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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许你-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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纠结在那里始终都叫他意难平。
  腊月二十三那日,祝云璟带着两个孩子并贺怀翎一块进宫来,陪着祝云瑄吃了一顿小年夜家宴,大长公主也在,祝云瑄高兴之下小酌了两杯,祝云璟没拦着他,叫他这么久以来难得地畅快了一回。
  家宴一直到戌时末才结束,祝云璟他们出宫后甘霖宫里重新变得冷清萧索,祝云瑄迷蒙着双眼,坐在只点了一盏宫灯的大殿里,没有焦距的目光落在虚空的某一处,无声亦无息。
  高安心下一叹,将白日里收到的没来得及说的消息告诉他:“陛下,昭王他托了人递话进来,说……想见您。”
  祝云瑄无声冷笑,笑着笑着双眼逐渐被水雾模糊,片刻之后,他弯下腰,抱着肚子痛苦地蜷缩了起来。
  高安瞬间慌了神:“陛下!”


第四十六章 陛下产子
  祝云瑄是夜里突然发作的,祝云璟收到消息匆匆赶进宫里已快寅时,祝云瑄已经疼了有三个时辰,中间晕了好几回,方太医正满头大汗地在给他施针。
  见祝云瑄疼得神志不清,蜷缩着身体浑身痉挛,祝云璟的双瞳狠狠一缩:“这是怎么回事?!晚间的时候陛下还好好的,怎会突然如此?!”
  最后一根针施下,祝云瑄的身子颤抖得终于没有先前那么厉害,瘫软在床上。方太医擦了擦额上的汗,告诉祝云璟:“国公爷,陛下怕是……怕是要生了,老臣给陛下施了针,也只能拖得?一时?,再不把孩子取出来,恐陛下与小皇子都会有性命之虞。”
  这些祝云璟当然知道,男子生产与寻常女子不同,没有瓜熟蒂落前无论如何都动不得,只有等到他自己发动了才能将之剖出来,当然若是孩子“等不及”提前发动的情况也是有的,这时候就必须把孩子取出来,拖延不得,否则一样是一尸两命。
  “现在就要生?不是还有一个月吗?!”
  “老臣之前说过的……陛下胎养得不好,大可能会早产……”
  祝云璟又气又急,在床边坐下握住了祝云瑄的手,低声喊他:“阿瑄,阿瑄,你听得到吗?”
  祝云瑄的眼睫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迷茫地望向祝云璟:“哥,我难受……”
  祝云璟轻拍了拍他的手:“别怕,一会儿就好了,等孩子出来就没事了。”
  祝云瑄微怔,红着眼眶呐呐道:“孩子……孩子怎么了……”
  “孩子也没事,一会儿就好了,别担心。”
  在祝云璟的安抚下,祝云瑄逐渐放松了下来,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祝云璟抱起他让他倚靠在自己身上,接过太医递过来的药,哄劝道:“把药喝了,就不难受了。”
  祝云瑄没有多问,乖乖将药喝了,倚着祝云璟有气无力道:“哥,孩子出来后……你把他抱走吧……”
  “胡说八道,他是陛下的孩子,是皇嗣,怎能送去别处。”
  祝云瑄轻轻摇头,疲惫不堪的脑子越来越沉,很快便再次陷入了昏睡之中。
  祝云璟松了口气,放他平躺下,问方太医:“还要多久?”
  “两刻钟就能把小皇子取出来。”老太医信心十足。
  祝云璟帮祝云瑄将衣裳解开,目光触及他左侧腰间那昳丽妖艳的梅花刺青,瞬间冷下了神色:“这是什么?”
  高安跪到地上,哽咽着告诉他:“是昭王逼迫陛下的,陛下不愿意,昭王威胁陛下,陛下才不得不从……”
  祝云璟用力握了握拳头,恨道:“他当真是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老太医早已做好准备,在火上烤过的匕首贴上祝云瑄隆起的腹部,缓缓划开了口子。
  祝云璟转开视线,不忍再看。
  两刻钟后,随着一声微弱的啼哭声响起,方太医小心翼翼地捧出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婴孩,交给一旁祝云璟从府里带来的嬷嬷,开始给祝云瑄缝合。
  嬷嬷欣喜道:“确实是个小皇子!”
  祝云璟看了一眼孩子,当即拧紧了眉:“这也太小了……”
  而且哭声这么微弱,根本不像个健康的孩子。
  嬷嬷脸上的笑顿时收了起来,怏怏抱了孩子去清洗,方太医满头大汗地帮祝云瑄缝合完,确定他的脉象已经趋于平稳,才与祝云璟道:“陛下应当已经无事了,只等醒来就好。”
  祝云璟紧蹙着的眉头却没有舒展开,嬷嬷把清洗过的孩子抱了回来,祝云璟接过去,仔细看了看,孩子已经睡着了,脸色泛黄,气息微弱,当真就只有丁点大。
  半年前他的铭儿刚出生时,怕是比这大了一倍都不止。
  太医给孩子诊脉,详细检查过后面色越发凝重,祝云璟问他:“如何?说实话。”
  “……小皇子未有足月,身子羸弱,脏器都未完全长好,不足是打胎里带出来的,才刚出生又不能吃太多的药,老臣会尽力救治。”
  祝云璟低头抚了抚小小的孩子嫩得跟豆腐一样的脸蛋,心知如今只能听天由命了,可真正看到这么个可怜的孩子,到底是不舍。
  祝云瑄睡了一日一夜,到第二日夜里才醒,祝云璟一直在旁边守着他,正在打瞌睡,感觉到动静立刻睁开了眼睛,喊了太医进来。
  确定祝云瑄已无大碍,只需调养月余就能逐渐好转,祝云璟终于放下心中大石,难得地对着方太医和颜悦色了些,让之下去领赏。
  被喂了热水和吃食,祝云瑄依旧是木愣愣的,下意识地抬手搭上了自己的肚子,祝云璟冲高安示意,高安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感觉好些了吗?”祝云璟贴过去小声问道。
  好半晌,祝云瑄才哑着嗓子“唔”了一声。
  祝云璟叹气,没再多问。
  高安领着嬷嬷抱了孩子过来,祝云璟接过,叫高安将祝云瑄扶起来一些,将孩子凑近给他看。
  “孩子有些小,身子也不大好,不过还是长得很可爱的,很像你。”
  小皇子刚刚喝了奶,这会儿又睡着了,无声无息的,丁点大的模样,看着可怜得很。
  祝云瑄冷淡瞥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祝云璟却非要把孩子往他面前送:“你抱抱他?”
  僵持片刻,见祝云瑄不肯抬手,祝云璟只得作罢:“算了,可怜的孩子,刚出生你父皇就这么嫌弃你。”
  祝云瑄的眼睫轻轻颤了颤,轻抿起唇角,说不出话来。
  祝云璟无奈道:“方太医说这个孩子先天不足,脏器都没长好,一堆从胎中带出来的毛病,或许没几日你就又看不到他了,你又何必这样?连抱一抱都不愿意吗?”
  祝云瑄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掐进手心里,好半日才哑声道:“哥你把他抱走吧,救不活便算了,救活了……你养着或是送人,都随便你。”
  “你何苦如此……”
  “我不想心软,有丁点可能都不想,只有不见这个孩子,我才能心平气和,你把他抱走吧,算我求你了……”
  祝云瑄红了双目,声音哽咽,祝云璟不忍见他这样,只得叫嬷嬷先把孩子抱了下去。
  “阿瑄,你千辛万苦才生下来的孩子,毕竟是你的骨肉,你当真说不要就不要了吗?你如今还一个子嗣都没有,留着他又有何妨?”
  祝云瑄呐呐道:“你也说他先天不足,能不能养大都是大问题,这样的皇嗣要来有何用,他只会让我痛苦不堪,一辈子都陷在从前的回忆里而已。”
  “将孩子送走你就能忘掉吗?”
  “……不再时时刻刻地看着这个孩子,时间久了,总能淡了、忘了吧。”
  祝云璟无言以对,没有去问祝云瑄他忘不掉的,到底是曾经受的那些屈辱和不堪,还是那个人。
  他的不想心软,又是对谁心软,是孩子,还是那个带给他痛苦的人。
  或许连祝云瑄自己,都未必分得那么清楚。
  大理寺狱。
  梁祯双手双脚上拖着沉重的镣铐,被狱卒推攮着进了刑讯室,绑上了木架上。
  贼眉鼠目的狱丞坐在桌子后面,一拍惊堂木,吊着嗓子与他道:“王爷如今都到了这个地步了,犯过什么错事,还是都从实招了吧,也免得受那些无畏的皮肉之苦。”
  梁祯冷笑:“你是个什么东西?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审问本王了?”
  对方呸了一声:“叫你一句王爷不过是跟你客气!你还真当自己还是那高高在上权倾朝野的昭王了?你如今不过就是个落魄了的乱臣贼子,等死的阶下囚罢了!还拿什么乔!陛下早晚要处置了你……”
  “陛下?”梁祯轻眯起眼睛,“陛下在哪?想要审问本王可以,陛下亲自来提审,本王定知无不言。”
  “你好大的胆子!都这样了还敢对陛下不敬!不让你受些教训你是当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给我打!给我狠狠地打!”
  沾了盐水的鞭子抽上胸膛,瞬间皮开肉绽,梁祯咬紧了牙关,不吭一声,嘴角依旧挂着那漫不经心的嘲讽笑意,气得对方暴跳如雷,换来的是更重的鞭刑伺候。
  一顿鞭打过后,那狱丞再次诘问道:“你招是不招?”
  梁祯吐去嘴里的血沫子,嗤道:“本王竟不知,本王到底有什么需要招的。”
  有狱卒将已经拟好的罪状书递到梁祯面前,梁祯随意瞥了一眼,尽是些子虚乌有的罪名,连通敌叛国都写上了,是非要将他置于死无葬身之地不可。
  “你受何人指使?污蔑本王于你有何好处?”
  狱丞不屑道:“想要你命的人多了去了,你从前得罪过多少人,心中自该有数。”
  是了,即便祝云瑄不想要他死,也有无数人恨不能将他抽筋剥皮,没敢直接在这狱中弄死他已是有所顾忌,又怎会让他好过。
  “本王没什么好招的,你有本事就现在杀了本王,不过你得想清楚了,这么多日陛下一直未下诏处置本王,你若是不怕自作主张违背了陛下的心思,就尽管动手。”
  那狱丞目光闪烁了一下,显而易见是心虚了,犹豫片刻,吩咐了人再抽梁祯一顿便将他押回牢里去,起身拂袖而去。


第四十七章 撕心裂肺
  甘霖宫。
  祝云瑄倚在榻上似已经睡着了,祝云璟进来看了一眼,没有多待,转身去了偏殿。
  小皇子浑身上下插满了银针,正泡在药浴里,无声无息的,被几个嬷嬷小心翼翼地托着,方太医跪在一旁,还在不停往他身上施针。
  孩子出生已有二十多日,每日至少要施针泡药浴两个时辰,小小的孩子娇嫩的身体上全是针孔,看着可怜极了,可这却是唯一能让他活下来的法子。
  好在这孩子也足够顽强,即便好几次都差点救不回来,到最后依旧撑着一口气挣扎着挺了过来,如今已渐渐有了好转。
  祝云璟蹲下 身,抬手抚了抚孩子的脸,问方太医:“还要多久才能好起来?”
  施完最后一根针,老太医擦了擦额上的汗,回答祝云璟:“再有几日,应当就能停了针,小皇子暂无性命之虞了,只是依旧会体弱,日后恐难与寻常人一样……”
  祝云璟皱眉:“不能痊愈吗?”
  “怕是困难。”
  “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老太医沉吟道:“……老臣有一旧友,是南疆虞神医的后人,医术远在老臣之上,或许他能有法子救小殿下,只是他不问世事已久,怕是不愿来京中。”
  “虞神医?当年那位研制出生子药的虞神医?”
  “是他。”
  祝云璟看了一眼已经微微睁开了眼睛的小皇子,叹道:“罢了,你写封信给那位先生,等小殿下满了月,我带他去南疆吧。”
  如今祝云瑄挣不开放不下,一直作茧自缚困着自己,既然他不想看到这个孩子,先将之带走也好,时间久了,日后总会有转机的。
  方太医赶忙应下:“那自然是好,老臣这就去写信。”
  嬷嬷把孩子从药浴里抱出来,去擦干净身子喂了奶,小娃娃难得还醒着,在祝云璟接过去的时候竟还无意识地冲着他笑了。
  祝云璟心中一软,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孩子的脸,抱着他去了正殿。
  祝云瑄依旧倚在榻上,正侧着头,目光放空地望着窗外刚刚冒头了的早春花发着呆。
  听到祝云璟的笑声,祝云瑄转回头,就见祝云璟正笑着抓起小皇子的手,轻轻咬了咬。祝云瑄目光微凝,祝云璟已经抱着孩子过来,在他身旁坐下。
  祝云瑄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视线有些飘忽,祝云璟似未发现,全副的心思都在小娃娃身上,顺口与祝云瑄道:“难得有一日我来,这小东西没睡着,你看他眼睛真大,圆溜溜的,和你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祝云瑄不言,祝云璟把孩子凑近给他看,祝云瑄躲不开,只得朝着襁褓中的孩子望了一眼,那小娃娃竟又笑了,祝云瑄微怔,低下头去看,自己的一根手指已经被他给握了住。
  祝云瑄怔忪了片刻,没有将手抽开,祝云璟看着,扬了扬唇角:“没想到这小东西如今竟还有点子力气了,比刚出生那会儿好多了。”
  “……方太医怎么说?”
  “每日施针、泡药浴,还要个几天,等到满月之后会好很多,但若想恢复到跟寻常的健康孩子那样,还得看他的造化。”
  “他留在这里……我也照顾不好他……”
  祝云璟无奈叹气:“行了,你不想便不想吧,我把他抱走就是了,可怜的孩子,才这么小就要跟爹爹分开,以后可怎么办啊。”
  祝云瑄低声喃喃:“等他长大了……让他好好孝顺你。”
  祝云璟嗤道:“我都有两个孩子了,做什么还要抢你的孩子,我先帮你养着,你要是想,随时可以再要回来。”
  祝云瑄垂眸不语,祝云璟努了努嘴:“你是孩子的爹,好歹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祝云瑄依旧不吭声,呆愣愣地看着襁褓中的孩子,心中百转千回,却一句话都再说不出来。
  他不能对这个孩子有感情,不能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心软,孩子叫什么,又跟谁姓,他都不该去关心。
  一直看着他的小小的孩子发出一声轻微的“咿呀”声,祝云瑄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将手抽了出来,随之而来的便是孩子的嚎啕哭声。
  祝云璟赶紧将人抱过来,轻轻拍着襁褓耐心哄着,不多时哭累的了小娃娃便睡着了,被嬷嬷抱了下去。
  祝云璟看着神情愈发低落的祝云瑄,轻拍拍他的手背:“算了,我把孩子抱走,带去南边,离着你远远的,但是你得答应我,身体养好之后赶紧立后纳妃,多生几个孩子,只要你有了真正的继承人,我就不再强求你接受这个孩子。”
  祝云瑄嗓子发苦:“……好。”
  夜色深重时,祝云瑄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他坐起身,双手抱着头疼欲裂的脑袋,许久,过快的心跳才渐渐平复下来。
  梦里梦到了些什么已经不记得了,似乎与梁祯有关,血淋淋的,祝云瑄不愿再去想,喊了睡在外头的高安进来。
  高安叫人上了热茶来,递过去给祝云瑄,想去点灯,被祝云瑄制止了:“就这样吧……”
  只有在黑暗中,才能将那些翻来覆去撕扯着他,叫他撕心裂肺的情绪尽数藏匿,难怪梁祯说他习惯了甚至享受这样的黑暗。祝云瑄倚在床头,闭起眼睛,似乎第一次对梁祯有了感同身受之感。
  寂静之中,偏殿那边忽然传来了隐约的哭声,断断续续的,不得消停。高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祝云瑄脸上的神情,欲言又止,祝云瑄轻蹙起眉,好半晌,才淡声问道:“为何他又哭了?”
  “小殿下许是饿了,”高安低声与他解释,“刚才出生的孩子一两个时辰便要喂一趟奶,夜里也是如此。”
  “是吗?”祝云瑄低声呢喃,神色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
  似乎过了许久,那头的哭声却依旧未停,祝云瑄呐呐道:“为何还在哭啊?嬷嬷没有给他喂奶吗?”
  ?高安试探着道:“奴婢叫人去看看?”?
  见祝云瑄轻抿着唇角,不置可否,高安便当他是答应了,唤了个小太监过去偏殿瞧一眼小殿下的状况。
  片刻之后,小太监过来回报,说是小殿下夜里突然发起了热,方太医正在给他诊治。
  祝云瑄无意识地握紧了拳头,便是寻常的孩子突然发热也是大事情,更别提那个孩子现在还挣扎在生死边缘,随便的一个头疼脑热都会要了他的命。
  高安心下难受,与他提议:“陛下,您去看看小殿下吧?”
  祝云瑄的眸色愈沉,心脏几要纠起来了,面上却未显露分毫:“……朕又不是太医,去了能有什么用。”
  高安不敢再说,安静地立在一旁,无声叹息。
  祝云瑄未有再睡,就这么倚在床头发着呆,木愣愣地听着偏殿那头隐隐约约的动静。
  一个时辰后,哭声终于停了下去,高安又叫了人过去看,回来回报说是小殿下已经哭累了睡着了,热度还没退,嬷嬷一直将人抱在手里不敢放,方太医也守着呢。
  祝云瑄轻闭了闭眼睛,高安望了一眼西洋钟显示的时间,已经过了寅时二刻,他低声劝祝云瑄:“陛下,您再睡一会儿吧。”
  祝云瑄不言,也没有动,空洞的目光落在虚空的某一处,像失了魂一般,更叫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他就这么倚在床头,睁着眼睛呆坐了一整夜,一直到天光微熹。
  卯时四刻,小太监再次兴冲冲地回来禀报:“小殿下退烧了,方太医说已经无碍了!”
  高安轻出了一口气,祝云瑄握了一整夜的拳头缓缓松开,一手心都是汗。
  高安再次劝他:“陛下,您再歇一会儿吧,要不一会儿国公爷进宫来,见到您一整夜未睡,又要说奴婢了。”
  祝云瑄干涩的嘴唇动了动,哑声吩咐他:“你叫人备车,你亲自把孩子送去定国公府吧,让方太医也跟着过去。”
  “……陛下!”
  “去吧。”
  见祝云瑄神色坚定,高安不得已,只得领命退了下去。
  辰时刚至,定国公府的侧门便被敲响,祝云璟听得禀报,匆匆出来,高安苦着脸把祝云瑄的意思告诉他,又与他说了昨夜小殿下烧了一整夜,陛下也一夜未睡之事。
  祝云璟愣神片刻,无奈摇了摇头:“行了,既然送过来了,人交给我,你回宫去复命吧,你告诉陛下,这几日我没空,就不进宫去看他了。”
  高安唉声叹气地回了宫去,将祝云璟的话回报给祝云瑄:“陛下,国公爷这是与您置气了,您又何必这么急着要把小殿下送走……”
  祝云瑄淡声问他:“前些日子,你说昭王托了人递话过来,他人已押在了大理寺狱,是何人帮他递的话?”
  高安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回过神赶紧禀道:“大理寺狱里有个狱卒从前受过昭王的恩惠,他又恰巧认识这宫里头当差的一个宫人,就帮忙传了句话过来,奴婢先头就已经教训过下头的人,叫他们以后不敢再做这样的事情。”
  祝云瑄没有再追问,沉默片刻,吩咐高安道:“去传众内阁官员过来吧,朕要拟旨。”


第四十八章 离别之际
  二月中,祝云璟和贺怀翎带着三个孩子告别祝云瑄,踏上了回去南边的道路。
  祝云瑄已经出了月子,小皇子的身子也有所好转,但想要痊愈还需要长期的调养,祝云璟会带着他去南疆找寻名医,将来如何,都得看孩子自己的造化。
  离京那日,祝云瑄微服出宫去送了他们。天还冷,几个孩子都跟着嬷嬷待在马车里,祝云璟下车来与祝云瑄做最后的告别,兄弟俩相对无言,毕竟这一别,下回再见又不知道要到何时。
  半晌之后,祝云璟抬手拍了拍祝云瑄的肩膀,叹道:“从今以后你就真正是这天下之主了,好好干。”
  祝云瑄点了点头:“哥……你多保重,等过个几年,我就把定国公他调回京来。”
  祝云璟不在意地笑了一笑:“南边海寇还没除呢,急什么,我倒是挺喜欢在外头的,多自在啊。”
  祝云瑄轻抿起唇角,神情里带着掩饰不住的低落,祝云璟走去车边,将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孩子抱过来,递到祝云瑄面前:“都这时候了,你还不肯抱抱他吗?”
  祝云瑄怔忪了一瞬,到底是抬起了手,恍恍然地将襁褓中的婴孩接了过去,原本闭着眼睛睡得正香的孩子似有所感,哼唧了两声缓缓睁开了眼睛,但没有哭,就这么迷迷瞪瞪地望向了祝云瑄。
  祝云瑄低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中的孩子,抱着他的双手微微颤抖着,渐渐红了眼眶。
  贺怀翎走过来,小声提醒祝云璟:“该走了。”
  祝云璟心中一叹,将孩子抱了回来,祝云瑄木愣愣的像是丢了魂一般,直到回到祝云璟手里的孩子毫无预兆地放声哭了起来。
  祝云瑄下意识地抬手,还想去抱孩子,手刚伸过去一些便又顿了住,片刻之后,又渐渐垂了下去。
  祝云璟轻轻拍着襁褓哄着人,与祝云瑄道:“不早了,我们该走了,要不黄昏都到不了最近的驿站,你也赶紧回宫去吧,刚出了月子,别吹了风又着凉了。”
  目送着车队走远,祝云瑄又在原地呆站了许久,才在高安地小声提醒下缓缓回神,哑声道:“回宫吧。”
  马车走远之后贺怀翎下马回了车里来,将走之前帮祝云瑄干的最后一件事情告诉了祝云璟。
  “陛下叫我在死囚牢里找了个与那个梁祯身形差不多的囚犯,易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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