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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梅边-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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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大概是因为他……求仁得仁。
作者有话要说: ==============
想给弟弟一本《论说话的艺术》
明天我去考试啦,考完见
第17章 第 17 章
◇叁壹◆
柳文泽说不会做出让柳文清为难的事,就真的说到做到,恪守孝悌,做一个克己守礼的好弟弟。
只是这克己守礼,有些过了头,柳文清说话的时候,耐心听完并给出自己的意见,却从不与柳文清有任何眼神交流;吃饭的时候,亲自为兄长舀烫,却绕一个大圈坐到桌子的对面;甚至连柳文清无意搭在他肩膀上的手,都被他不动声色的拂去。
“……”
柳文清磨牙想,他这是在避嫌,还是觉得我身上有麻风病。
更有甚者,有一日他回到南麓坡的茅舍,看见许久不见的白姨娘粗布麻衣正在给他洗衣服,柳文清彻底震惊了。
白媚揉了一把酸痛的老腰,“还不是柳文泽这个王八羔子,说什么覆水难收,说什么既然三哥喜欢我,就顺势嫁给你得了……”
柳文清哭笑不得,才想说什么,白媚就嚎了起来,“看看你家,这家徒四壁的,老娘这辈子算是完了……我怎么那么命苦!”
柳文清耳边聒噪不堪,赶紧道,“白姨娘,阿泽既然把你放出柳家,自然是婚嫁自理,怎么会强迫于你,况且柳某心念亡妻,根本没有续弦的心思。”
“亡妻?”白媚没有想到柳文清这样的破落户还有姑娘愿意嫁给他。
柳文清微笑道,“脾气不好却是很好很好的人,五年前去世了。”
“哦。”白媚没有心思关心他那位“很好很好”的亡妻,把搓衣板子一放,“你说的,我走了。”
“白姨娘,且慢,我有件事情想像打听,”柳文清叫住他,“我父亲……不,柳老爷去世的那天晚上,到底见过那些人。”
白媚奇怪,“咦,你怎么跟我家那位小少爷问得一模一样。”
“阿泽也问过,你都告诉了他些什么?”
白媚把他所知道的事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告诉了柳文清,柳文清听了,只问他,“白颂闲真的和……我爹,不……提到了一口棺材?”
“对呀,这么不吉利,非要说棺材,结果好了吧,真的进棺材了吧。”白媚嘟嘟囔囔。
“多谢白姨娘告知,柳某送你。”
柳文清果真体贴周到地把白姨娘送到门口,又叮嘱她雪天路滑,小心下山,白姨娘就要走了,山风料峭,她却忽然回头,时隔五年,她又一次喊了一声“三少爷”。
白媚说,“三少爷,你生得这样好,又讨女子欢心,其实真的很不错……可惜真的是太穷了……”
“……多谢六姨娘抬爱。”柳文清心情复杂——我这么穷,真是不好意思啦。
“可惜啊,人啊就是受不得穷。我白媚穷了一辈子,想要也只是这辈子不再受穷,那些情啊爱啊的,我不想要也要不起。”
说完,白媚义无反顾的往雪原下红尘俗世走去,她想,她才二十六岁,青春很好,红尘很好——如果能换来她想要的东西。
◇叁贰◆
柳文清心烦意乱的回到桌案前编纂文卷,可是白纸黑字,却半个字也写不下去,最终怒不可遏的朝着窗外扔出一支笔去。
“你到底还要在窗外躲多久!” 柳文清很想问问那个人是什么意思,表面上避他如瘟疫,可是暗处却一直神经质的监视他——小伙子,这已经不是一般变态了。
他气氛的想,刚才白媚在的时候他就在,如果他真的和白媚发生点什么,他是不是还准备看他三哥的活/春/宫!
柳文泽这才拿着一支笔苦笑着走出来,低眉顺首的道歉,“抱歉,我下次不会了。”
“我不喜欢白媚。”柳文清说。
“那是做弟弟的不是了,我下次一定问过兄长心意之后再……”柳文泽没有生气,慢条斯理说。
“不需要。”
“也对,我三哥神仙人物,怎么会没有姑娘喜欢,只是我三哥眼光高,看不上她们哩……”柳文清原本也只是温温柔柔说着话,可到最后,这话语终于还是浸入酸水里,苦涩不堪。
柳文清也有些不忍了,原本柳文泽那样强硬偏执的手段,把他锁起来,他都能义正言辞的拒绝,可是偏是看不得他弟弟这样忍着心酸强装懂事的模样。
这些年来在白梅馆里梅郎倒是没少偎红倚翠肆意放荡的名声,可是即使这样,在柳文泽眼里,他的三哥永远是很好很好的。
“傻瓜……”
柳文清的心被什么东西揉了一把,软得不成样子。
想到柳文泽的安危,柳文清的心终究只是软了一瞬,他才想开口,就听柳文泽说,“三哥,我带你去见陆渐羽吧。”
“你把人弄出来了?”柳文清惊喜。
柳文泽摇一摇刚才被柳文清扔出去的毛笔,说,“非也非也。”
“人暂时弄不出来,可是我们可以主动去‘审审’这陆党余孽。”
作者有话要说: 我肥来啦~~~~~~~
第18章 第 18 章
◇叁叁◆
柳文清想合上文卷随他去,柳文泽却摇摇头,说,“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太阳落山。”柳文清马上明白了,昏时正是城门换班的时刻,白威守一方城,想必是脱不开身体,此时的确是最好的时机。
“三哥,这些是你撰写的话本曲谱?”柳文泽漫不经心的问他,就要伸手去取一本来看,柳文清心漏了一拍,笑着推回了柳文泽,“淫词艳曲,不堪入目,你还是不要看了。”
柳文泽抱手看着他,眯眼笑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笑什么,不过终究还是没有再去碰柳文清的宝贝文卷。
柳文清还是不放心,把书搬到了内室里。
他们停留了一会儿,就下山去了,只见门口停着两顶硕大的官轿,在皑皑雪地间十分招摇,柳文清回头看自己的弟弟,柳文泽颇有些得意地说,“我安排的,既然要去抖威风,就风风光光的抖。”
柳文清坐上轿子时才回过神来,他的弟弟是在耍流氓吧,倒是很得他的真传,只是阿泽这死小孩,即使说着再出格的话,也是面无表情一本正经的,让人看不出他在耍流氓。
仗着御史钦差的官威,他们进入牢狱很顺利见了陆渐羽。柳文泽装模装模作样,说这是朝廷机密,把白威的人统统赶走了。
柳文清这才得以跟陆渐羽说上几句话。
陆渐羽才要开口,柳文清却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柳文泽,说,“阿泽,你先出去等我好吗?”
柳文泽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柳文清,事到如今,柳文清遇到事情,首先想到还是支开他,什么不想要他知道。
困顿潦倒时不让他知道。
痛失所爱时也不让他知道。
现在他要和陆渐羽要去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危险之事……还是不让他知道。他总是什么都不能做,隔着一江秋水,隔岸观火望着河对岸的柳文清,柳文清所有的神情都很生动,却有觉得不真实。
可柳文清不让他渡河。
柳文泽按耐住那颗因为愤怒而躁动的心,才说,“好,不过你们要记住,城门交替只有半刻钟,半刻钟后你要到我这边来。”
柳文清点点头,表示明白。
半刻钟一到,柳文清果然出来,他看了一眼等了许久的柳文泽,知道他一定是在恼他,刚想开口,柳文泽却跟看不见他似的,率先钻进了自己的官轿里。
“……”
柳文清无奈,也只得掀开轿子帘子,却被柳文泽一把拉进了同一顶轿子,然后就让轿夫起轿了,两个人坐在同一顶轿子里,柳文泽却没有想要搭理他的意思,柳文清觉得柳文泽这个举动实在是奇怪,他闭目养神,似乎要验证一件事情。
也不知道过到哪一段了,似乎很颠簸,一切都是一瞬间发生的,无数只箭像暴雨一般袭来,等结束的时候,轿夫和射手都无影无踪。
而所有的箭都是朝着一个方向去的——柳文清的轿子,那顶红顶轿子被扎得如同刺猬一般。
有人要杀他!柳文清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以一种古怪的眼神看向柳文泽——更匪夷所思的是,柳文泽怎么知道他们会对我的轿子下手?
柳文泽握了握他发凉的手,决定说实话,说,“我梦见过你。”
“啊?”
柳文清的手是标准文人的手,温润遒劲,指节分明,如今被柳文泽握着,又听他说了这样的混账话,他有些不自在,就想抽离,柳文泽却说,“三哥,可能你不会相信,这几个月来,我时常梦见你……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死在我的面前,有时候是这样乱箭射死的,有时候是寒夜困顿冻死的,有时候是血溅断头台……”
“我在京城时恼你恨你,恨不得一辈子不见你,可是一想起这个世上会再也没有柳文清了,心就像掉进了冰窟子里……”
柳文泽后来想自己半辈子争强好胜,想着处处胜过柳文清的心思到底是从何而来,可真的追溯起来,也不过是因为他的三哥不理他,如果他胜过他三哥,他三哥才可能看他一眼。
可如果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柳文清……
柳文清讷讷不得言,他知道他的阿泽是真的伤心了,才想笑着说,“我这样贪恋浮华的人,怎么会舍得去死……”柳文泽已经却来捂住他的嘴,“其实我一点也不想要知道你和姓陆的要去做什么,师恩社稷比天大……可我也只有一个三哥。”
“如果三哥说话不算数,那么我便……我便世世纠缠于你……你发誓!”
柳文清心里好笑,这是什么孩子话,却又有些不是滋味,终于还是举手发誓,“如果柳文清不遵守诺言,那我必不得……”他刚想说“不得好死”,但是又觉得不吉利,话锋一转,到嘴边却成了“那我必生生世世接受柳文泽的纠缠”。
◇叁肆◆
两人转头去收拾残局,轿夫们跑得快,没有什么人员伤亡,柳文清忽然指向一只箭,“你看那支箭!”
那些箭乱射一通,大多数胡乱扎在轿身上,却有一支直直的扎在轿顶的正中央。
柳文泽取了下来,发现那根箭很粗,箭头上有一颗红珠子,他拧了一下,里面有一张纸条,“你说这是留给谁的?”
柳文清撇撇嘴,“我都被射死了,当然是留给御史大人您的。”
“……”柳文泽不理他的胡言乱语,打开纸条,里面只有一句话,却让原本笑着柳文清瞬间变了脸色。
——遗嘱在柳家墓地。
当日柳文泽赶到柳琊床前时,柳琊已经气息奄奄,看见柳文泽的身影,浑浊无光的眼睛瞬间亮了,口中不停喊着“孽子,你总算回来了。”
“我对不起你……都是孽缘……”他老泪横流,胡言乱语,不停向着眼前的“孽子”道歉。
他目眦尽裂,伸出一只树皮般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床板之下,“我把东西留给你了,你不许……不许走了……我只剩下你了。”
柳文泽对这个父亲很单薄,他高高在上,更像是个掌控者,可现在却在恳求他“孽子”留下来,他依照指示,找到那份遗嘱,柳琊古怪又欣慰的笑了一下——那是他此生最后一次见到柳琊。
过了很久,柳文泽才想明白,柳琊口中的“孽子”并不是指他,而是柳文清。
他把所有的东西留给了柳文清,柳文清也成了众矢之的……可那个人偷走了遗嘱,又告诉他遗嘱的下落是为什么呢?
“看来我们要去墓地查看一下了。”柳文泽说。
“阿泽,不要管那份遗嘱了,就当不存在可以吗?柳家是你的!就是你的!”
柳文泽觉得柳文清的态度太奇怪了,似乎很不想让他去柳家墓地,不禁眯起了眼睛看他,“你为什么不让我墓地那边?”
“没有的事。”柳文清退了一步。
“我一直觉得奇怪,你听到我和姨母谈话从柳家出走的那个晚上,哪里都不去,却在柳家墓地待了一晚上,大晚上去吹冷风吗?”
柳文泽的脸越靠越近,让他极度有压迫感。
“还是说,你在墓地里藏了什么不能让人看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哥哥藏了啥(⊙_⊙)?
第19章 第 19 章
◇叁伍◆
雪后初霁,其实天气不算很冷,柳文清却觉得通体发寒,逃避柳文泽的目光,说,“你不要问了罢。”
柳文清的鼻子很红,眼角很红,似乎很可怜,柳文泽沉默了一会儿,点头,“好。”
柳文清知道他这一声“好”虽然很真诚,却没有一点可信的价值,柳文泽从小就很执着,特别对于不能掌控的因素,任何威胁到他,让他不安的东西,他都不会放过。
比如那封不知道存不存在的遗嘱,又比如柳家墓园里的那个莫须有的“东西”。
柳文清笑了笑,“我还有一点事情要做,就不陪你啦,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吧。”
他不想让柳文泽知道,却又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能拖一时是一时。
柳文泽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三哥去会美人吗?”
“不是。”柳文清勾唇一笑,“是个和尚。”
柳文泽也跟着笑起来,他没勉强柳文清,让他离开了,只是找了人暗中护送到南麓坡。
他只好一个人回到了柳家,柳家没有什么异样,遗嘱之谜未解,柳家大权为定,几个姨娘都很安分,只是他去看冯霜元的时候,撞见了白颂闲,正从冯霜元的屋子里走出来。
柳文泽皱了眉头,却没有说什么。
冯霜元一见到他就劈头盖脸的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柳家也不管了,整日与那贱种厮混在一起,你真想把家产拱手送给人家?”
柳文泽苦笑了一声,“我倒是想,可惜他不想要……”
“你怎么那么糊涂?你就算……就算真的好龙阳,什么样貌美的男子没有,何必要违反天伦,要个不解风情还……老的柳文清!”
柳文泽抬起头,自嘲地笑了一下,“可是你不是最清楚的吗?他不是我三哥。”
“你想干什么!”冯霜元大惊失措,“这个柳家你不要了吗?”
“我本就不是为了柳家而来的。”柳文泽说得平静,可却像是混了腊月风雪,让人斗生寒意,“既然他也不想要,拆了也好。”
冯霜元跌坐在地上,第一次意识到柳文泽早就不是那个任她摆布的寡言少年了,在她漠不关心的那段岁月里,已经有人在他身上重新注入了全新的一段魂,在那些凄寒孤冷的冬夜里像野草般不受控制的兀自生长。
可生如草芥。
人本来就是野草。
当夜,柳文泽睡得十分不踏实。
也许这些日子里都习惯了和柳文清同睡,没有一个与他同枕,他反而不习惯了。
对于柳文清要去做什么事,他其实心知肚明,陆渐羽未死的事,白威急于邀功,已经上达天听,皇帝不可能坐视不理。而且这些年来,皇帝虽然对陆相讳莫如深,从不提起,可是从他那些隐晦的眼神中,柳文泽却觉得皇帝对于陆相并非是憎恨这么简单。
重审陆相一案是迟早的事,只是缺少这么一个契机。
而陆渐羽就是这么一个契机。
可是在这一个事里,柳文清扮演着什么角色呢?他看不透。
他又想起了柳家墓地和柳文清晦暗不明的态度,盘算着明天去趟墓地。
可没有想到,第二天柳家就出了一件事,使柳家乱成了一锅粥——每个人,无论是姨娘还是出嫁的小姐,都收到了这样一张同样的纸条——“遗嘱在柳家墓地”。
所有人都齐聚柳家大堂,大堂里闹哄哄的,不一会儿,白颂闲也到了,后面跟着两个家仆架着的柳文清。
“白世叔,这是什么意思?”柳文泽不动声色的问他。
白颂闲说,“实不相瞒,我今日收到一封信,告知遗嘱在柳家墓地,既然贤侄说柳三公子才是继承人,他自然是应该在场的。”
柳文清听了,脸色更加白了,与柳文泽对望了一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柳家在宛南显赫百年,而柳家墓地躺着的就是历代先祖,柳家的子孙无论生平如何,显贵还是落魄,死后都是要回到这片土地的,到了柳琊这一代已经是第五代。
冬季草木颓败,他们找遍了墓地,一无所有,除了在柳琊的墓旁边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座无字坟。
那座坟上没有碑,没有姓名,无人祭奠。
“这里不是应该是留给……三哥的吗?”柳四小姐忽然发现了什么,惊得捂住了自己的嘴——人还活生生的站在面前,可墓已封碑。
——那这坟里埋得是什么东西!
所有人都跟见了鬼一样看着柳文清。
“挖开。”
柳文清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自己的墓穴被挖开,柳文泽又想起那个古怪的梦来,柳文清的眼神很空洞,让他有一种他下一秒就会消失的错觉。
墓穴很快就被挖通了,墓穴里空无一物,只有一口图纹怪异的棺材——里面有什么。
所有人都在等一个结果。
柳文清忽然死死抱在那棺材,他面如死灰,不让众人碰他半毫。
“拉开。”白颂闲说。
柳文泽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疯魔的神情,也问他,“三哥,里面到底有什么?”
柳文清满眼凄风冷雨,都是他看不懂的东西,“你当真要看?”
“当真。”
柳文清听了这一句“当真”,反而平静了下来,松开棺材,说,“开棺吧。”
柳文清忽然觉得很累,仿佛那棺木藏着的是一腔孤勇,他抱着这份不见天日的心意,趟过了千山万水,躲过疾风骤雪,挨过黑灯瞎火的绝处,可是却抵不过他的阿泽想要看。
哪怕前面是万丈悬崖,君之所欲,他也只好……百折不回。
作者有话要说: 开了新文的文案,感兴趣可以去瞅瞅!!!
第20章 第 20 章
◇叁陆◆
“怎么会这样?”
偌大的棺材里,空荡荡的,既没有柳文清腐烂的肉身,也什么可怖的妖魔鬼怪,只躺着一个女童,莫约只有两三岁,她眉目酣然,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可是有人触着她的鼻息,却发现毫无气息。
死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柳文清,柳文清站在烛光的阴影中,看不清表情。“阿宝没有死,她只是睡着了。”柳文清说,“棺材打开给你们看过了,阿宝怕生,不要吵他了。”
所有人都以为柳文清在说什么疯言疯语,柳文泽却忽然想起柳文清曾经告诉他,那个孩子在棺材里,他当时以为是去世了的意识,难道说?他俯下身,将那个女童抱起来,烛光照亮了她的面容,柳文泽终于看清楚了这个孩子的面容,然后,他见了鬼一样的看向柳文清。
两岁的小姑娘其实还没有长开,可稚嫩的脸上却无处不显示着至亲血肉的痕迹。柳家两位公子虽然都生得很好看,可是却毫无相像。柳三和煦温润,可柳五却尖锐如冰,可是为什么,这个躺在柳文清的墓地里,本应该是柳文清的女儿,却长着一张五舅舅的脸!
“柳文清,你还不肯认吗?这个死婴就是五年前你肚子里出来的孽胎吧,也不知你用了什么妖术,将她保存得如此鲜活。”白颂闲忽然道。
“对,我记得三哥被赶出家门时,身体……确实不寻常。”
“可是她明明长得更像……五弟。”
柳文清的脸色惨白,一言不发,像一尊一动不动的雕像,他无能为力,只好闭上眼睛,像一个等待审判的死囚一般,等待众人说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到时候,他便可说是他放浪下贱,勾引胞弟,反正梅郎本就担着一个放浪形骸的虚名,这下也好坐实了。
只是可怜了他的阿宝,生下来就五阳皆损,受不得风,可还是孤独又坚强地长大两岁,却因为病症要长埋地下,从没有机会却看看外面的天地。
周遭一片风声鹤唳,他觉得阿宝不喜欢不想跟着他受苦也是对的,他是个无能的父亲,给她取名“阿宝”却不能珍她如宝。
“柳文清,你还不说!”耳边皆是唾骂与催促。
冯霜元忽然打了圆场,“算了,这毕竟是柳家家事,我们还是回去再说。”
“嫂子,你素来仁厚,可是为了瞒住这桩家丑,你还要做到那般地步。”
柳文清不知道等了多久,他没有等来盖棺定论,却等来一只温热的手,从背后环上他的腰,他倏然睁开了眼睛。
柳文泽正色道,“并没有什么家丑。”
“梅卿是我的妻子,阿宝是我的女儿,我们已经成亲五年了。”说完,又俯首在柳文清耳边道,“三哥,你帮我问问他,为什么如此狠心,竟说我是‘亡妻’?”
柳文清一阵恍惚,心中悲凉,又觉得覆水难收,许久才呐呐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五弟,你们怎么能?你们是同胞兄弟啊。”
“兄弟□□,这让我们柳家怎么见人,这是造了什么孽唷!”
众多声音纷至沓来,柳文清觉得自己又回到了赶出柳家家门的那一天,可是这一次他不是孤身一人,柳文泽站在他身边,如山如海。
最后,是大太太冯霜元盖棺定论,“泽儿,我们都知道你是好孩子,你定是被这孽子匡了,你若后悔,走到这边过来,那些胡话做不得数的。”
柳文泽嗤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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