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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月云轩-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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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陆万安推开了儿子，“以后别给我提他！”
陆云轩委屈地看了一眼依旧咳个不停的父亲，哎，涵之到底还是气到了父亲，这日后还怎么把涵之带回陆府呢？如是想着，陆云轩更加坚定地觉得涵之欠教训了……
更深露重，夜灵看自家公子在夜风中守了陆云轩将近两个时辰，可那人却是半点来的迹象也没有，当是时，那个气的呀，真想把陆府烧了给公子取暖！公子为了救陆家那么一大帮人，没捞着半点好处不说，单说元气大伤，气血两亏的账陆云轩已经欠着这辈子也还不清了，可这陆云轩有半点还账的意思吗？！关键是如今公子只着了一身月白中衣，很伤身体的好不好？
夜灵在心里真是把陆云轩给骂得那叫一个狗血淋头，反正他有多心疼公子就有多痛恨陆家的人，尤其是这个陆云轩！
“公子，我们回去吧！”夜灵紧紧地裹了裹身上的衣裳，“这儿的风实在是太大了！”
云涵之动了动已经泛白的唇，“你回去吧，这儿确实不好受。”
正当夜灵以为公子改变心意之时却又听人语不惊人死不休地来了句“也难为他住了那么久。”夜灵真想一掌把公子劈晕了算了，他说的是陆云轩住着不舒服吗？陆云轩那皮糙肉厚的能和自家公子比吗？公子那羡煞旁人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公子！”夜灵刚想反驳些什么，却听不远处缓缓传来了一人沉沉的脚步声，他赶紧拉了公子就往屋顶上蹿——“轩儿，更深露重，你也早些歇息吧。”陆万安打横抱着陆云轩宠溺地笑了笑，“身上的伤可曾好些了？”
陆云轩一粲，贴紧了父亲的胸膛，小声道：“轩儿皮糙肉厚的，不妨事！”
陆万安也是心情不错地玩味一笑，道：“轩儿这么说来可是爹爹当初下手太轻了？”
陆云轩缩在父亲怀里不再说话，陆万安也是宠溺地笑而不语，父慈子孝，羡煞旁人……
☆、撒欢
“哼，还真是有自知之明！”夜灵嘀咕了这么一句，云涵之面上立马冷了几分，夜灵也立刻捂住了嘴，干干地笑了笑。
陆云轩对此只作不知，不过当他送走父亲之后也就立马拉下了一张脸来，他字正腔圆道：“云公子好大的架子，难不成当真要在下也跪个一日一夜来恭请公子？”
云涵之轻轻地叹了一声，终究还是纵身一跃，轻巧地从窗外翻了进来，然后稳稳地立在了离陆云轩两尺不到的地方。
然而，面对陆云轩如此明显的刻意刁难，惊才艳艳的云公子此刻竟是挤不出一句可以说的话，沉默，终究是无言的沉默。
“跪下！”陆云轩忽然发难道，说实话，其实他心里也是有点悬的，如今的涵之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躲在他身后撒娇的小孩子了，甚至，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才堪堪意识到，涵之，名动天下的揽月阁主是也。
果然，云涵之听得此言竟也难得地展露出了一副诧异模样，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了陆云轩，迟疑地动了动嘴：“我……”
“怎么？涵之如今跪不得了？”陆云轩顺着云涵之的目光对视着，话气之中略带了些许怒意。
云涵之略略有些犹豫，毕竟这世上当得起他行跪礼的人还当真是没有几个，纵是尹云璃也只是尝了他倒的一杯茶水罢了，什么天家威严，什么世俗教条，他统统不在意，清高孤傲如他，何须在意世人的品评？
当然，云涵之也并非放不下世人胡扯的什么身段，这世上唯有陆云轩一人于他而言是不同的，可是这回陆云轩逼他跪下却又委实是为了那个他不愿见的人，所以他是真心不愿意。
“看来还真是平日里太宠你了。”陆云轩面色忽然有些发白，他忽然有些失望地看向了云涵之，“从小到大我又何尝让你跪过？怎料……”
“怎料第一次竟是为了他！”云涵之也是忽然就敛不住那冰冷的假面了，“你竟也记得从小到大不曾让我跪过？你竟也记得！”
云涵之从未展露过如此有失分寸的一面，那一瞬，陆云轩也有些愣了，他失措地连退了两步，忽然，气郁于胸，一口鲜血喷到了云涵之的脚下……
云涵之也是让人给吓了一跳，他急急地去抓陆云轩的手腕，不想陆云轩还是气他，宁可吐血吐得直不起腰来也不让他把脉！
这倔脾气还真是数年不改！云涵之急急跪倒在地，“你莫要动气！”陆云轩还是不理他，云涵之只好再退一步，“这回是我任性，我认罚！”
陆云轩这才抬手抹了一把嘴角的污血，一脸得逞意味道：“当真？”
“我何曾诓过你？”云涵之顺手搭过了陆云轩的脉，“内伤这般重！他太过分了！我不会放过他的！”
“你！”陆云轩立马又让人气得一口污血涌了上来，他愤愤地甩开了云涵之的手，“我同样不会放过你！”
“拿来！”陆云轩摊开手掌有些气恼地伸向了云涵之，他知道涵之绝对会把翠玉箫时刻带在身边。
“不给。”云涵之有些倔强地偏过了头，陆云轩以为他不晓得拿出来之后会怎样吗？不拿，绝对不拿。
“你找打！”陆云轩气得连连跺脚，奈何某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依旧耿直地坚持着，这倔脾气同样地数年不改。
“给不给！”陆云轩恶狠狠地再次威胁道。
“不给。”云涵之也同样死不悔改地坚持着。
……
趴在梁上的夜灵抚了抚额，公子还能有这么撒欢的时候？原来，公子面上的脉络是通的。
☆、苦心
“不给？好的很。”陆云轩整个人周身的气场忽然就冷了下来，他冷冷地向房梁之上刮了一眼，那眼刀冻得梁上的夜灵也是浑身一颤。
此时，云涵之忽然也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了，他缓缓地低下了头，有些委屈又有些不甘地挤出了一丝笑意，奈何再次抬眸面上却已经恢复了一片清清淡淡的冰冷之色，他看似极不走心地问陆云轩道：“为了他，你当真要这般对我？”
陆云轩听得此言心中竟也是一痛，是啊，涵之同他已经十年未见，如今他们好不容易相逢了还有那么多话没来得及说，好不容易才有的这点时光真要拿来给涵之立规矩吗？他知道自己对涵之而言有着怎样的意义，那么如今这般伤涵之的心真的好吗？可是涵之又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对他的期望呢？
“涵之，你可知道正因为我很在意所以才会如此相待呀，我必须为你负责。”陆云轩淡淡地将人望着，有些话并未说出口，可涵之似乎已经猜透了他的用意，似乎也有所动摇了？
“涵之，你是那样惊绝天下的人物，可是你为什么就不懂我的心意？”陆云轩故作有些脱力地倒在了榻子上，他的目光变得温和而又感伤，“我不想涵之此生落得遗憾，你当真这般恨他？”
云涵之却是真的有些脱力地倒在了地上，陆云轩说的遗憾涵之又岂会不懂呢？可是涵之不愿开始，更不愿相信他们之间会有开始，难道涵之为了她不改初心便是错了吗？何苦逼涵之至此……
云涵之忽然有了些许落寞，陆云轩又何尝懂了他的心意？纵然如此，可他并不后悔曾经所做的一切，直至此刻他依旧不后悔。
“涵之，树欲静而风不止……”陆云轩还没有说完，云涵之却是慢慢地朝着房梁摊开了手掌——是的，这一次他屈服了，认输了，可却并不是因为陆云轩的话彻底打败了他，他也从未想给陆万安一次机会，只是面前这人是陆云轩罢了，他欠陆云轩的实在太多。
“公子！”夜灵实在不懂堂下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可他很清楚公子此刻问他要洞箫绝对不会是拿来吹奏的！他不给，他，不给！
“我以揽月阁主的身份命令你，把洞箫给我。”云涵之清冷地看向了夜灵，眸色之中没有半点适才的温存——果然，除却陆云轩他对谁都是这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夜灵明显感受到了公子周身冷漠到让他也有些陌生了的气场，想不到陆云轩的出现竟让公子改变了这样多，甚至公子还将他当作了外人？多么可笑的外人……
夜灵拿出了那管洞箫，然后直直地跪倒在了云涵之的身旁，声音有些哽咽道：“公子很珍视这管洞箫，还望陆公子……”
夜灵尚未说完，陆云轩已经劈出了一记狠戾的力道，就这么，就这么劈在了公子的臂上？！
“陆公子，你可想清了？！”夜灵死死护在了云涵之的身前，然后怒目瞪向了陆云轩，大有威胁的拼命架式。
陆云轩也不急，他无言地看了云涵之一眼，一管洞箫在手中转得甚是娴熟。
“夜灵，不得放肆。”云涵之吃痛地抽了抽嘴角，不过他终究还是稳住了身形，威严道：“还不退下！”
“公子！”夜灵不忍地看向了公子的臂膀，一道暗红色的汩汩细流就这么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
“退下！”云涵之扬了扬另一只手，然后偷偷地藏起了自己臂上的那一道道伤口。
☆、互换
陆云轩适才转动洞箫正是授意云涵之避开夜灵，可是他又有什么特别的话要对涵之说呢？云涵之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陆云轩扶起了此刻依旧低着头沉思的云涵之，“你会救他的吧，小泽？”
云涵之听得“小泽”二字便是浑身一颤，他知道此事定然瞒不了陆云轩，可他没想到陆云轩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了，他望着满脸信任意味的陆云轩，不由得苦笑了两声，“你待他还真是事事上心。”
“没想到……”陆云轩背过身去，似是低低地叹息了一声，“涵之长大了。”
虽然知道陆云轩并不可能因此便与他生分了，但云涵之在见到陆云轩转身离他而去之时还是免不了添了几缕忧心——难道真的这么失望了吗？为什么不能回头看看涵之？从来都是心如止水的云涵之此刻竟也是心乱如麻。
直到陆云轩再次转身走来，云涵之才将自己从一团乱麻的思绪中拉了回来，他缓缓地向人看去，第一眼便看到了陆云轩手中那根二指宽的藤条……
“公子，这样真的好吗？”云歌缩在云轩居外某处不起眼的墙角，幽幽地望向了一片漆黑，寂静的黑暗之中忽然添了几缕淡淡的兰芷香气……
黑暗之中走来的可不正是那传说中的尹云璃？云歌转身单膝跪地，恭敬地低首行了一礼，“公子。”
尹云璃轻轻拍了拍云歌的肩，“一切可否准备就绪了？”
“是。”云歌一本正经地抬起了头，“可是……”
“云歌动了恻隐之心？”尹云璃抬起了纤细的手指，缓缓滑过垂在肩头的落发，然后一点一点地移到了心口，“自古凡成大事者必不拘小节，他既能摆我一道，我又为何不能假手陆云轩来给他点教训？”
“公子不怕云涵之不尽心？”云歌有些担忧地看了看云轩居内，“以他的智谋怕是一切尽在他的算计之中吧。”
“此时大局已定，云歌以为他如今说的话陆云轩便会信了吗？”尹云璃邪媚一笑，云歌却是心中一凉，原来公子的这一局棋已经收官了……
正当尹云璃想要转身离去之时，不想同样有所察觉的陆万安此刻竟也是半道上折返了回来？！
“公子？”云歌看了一眼尹云璃，见人并未反对便拔出了腰间长剑，说时迟那时快，伴着一道寒光闪过……陆万安上前轻轻地扣了扣门。
“吱呀——”开门的人着了一身月白中衣，面容清冷得让陆万安有些陌生，陆万安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可还是没能看出什么门道。
陆万安还在愣神，那个清清冷冷的孩子却已经侧身稍稍让开了一条道来，“夜风清寒，入屋喝杯清茶吧。”
待陆万安迈入屋子之后却见向来不善此道的儿子递来了一盏清香四溢的茶，他接过儿子递来的清茶，看着眼前依旧不咸不淡的少年，忽然有了一种疏离的错觉。
“此时来找我可是有事？”少年依旧不冷不淡地说着，偶尔还会娴熟地续上那么一两口茶，甚合陆万安的心意。
“轩儿，为父……”陆万安猛地放下杯盏，急急上前掀开了儿子的袖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囗让他心口猛地一痛！
“轩儿，怎地又裂了呢？”陆万安有些心疼地看着那些伤口，眼前忽地就闪过了一层泪花，“终究是我的错啊。”
云涵之怔怔地看着自己被人握在手里的臂膀，终究是有些不忍见人落泪了，“爹，陆云轩不曾怪你。”
☆、旧事
“轩儿当真不怪爹爹？”陆万安有些痛苦地伸出了手，正想好好看看这个孩子之时不想屋外却传来了一阵兵器相迎之声？
“公子，快走！”夜灵依旧将人死死护在身后，他举剑指向了同样剑拔弩张的云歌。
“涵之迟迟不出手还当真是煞风景。”云歌身后的尹云璃却是轻嘲一笑，看着此刻手握洞箫的“云涵之”忽地就生出了一丝欣赏的意味，“涵之，你可知苍月教主都是没有心的人？陆云轩不会有，我更不该有。好了，我们是时候了结这一切了。”
“苍月教主，你真的要这么做吗？”陆云轩提着洞箫的手轻轻地颤了颤，声音也跟着抖了抖，“你，真的很喜欢这样的了结方式？”
尹云璃微微皱了皱眉，眼前这人似乎与往日有了些许不同？不过转瞬尹云璃便也勾起了嘴角的笑意，这云涵之还真是狡猾……
“是时候理理这乌烟瘴气的江湖了，江湖之中可以说话的只要有一个就好了，苍月教，揽月阁，又或是什么其他小门小派日后便统统消失吧。”尹云璃意气道，他看了看“云涵之”，眸中更多的是一种惋惜。
“如此，我便不能放过你。”陆云轩缓缓地扭转了洞箫的接口处，那柄失传已久的水凝剑就这么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水凝剑本是一对极其有灵性的剑，当年尹云璃被家族中人追杀，情势危急之时也曾有这样一个手执水凝剑的少年为他独战武林四大高手，那样矫健的身形尹云璃纵是时隔多年亦是记忆犹新——那样的恩情终究使得尹云璃算尽一切却唯独对一人留了真心……
当年之事云歌亦是历历在目，剑光流转，他似乎又看到了三大高手惨死剑下的场景，顺着记忆深处的那点惊羡，他似乎想起了众人离去之时公子命他挑断另一人筋脉的场景，他似乎又听到了三月后那人自尽而亡的消息……
“你，你是陆云轩？”尹云璃有些怔忡地看向了这个让他万分熟悉的少年，是了，整整七年，他守了那个少年七年，除却感念他还欠那个少年一声说不出口的“抱歉”。
“七年了，你整整算计了我七年？”陆云轩拔剑指向了尹云璃，“师兄当真好算谋！”
那一年，他六岁，苍月教为了逼娘亲以圣女的身份重回教坛，涵之不幸被劫，于是娘亲带着他第一次下了山，没曾想，一个可怕的噩梦就此开始了。
娘亲逼轩儿屠了村，鸡犬不留，轩儿很惊恐地看着遍地的血污，从此夜夜难眠。
血色残阳，娘亲从那些“坏人”身后带走了涵之却发誓今生不再见轩儿，可轩儿同样很想念娘亲……
四年之后轩儿偷溜下山，不想娘亲没有寻着，甚至还带回去了这么一个祸害！
“也许当年我并不该救你，师兄，我很后悔。”陆云轩手腕翻转，眸色中渐渐地添了几分落寞与忧伤。
“当年水凝为我而断，我终究是欠了你一条命，如今，你想要便拿去吧。”尹云璃苦苦一笑，转瞬又有些失落地看了一眼云歌，“就当是为我，可好？”
云歌望着自家公子轻轻点了点头，“你想要的，云歌自当成全。”
尹云璃最后还是望了一眼尹府的方向，轻轻勾了勾嘴角，“他想要的，我亦会成全。”
“师兄以为我会顾念同门之谊？”陆云轩惨笑着又逼近了一些，“你为何这般害我！”
“害你的是云涵之！”眼见水凝剑就要伤到自家公子，云歌急急喊了出来！
“你胡说！”夜灵也是急急地驳了回来，“我家公子不是这样的人！”
两人再次剑拔弩张地对视了起来，大有拆了陆府的意思。
☆、孤傲
“你连自家公子都能认错？哼！”云歌挑眉弯了弯嘴角，“你本就是云涵之的帮凶，这又要怎么指望你看清他的假面？”
夜灵被气得想不出话来，通红着脸瞪向了那个公子心心念念的人，“你说！”
“我相信涵之。”陆云轩缓缓地垂下了水凝剑，他有些绝望地看着尹云璃，“你走吧，我不想再见你。”
尹云璃同样惨笑了一下，不过颇识时务的他也是拉过云歌轻叹了一声，“彼此好自为之吧。”陆云轩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说。
最后的最后，尹云璃忽然不明深意地回望了一眼云轩居，眼神中似乎有些难以置信的意味？莫不是……夜灵猛地惊醒，他急急地冲进了云轩居，却发现自家公子居然跪在陆万安跟前？！而那陆万安手里拿着的不正是陆云轩翻出来的藤条？
正当夜灵想要飞身落下之时陆云轩却是忽然拉住了他，“这毕竟是我陆家的家事，涵之也毕竟是我的亲弟弟。”
夜灵一怔，到底是缩回了梁上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他想，公子既有意支开他便也是不想让他知晓的吧？那么，夜灵便也信陆云轩一回……
梁下的灯火渐渐昏暗了些，陆万安有些不安地看着眼前这个忽然就看不懂了的少年，心里满是复杂的意味。
“当日，轩儿说过不会瞒我，如今可还作数？”陆万安有些犹豫地抚过了藤条，只觉得还是略略有些扎手。
“你同样说过不再相疑。”云涵之似乎在陈述一个事实，可他眸中闪过的失望之色却是让陆万安心头一紧！竟是失望了吗？为何不是委屈，不是不甘？
“你想知道什么？”云涵之面色宁静，淡然的模样让人不由得敬而生畏。
“你的背后究竟是谁？江湖？朝堂？又或是……”陆万安忽然止住了心中所想，他印象中的轩儿定然不会牵扯这般多的关系，轩儿绝不是那样有城府的人！可是，在他问出口的那一刻，说好的不再相疑便也成了一个笑话。
“江湖与朝堂从未分开过，你我皆是立足于此世间的凡人，难道陆前辈会不懂？”云涵之似是有些不屑地称呼了一声“前辈”，不等人继续提问便已然揖了一礼，“陆家主若想问这府中有多少是我的人，那么我只能说保陆府在这群雄逐鹿的天下无虞亦足矣！”
陆万安忽然有些怔忡了，轩儿从一开始的“爹”喊到“陆前辈”，再到一声拒他于千里之外的“陆家主”，他似乎在这一夜失去了些许之前从未意识到的东西，那东西似乎还很珍贵，可他分辨不出……
“不知在下可还有什么遗漏之处？”云涵之面色淡漠得让人心凉，一声“在下”更是让陆万安手中的藤条堪堪砸落在了冰冷的地上。
“你身上的伤可曾好些了？”陆万安缓缓地蹲了下来，“地牢落下的刑伤如今可还疼？”
“他们大多是我的人。”云涵之淡淡地张了张嘴，“不必再问为何，陆云轩既说过不会瞒你，那么自当让你知悉一切。”
“你倒也直爽。”陆万安忽然有了一种被架空的感觉，只是今夜轩儿为何会这么主动地坦白一切？莫非……追逐了一辈子，到头来他终究是败在了轩儿的手里，何其有幸！何其可笑？
“可我终究是你的父亲！”陆万安捡起藤条，笑得有些惨烈而又忧伤——他看着眼前这个依旧看不分明的孩子，扬了扬手里的藤条，指向了矮榻的方向。
云涵之咬着牙有些骄傲地站了起来，“这一点，我从未否认。”
☆、心意
“从未否认吗？那又何尝不是从未承认？”陆万安望着此刻正撑在矮榻上的少年，终究是冷冷地笑了，“轩儿，你竟是这般恨我。”
云涵之有些落寞地勾了勾嘴角，不知怎地，他竟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声“是”？
——六岁那年，小泽被苍月教所劫，为了救下当初那么没用的他，娘亲逼着哥哥屠了村，从此，他便欠了哥哥一辈子；十一岁那年，娘亲身中剧毒，小泽学艺不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娘亲死在了哥哥怀里……若是当初陆万安没有抛下娘亲，那么这一切又是否会变成另外一副模样？
纵然如今的涵之公子医绝天下又如何？那些逝去的人都回不来了。
纵然如今的揽月阁主谋定乾坤又如何？那个真心想要保护的人永远也不会原谅他了。
纵然如今的陆云泽恨一个人恨得如此念念不忘又如何？那个人根本分辨不出他口中那般在意的“轩儿”……
“宫中剧变可是你的手笔？”陆万安忽然有些不确定地问出了口，他想，轩儿是那样心思单纯的孩子，他或许真的不该怀疑轩儿的吧？
正当陆万安犹豫着该不该好好安抚此刻明显有些不对劲的孩子时，云涵之忽然冷冷地应了一声“是”——这同样是涵之此生最后悔却又最不能后悔的棋局。
“你！”陆万安高高地扬起了手中的藤条，破空之声乍然响起，夜灵只觉得光是听全身的寒毛也已经倒竖了起来，他真的很难想象这样一记干脆利落的藤条会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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