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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_长耕-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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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往墙根里缩,避无可避。
  他还在步步紧逼。
  过了刚才害怕的当口,我反而冷静下来了。甚至连我的命,都拿捏在他手里,左右不过一死罢了,难道还能更糟糕?
  狗被逼急了会跳墙,人被逼急了,反倒又无所畏惧了。
  我不再往里躲,镇静回道:“大少爷,你想送哪个就哪个吧?便是要我把这两份大礼都收了,也没什么不可以。”
  “呵。”大少爷哼笑,语调怪里怪气,“阿柴你还真是体贴人呢。对江璘体贴,对绿菡体贴,对黎叔体贴,现在对我也是这么体贴。还真是一视同仁……”
  我淡淡扫了他一眼,想看看说这话时的他是怎样的一张脸孔,看了以后,又觉得索然无趣,便意兴阑珊地转了回去,宁可直面惨白的墙。
  这举动似乎是激恼了大少爷。
  现在的他明明大权在握,却比以前更容易动怒了。
  大少爷的耐心消失殆尽,说:“既然你不选,那我就替你选。”说着拿起盒子里的银镯就要往我手上套。
  “不如你杀了我算了。”我从床上坐起来,与他四目相对。
  多少年了?
  我刚来江府的时候,睡不习惯那木板床,也曾望着屋上的横梁度日。那时候,我万般求全,不过是为了活命。现在,我却求着大少爷杀我。你说可笑不?
  可是此刻,我是真的觉得死了算了。我无所畏惧地看着大少爷,心中居然嫌恶起他的嘴脸来。
  大少爷原本清冷的一张脸,在我的注视下,渐渐变得愠怒,眉头之间拧出一个小旋。
  我嗤笑一声。
  大少爷嗖的一下伸出手掐住我脖子,紧紧地,五根手指分开,将我脖子禁锢起来。我还没来得及倒吸一口气,霎时间眼睛睁大,看见他额头上青筋显现,一条条的,经络分明。
  他要杀我?
  “我警告过你,别让我再听到你寻死的话。”他说话的声音阴森冰冷,像数九寒冬欲雪天里冰雨浇湿衣服。他此时肯定恨不得杀了我。
  已经够了。
  卷入家族的利益纷争,本非我所愿,只是深陷其中,生不由己。
  “大少爷,我知道错了。”我如他所愿向他低头,“我不会再想江璘和绿菡的事情了。”
  大少爷微微眯起眼睛,带着难以置信的眸光看我,仿佛我太快的屈服打乱了他的节奏。
  他的手渐渐松开,良久,才开口说:“你说真的?”
  我点点头,说:“是。”
  他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我,努力辨别着我话中的可信程度。
  在他熟悉的目光中,我难以避免地回想起往事来。我突然清晰地意识到,我与大少爷之间似乎从来不能好好说话,总习惯去拐弯抹角,极尽试探之能事。现在想来,还不如直来直往,也省了琢磨的功夫。
  于是,我先开口打破难忍的沉默。
  几乎是用乞求的语气,我说:“大少爷,我们好好把话说开吧。我们不是一早说好的吗——你掌权江家之日,便是我重得自由之时。大少爷,你答应过给我自由的。我要的自由不只是一张死契而已,大少爷,让我走吧,看我之前帮过你的份上——”
  也许是我当时的神色过于哀切,他眼中有一闪而过的痛楚,但很快就消失了。
  “如果不是看在过去的份上,你以为我能留你到今天?你的所作所为,够死十次了。”
  我苦笑,问:“大少爷,那你又为何要给我有恃无恐的机会?让我走不就好了吗?”
  他不回答,将我的手松开来,不近人情地说:
  “阿柴,我告诉你,离开江家,你想都别想。”
  话语刚落,他就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
  “大少爷!”我立即叫住他,“你究竟想如何?你现在已经做了当家,娶了漂亮老婆,你还留着我做什么呢?”
  大少爷想走,偏偏我执拗地想要一个答案。
  他站定,背对着我,身影萧索。
  就在我以为再也得不到回答要放弃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阿柴,当日在母亲坟前,我已经告诉她,你是我身边的人,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难道我真的不明白吗?
  不,我明白的。
  可我明白又有什么用呢?
  “大少爷,你是要娶妻生子的。”而我,又是个什么身份呢?
  这就是横亘在我们之间的深渊洪流,无法跨越。
  假如没有江璘一事,我恐怕还会欺骗自己,蒙惑自己,日夜催眠自己,大少爷会对我好的,他待我是特别的,然后,沉醉在美好的幻梦之中,自欺又欺人。
  可现在,现实的巴掌将我抽醒,血淋淋的教训深刻又明确地告诉我,不要再逃避了——不能相信他。
  是了。我对他的爱,不足以让我心甘情愿去赴一场必输的赌局。
  大少爷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望着我,说:“阿柴,你只需留在我身边即可。”
  我摇头。
  大少爷说:“不要拒绝我,阿柴,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每次都是这样,争吵而无结果,我已好心累。好像我们从来不是为了要一个结果,而是为了听听对方的声音。毕竟,除了争吵,我们之间没有其他的话可讲。
  “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


第29章 梦魇
  我做了一个梦。
  一个死去的惨梦。
  我觉得自己已经死去了。脑子里像是灌了铅一般,沉甸甸的,黏糊糊的,整个人似是飘飘荡荡浮在虚空之中。脚下软嗒嗒的,不着实地。正飘着,耳边突然传来声响,我半眯着眼,居然看到一个人影晃晃悠悠地飘了过来。
  一袭白袍,衣袂翩翩。
  白无常催命来了?
  只见那人影越来越近,已经到了我身前。
  我一下怔住了。这情景啊,这情景呵……说你也不信,真真和当年我初入江府,第一次看到大少爷时一模一样。他当时一身白衣,风度翩翩地走进屋里来,满座一瞬间亮堂起来,熠熠生辉。
  那时的他真好看,我都看呆了,又怕自己失态,于是连忙低下头来,两只眼睛紧紧盯着他洒落在地的衣角,一瞬不瞬地。
  这一生,从没有像这样渴望见到一个人,又害怕见到他。
  对了,当时他身上还有很好闻的清新香气。
  现在,我就闻到他身上特有的熟悉的气味。
  然后我就看清楚来人的脸,正是笑意盈盈的大少爷。
  “你也死了?”我问。
  我的嘴巴并没有张开,但对面的人似乎能听见,微不可见地点点头。是了,看来大少爷也死了。我们此刻是在黄泉相见?
  “真他娘晦气,死了还看见你,他娘的怎么阴魂不散啊……”我眼角有点发烫。
  人啊,真的不得不认命。我沉沉闭上眼睛来。
  “阿柴……”
  大少爷低沉的声音响起,温柔得像三月的春风,轻而易举地抚到人心尖儿上。这般熨帖,让人恨不得立马缴枪投降。
  他喃喃低语:“阿柴,你怎么瘦成这般模样……”
  是吗?瘦了吗?
  我突然想了什么,随即回道:“我无论如何也要对得起阿柴这个名字吧。”毕竟当初就是因为我身材瘦小才得了这么个名字。我的声音不大,吐出几个字后居然胸口累得慌,连忙喘了两口气才能继续开口,“不然就辜负你一番苦心了。”
  唉,死了连说句话都这般费劲,竟是比生前还要窝囊。
  我正叹着气,突然觉得脸上慢慢湿了一小片,有湿漉漉的珠子滴下来。莫不是下雨了?在生之时,曾听说冥界有忘川河,却不曾听过还会下雨,今番总算是见识过了。若是喝了孟婆汤,前尘旧事过如梦,恐怕都忘了一干二净,这般谈资也没了,真是可惜。
  不过如此也好,今生罪孽深重,忘了才好。
  阿柴,阿柴……大少爷一遍又一遍地叫着我的名字,用我从未听过的虔诚语气。
  过了良久,他突然说:“不要死。”
  我一愣,呐呐问道:“死生之事哪里由得我?”
  “阿柴,不要死。”大少爷语带艰涩,锢住我肩膀的手又紧了一点,居然让我有了些微的疼痛感。
  “可我已经死透啦。”我说。
  “我求你别死。”他固执道。
  这种事,就算是你江大公子求也无用啊。
  到了这种时候,我多少有点释然了。
  我艰难地摆摆手,有点不耐烦:“罢了,说不过你。我是要死的。你快走。”
  眼前的人似乎是凭空消失了,剩下一片水汽氤氲,空荡荡的。四周突然又安静下来了,静得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可闻。
  我在原地站了良久,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等些什么,却感觉自己要在这儿等。
  突然又有东西在背后窸窣作响,我回过身子一看,还是白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再转回身子,倏忽间,又听到大少爷的声音贴近我耳侧,柔柔的,千转百回,“我不走。你赶我我也不走。”
  怎么又回来了?这人是个傻子吧?
  我说:“你不走,留在这里干嘛?”
  大少爷回答得理所当然:“陪你。”
  我没好气说道:“我要死了你也陪?”
  “陪。”
  竟是毫不犹豫。
  我有一瞬间愣住了,随后又想到大少爷的为人,不由得自嘲一笑,“你陪我,江家不要了?”
  他干脆道:“不要了。”
  “那你不是要输给蒋氏了?”
  大少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江府家业稳稳收入囊中,哪能说不要就不要?蒋氏一心要从他手中夺过江家家业,他现在不要了,不就让她得偿所愿了?
  大少爷摇摇头,苦笑道:“从她将你送到我身边来的那天开始,我就注定会输的。不过,她也赢不了。”
  我不由得又是一怔,不知道回些什么好。沉默了半晌,最后只道:“别跟着我了,下辈子不要再见到你了。”
  他听话不听重点,居然有点喜悦地问:“你都想到下辈子的事了?”这次他脾性大有长进,竟然没有被我的话激怒,真是一点都不像他。难道人的性子还能突然间变过来不成?他不但不恼,语气还愈发的温柔:“如果真有下辈子,我还是会找到你的。有了它就成。”说着,他在我的右手套了个东西,冰凉凉的,像是被蛇缠住了。
  我低头一看,吓了一跳,不正是那个银镯吗?!
  怎么回事?
  我嗖的一下抬起左手一看,头皮瞬间发麻!
  左手居然没了!从手腕处整个断开,切口平整,上面血肉模糊一片!
  手呢?!我的左手呢?!
  我从惊怖的惨叫声中霍地坐起,眼睛睁得死大,几欲裂开。
  直喘了几口粗气,我才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心跳如鼓,整个人都恍惚了。刚才梦中的感觉太真切了!巨大的恐惧一波又一波袭来,骇出一身冷汗,湿漉又黏腻地贴着后背,令我作呕。
  同时,几乎是验证般抬起自己的左手,一看,才松了一口气:左手还在!
  只不过,那只左手已被厚重的白纱包成严严实实的一团,稍稍露出指尖,看不清里面是个什么情况。而那只银镯,正卡在我左手手腕上,与肌肤无缝相贴。
  惊骇渐渐消退,席卷而来的,是钻心的痛感,抽打我四肢百骸几近痉挛,让我登时清醒过来。
  我想起来了。
  大少爷终究还是将那个银镯戴到我手上了。
  那个专门定做的银镯只是很小的一个圈,就如送给初生婴孩的平安镯,明明不可能套得进去,可大少爷还是这么做了。
  他一只手用力,死死将我左手手掌包住,力气之大,几乎要将手掌的骨头捏碎,另一只手抓着银镯往里推。我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动作,先是左手手背薄薄一层皮被勾起了大片血丝红印,火辣辣的疼。到了后来,他硬是将镯子往里一推,我听见撕拉一响,接着手背整片血肉翻开,□□出其中的森森筋骨,血水哗的一下冒出,潺潺往床上流淌。
  厚重的血腥味一拥而上,我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伤口已经被清理干净,连同那只落在手腕最细处的银镯,与肌肤紧紧贴合,没有一丝缝隙。似乎是经过血水的浸染和加持,银镯愈发剔透,晃动时折出明亮的银光,凛冽而诡异,刺痛我的眼。
  于是我把视线稍稍撤离,然后就看到一个人影。
  大少爷,就坐在床边,形容憔悴,眼神淡然地我手上的银镯打转,眷恋流连。
  “阿柴。”他一见我醒来,便开口叫我。
  这个他给我的名字,也成了我此生的诅咒。他轻启薄唇,幽幽念出这两个字,一如唐僧在孙猴子忤逆时给念的紧箍咒。
  往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
  左手上的银镯,不正像戴在孙猴子头上的紧箍儿吗?
  我失神地坐在床上。
  他说:“阿柴,不要再挑战我的耐性了。”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似乎有一股血腥味,腥热滑腻,好艰难才成了语调。我问他:“江祺,你恨我吗?”
  大少爷一瞬间愕然。
  不知道是因为我用的称呼,还是因为我问的问题,似乎让他有点惊讶。
  这是我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作为一个身份卑微的下人来讲,这是大不敬。
  我却觉得无所谓了。
  唯一一次直接唤他的名字,仿佛已经用尽我这辈子仅剩的气力。
  大少爷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轻声问道:“你生气了?”这沙哑肿胀的声音,配合着他憔悴无光的神色,让他看起来像个落魄的悲情英雄。
  我一言不发定定地望着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想他回答我的问题。
  四目相对,大少爷也定定回望我,黑色的眼珠里巨浪翻腾,酝酿着无声的暴风雨。我知道,再次醒来仍是冥顽不灵,让他很是失望——
  白教训了。
  “阿柴,江璘不过是送了你几次礼物而已,就值得你为他一次次反抗我?”他说话的声音低沉,没有太大起伏,可是,以我跟他相处的时日已经足够让我听出话中潜藏的怒意。“阿柴,你看,我现在不也送你镯子了吗?难道就比不过江璘?”
  说着,他一把抓起我的左手,试图将那只银镯展示给我看。
  我任由他的手指在我手臂上用力,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大少爷,你不知道我会痛吗?”
  “我知道。”他回答得很干脆,手却没有松开,停顿一会儿,干脆闭上眼睛来,说:“因为我也会痛。”
  他的一句话,足够我明白了。
  他是恨我,恨我背叛了他。
  就因为我想救江璘和绿菡,因为我想赎罪,因为我帮了蒋氏,于是,我便成了叛徒。
  他恨,他也痛,所以将痛苦双倍加诸在我身上。
  “大少爷,”我忍不住开口了,“这镯子,你取走吧。”
  他的动作一顿,很快又恢复如初,“除非我死。”
  我望着他,他的眼里有我看不明白的执着,也是我不能接受的执着。


第30章 浪子
  蒋氏已死,大少爷用一个银镯和一条铁链锁住我,那是他给我的惩罚。
  我被囚禁在文园里,不知度过了几多日月。
  这期间,发生了不少事,其中就包括大少爷的夫人滑胎一事。
  说来这事还得怪我:听说大少奶奶滑胎,是因为吃了我种的苋菜。
  那日,我用过午膳后,沏了一壶茶在屋里干坐着。一杯茶没喝完,院子哗哗地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冲我这屋里来的。
  还没来得及细想,便听见黎叔慌张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文园传来——“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
  黎叔还是这样冒冒失失,可是这一次,我没有心情再笑话他了。
  屋外天色转暗,云层低压,风声呼啸过堂。看来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黎叔跌跌撞撞地跑到我身边,因为步子太急了,有点收不住,半边身子顺势摔倒在地上。
  “怎么了?”我赶紧扶起他,凝神问道。
  “出、出事了!”黎叔气喘嘘嘘,胸口高低起伏着,此刻连话都说不顺畅。
  我心里有点着急,为了稳住黎叔,硬是将拨乱的心跳压了下来。我咽了咽口水,干巴巴问:“黎叔,你慢点说,谁出事?”
  黎叔蜡黄的脸上布满了大汗,双手死死抓住我的手臂,模样狰狞,“大少奶奶!大少奶奶滑胎了!”
  大少奶奶滑胎?大少奶奶何时有孕了?
  这黎叔果然是个死心肠的,子嗣的问题,他竟然比主人还要紧张。竟然会忠心到这种地步,不知是可悲还是可敬了……
  我心中一叹,用力将黎叔扶到椅子上,想着宽慰几句:
  “夫人滑胎确实不幸,不过,黎叔你也用不着这么担忧,大少爷正值壮年,以后子嗣还是不会少的。”又何必你来担心呢?江祺这个人,是永远不会让自己绝后的。
  没想到此次黎叔并没有被我的话哄住,他猛地摇摇头,“不是,不是。我们惹祸了!”
  我一愣,扶住黎叔的手忽地一下松开了。
  黎叔眼睛死死地盯住我,嘴巴无声地一张一翕,最后结结巴巴说道:“阿柴,你、你、你种那苋菜真的是为了谋害夫人?”
  我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怔了半天才想明白。
  呵。原来是怪到我头上来了。
  我摇摇头,“我根本不知道夫人有孕。”
  黎叔失神般点点头,口里喃喃道:“对啊,对啊,你肯定不是有心的——”
  早在大少爷娶妻之前,那块菜地便种上了苋菜,到后来大少奶奶吃了苋菜滑胎,这能怪到我头上?
  能。其实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已经做好承受的准备。可我左等右等,始终等不到人来问责,此事居然就这样不了了之。
  后来又过了些时日,我的身子渐渐变得越来越乏,总觉得睡得不够。黎叔几次来找我,见我总是懒洋洋地躺在床上,难免有点不满意。在他的眼里,我相当于一个废人——不能为江府作任何贡献的闲人。以前我好歹还能种点苋菜供应后厨,可自从大少奶奶滑胎后,那块菜园便被封起来了。
  我自己住在文园,不需要伺候任何人,也没有人伺候我,现在的身份与其说是个仆人,倒不如说是个死人——被人遗忘得一干二净了。如此也好,乐得清静。唯一遗憾的是,我的脚上带着锁铐,活动的范围被限制在房间之内,即便想看看外面的风景,也只能坐在房门门槛边上往外眺望几眼。
  “阿柴,我说你这孩子不能这样!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天天这么懒是个什么事?”这是黎叔第三次看到我日上三竿了还不起塌了,能忍了这么久才说,其实黎叔对我已经足够宽容了。
  我讪讪支起身来,只不过动了几下,就觉得脑袋沉沉的。
  难道是睡多了?我当下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你是不是生病了?”黎叔见我脸色不对,走了过来。
  我坐起身来,靠在床头,活动活动手臂,回答道:“没有吧。只是有点乏。”
  “你这脸色着实不好。”黎叔的眉头皱了起来,把我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神色有点惊慌,说:“我怎么瞅着你又瘦?不过几天的日子,怎么看起来瘦了这么多?”
  黎叔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让我不得不在意。
  我将手臂抬到眼前一看,确实是瘦了一点,连左手上的银镯都松动了一点。再瘦一点,说不定能把手镯退了出来呢。
  我笑了笑,把老话翻出来,“黎叔,我胖不起来的,不然怎么能叫阿柴呢?这要是胖了,就名不副实了。”
  我的打趣并没有让黎叔眉头舒展,他在茶桌前坐了下来,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一杯水下肚,黎叔突然吐了一口浊气。
  “阿柴,你到底是犯了什么错事?”黎叔转过头来看我。
  我脸上摆出你不是明知故问的表情,“黎叔你不是知道的吗?谋害子嗣一事啊?”
  黎叔没好气瞪了我一眼,干瘪的嘴角抽动两下,皱眉说道:“不是这件事,你是做了什么忤逆大少爷的事,所以才被锁在这儿……”
  我保持缄默。
  黎叔似乎根本不期待我的回复,继续说:“你犯得着跟大少爷对着干吗?我看大少爷也跟过世的江老夫人一样仁慈,不然哪里会这么纵容着你呢?”
  是吗?连黎叔都觉得他们一般仁慈。
  我心里冷笑:江祺,你活成了你最厌恶的人。
  “你不要拧不清自己的身份。”黎叔又说,“我们这些人是什么?啊?下人啊!最下贱的!我们都是签了卖身契的,别说其他了,就是这条命都是掌握在主子手里的啊。照我说,你之前对大少爷的态度那已经是大不敬了,即便被杖死了,旁人都只会拍掌说做得好,没人会说大少爷一句不是。你自己掂量掂量吧,大少爷是不是对你份外仁慈了?恩?”
  听到此处,我也忍不住点点头了。
  黎叔见我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你看你看,你能这么想就对了。你现在可以住在文园,有瓦遮头,有饱饭吃,那都是大少爷的恩赐。你要是一直不识好歹,哪天大少爷不再纵着你了,不念旧情了,你说你又该怎么办呢?”
  许是我脸上犹豫的神情鼓动了黎叔,他越说越起劲,黄黑的老脸上肌肉一下下抽动着,恨不得对我掏心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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