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江山许你-第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曹新锐三人包藏祸心,矫诏以图谋不轨,即刻下狱,押后待审。”
张年瓴几人只来得及哭喊一声“苍天无眼”,便已被禁卫军堵住嘴拖了下去。
这下殿内众人更是噤若寒蝉,梁祯转过身,面朝着祝云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在对方复杂的目光注视下,坦率跪了下去。
祝云瑄闭了闭眼睛,平复住过于跌宕的心绪,沉声下令:“遵皇考遗旨,著宗亲大臣持服守丧二十七日,自今日始,不可懈怠。”
“谨遵圣谕!”众人齐声应下。
诏谕传出宫外,百官跪拜新君,至此,尘埃落定。
夜色更深,白日喧嚣散去,入夜之后的灵堂之上只余祝云瑄一人,安静地跪在皇帝梓宫前,摇曳的黯淡烛光映着他无波无澜的面庞。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不用回头也知来的必定只有那一人。
梁祯行至祝云瑄身旁,跪坐下去,淡声道:“陛下在这里守了几日了?每日睡不到两个时辰,难不成您想刚刚即位便先累垮了自己?”
祝云瑄的眸光闪了闪,沉默片刻,问他:“外头怎样了?”
“能怎么样,该抓的人抓了,该杀的人杀了。”
这一场即位风波已传得人尽皆知,即便祝云瑄顺利得到皇位,质疑声却绝不会少,光是张年瓴等人的下狱,就足够叫满朝文臣和天下读书人对他这个新皇心生疑虑,只是迫于梁祯手中权势,无人再敢出来说什么而已。
“张首辅他们……”
梁祯不在意道:“他们犯的是诛连九族的滔天大罪,陛下仁慈,念在他们从前也算劳苦功高,只抄了他们满门,不牵连其他。”
祝云瑄神色微黯,梁祯看着,勾了勾唇角:“怎么,陛下可是舍不得了?觉得可惜了?”
“杀了便杀了。”
梁祯似笑非笑:“也是挺可惜的,几位阁老都是难得的饱学之士、国之栋梁,就是过于迂腐了些,非跟陛下您过不去,如今倒好,落了个晚节不保的下场,还连累了家人,陛下您初登基,没了这几位股肱之臣,倒似无人可用了。”
祝云瑄冷淡觑向梁祯:“岂非正合你意?”
他确实觉得可惜,张年瓴几个虽迂腐不化,却是真正的忠君之士,又是天下文官表率,若有他们的拥簇,他也不至于过于被动处处受制于人,只可惜他并非昭阳帝选中之人,张年瓴他们忠的自然也不是他,为了这至高无上的位置,他注定只能双手沾满鲜血。
梁祯眼中笑意愈深:“陛下就这般不信任臣?臣才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助您登上皇位,您转眼就翻脸不认人,处处提防着臣,疑心臣会生出别的心思,着实是叫臣寒心呐。”
祝云瑄不欲争辩,淡道:“那显王,也被你笼络了吗?”
“怎可能,陛下未免太看得起臣了,显王是何等人,哪里是臣能笼络得了的。”梁祯笑着摇头,那不过就是个见风使舵的墙头草罢了,自然是无需特地笼络的。
祝云瑄望着火盆里被不知哪里吹进来的风扇起的灰烬,眸色更沉:“那玉玺……你早就知晓他属意的是祝云琼?”
梁祯扬了扬眉:“陛下以为呢?”
“呵。”
到头来他的父皇还是从头到尾都未考虑过他,始终是他不死心而已,他和他的兄长,都不过是昭阳帝留给别人的垫脚石罢了,何其可悲。
第六章 洪水猛兽
华清宫,宸贵妃寝殿。
梁祯走上台阶,进门之前,奉命留守的禁卫军领队小声与他禀报:“前几日娘娘一直大喊大叫着要出去,嘴里……有些不干不净,这两日倒是消停了,人看着痴痴傻傻的,一会儿笑一会儿哭……”
梁祯眼中滑过一抹哂意,推门进了里头去。
宸贵妃披头散发抱着双膝呆坐在地上,哪里还有半分昔日艳色绝伦的风采,梁祯冷眼瞧着,想起当日她执意要进宫时说的那句“家里人都说我与二伯长得像,即便我是女子陛下也会喜欢的吧”,神色更冷。
宸贵妃听到声响缓缓抬起了头,对上梁祯没有半点温度的目光,愣了一愣,扯开嘴角冷笑:“昭王打算软禁我到什么时候?为何陛下驾崩,我连丧礼都不能去?”
“先帝崩逝,贵妃娘娘心伤过度卧榻不起,无法为先帝守灵,”梁祯声音淡淡,顿了一顿,又继续,“娘娘一心念着先帝,了无生趣,这便随先帝一并去了。”
宸贵妃愕然,浑身都颤抖了起来,悲愤异常:“你要杀我,你竟要杀我……那祝云瑄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汤?!你为他矫诏抢了琼儿的皇位如今还要杀了我们!我们当初明明说好了的,你我都姓梁,你做摄政王不好吗?!为何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梁祯不以为然:“娘娘说错了,要死的只有你,九殿下他还是个孩子,他能知道什么,你在先帝用的熏香中下毒,致先帝缠绵病榻久治不愈,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宸贵妃的牙根打着颤,死死瞪着梁祯:“你早就知道,你明明是默认了的,你……”
“我如何能早就知道?”梁祯不客气地打断她,冷声提醒道:“娘娘休要胡言乱语,你既也明白自己是梁家人,为免梁家因你遭受灭顶之灾,这便乖乖上路吧。”
宸贵妃双目赤红,恨不能扑上去撕了梁祯,忽又放声笑了起来:“为了梁家?哈哈哈,你根本不在意梁家,怕是梁家人死绝了你都不会多眨一下眼睛,你为何不干脆当众将这事说出来,好让祝云瑄这个皇帝更加名正言顺?你根本不是为了梁家!你只是想要天下人都质疑祝云瑄得位不正,这样他便只能倚仗着你!你留着琼儿也是为了一直提醒他这事!我还以为你与他之间有多坚不可摧,你既要拼死帮他又这般提防着他你有意思吗?!若是我的琼儿坐上了那个位置,天下都在你手中又有什么不好?!”
梁祯轻蔑一笑:“你不蠢,可你还是想错了,我若是真想要这天下,便是坐了这祝家的江山又如何?这位置本就是先帝为我备着的,你儿子也不过是他留给我的傀儡罢了,你心知肚明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做着圣母皇太后的美梦,原本我确实能让你如愿,可偏偏你运气不好,比起把持朝政,如今某些人和事更让我觉得有趣,我自然要随了自己的性。”
“你这个疯子!”
一句“随性”便是他搅风搅雨的全部原因,宸贵妃歇斯底里地咒骂,却不知道疯的那个到底是梁祯还是她。
梁祯淡漠望着她:“死到临头你还是少喊两句省点力气吧,祝云琼总归是你生的,你若死了他还能活,你若非要拖着他一块去死,我也不介意送你们一起上路。”
宸贵妃瘫软地,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甘霖宫。
三日后便是举办登基大典的日子,礼部官员正在与祝云瑄禀报大典一应流程和事宜,祝云瑄安静听着,并不多言。梁祯进来,在一旁站定,没有打断他们,也兴致盎然地听了起来,那些个礼部官员个个诚惶诚恐,对着梁祯比祝云瑄更加小心翼翼,言语间亦更加慎重。
听到一半,梁祯忽然出声,问道:“我朝历代皇帝登基大典都是由首辅大臣将即位诏书捧出,再呈予新帝,张年瓴因谋逆今已伏诛,这个环节你们打算如何办?”
礼部尚书严士学谨慎回话:“臣等暂定由刘阁老代行此事,是否可行还请陛下定夺。”
这刘阁老是内阁仅存的辅臣中排位最靠前的,那日也是他先低了头,事情才有了转圜的余地,最终让所有人都认下了祝云瑄这个新君,按理说张年瓴等人倒了轮也该轮到他了,更别说他还拥立新君有功,只是……
祝云瑄淡声下了决定:“就按前朝旧例,由礼部官员代劳吧,严卿此事由你来做便可。”
严士学心神一荡,按捺着激动,踌躇问道:“可我朝并无此例,向来是由内阁辅臣担此重任,由臣来做是否不合规矩?”
“无妨,就你吧。”
严士学不再推拒,朗声应下:“臣领旨!”
梁祯轻眯起双眸,眼中闪过一缕深思,微扬了扬唇角。
待奏事的官员都退下,梁祯望向祝云瑄,微微一笑:“陛下这是打算抬举这位严大人?”
祝云瑄不动声色道:“内阁空虚,亟需新人填补,严士学是礼部尚书,入内阁本就是顺理成章之事。”
梁祯笑得意味深长:“是吗?陛下怎不说,他还是您未婚妻的父亲,未来的国丈?”
早在四年多前祝云瑄被封瑞王时就已得了指婚,昭阳帝指给他的便是这严士学的嫡女,那时严士学还是礼部左侍郎,两年前才提的尚书位。原本祝云瑄早就该成婚了,只先是那小娘子的母亲去世,再是昭阳帝生母庆仁太后崩逝,一拖再拖,昭阳帝对他的事情也不上心,这一来一去便耽搁了。
祝云瑄沉下目光:“是又如何?”
“不如何,”梁祯嘴角的笑意敛去,直直望着他,“臣只是提醒陛下,不要过于看重了外戚,以免日后生出祸事来。”
“昭王多虑了,”祝云瑄冷道,“这些不该是昭王需要考虑的事情。”
他如何不知外戚势大不是什么好事,谢家就是明晃晃的前例,当年那谢国公是何其胆大包天肆意妄为,又惹出了多少祸事来,可他能怎么办,内阁里如今剩下的那些,个个都与面前之人牵扯不清,他能信吗?敢信吗?放眼满朝文武,他还有几个可用之人?
四目相对,彼此眼中的猜疑与试探都无需掩饰,短暂的僵持后,梁祯摇了摇头:“陛下果真是这般看臣的?”
“你方才去了哪里?”
梁祯坦然回答:“华清宫。”
祝云瑄双瞳微缩:“宸贵妃如何了?”
“贵妃娘娘过于思念先帝,厌倦尘世,已自请殉葬了。”
“九弟呢?”
“九殿下自然好生待在他寝宫里,不过孩子太小,受了些惊吓,不是什么大事。”梁祯眸光幽沉,似笑非笑,别有深意。
祝云瑄压抑着心中翻涌而起的怒气,质问他:“你这等做派,又要人如何看你?”
梁祯“啧”了一声:“何等做派?陛下莫不是还想弑弟不成?臣怎不知陛下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你不必与朕装!你留着祝云琼本就是为了威胁朕,何必说得那么好听?!”
梁祯上前一步,倏然抬手,拦腰将祝云瑄揽至自己身前。
祝云瑄慌了一瞬,愤然瞪着他,一字一顿道:“放、开、朕。”
梁祯贴近祝云瑄耳边,沉声呢喃:“陛下这是刚刚即位,便打算过河拆桥了吗?”
殿内已没有了旁人,早在他们刚起争执时高安便已带着人尽数退了下去,祝云瑄红着眼睛冷笑:“梁祯,你以为你现在还强迫得了朕吗?朕绝不可能再满足你的那些龌龊心思!”
“陛下以为臣要如何?”
轻笑声窜入祝云瑄的耳际,带着那叫他寒毛直竖的吐息热气,顿了一顿,梁祯又道:“陛下不要臣又想要谁?那严家女?陛下如今这样,满足得了那小娘子吗?”
“你放肆!”
祝云瑄被抵在身后的御案与梁祯的怀抱之间,进退不得,气得浑身发抖,梁祯的身体更往前压了一些,搭在他腰间的手得寸进尺地缓缓揉按了起来,手法格外暧昧情 色。
祝云瑄闭起眼睛,冷然道:“前殿还有来举哀的宗室和朝臣,你若执意如此,朕立刻便将人都喊来瞧一瞧,昭王是如何在这青天白日、大行皇帝丧期,对朕这位新君行此禽兽不如大逆不道之事。”
“陛下当真能舍下脸做这等事情?”
“不信你便试试!”
梁祯的笑声更浓:“陛下如今做了皇帝,这脾气也是渐长了啊。”
祝云瑄又一次重复:“放开朕。”
梁祯侧过头,在祝云瑄的鬓边发丝上印上一个轻如羽毛的吻,不待他发怒便向后退开了身,恭敬地立到了一旁去:“陛下不必动怒,九殿下这时候必须留着,不然这天下悠悠之口便更难堵住了。”
祝云瑄冷眼望向他:“你还怕这悠悠之口吗?”
“臣是为了陛下着想。”
“呵。”
梁祯笑着叹气:“陛下,您何苦视臣如洪水猛兽,臣既说了会帮您,自然会帮您,您怎就是不信呢?”
祝云瑄微怔,别开了目光:“朕乏了,昭王退下吧。”
第七章 狗仗人势
甘霖宫。
用过午膳,祝云瑄靠在榻上闭目养神,正半梦半醒间,外殿忽然传来了几声小太监们的啼哭和高安的低声呵斥:“大行皇帝丧期未过,陛下衰服未除每日心神俱疲,你们为了这点小事在这里闹腾,扰着陛下你们是不要命了吗?还不速速退下!”
祝云瑄皱了皱眉,睁开了双目,出言道:“发生了何事?都进来。”
片刻后,高安领了七八个哭红了眼睛的小太监进来,跪倒在了地上请罪:“陛下恕罪,这些不堪用的东西不懂规矩,扰着您了,奴婢这就叫他们领了责罚,将他们打发出去。”
祝云瑄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都是从他的启祥殿跟过来的低等太监:“到底出了何事?说清楚。”
小太监们匍匐在地,流着眼泪哭诉了起来,实在是这甘霖宫里的人欺人太甚!他们这些打启祥殿跟过来的是新君的人,甘霖宫里的则都是伺候先帝的老人,原本说来两边即使有摩擦也不至于水火不容,那些老人再倚老卖老通常也不会敢得罪新主身边的人,可偏偏有一个冯生在,他本就是先帝面前得脸的首领太监,又自恃拥立新君有功,谁人都不放在眼里,把持着整个甘霖宫排除异己,祝云瑄贴身伺候的大太监们他不敢动,便可劲欺负那些低等小太监,小太监们来这甘霖宫不过十余日,便受了百般刁难,苦不堪言。
若非实在是忍无可忍,祝云瑄又一贯待下宽仁,他们也不敢告到他跟前来。
高安尴尬道:“是奴婢失职,未有从中调解好,以至下头的人拿这些芝麻小事来扰了圣听,还请陛下恕罪。”
祝云瑄沉声问道:“他们说的可都是真的?那冯生当真有这般跋扈?”
高安低了头:“……冯公公是宫中老人,伺候先帝多年,宫里这些人都让着他,这其实没什么,如今正值先帝丧期,诸事繁忙,谁手头的活都比往常要多上许多,是这些个混不吝的东西犯了懒而已,还有脸跑来御前哭诉,陛下您别听他们瞎说,冯公公他即便严苛些,怕也是因先帝崩逝心伤烦闷所致,这也是人之常情。”
祝云瑄又看了一眼那尤在哭哭啼啼的小太监们,眉头蹙得更紧了些,将人打发了下去,殿里只剩下高安他才冷了神色:“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安无奈,小声与他解释:“陛下,那冯公公确实有意刁难启祥殿出来的人,尤其您定下了明日由奴婢来宣读即位诏书,他更是不忿,这么做无非是为了立规矩,保住自己首领太监的地位,这事奴婢以为您还是别多过问了,总归是下人们之间的勾心斗角,实在犯不着您劳心劳神,那冯公公……毕竟是昭王的人。”
闻言,祝云瑄眼底的阴郁慢慢浮了起来,冷声道:“你去将人传来。”
“陛下……”
“去吧。”
冯生很快来了,规规矩矩地行了礼,神色间多有得意,自祝云瑄入主这甘霖宫,这还是第一次传他来问话。
“冯公公这些日子忙着操持先帝的丧事,着实辛苦了。”
祝云瑄声音淡淡,那冯生却是立马演上了,抬手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这是奴婢的分内事,何谈辛苦,奴婢追随先帝四十余载,如今先帝驾鹤仙去,奴婢只恨不能跟随他一块同去,也好继续伺候左右。”
他说得再动听,祝云瑄却是不信的,大衍朝虽没有用活人殉葬的规矩,但若真有此心,也没人会拦着,那宸贵妃不就是前例?这个冯生从前在昭阳帝面前根本排不上号,只因为几年前他帮着安乐侯递话到昭阳帝面前,让皇帝知道了他的亲生子死而复生了,从此才入了皇帝的眼,从一开始他就是借着梁祯的势上的位。
祝云瑄冷道:“冯公公是这甘霖宫的老人,劳苦功高,先帝便是去了也会一直念着你的好的,如今你年岁已高,合该安享晚年,之前是朕顾虑不周,没考虑到这一点,让你这把年纪了还要为先帝的丧事奔忙,以至忧思过重,不若从今日起你便卸了手头差事,好生休养一段时日吧。”
冯生跪倒地上,分外哀恸:“陛下!奴婢这把老骨头也就最后这一点用处了啊!先帝立下遗诏时就曾叮嘱奴婢,豁出这把老骨头也要伺候好新君,奴婢不敢不从啊!奴婢求您无论如何也请让奴婢留下来继续伺候您吧!否则奴婢真的就只能去死了!”
那你就去死吧,祝云瑄目光更冷,眼中杀意毕现,匍匐在地的冯生并未瞧见,他虽声泪俱下却半点不怵,刻意提起遗诏,便是在明晃晃地提醒祝云瑄矫诏一事。
祝云瑄恨极,一个阉人竟也敢威胁他,他却毫无办法,杀冯生事小,可若是杀了冯生,梁祯会做何想法,他不敢赌。至少现在,对上梁祯,他还完全没有任何胜算。
“好,好……你愿意留下来是吗?那你就好生给朕留着!”
大殿之外,梁祯走上台阶,还未进殿门便碰到冯生出来,对方恭恭敬敬地与他问安,格外谄媚,又压低了声音快速与他禀报了这两日祝云瑄私底下都召见了什么人,末了咬着牙愤恨恨地道:“陛下想要咱家卸了差事回去养老,这是觉得咱家不中用了看不上咱家了。”
梁祯斜了他一眼,并未说什么,抬脚进了殿内去。
高安正伺候着祝云瑄在试明日登基大典要穿的衮冕,玄衣纁裳衬得他愈加身长玉立、贵气天成,梁祯双手拢在袖中,笑望着他:“陛下穿上这衮服,倒是像模像样了。”
高安看了祝云瑄一眼,见他未有反对,躬着身子退下了去。
祝云瑄隐在十二旒后头的双眼里尽是冷意:“听人说昭王方才进来时,与那冯生说了许久的话?”
梁祯勾了勾唇角:“一个阉人的污糟之言,不值当说给陛下听。”
他走上前去,抬手摩挲上了玄衣肩部的日月龙纹,祝云瑄不动,冷眼看着他:“昭王在这甘霖宫内,就敢打探朕的事情,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梁祯不予苟同:“陛下这是冤枉臣了,不是臣要打探,是那阉人非要说给臣听。”
祝云瑄冷笑:“那阉人狗仗人势目无君上,朕要杀了他可杀得?”
“陛下想杀便杀了,您是帝王,想要杀一个阉人,何须经过臣的同意。”
“昭王这会儿不说朕过河拆桥了?”
梁祯淡笑道:“一个阉人而已,若是碍了陛下的眼,杀了便是,只要陛下高兴。”
祝云瑄一时无言,梁祯望着他,目光触及他额头上那道在旒珠后若隐若现的疤印,轻眯起了双眼:“陛下这额头上的疤痕,怎不弄掉?”
这道印子有好几年了,极浅的一道痕迹,须得凑近了仔细看才能看到,若是刚留下的时候每日擦药膏,一段时间便能去掉,显然祝云瑄并未这么做过。
祝云瑄不以为意道:“朕又并非女子,何须在意容貌?就算留下了疤痕又如何?”
梁祯眼中笑意愈浓:“陛下不在意,臣在意……可惜。”
他始终记得那日他第一次被带进宫,在宫道上初见祝云瑄的那一幕,那个哭哭啼啼的小皇子冲出来,抱住被禁卫军押着迁往冷宫的废太子,痛哭嚎啕。他远远瞧着,顺口问了身边领路的宫人,知道了那便是谢氏女所出的两位嫡子。
第二次是在甘霖宫的御书房外,昭阳帝下旨赐死废太子,祝云瑄赶来求情,被拦在外头不得召见,只得跪倒在地一边哭求一边拼命磕头,鲜血流了满面。那时的他只觉得这小皇子过于天真,可怜又可悲,更对这深宫中的手足情深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额头上的这道疤便是那时留下的,祝云瑄故意留着这个印子,只是为了提醒昭阳帝,他曾经亲手赐死了他无辜被冤的嫡长子。
祝云瑄皱眉,他最不耐的就是梁祯说这些暧昧不清的话,偏偏梁祯总是这样,云淡风轻地说着这些叫他难堪的言语,故意折辱于他。
梁祯的手指撩起祝云瑄面前的旒珠,想要看得更真切一些,像是想到了什么,忽而又笑了,祝云瑄的双眉蹙得更紧了一些:“有何好笑的?”
梁祯望向他的眼中全是促狭:“臣若是说出来,陛下定又要生气……陛下不觉得,这样像是撩盖头吗?”
祝云瑄一怔,瞬间气红了眼:“你非要这般羞辱朕吗?”
梁祯叹气:“臣对陛下满心都是喜爱,陛下却偏觉得臣是在羞辱陛下,陛下您这样,实在是叫臣万分为难呐。”
祝云瑄不欲再与他说了:“你若无事,便退下吧。”
梁祯双眸微缩:“臣每回来,陛下都急着赶臣走,陛下就这般不愿见臣,非要避着臣?”
祝云瑄冷声道:“无诏不得随意入宫,昭王不但在宫中来去自由,连这甘霖宫都进出随性,朕还能怎么避着你?朕若真有意避着你,一道圣旨将你打发去封地,你肯去吗?”
梁祯安静望着他,片刻之后,沉声一笑:“只要陛下有这个本事。”
第八章 孤家寡人
天色将明,奉天门上旌旗招展,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