寿礼便领着众人退出了大堂,迈出陆府之前他最后看了云涵之所在的那个阁楼一眼,“云歌,你着人领了他们回去吧,我还想看场好戏。”
  云歌点了点头,尹云璃便也极度厚脸皮地翻上了那座阁楼,云涵之对此并未表露出拒绝之意。
  “我很好奇。”尹云璃玩味地看了看云涵之,又看了看目光所及的陆云轩。
  云涵之轻轻抿了一口茶,似是在对杯中翻卷的叶片说话:“好奇心太强的人往往活不长。”
  尹云璃又是玩味一笑,无奈地作了一揖,“就此告辞,不过涵之可是欠了我一个很大的人情呐。”
  云涵之依旧云淡风轻地抿了一口茶,不多时,华灯初上,酒过三巡,陆万安带着些醉意看向了陆云轩,“轩儿不是说有什么惊喜要送给爹爹的吗?”
  陆云轩一粲,拉着陆万安走向了大堂的最高处,“爹爹,轩儿为你请了一位名动天下的箫师。”
  众人也是忽然来了兴致,惟愿这名动天下的箫师可以一扫今日所受的惊吓,当然,更多的是在座的每一位都想在陆万安面前表露出一副附庸风雅的姿态来——毕竟那苍月教主所言非虚,若是家主肯垂青眼,日后必定风光无限……
  不过云涵之当真吹起洞箫之时众人竟也当真如痴如醉了,就连自诩乐痴的陆万安也是深深沉醉其中了,“此曲婉转流利,清扬幽雅,当真是不世之作呐!轩儿,究竟是何人能吹出如此美妙的乐曲?”
  陆云轩有些骄傲地笑了笑,望着众人同样渴求的目光,故作为难地犹豫了好一会儿,吊足了众人胃口才缓缓道来:“涵之,你也出来见见众位吧。”
  此言一出,陆氏宗亲之中立马有人双目放光地问道:“可是那揽月阁主云涵之?”
  陆云轩不明所以,愣愣地点了点头,“正是此人。”
  当即,在座的不少人都偷偷地笑出了声来,陆万安本就有些发青的面上更是白了一白,想他豁出老脸跪了一天都没能请来的人儿如今居然让儿子随随便便给叫来吹箫助兴……
  正当陆云轩还是有些不明所以之时,一袭素色锦袍的夜灵缓步移了出来,他先是礼数周全地朝着陆万安一揖,行的是极其庄重的晚辈礼,由此在座的陆氏众人立马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他们叽叽喳喳大抵说的还是这个“揽月阁主”怎样怎样一表人才,怎样怎样气宇轩昂,怎样怎样个“果然不负揽月阁主之名”,说到最后竟像真的似的!不过,那些人此刻说得越是起劲下一刻那巴掌也就扇得越响~
  见陆万安的脸色已经几乎换成了猪肝色,夜灵这才如陆氏众人夸耀得那般稳重而不失礼数道:“我家公子身体稍有不适,无缘出来结识各位,还请众位见谅。”
  陆云轩听得此言明显不像宗亲们那样尴尬到难以决断,此刻的他死死地盯住了夜灵,不错,当真不错!
  夜灵戏弄宗亲的场面想必涵之也是看见了吧?还有那个越发没规矩的云涵之!陆云轩胸口的怒气忽然“噌噌噌”地往上蹿,正当他想要闯进内阁好好训斥涵之一顿的时候陆万安却是面色稍霁,他装作极是大方道:“既然公子身体不适便早些休息吧,也请转告云阁主,老夫今日有此殊荣,幸甚之至。”
  夜灵按捺住了心中的不悦,依旧礼数周全地朝陆万安回了一礼,然后委婉地回绝了众位站着看热闹不嫌腰疼的氏族宗亲们——废话,公子岂是他们想见就能见的?如今公子肯出来吹箫真是给足了陆氏的面子,只是这一次陆云轩实在太过分了,明知公子不喜那人还要叫他出来,现在可倒好,难为了夜灵在这儿陪人无聊地应承,着实讨厌!

  ☆、不同

  本来也没什么,陆云轩气过之后还是想着一切也强求不得,大家都要慢慢来才好,毕竟他也不想为难涵之。
  可是不知是哪个眼力见忒好的陆家长辈忽然冒出来了那么几句:“没成想家主跪了一天一夜也没能请回来的人儿如今居然主动跑来这儿当了一回箫师?!哈哈,说到底还是家主运气好呐,收了陆云轩这么个狠角色……”
  陆云轩听到的重点倒不是什么父亲运气的好坏的事儿,也不是众人口中的自己究竟算不算得上是个狠角色的事儿,至于涵之跑来当箫师到底丢不丢身份的事儿他更是不曾反应过来,此刻他所在意的是涵之居然让父亲在揽月阁前跪了一天一夜?!涵之他怎么敢!
  后来的宴上陆云轩也一直是心不在蔫的模样,陆万安只道儿子心中有愧便也不曾计较,只是待宴席结束了之后众人皆是欢欢喜喜地散去,陆云轩却是刻意留了下来,对此,陆万安皱了皱眉,不曾说些什么。
  陆云轩避了众人,偷偷拐到了内阁的门前,他隔着帘子轻轻敲了敲,而后一本正经地说道:“涵之,今夜我想寻你谈谈。”
  “记下了。”云涵之移步上前,隔着帘子低低地应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却是云淡风轻地接了一句:“你,还有别的事吗?”
  陆云轩一愣,难道还应该有别的什么事吗?他想了一会儿,确信不曾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儿,正打算转身离开之时忽然灵光一闪——难道涵之还缺他的一声赞美了?不过这又怎么不可能呢?
  “涵之,你的箫吹得不错。”陆云轩终于挤出了这么一句还算得上褒奖的话。
  不过,这话在云涵之听来却是有些尴尬了,他的箫吹得如何陆云轩不该很早之前就知道的吗?如今……
  “多谢。”云涵之有些客气地回了一句,怎奈此刻声音里透出的无力与苍白陆云轩却是并未留意。
  望着陆云轩心安理得的背影,夜灵气鼓鼓地几乎就要把那道帘子给撕了,云涵之却是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身子,他的袖口正一点一点被血色洇湿,可是怎么没有意料之中的那般痛了呢?纵是冠绝天下的云涵之也是无奈地笑了笑,这个问题他怕是解不出了。
  “公子,难不成你还真的会在这儿等他来?!”夜灵有些气愤地踹了帘子一脚,说真的,他已经对陆家的人不是彻底没好感了,而是从根本上的厌恶!
  “嗯,不会。”云涵之浅浅地应了一声,正当夜灵想要松一口气时却又听人平平淡淡地接了一句,“没有让他来寻我的道理。”
  说着,云涵之又忽然从袖中拿出了一张写好不久的纸,夜灵疑惑着看了一眼,谁想前两个字就差点让他气疯了!公子到底还要迁就这陆云轩到什么时候!这样一位谪仙似的人儿怎么遇上陆云轩就变得如此微若尘埃了?!公子的傲气,公子的淡漠都是装给别人看的不成?!
  “公子!”夜灵看着面上依旧透着些许苍白颜色的公子,不觉便也泛红了眼眶。
  “夜灵,他对我而言终究是不同的。”云涵之又缓缓从袖中掏出了那管翠玉箫,箫身光泽亮丽一如那人初赠时的模样——那时,他小心地将水凝剑安在了箫身之中,他说,“涵之,这洞箫可是我特地为你而寻,如今留给你防身用吧。”他说,“涵之,你的箫吹得不错。”……
  “公子……”夜灵有些忧伤地又唤了一声,每每此时,他都是万分痛恨陆云轩的,可他除却恨又能改变什么呢?是的,陆云轩对公子而言终究是不同的。

  ☆、守候

  陆云轩依旧细致而贴心地给父亲洗完了脚,正想转身离开呢,却见父亲忽然从榻上坐了起来,“轩儿,你可有事瞒着爹爹?”
  陆云轩皱了皱眉,“没有。”
  “轩儿,为父说过不再相疑。”陆万安凝神看向了儿子,“你也不要骗爹爹才是啊。”
  “轩儿的确不曾有事瞒着爹爹呀。”陆云轩仔细想了想,“莫非,爹爹说的是涵之?”
  “是,云涵之。”陆万安有些正经地盯着陆云轩,“轩儿与他究竟是什么关系?他放下身段出现在我的寿宴之上又可是有什么预谋?他此次出现得这般蹊跷又可是想要危及我陆氏一族?这些轩儿可曾想过?”
  陆云轩顿时有些目瞪口呆了,不过他很清楚涵之不会伤了陆氏一族,因为无论如何至少他还在,他绝不容许任何人伤了这个家!
  “有轩儿在,涵之不敢放肆。”陆云轩同样郑重而又意味深长地回答道,“轩儿可以起誓。”
  “咳咳!”陆万安捂着胸口抽了抽嘴角,那团抑郁的老血就快到喉咙口了——他该怎么理解儿子这一本正经的模样呢?轩儿与这名动天下的云涵之又到底是什么程度的关系?轩儿提及云涵之说的居然会是“不敢放肆”?还说什么起誓?若非他知道轩儿生性单纯,否则还真会以为这是明晃晃的挑衅了。
  “爹爹,涵之他并非有意折辱您的,轩儿会好好教训他的。”陆云轩一脸真诚地为自家老爹抚着背,“爹爹,你怎么越咳越厉害了?!”
  “咳咳!”陆万安推开了儿子,“以后别给我提他!”
  陆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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