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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京秋-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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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轻轻摸着我的脸,漂亮的眼睫似乎在缓缓扇动:“陈渊。你要照顾好念儿,不要做傻事,不然我不见你。”
    他连这一步都算好了……计划真是天衣无缝。我恍惚地抬眼,心下惊慌冰凉融成一片惊涛骇浪:“周慎行!你若敢去死……”
    话没说完,胸腔震忿,居然一口呕出血来。
    “你的情魄……有一部分在这里面。”他将玉佩放在我掌心,温暖的指尖触碰我的昏穴,悄声道:“对不起……陈渊……我就赌这一把……记起来后,如果你还会喜欢我……一定要找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淡,我的神智亦越发涣散。到最后,便什么也记不得了。
    火辣辣的钝痛似乎是一点一点从舌尖蔓延到心脏处的。我昏昏沉沉地闭着眼睛,脑海里一段段的记忆不断闪现。
    那是我丢失的情魄……主动想要忘记的东西。
    那是先皇还在世的神泰十一年酷暑七月。
    
    第35章 35、番外 【梅子酒】
    
    神泰十一年七月。
    我第一眼看到周阳,便觉得这人好生熟悉,又惊羡又欢喜地把他捆在茶楼包厢内的椅子上,让他唤我一声陈景明。
    但他又气又愤怒地咬了我,睫毛上挂着层水雾。
    我没心没肺地想,或许只要我慢慢纠缠,他就一定会对我有所好转。于是以礼相待,处处谨让。当时他因想要入仕,所以暂时寄身于朝内某官的幕僚之下。我便整日里唤了同朝的几位朋友,想办法接近他。终于看到他脸色稍稍缓和,小有成果。
    但这不是结局。
    某日,那位大人设宴邀请京中名流,我便死皮赖脸地跟了去,隔着席遥遥望去。
    他回眸一望,灯火阑珊下,清亮的双眼勾起弯弯的弧度,云淡风轻道:“陈渊,你喝这么多,不怕醉么?”
    我面前摆着坛梅子酒,以江南采摘的梅子所酿,果香浓郁,几乎令人醉倒。
    梅子酒哪里喝得够,酸甜苦辣,皆是滋味。就如周阳,一颦一笑,一冷一肃,尽是美景。
    我彼时确实有点醉了,忍不住举杯道:“慎行便如这杯毓秀的梅子酒,回味无穷,甘而略苦。”
    旁边的人纷纷变了色,周阳唇角勾笑,回礼将酒一饮而尽:“不敢当。”
    之后诸位同僚皆成群结队地去赏晚间的花灯,我被人弄上了一条画舫,举目扫动,并未瞥见他的身影,心中倒有些微微失望。
    那天夜里我醉得实在厉害,口里叫着周阳,被哄笑着关进了一间厢房,里面燃着该死的甜腻的香。我头都要爆炸了,怀疑自己会生生憋死,岂料过得片刻一个人被扔了进来,直直压在我身上,嗯唔地扭动。
    我其实记不得具体的过程,但还能记得那人身上亦飘着同样的熏香,又被情欲掌握了脑子,便将对方压在身下。
    那个人叫得很厉害,一边摇着头断断续续抽泣、一边咬着我的胳膊,身体出奇火热。
    第二日我醒来时,早已人去楼空。头疼如裂地回想起一点夜间的销魂事,心中不禁骂道,陈三啊陈三,你喜欢的是周阳,怎么能和其他人干这种事。混账!混账!
    就算是酒后失态又吸入了催情香,也不能做出如此荒谬之事!
    我的冷汗涔涔而下,心中有愧,如百蚁啃啮,咬得疼了七日,才敢约他出来见面。
    他还是来了。
    我满怀愧疚道:“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
    他嘴唇微微发胀,有些泛红,冷着脸,咬着牙:“滚。”
    我那天心情很不好,道:“周阳,你听我解释……他们喝多后闹着玩……我、我……稀里糊涂的……我只喜欢你……”
    周阳冷笑道:“闹着玩?你陈渊倒是……”
    “周阳!”我急急叫了句,定定道:“我那晚…和那个女人……我…毫不知情…”
    周阳更是满目冰雪:“和那个女人?”
    我心里一跳,几乎百口莫辩。
    周阳早已怒不可遏:“陈渊,是我错认了你!”他说这话的时候,用力得将嘴唇也咬破了,鲜血干涸在残破的唇瓣上,红红的异常耀眼:“是我……是我……”
    他一连后退了几步,我上前道:“慎行,我……”才刚刚抓住手,就被他狠狠推开,趔趄地摔在地上,等再起身,周阳早已经走远了。
    之后,他再也没同我有那日般接近,我们分明经常相见,却形同陌路。
    不足三丈的距离,仿佛天堑。
    一天后,我又壮胆饮了次梅子酒,也许时日放置过久,竟然少了当日入口的浓郁,反倒飘来几分清冽的香气。
    我借着酒意翻了人家的院子,偷偷摸摸走到客卿所在的居所,却听到那个大人的声音响起:“慎行,你知道要用什么交换……”
    我几乎愣住,这么晚了,他还在周阳这里作甚?
    偷偷戳了窗户纸,房内,周阳解开对方的腰带,抚摸着他的腰线。
    我一瞬间如五雷轰顶,只不过看了三秒不到,立刻联想到那日他胀红的嘴唇,多半也是……和别人亲吻。
    我冲进去,照着那个大人的脸打了一顿,又将他绑着带回了自家家门。
    他的眼睛从头到尾都张开,无力的瞳孔蒙着眼泪,眼神几乎涣散,望着鸳鸯帐,剥去衣服的身体上布满情欲的痕迹。
    我掰开他的嘴 ,连灌待呛逼着他饮下剩余的所有梅子酒,眼睛阴沉得几乎没法抬起:“周阳,你给我喝下去!”
    他咳咳抗拒,手足虚弱地摊开,下巴处流满喷着酒香的水液,亮晶晶一片,眉眼间隐约可见几分灰败的死气:“陈渊……不要……”
    酒液缓缓淌下,周阳猛地弓起腰,颤抖着哭叫起来。我一边进入他,一边咬着声道:“哭什么,你不是卖自己卖的挺开心么!”
    我那时说了许多伤人话,他不住流泪哆嗦,眸子里满是水光。
    到最后,他已经快要昏厥过去,嘴里小声叫着:“小白……小白……”
    这个陌生的名字,在他潜意识里一直飘荡。
    我的心火几乎灼烧尽一切理智,狠狠按住他,发恨地道:“你见谁爱谁么!真是……贱!”
    听到那个词语,他瞳孔倏然收缩,紧紧咬住牙,面庞因为疼痛急剧扭曲。
    我失去理智地咬着他的耳朵,道:“你究竟怎么想的?”
    他的眼睛几乎都无法睁开,不断流出眼泪。周阳的气管里发出嘶嘶的枯喊,连声音都没法发出,胸膛处快速起伏,似乎是在压抑着抽泣,忽然间就只有倒气了——
    我突然心脏沉沉地发凉。
    死亡与他如此之近,咫尺可见。
    我一边给他渡气,一边猛按他的胸口。过了大概足足十几秒,他才终于发出一声闷在心肺间的呜咽,茫然地喘着粗气。
    他挣扎着惨烈地咬着我的胳膊,不住哭泣:“我恨你……我恨你……”
    我那时候对他的爱来得莫名其妙,就如同一坛封了数月的梅子酒,一旦挖出,就不可收拾。
    可周阳是什么人物,在整整一年后,终于逃了出去。
    周阳于神泰十一年入京,参举,应在第十四年。
    科举本是三年一次,在神泰十三年初,端王谢琰极力上书,言司天监夜观天象,有文曲下凡,应立刻开试,广罗人才,先帝准。
    之后他如愿所偿,在广天楼设宴。我没有收到柬贴,便提了坛酒,在楼前的牡丹丛间折了枝花,闯入楼内,在诸人面前笑了下,将牡丹别到宴上正中的空瓶里,拱手道:“今日慎行高中状元,在下一时间来不及准备赠礼,只能以花赠翩翩君子。”
    国朝历代规矩,若才子春风得意获得功名,定要在宴席中央放个空瓶。若有人对他有意,便投花入内,聊表情意。
    我轻飘飘将酒坛抛下,转身道:“无意叨扰,在下先行离去。”
    周阳对我的报复来得很彻底。年中时我母亲病倒,他趁机弹劾我不重孝悌,母亲病时还与同僚喝个烂醉。
    先帝便打发我回去。
    我攥紧手中金笏板,盯着他道:“周阳,你尽管冲着我来。”
    他抬起头,凛然道:“是么。”
    七月,梅子雨急,风卷残云,玉京内阴风阵阵,人人自危,先帝忽然重病,朝政交由端王和陈王共同处理,分而治之。
    九月,秋风呼啸,我亲生兄长因“办事不力”,被流放至岭南。
    十月,母亲去世。她合眼还未到一刻,我那情种老爹也渐渐停了呼吸,随之而去。
    瞧,报复这么快。
    此时谢琰的野心逐渐膨胀,某夜皇宫走了水,他率人围堵,搜集出了“陈王意图谋反的证据”,大肆清洗宫闱。
    谢瑛怒而远走,设法将我困在苍陵山。
    我知道周阳最后要冲着我,不愿再连累他,索性下了道馆,将罪名都抗在自己身上。
    死我事小,连坐事大。若我一人能换得陈家和苍陵山其余人平安,何须让别人流那么多血呢?
    天上飘着鹅毛大雪,我溜出道馆,掏出火折子,折了些不算湿地树枝,闷好一坛梅子酒独自饮尽。
    香而甜,浓而郁,涩而苦,清而淡,回味无穷,是梅子酒,亦是周慎行。
    他带着圣旨,骑着白马,依稀神仙人物,风姿独立。
    玉佩交给了他,爱恨也一并交给他。
    牢狱里送来的,亦是温热的梅子酒,烫得胸口生疼。
    砒霜穿肠过。
    画舫那晚的人是他,强迫他的是我;发疯的是我,报复我的是他。
    冥冥之中,天意这么清楚。
    他清亮冷静的双眼,一闪而过。
    我想,我再也不想有这一段惨烈的记忆和情爱了。
    好一杯梅子酒,一醉就是一生啊……
    且共醉这一生吧……
    
    第36章 36、
    
    生平少年日,魂梦起风尘。
    我眼睁睁看着那些人物一个个跃到我眼前,上演着前生的戏,继而大幕一拉,都作过往尘烟瞬间消散。
    我醒来时窗外依旧下着雪,好像时间都停固在了冬日,瑟瑟肃杀。
    入眼见到的第一人,却是那个唤作江碧波的少女。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陈渊,你醒了呀。”
    “周……”我刚想说周阳在哪里,却改了口:“严凌呢?”
    周阳暗算谢瑛,让他被谢琰所擒。此事若被谢统知道……
    我索性绝口不提他。
    江碧波目光流转,态生笑靥,兀自轻声道:“你说的严凌,是周阳吧?不用装啦。”我见她已经知获,嗯了一声,等她说话。
    过得数息,江碧波道:“他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几乎下意识眨了下眼睛,浑身微微哆嗦,僵硬着发冷的脸:“不会……”
    江碧波静静瞧了我一会,又道:“他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然搅得夷戎王室大乱。这样一来,谢琰的如意算盘落空,谢瑛趁机逃脱,不过他伤重难愈,连夜发了传讯求援;周阳那蠢货又自己往刀口上撞……”
    我急急想,这不是真的。他那样聪慧,工于算计,事无巨细,步步都将我掌控在内,怎么可能令自己身死?……这一定是假的罢。
    我一颗心几乎从腔子里蹦跳而出,忽然想到,周阳那副诀别的神态,和字字都有深意的话语,说甚么也不敢再开口了。
    从扮作严凌开始,他就存了赎罪的心思。所以从来都只绕着这个心思转……
    猛听见她冷笑之声:“原来你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陈渊,你是怕他死了么?”
    我觉得热血直涌入脑,好似浑身青筋都在砰砰挑起,交错的记忆一幕幕回放着,忽喜,忽悲,忽哀,忽恨……那些炽烈,火热的情绪都梗在心口,似乎随时都要喷将出来。
    我急促地咳嗽几声,连忙捂着嘴,将血腥的铁锈味吞回去。他的计策太妙,太圆满,竟然寻不到半分缺陷。大抵从布局那刻,就无可注定地继续圆满下去,圈成一道围栏,将我困在其中,永永远远记得他。
    江碧波宛若哂笑,轻声道:“你很难过么?面色这么苍白。他害了你,害了谢瑛,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
    我望着房顶横梁,心道,他若不狠辣,又哪能算计到这么多事?
    他说,他想着我许多年。我那时回答什么?我想了他许多年。
    我其实……亦是想着他许多年。
    这般想着想着,他的苦笑似乎又浮在眼前,心口一窒,不听使唤地绞缩,忽然再也憋不住,满嘴的鲜血淋漓,咳咳两声,尽数涌出。
    那一半的情魄告诉我,他和我相逢于神泰十一年;可根据他所述,我和他相见,当比那日要早许多……原来、原来……根源居然是在这里。
    我擦了擦嘴角,瞧见江碧波眼中并无惊惧,反而凛然一笑:“怎么?说对了。”我心下黯然,道:“没错……我……难过。”
    她似是想起什么,满面温柔,继而恢复高傲神色:“可惜他已经死了,难不成你还会起死回生的岐黄术?你且去后山看看。”
    我挣扎着起身,脚下一个踉跄,跌撞得跑到山庄后山。褐黑的木板棺材旁刚燃尽一堆纸钱,烟气飘散,叫念儿的小鬼抹着眼泪嗷嗷大哭,小脸上抽满泪珠。
    是了……死人都要停灵七天,周阳的死又仓促,来不及举办隆重的丧礼,就这般讲就着不设灵堂……
    我又痛又愧,不由倒退了两步,好一阵头昏目眩,血液沸腾,将力气一一烧尽了,足足一炷香时间,才敢前进。
    但听见念儿哭道:“爹爹,爹爹……”
    我抚着棺盖,虚虚将其打开,想哭又不敢哭,强自偷偷憋着眼眶内的水液,不顾他错愕的表情,拼劲打开了棺盖。
    里面躺着的人依稀脸色惨白,眉目间却泛着温柔的光芒,嘴角微微扬起,似是平静的睡着了。
    冰冷的身体一点温度也没有,躺在我怀里,了无生机。
    我抱着他,雪花扑簌簌落到他发间,竟然不曾融化,我替他一一拂去,不禁怔怔地抬头看了眼天穹。
    纸钱的灰屑和雪花被风一吹,四处乱洒,密密麻麻铺在周围。
    伸手再探,一点鼻息也无。
    我恍惚地望着他闭上的眼,轻轻道:“周阳,我想着你。我想着你。”
    江碧波遥遥地道:“你还不消停?他死了!他死了!你这样子,是打算殉情?”
    我咬紧牙关,紧紧抱着他不松手:“他没死!他没死!你少胡说八道……他不会死!”
    谢统道:“他死了。”
    我瞧见周阳腰间那把匕首,眼怔怔地抽出,将它对准了胸口,刺开一片血迹,心中混混沌沌,道:“我要带他走……”
    “人死不能复生。”谢统神色淡然,“节哀。”
    山庄外传来几声寒鸦嘶嘶啊啊的叫声,我茫然地握着他的手心:“是么?……可我要带走他。”
    谢统勃然变色,愠怒道:“他留话,让你照顾念儿。你连他的话都不听了?”
    念儿的哽咽声,让我猛然一震,瞥见他无辜童稚的粉脸,我不禁泪流满面。他竟然是要用念儿绑住我,好叫我不许寻死。可我现在连自己都没法照顾,又怎么能顾到这个孩子呢?
    我将匕首握在身后,坐起身朝他微笑一下:“还劳烦昱王了……我要去找他。”
    他两道凛冽的目光冷森森射来:“你莫要做傻事!”说着,飞身扑来,欲震碎棺板!
    我涩笑一下,匕首落下,直接插入心口!这一下用尽力气,登时鲜血横流,粘在衣前,脱力地和他倒在一起。
    狭小的空间有点挤不下两个人。我将他搂得紧了些,低声说:“别怕,别怕,我这就去找你。”
    谢统自然来不及出手,他才刚到这里,我足尖弓起一体,将棺盖借力推起,他掌风一落,恰巧推得棺盖滑上,面前一黑,严严实实关住了。
    我一抱着他,就发现他身下那处的棺木微微凸起,想是有机关在内。
    果然,是个暗扣,琤琤几声,棺材锁死,除非劈碎,决计也打不开啦。要想劈碎,也须几分功夫……
    外面传来啪啪几声敲动声响。
    我将匕首插回他的刀鞘,在黑暗中抚摸他的眼睛,万种情绪雷轰电掣一般流淌而过。心跳得愈来愈快。
    你欠我的,我欠你的,都没有算清,纠缠不休,哪能就此结束呢?
    身体一点一点凉下去,仿佛所有的心安理得,都归于这一刻的寂静。
    
    第37章 37、
    
    最混沌的黑暗过后,眼前渐渐泛起光亮的白。
    身体轻飘飘地下坠,到最后狠狠摔倒了地上。
    怎么回事……难道我不在棺材里么?
    我睁开眼,周围一片鸟语花香。
    “你信不信……有种人,能够穿越时空……?”
    “我只赌这一次……”
    我走到溪边,望到自己的倒影。
    水里的人依稀是十八九岁的少年模样,脸色有些白。
    我猛然明白了到底是什么在作祟——
    谢瑛以前生性活泼顽皮,但因为身份所限,不能尽兴,索性常常拉着我一起,借机和我互换衣服,打我的旗号上蹿下跳。
    他自幼便这么干,我早已习以为常。
    但后来……不知怎么,他不再穿我的衣服了,我便渐渐忘了有过这回事。
    这时我却记起来原因了。
    那大概也是年少时的事情。
    某次谢瑛又照旧和我换了衣裳,打算去山下买烧鸡,我自然满口应允。
    各个仙君的神像立在大殿之中,师长们除了远门,让他好好看着,不要断了香火。
    谢瑛冒充我下山,这事就只能我来做。
    我昏昏欲睡,中途忽然冒出一个穿黑衣的蒙面男人,对着我拔剑便刺。
    我那时武功马马虎虎,挨不过几招,就被挑飞了武器,对方的长剑便立刻刺入了胸膛,顿时鲜血如注。
    等再次恢复意识,都是半年后的事情了。一睁眼,谢瑛脸色惨白,望来的悲戚目光叫人寝食难安,几乎都要流泪了。
    我有些含糊地说:“阿瑛,你别哭啊。”
    谢瑛巴巴地哽咽道:“陈渊,对不起。是我执意穿你的衣服,是我害了你……”
    我记忆里,他也就哭过这一次。看到他哭,觉得很不好意思:“什么害不害的,不就是躺了段时间嘛。”
    谢瑛道:“刺客本来的目标是我,你是替我……受了这一次刺杀,对不起……对不起……陈渊,我以后一定对你好。”
    这小子说的都什么胡话。朋友之间,何必客气。
    不过我母亲父亲也都哭得撕心裂肺,这让我很不解。人不是救回来了么,这么担心做甚?
    我便问谢瑛:“到底怎么一回事。”
    谢瑛雪白着脸,怔怔的眼光扫过,似是难过地立在阳光下,面容显得不太真切:“你睡了半年未醒。我翻遍古籍,才明白你可能丢了魂魄,一直醒不过来。而且,你的身体甚至消失了……直到三日前……”
    我仔细回想,记忆只停留在被刺杀那一刻。心里直觉有什么不对劲,总觉得似乎有更多的事发生过,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脑中只剩下一大片一大片的空白,就好像被人为地抹去了什么事情。
    那件事发生时,我差不多也就是十七八岁。
    天道规则,平衡万物,没有一人可以逃过规则的制约。
    若有人打破时空的限制,阴阳失序,天道就会设法弥补,让一切归于原位。
    被抹去的部分,很可能就是这种不得已的规则使然……
    难道……难道周阳所说的荒谬言论,竟然真实发生过?
    我仰望着一碧如洗的天空,突然知道了周阳想让我做什么。
    他说,他赌这一次。
    他赌的,是我会不会去找他。
    周阳这傻子。
    他独自记着一切,独自想着一切,独自扛着一切,独自爱着恨着疯着痛着,被遗忘后咬牙一步步走向不归路,永远得不到回头的机会……周阳这傻子……
    他不能说也无法说,只能寄希望于我了……只有我了……
    原来,我就是他所说的那种人。
    我想见他。
    我守在他赴京赶考的必经之路上,等着那个眉心一点朱砂痕的、风华正茂的周阳。
    一个月过去后,我始终未能见到他。忽然间记起,现在尚是先帝当政,先帝昏庸,除去玉京的纸醉金迷之外,外界早已乱得不成样子。这一年又遇旱灾,许多流寇因此作乱。
    朝廷因为此事发了休试文书,但国朝边域辽阔,许多人都依旧赴考后才发觉讯息。
    说不定他压根没有去京城。
    我只好咬牙,沿着他家乡到玉京的必经之路慢慢找过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在找到第十三个城镇时,总算是听到了一点讯息。
    城外山上有一伙占山为王的强盗,十分野蛮,今年逢人便抢,遭到官府几次抓捕,愈发猖獗,不久前更是直接绑架无辜百姓,扬言要“杀鸡儆猴”。
    他们绑了甚多人,无论妇孺,还是老人,统统“一视同仁”,当地百姓人人自危,甚至都不太敢出城了。
    但这事上面压了下去,没有告诉外人,所以还会有要上京的学子经过这里。
    我这般一想,觉得他多半都是被那山贼绑了起来。周阳的剑法稀松平常,装作严凌时也未多加掩饰,多半都打不过他们。
    有了线索,这事就好办多了。
    去探路便是。
    
    第38章 38、
    
    我悄悄溜到运送粮草的马车上,钻进草垛里,将那个打杂的山贼给做掉沉了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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