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左手来爱你_-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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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为自己努力、自己给自己取暖了。忽然那么不舍。
　　
　　可是她知道的，在前方，那个她爱的人，正在等她。她要微笑着，努力地，投入他的怀抱。
　　
　　她于是擦干泪，凄凄笑着，望向前方。
　　
　　眼里放光。
　　
　　那里有爱情，或许，还有幸福。




第七章　绝爱（下）

　　夜花了3天的时间，买车票等车不远千里从上海赶回木棉镇。她是怀着巨大的惊喜回去的，只可惜当她心如悬旌回到家里时，家里面没有一个人，残败的木门被一条铁链紧紧拴着。秋天不知道去了哪儿，但似乎很多天没有回来了，门口的木栏栅上已积攒了不少灰尘。夜没有钥匙，在门槛上等了一天，后来是附近的一个阿婶看见过来告诉她，几天前秋天和一个女孩子出去了，看他们的样子，应该会在外面呆好久。夜问她你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干什么去，那阿婶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一会儿又似乎喃喃自语，听别的邻居说，他们是要去某个地方结婚吧。夜感谢地对阿婶笑笑，告别了她，又沿着原路回去。
　　
　　她回了上海。
　　
　　从夏晨那里搬出来那一刻，她的内心就很复杂，一来她不知道要不要立马回到秋天那里去，二来，她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理由与心情来面对他。当她下定决心回到家里，得到的消息却是秋天要和冬舞结婚了。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荒诞的笑话，可是内心的恐慌如同一团迷雾，它渐渐扩开，仿佛要吞噬了她。
　　
　　在回上海的车上，她给秋天发了短信，询问他，你要和冬舞结婚了么？等了许久，没有回音。她于是发疯一样不停地给他发短信，她说你要结婚了么你要结婚了么你要结婚了么。她发着发着，泪水突然就掉下来。手机显示屏闪了一下，显示电量不足，然后马上就黑下去。
　　
　　到了上海之后，夜没有去找夏晨，她用身上仅有的钱在距外滩不远的一家旅馆租了一间房间。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就想到回来这里，在这里，她没有朋友，没有认识的人，甚至没有一个可以安身的地方。她在上车的时候，只是微微想到这里还有一点点属于她的温暖。可是当她抵达这里，一下车，她就发现，所有的感觉都已消失，所有的回忆早已不复。这里没有她的温暖。那属于她的温暖，已经早早的冷却掉了。
　　
　　她一个人在旅馆里住了好些天，至此，夜生活的方式就成了海滩与旅馆两点一线。每天一大早，她都会在外滩的桥墩上，看着海面的风景，给秋天发发短信。她收不到他的任何讯息，可是依旧不依不饶地发着。她不知道他能不能收到，不知道他收到会不会看，不知道他看了会不会删，她就是这样一条一条无休止地给他发着。
　　
　　海边的风很冷，波涛荡漾，可是她无比喜欢那零碎的阳光。她总是一个人坐在一处安静的地方，微笑着给秋天发短信。她说秋天秋天，这些日子，你好吗；她说秋天，我一直爱你的，我从来没有放弃过；她说秋天，我突然好想你，让我再见你一面好不好；她说秋天，我好累了，累的快没有力气爱你了。她发着发着，突然就抱着手机开始哭，她多么希望可以收到他的讯息。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她早早吃过晚饭便沿着海边四处闲逛。天空晴好，沙滩上零零碎碎地走过几个人，在这寒冷的天气，没有多少人会来海边吹风。风声猎猎作向，吹乱夜的长发，夜裹紧衣服，抱着身子，漫无目的地向前走。
　　
　　走到一处海角，她从衣兜里逃出手机，背着那猛烈的海风给秋天发短信，她说秋天，我又开始想你了，我现在一个人住在海边，我好想随着那汹涌的波涛，去追寻自己的幸福。她发完，对着远处的蓝天微微一笑，将手机放入兜内。
　　
　　她又开始走，沿着沙滩，走走停停。不知过了多久，在经过一个港口的时候，夜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有些微的震动。她不太敢确定，因为风太大了，那可能是她的错觉。可走出几步，她还是不自觉地掏出手机来看，出乎她意外的，手机上显示有一条未读短信。她查看发件人，是秋天！那个熟悉的号码，即便再过几十年，她也不会记错的。他们的号码，只在最后一个数字上，相差了一位。
　　
　　她迫不及待打开来看。那是他发给她唯一的短信，她想他一定是来关心自己的吧，他们这么久没见了，他一定也很想她，可是里面他说，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他说的是，我再也不想见到你。那般苍白冰冷，残酷无情。
　　
　　她不可置信地打电话过去，他没有接，是冬舞，她懒洋洋地开口：“你还打回来做什么？”
　　
　　“我找秋天，你让他接电话！”
　　
　　“他在忙，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那边表示的很不屑。
　　
　　“我叫你让他接电话！”夜嘶喊出来。
　　
　　“他不想和你说话。”冬舞的声音冷冷的，让夜心里一阵寒冷。
　　
　　“是么？”她颤抖着，快发不出声音。
　　
　　“秋天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你还需要确定什么？明天就是我们的婚礼，很抱歉没有邀请你，小，姑，子！”她恶狠狠地挂断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嘟”一阵空旷的声音。
　　
　　夜怔怔地盯着手机屏幕，右手的指间再也使不上力，手机从颤抖的指缝间滑落在地，随风而来的沙尘一瞬便淹没了它。她长时间地看着，在心里酝酿一个小小的期待，期望他只是同自己开了一个玩笑。只可惜她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那个梦，耳边回荡的只有风的呼喊。手机屏幕黯淡下去，那一瞬，她竟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突然就扑哧扑哧掉下来，她又开始哭。这么多年，是她自作多情了。
　　
　　她沿着沙滩缓慢地走着，海的声音一下一下拍打着她的呼吸，从海面吹来的风异常清澈凉爽。她放眼望去，整个天空蔚蓝辽阔，海面波光粼粼。泪水朦胧中，她看到许多曾经美丽的东西，那些画面一幅幅放映着如同生命的一次轮回，不同的是，在海的那一边，是有无限魔力的，那边会过滤掉所有的疾病与疼痛，她这一路走来，看到了秋天美丽的眼睛，他高挺的鼻子，他红润的唇角，她看到的只有微笑、快乐，微笑和快乐，她看的泪水都笑出来了。
　　
　　她多么想要那样的幸福！
　　
　　她转身，开始缓缓地向前探着。夕阳的光辉越来越弱，晕开在那碧波荡漾的海面上。海的远处，夕阳的余晖如同一个荷包蛋，那丝缕光线，那渐变的色彩，一切都是那样温馨。夜笑起来，开始大步向前走去。
　　
　　她想，或许只有那里，才有她的幸福。为了那些幸福，她不会有丝毫畏惧。
　　
　　她跑起来，海水很快就没了她的膝盖。
　　
　　及至胸口，她站住，仰脸闭上眼，微笑着，在等待抑或期许着什么。海的声息澎湃不停，波涛汹涌的浪潮席卷而来，如大片大片的幸福一般，一下就吞没了她。
　　
　　只一瞬，她便随着那夕阳沉入海底。
　　
　　消失不见。




第八章　迟爱（全）（全文完）

　　秋天赶到上海，已是两天之后了。他出了站，才发现自己忘了带手机。他到一处公用电话亭给夜打电话，却显示夜的手机已关机，他打了好多遍里面都是那个苍白的声音。他有些急，又打电话给冬舞询问夏晨的电话号码。他打电话给他，很快的，夏晨来车站接他。
　　
　　“你知道夜去哪儿了吗？”秋天一看到他就问。
　　
　　“我以为她已经回去了。”夏晨有些吃惊。
　　
　　“她有回去，但我估计她没有见到我又回来了，她发短信告诉我说她现在一个人住在海边。”
　　
&书&网｝　　“对不起，我以为，我以为让她回去她会好过一些。”
&书&网｝　　
　　“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书&网｝　　
&书&网｝　　“太多的事情，我不知道从何说起，但是秋天，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夜不快乐，从离开你的那一刻，她就一直在想你，她从来不曾忘记你。”
　　
　　秋天没有说话，低着头走前面去了。
&书&网｝　　
　&书&网｝　“你们不是亲兄妹，你们明明相爱，为什么，你不可以下定决心给她幸福呢。”夏晨站住，朝着他的背影喊。
　　
　&书&网｝　“不要再说了，秋天停了一下，继续往前走，我们去找她吧。”他没有回头，仍是避忌。
　　
　&书&网｝　两个人上了出租车，分别从码头的两边找起，询问船员、游客和路人，又到沿岸的旅店及商场打听，大半个下午很快就过去，却始终得不到一点有用的消息。两个人碰头以后，坐在外滩的一处海边商讨对策，最终决定报警。
　　
　&书&网｝　秋天不熟悉上海的环境，于是在海边继续询问路人打探有关夜的消息；夏晨打了车去警局，报了案后来原地接秋天去他那儿。
　　
　&书&网｝　一天就这样结束了。
　&书&网｝　
　&书&网｝　在等待消息的那几天，秋天也没有闲着，仍是每天一大早就起来出去找夜，他沿着海边，从沙滩、码头、港口经过，不依不铙地向路人询问一个长头发的异地女子。他向每一个遇见的人形容她的身高、体形、样貌，每当听得一丁点的消息，他就会兴奋异常，他不论多累，都会追查到底。尽管一次又一次地失望，可他并不气馁，因为他相信，他会找到她的。那个时候的他，在心里下了一个小小的决心，他要找到她，并且，给她幸福。
　&书&网｝　
　　报了案的第三天，秋天正在外面寻找夜的消息，夏晨忽然打来电话，说有人要见他，现在正在他那儿。
　&书&网｝　
　　“是谁，是夜吗？”秋天知道这不可能，可他按捺不住心里的期待。
　&书&网｝　
　&书&网｝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说：“你赶紧回来吧，是……好事。”
　&书&网｝　
　　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秋天打了辆车马上驶去夏晨那儿。一路上，他都在独自祈祷，他多么希望那个人是夜。心里的激动辖制了他的思想，那一刻，他坚信，那就是夜。
　&书&网｝　
　&书&网｝　跑上公寓楼，敲开夏晨住的那个房间，秋天对着那个背对他的女孩就喊：
　　
　　“夜！”他几乎要冲上去抱住她了。
　　
　　那女孩回过脸来，叫他：“秋天。”她抿着嘴，浅浅笑着。却是冬舞。
　　
　　秋天的笑渐渐从脸上隐去，他关上门，缓慢地走过去。心里的负担越来越重，有一刻，他几乎无法开口。
　　
　　“冬舞，你怎么来了？”
　　
　　夏晨注意到自己扮演的角色，于是自觉地退到外面去。
　　
　　冬舞看他关上门，起来抱住秋天，她说秋天，我是来接你回家的。她摸着秋天的脸，说：“秋天，这些日子，你又瘦了，我不想你在外面受苦了，你跟我回家好吗？”她的眼里那般期待。
　　
　　秋天默默地站在原地，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怎么也没有开口。这让他难以启齿。
　　
　　“秋天，这些日子，我好想你，我不想再这样辛苦地想你了，你跟我回去吧，让我们一起，组成一个幸福的家。”
　　
　　“秋天，不管你以前做错什么，我都没有怪你，我还是一如既往爱你的。”
　　
　　“秋天，我知道你担心夜，可是我们都相信，她会没事的对吗？”
　　
　　她说秋天，求求你，跟我回去吧。
　　
　　秋天看着她，很久很久，终于不舍地推开她的手。
　　
　　“冬舞，我可能，不能跟你回去了。”
　　
　　冬舞的眼睛忽然变的好凉好凉，她有些不自信地问：“秋天，你怎么了？”
　　
　　“冬舞，对不起，我想我给不了你幸福了，我真的努力过，我为你努力了很多次很多次，可，还是无法爱上你。”
　　
　　“你是要离开我了吗？”
　　
　　秋天没有说话，别过脸去不敢看她。
　　
　　“你确定吗？”冬舞走过去，抱住他的脸。她说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是不是这样的。她的眼里满是幽怨，幽怨又痛心。
　　
　　秋天摇着头，脉脉无望望着她，他说冬舞，对不起，我只能说对不起，可是，我真的忘不了她，我这一辈子也忘不了她了。请你成全我，给她幸福，让我可以弥补这些日子，所犯下的错。
　　
　　“那我呢？你想了她你考虑到我了吗？”冬舞抓住他的肩膀，眼泪炯炯看着他。
　　
　　“冬舞，对你，我只能说抱歉。”
　　
　　冬舞仰着脸，闭上眼睛，嘴巴微微张开，无数湿润的白雾从她嘴里倾吐出来，它们徐徐上升着，到了一定高度又开始缓慢下降，然后渐渐消失。她看着它们，仿佛看见自己的幸福在一点点的土崩瓦解。没有山盟海誓，没有地老天荒，一切都不过是她的臆想。她忍不住泪水涟涟了。不自觉地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她泪眼圆瞪，恶狠狠地看向秋天：“秋天，这辈子，你都会后悔的！”
　　
　　她跑出去。一阵猛烈的风从窗户吹进来，瞬间席卷而去。整个房间显的空空的，只剩冰冷的空气。
　　
　　秋天默默站在原地。他别过脸，无数滴泪一瞬滑下。
　　
　　他与她的幸福，不是相守就给的了的，爱，才是他们离幸福最大的距离。
　　
　　秋天在沙发上坐了许久，整顿好自己的情绪，他打算出去继续找夜。走上楼梯，想要问问夏晨有什么新的消息没有，夏晨见了他却显的异常惊讶。
　　
　　“我以为你已经回去了呢。”他说。
　　
　　“没有夜的消息，我不会走的。”秋天显的异常坚决。
　　
　　“冬舞回去了吗？”
　　
　　秋天看着他，默不作声。
　　
　　“我以为你会和她一起回去呢，她怀了你的孩子，你该好好照顾她的，夜的事有我来处理就可以了。”他停了一下，又说：“既然这样，我们一起去警局吧。”刚迈出一步，秋天忽然用力地抓住他的胳膊。
　　
　　“你刚才说什么？！”
　　
　　“我……”夏晨有些结巴，不知道该回哪一句。
　　
　　“你说冬舞怀了我的孩子？”
　　
　　“她没有告诉你吗？”夏晨有些犹疑。
　　
　　秋天的脸忽然变的异常难看，他将他推到一边，夺路跑出去。
　　
　　可是，哪里还有冬舞的身影，傍晚冰冷的空气早已冻结一切。秋天打她的手机，对方已关机，他沿着各个巷口来来回回地跑，询问每一个经过的路人，可是，她早已走得无踪。
　　
　　从巷口走出来，顺着十字路口向东走，转几个弯，秋天莫名来到了海边。沿着海口走走停停，那一刻，他有些绝望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是要留下来继续等夜的消息，还是回去找冬舞？她离开他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他也无法确定她是否会回家，他的脑子很乱，乱到无法思考，他无法看清自己的心了。他抱着头蹲在海边，听着潮汐澎湃，看着澜翻絮涌，这样一坐便是半天。
　　
　　初春的空气已经浸染整个大地，海水变的幽蓝，天空也不再苍白，从海面吹来的风暖洋洋的不再割人。秋天整个人展开躺在金色的沙滩上，仰望天空，企图睁开眼，白色的光线充斥眼眶让他什么也看不清。别过脸，看着一边的沙滩，细密的沙子被风掀开堆积在自己脸庞。他闭上眼，任沙粒随着风敲打在自己眼皮上。
　　
　　待风轻歇下来，秋天看见自己眼前有一块黑黑的东西，似是石头但又不像，它光滑的表面正反射着一束束金色的光。秋天坐起来，将它拾起。那是一只手机。令他意外的是，那只手机与夜送他的那个款式相同，只颜色稍有不同。他手忙脚乱地开机，那明明是夜的号码！屏幕很快就黯下去，显示电量不足自动关机。秋天重又开机，快速地查看来电号码和消息企图找到一些夜的线索。有一条消息是从他手机上发过来的，上面的话让他的指间有些微颤抖，可也来不急迟疑，他赶紧打开下一条消息来看，里面是一家旅馆发来的催款消息，他记下后面的号码，急忙跑去路边的公用电话亭给夏晨打电话。
　　
　　“喂。”很久那边才接通，夏晨的声音听起来低低的。
　　
　　“夏晨，我有一点线索了，我找到夜住的旅馆了。”秋天异常兴奋，他激动的泪水都掉出来了，那边却没了声音。
　　
　　“喂，夏晨，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秋天，来不急了，没有用了，一切都没有用了。”夏晨在那边哭起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秋天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秋天，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早知道这样，我是绝不会放夜走的……”
　　
　　“到底怎么了？”秋天喊出来。
　　
　　“今天早上，有市民在浦东码头发现了一具尸体，经警方鉴定，那就是夜。我现在正要赶去警局，你也赶快过来吧。”那边忽然就挂断了电话。
　　
　　秋天站在原地，怔怔的。他好象没有听清夏晨说的话，企图努力思考，手指一松，手中的话筒垂落在地。往昔的记忆开始如纷飞的雪花层层而下，他记起了一幕一幕，夜和他一起生活的那些日子，他们的大快乐，他们的小伤悲，他们一起上学、一起吃饭、一起放学，一起在夏日的夜晚背靠着墙头说话，对那经过的流星，许下内心的小秘密。她微笑着，一次又一次咬他的手，她说我恨你，我讨厌你；他也微笑着，却对她说，我爱你，他说我爱你我爱你呢，可当她哭着告诉他我爱你的时候，他却选择别过头去，用沉默来回避她的爱。
　　
　　他对她说，我不爱你。当他说完的时候，泪水汹涌地掉下来了。
　　
　　不是不爱你，只是无法爱你。
　　
　　不是不爱你，只是对不起你。
　　
　　对不起，我爱你。
　　
　　天空颜色骤变，秋天沿着新年繁华的大街一路嗥叫着跑下来。大雨倾盆而下，瞬间堙埋一切。
　　
　　所有一切皆不复有，如同这所有，尽是虚幻。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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