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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劫-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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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愕到了极致,场中一声不闻,再无人能开口。
  极致的静谧之中,所有人注视沐浴血光之中的人,血光之中的人也注视着其余的人。
  血光与白光,在此时如此泾渭分明。
  似里与外。
  似正与反。
  似此界与彼界。
  视线中的一切在此时此刻,都蒙上了一层摇曳不定的浅淡红纱。
  红纱之中,言枕词看见无数人惊恐万端的表情,也看见了原音流突然站起、满脸惊异的模样。
  ……这可真难得啊。
  不知为何,言枕词满心奇异,有点想笑。


第36章 
  寂静只持续了一息。
  一息未过; 长生天突然出手!
  长生天五指成爪; 爪尖探钩; 冷森森猩红暗钩似刀裂布帛,将前空撕开,扭曲的空气发出呜咽与呼啸; 而自其中探出的爪钩,比声音更快!
  场中眨眼惊/变,言枕词不紧不慢; 自坐席起身。
  起身一瞬; 内功瞬提,于身周形成护体真劲; 真劲性柔,将长生天之手卷入旋风; 而后猛然弹开。
  弹开一瞬,又有两道光芒出现!
  一道来自上思和尚; 一道来自常胜候。
  一道金光乍亮,佛童子虚影低眉合十,向言枕词轻轻一拜; 拜下一瞬; 身后金光万丈,煌煌照耀言枕词!佛陀慈悲,垂首下拜,劝人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金光之中; 皮肤顿生灼热,体内功法因之阻塞。
  这无边光芒之中,又有一枪惊现,似奔雷,似蛟龙,飞渡楼中,直奔言枕词而来!
  言枕词上前一步。
  一步前行,环绕在他身周的真劲忽然层叠而起,倒卷前飞,与刺来的长/枪相迎!
  碰撞那刹,一往无回的紫雷长/枪就中折断,朱紫楼摇摇振荡,无数摆设上下颠动,又在触及四下溢散的气劲之际化作齑粉!
  齑粉满天,风卷不停,朱紫楼中众人迷了眼睛,普照大地的金光似乎也有所黯淡。
  但一切未完。
  只因魔血现世,人人得而诛之!
  静微女冠与翟玉山同时拔剑。
  来自静微女冠的一剑极慢,平平递出之际,四周乱卷气劲突而静止,一道、两道、无数道,全被牵引入此剑身之上,这柄狭长精巧的玉琢之剑,缓缓行来之际,已藏万钧雷霆引而不发,只待一剑到,似天倾!
  翟玉山的那柄剑古朴无华,似枯松老石,寻常无奇。但当他真正出手之际,他的剑比谁都快,比谁都疾,黑沉沉剑光刚烈如铁,轰烈烈照亮半边朱紫楼,其势不可挡,只因执法一职,铁面无私!
  朱紫楼自惊/变之中,两场已过,三场将来。
  言枕词眉梢一挑,将手按剑,侧身旋步,先接住静微女冠之剑,一剑千荡,层层劲力之下,泰山如草芥;继而他再迎向翟玉山,手中本带了五分力道,但两剑接近,未及碰撞,言枕词忽觉前方力道似有玄机。他心头一动,已使出的五分力再收回三分,只余两分迎上。
  而后两剑相撞,前方之力果然徒具其型不具其神!
  翟玉山眼中倏尔闪过一团光彩,光彩之中,他手上再添力量,一下将言枕词轰飞!
  言枕词已有准备,就势一拉身旁原音流,两人借翟玉山手中留情之机共同飞身,向窗户而去。
  但也是此时,凶冽刀光忽自窗口亮起,长刀无声,角度刁钻,亮起之时不追言枕词,却迫原音流背心!
  前方杀招再狠,未有背后一刀阴毒。
  小人!
  言枕词察觉异样,面露怒色,后退之势不减反增,电光倏忽,他护体内力骤然大增,似巨剑峥嵘,浩荡降世,一把扫开埋伏窗边的高澹!
  只见劲风如刃,将高澹倒击吐血之际还割开高澹衣袍,并使其藏身胸口的天书飞出,尽管飞出一瞬便在仿佛无数刀剑组成的劲风之中化为漫天碎片,但这惊鸿一瞥,言枕词已看尽所有!
  他心头重重一震,这熟悉的画面使他刹那记起剑宫所见之景,那也是天书化碎沫,漫天飞舞!
  天书来自何处?究竟有几本?到底是什么?
  念头闪灭中,他已带原音流穿窗而出,化作一道剑光,眨眼千里,势若奔雷!
  朱紫楼中,静微女冠眼见言枕词脱出升天,目光如电,刹那掠过翟玉山。
  紧接着,她片刻不停,一马当先,同样翻窗而出,紧追剑光所去之处。
  天空之上,一道道身影似惊鸿似极光,在天际曳出长长拖尾,而后同最初剑光一般,消失远处。
  就在这拖尾之下的一处密林,言枕词松开了轻捂原音流嘴巴的手,并把人从自己怀里放到树枝上,歉意道:“一时情急,忘记好徒儿不会像为师以前救的人那样大呼小叫了。”
  原音流不动声色瞟了言枕词一眼:“无碍。”
  言枕词自密密树林中抬头看天,好巧不巧,这正是方鸿德死亡,他与明如昼对抗的那片树林。
  盏茶之前,他与众人一同狙击魔道;盏茶之后,众人将他狙击。
  言枕词自诩见多识广,也未曾料到有今朝一日。
  他静看片刻,忽然道:“好徒儿如何看今日之事?”
  原音流:“师父问的是哪一件事?”
  言枕词沉声道:“我莫非真是界渊遗脉?”
  原音流要笑不笑,神情有轻微古怪:“这我就真不知了。”
  言枕词沉思之中,再道:“燧族从火,体内流淌之血似熊熊烈火,焚尽一切,故而称之为‘魔血’。魔血全都残忍好杀,性情癫狂。不过——”
  原音流:“不过?”
  言枕词:“不过我曾经遇到一个燧族之人,这个人很有几分特异之处。他的外表与我们并无不同,性情也十分平和……”
  那已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原音流道:“莫非你被他正常的外表给骗过了?”
  言枕词:“不错,我不止被他骗过了,还蒙他相救。若非在我与他义结金兰之前,他将血脉隐秘告知于我,恐怕我已与他称兄论弟,且直到今日也不会知道他乃是魔血。”
  原音流道:“师父说此语,是想证明什么?莫非想证明魔子也可与人同?”
  言枕词不语。
  原音流却笑起来:“哎呀,说来也未想到,传说中万魔之首的界渊竟是这等风流人物,连师父的祖上都是他的血脉。也许野史之中,魔首旦旦不休,夜御万女,雨露遍洒幽陆大地的记载是历史真相也未可知。”
  言枕词嘴角一抽。
  原音流:“故而师父也无需太过在意,毕竟说不定师父只是这幽陆之上千万个魔血之一。”
  言枕词言不由衷:“好徒儿放心,为师一点也不在意。”
  原音流又道:“既然魔首如此有趣……”
  轻风扬,碎叶动。
  原音流声音响起,词语如蜜,蛊惑似毒:“那么师父有兴趣,去探究一下魔血真正的发源地吗?”
  言枕词的目光刹那停顿于原音流身上。
  这一刻,念头纷沓,无不涌至。
  下一刻,言枕词出人意料道:“不。”
  原音流:“哦?”
  言枕词:“我们去密宗。”
  原音流一听此言,兴趣缺缺:“密宗?如果去密宗的话,师父就恕徒儿另有要事,不能奉陪了。”
  言枕词叹道:“我虽愿遂你心意,外人却未必愿意放过魔血弟子。”
  原音流笑道:“师父多虑矣。世上可有人不想得到原西楼?”
  言枕词:“……”
  这还真的没有,要换言枕词,他也愿意得到原西楼。
  原音流安慰言枕词:“师父放心,徒儿出去之后,不会带人来追杀师父的。”
  说罢,他已向外走了两步,但在迈出第三步之前,一把熟悉的剑鞘勾住了他的十二兽纹玉腰带。
  原音流低头看看剑鞘,又抬头看看言枕词。
  言枕词笑得人畜无害:“好徒儿何必如此冷漠?好徒儿虽不会带人来追杀为师,为师却想带着好徒儿一同上路,叫好徒儿时时刻刻,指点迷津,也免得一着不慎,误入陷阱——”
  这一日注定不同寻常。
  就在大辰之盘升上天空,血光冲天而起之际,一座位于荒野之上的神像忽然开口。
  此地是北疆,神像是荒神教圣物。
  北疆之地,枯草丛生,乱石遍野,凶兽横行。
  神教之神,座下丛云,衣带当风,没有面孔。
  没有面孔的神像的声音同样无形无质,直接响在跪于它座下的荒神教教主脑海之中。
  荒神教教主正在神像前喃喃自语:“教众遵循您的旨意前往鹿鸣宴猎食,但宴中有高手在,荒神教损失惨重,必须进补,否则其余正邪势力围攻,荒神教将成为过去……”
  那是魔血。
  隆隆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魔血现世,混乱将至……
  教主眼中神光乍亮!
  两百年前,正魔相抗,战乱无尽,混乱无极,无穷鲜血,无穷死亡。
  那是所有魔者的狂欢。
  那是——
  他咧开嘴,笑容残忍又血腥:“我荒神教的进补盛宴将至!”
  渡川之下,万水齐流;渡川之上,千棺并列。
  如刀的风中,忽然一只白毛猿猴自壁间揉身而上,穿行棺间而不引悬棺异动,灵巧之处有若脱兔飞隼。
  倏尔,白猿入一崖间裂缝,消失峭壁之上。
  当它再度自幽暗中脱出之际,已来到大祭司的内室之中!
  白猿以指书写:正道主动结合大辰之盘与太虚之刃,使魔血现世。
  大祭司霍然睁眼,眼中神光暴涨:“是谁!”
  猿猴:言枕词!
  大祭司:“好,夺日计划,哈哈哈,夺日计划终将成功!”他一拂袖,“通知明如昼,让他立杀言枕词,带其躯体入‘生生之地’,焕生界渊之力!再派一批人去生生之地,加快所有布置,使万事俱备,只待魔血——”
  室内,一处悬于角落的灯光忽而大亮,忽而暗灭。
  渡川鬼哭城,城中鬼也哭。
  薛天纵身入酆都,混迹于魑魅魍魉之中,今日接到了一份来自祭司殿的任务。
  接到任务之时,他心中轻轻一哂:酆都城中没有阎罗殿倒有祭司殿。
  继而他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任务,抬头向信使:“大祭司让我前往北疆荒神教,伺机刺杀荒神教高层?”
  信使答:“不错,请东魔即刻前行。”
  薛天纵眉梢一挑:“有何不可?此事正合我意。”
  说罢,径自向外行去。
  当此之时,天空忽然掠过一道流光,光似陨星,轰然而动,一霎而去,正是方回酆都不久的明如昼再度出行!
  酆都之中,半数之人抬头向天空看去,薛天纵同样。
  但其余人所见仅明如昼气势烈烈之态,薛天纵却在见明如昼出行之时感觉到怀中一样秘宝轻轻震动。
  那是他自剑宫带出,仅见同源之物方能反应的传讯之宝。
  他心头剧震,险些同样乘云而起,追向明如昼。
  明如昼手中为何会有剑宫之物?
  是抢掠说得还是——被人赠与!
  是夜,未曾追到言枕词的众人陆续回归朱紫楼,再次分席列坐。
  这一日之中,魔道入侵,诸人中毒,方鸿德身死;魔血降世,言枕词携原音流逃走。本来好好一场鹿鸣宴,此际竟有了大乱之象。
  智九恺依旧是座中最先说话一人:“诸位同道,魔血现世,若不作为,我恐两百年之前的正魔大战再度来临……”
  浮桥主人道:“言枕词看似正常无比,不想竟是界渊血脉,未知他是如何隐藏自身变异之处。”
  长生天:“此事恐怕要问剑宫了。”
  翟玉山冷冷一哂:“小辈无知。若我剑宫早知异常,有心包庇,不拿出太虚之刃,谁知言枕词乃魔血?”
  上思和尚沉声道:“若剑宫与魔道有所联系,在坐中人,十去其九。”
  长生天哼笑一声,不再说话。
  因为此时,最先追出的静微女冠最后回来,一入楼中,她道:“魔血出世,正道会盟提前举行。下届盟主上澄大师——”
  上思和尚摇头:“方丈与无智云游四方,我恐无法及时联络。”
  静微女冠又看向翟玉山:“剑宫师兄?”
  翟玉山道:“掌门还卧床休养,言枕词出自剑宫,此事不宜剑宫牵头。”
  智九恺道:“依我观之,女冠正合适。”
  有此一言,余者皆随声同意。
  静微女冠道:“好,承蒙诸位错爱,我先下一令。”
  诸人齐道:“听令。”
  静微女冠寒声凛冽:“下盟杀令。传令四方,会盟中人,见魔血言枕词,不计代价,格杀勿论——”


第37章 
  世家以西; 是为秽土; 秽土之后; 便是密宗。
  鹿鸣宴中,世家所发生的种种事情既然瞒不过天下人的耳目,自然也瞒不过密宗的耳目。
  只是佛心之事方去不远; 释尊刚才转生,密宗无意参与任何幽陆争端,消息传到; 除加强密宗上下防守之外; 便再不做任何反应。
  巨火在密宗深宫熊熊燃烧。
  这间空旷的大殿之中,九根金柱顶天立地; 天顶彩绘灵动,天部统帅四方; 赫赫战威;龙众身化龙王,穿云驾雾;乾达婆舞缎飞天; 繁花绕身;紧那罗手捧乐器,歌来百鸟。
  火光明灭,这八部壁画似在明灭的火光之中绕壁游动; 一同护卫端坐在金柱之中、壁画之下的年幼释尊。
  年幼的释尊正在铺着厚厚皮褥的高座之上闭目诵经。
  他的眼前一片黑暗; 一切皆无。
  耳中则听见越来越多的声音,火焰的声音,诵经的声音,殿外密宗部众轻轻的脚步声,交谈声; 一切世界的声音。
  忽而,一道脚步声远离人群,朝他而来,不过转瞬,已到他跟前。
  无智缓缓睁开双目,垂眸一顾:“言施主身为魔血,遭正道追杀,却堂皇现身密宗,不怕密宗奉盟杀令,格杀言施主吗?”
  言枕词并不回答,先向无智稽首:“久未见面,释尊向来安好?”
  无智道:“一向都好。”
  言枕词:“此番冒险前来,是为求释尊解惑。”
  无智略一沉默,而后道:“言施主曾助我回密宗,此番换我助施主一臂之力。请说。”
  言枕词:“我想询问……”
  火光在此刻忽而哔剥,是一只飞蛾不惧死亡,扑向烈焰。
  光明盛大。
  光明之中,言枕词目光炯炯,紧盯无智:“我想询问,释尊可曾见过天书。”
  无智回视言枕词,他稚嫩的面容未曾改变,曾经的无智或曾经的无欲,俱在时间之中模糊了面目,眼前所坐,似乎只是密宗释尊:“言施主何出此言?”
  言枕词欠身:“还请释尊先行回答言某问题。”
  无智淡淡道:“我曾见过天书。”
  言枕词又问:“言某还想询问,释尊可知天书何在?”
  无智再道:“我知天书在密宗之中。”
  言枕词刹那收声,静立当场。
  啪。
  遗失的一截线索接头续尾,连通始末。
  大庆王朝,剑宫,无量佛国,世家。
  有什么东西每每都在?
  有一本天书。屡屡现身,皆在混乱之地;现身之处,俱为混乱中心。
  又有什么人每每都在?
  言枕词长久沉默,再度开口:“无智小师傅,我知原音流知你是无垢之心,无欲是转世圣子。但今日,你身为释尊转世,而无欲小师傅却虽方丈云游四海……你们在一起的最后一夜,无欲小师傅究竟同你说了什么?”
  一把无形的利刃于措不及防间狠狠刺入无智心中的伤口。
  剧痛刹那袭来,而后愤怒怨憎恨,一切无名火发自心间,灼灼舔舐佛陀金身!
  无智的双眸越见明亮,明亮之中,他的面容只见慈悲圣慧:“哥哥同我说,‘如来成正觉,众生堕三途,而今一切因果皆圆满。’”
  此言似佛语。
  身处此地的言枕词只觉佛音自脑中生,恍惚之间,无欲现身眼前,宝相庄严,合十为礼。
  但随即,言枕词双目张合,于不动声色间将这影响神智的功法驱除。
  无智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一次,他又恢复先前说话模样,不再以密宗秘法展现过去情景:“言施主,哥哥与我皆有往知之处,非如你心中所想。你或许疑虑原施主所为,而我与哥哥皆感佩西楼之助。”
  言枕词久久不语。
  正如无智所说,他心有怀疑,怀疑原音流。
  但……
  言枕词的脑中掠过宣德帝,掠过晏真人,掠过无智无欲,掠过令海公主,还掠过方鸿德。
  但他身旁的所有人,不论于混乱之中得到了何种结果,都坚信原音流是个局外好人。
  原音流真的是吗?
  自无智这里得了答案,言枕词不再滞留,怎么来到密宗,便怎么离开密宗。
  无智目送言枕词消失眼前,再待片刻,便自高座而下,转身来到大殿内室。
  内室之中,还有一人。
  此人穿卷风衫,戴飞雪佩,着流云靴,正负手研究密宗释尊起居之处,听得背后声音,转过身来,眉目如画,笑意盈盈,正是原音流。
  原音流道:“小师傅来了。”
  无智道:“我已照西楼的意思回答言枕词了。”
  原音流失笑:“未曾做过之事,我可不应:我何曾要小师傅向言枕词说任何话了?”
  无智脸上带着微笑,这似慈悲之笑,又似讥诮之笑,正如佛之对面,便成魔。
  无智道:“若西楼无欲无求,不知西楼赶在言施主之前来密宗,又为何事?”
  原音流:“因为我想到自己忘记对小师傅说一句话了,其实这话本来不用我说,小师傅应也能想到,不过——”
  无智:“不过?”
  原音流微笑:“不过世人之愚昧,远出我之意料:小师傅只知哥哥替自己死了,却未曾想过,转世圣子还将转世,以归密宗,再为释尊吗?”
  一言入耳,无智心灵刹那失守,弄翻了桌边香炉!
  “哐当”声中,檀香洒了一地,外头传来密宗部众的声音:“释尊可有吩咐?”
  无智道:“无事——”
  声音出喉,干涩破碎,断续不成语句。
  果然,外头部众不能放心,再行追问:“释尊无事否?”
  无智道:“无事,去吧。”
  将同一句话说第二遍的时候,他终于冷静下来。
  外头的声音远去了,无智定定看着原音流,再问:“一言千金,西楼要我做何事?”
  原音流哂道:“真实之言,总有人疑。我无事要释尊做,释尊做好自己的事吧。”
  月色凄凄,山林杳杳。
  言枕词立于山下的一丛花圃之中,目光虽然停留于天空冷月,耳朵却始终细听周围动静,直到一道熟悉的脚步声远远响起,他方才开口,话中带笑:“深更半夜,好徒儿去哪里了?”
  来自小道中的脚步声越来越重,须臾,树丛声动,原音流懒懒的声音响起:“徒儿去周围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言枕词:“可有什么好玩的?”
  原音流叹道:“只得一壶浊酒,无法入喉,孝敬师父了。”
  声音落下,风声响起。
  言枕词肩不动手不抬,只向后振出一道劲气。劲气似气掌,推着那壶酒落入言枕词手中,言枕词就势尝了一口。
  浊酒入喉,喉中甘醇,腹生热气。
  言枕词意外道:“味道还不错啊。”
  原音流不说话,依旧怜悯地瞅了自家师父一眼。
  言枕词掂掂手中酒壶:“回来未见徒儿,为师还以为徒儿被人掳走了呢。”
  原音流叹道:“毕竟师父仇家遍天下,我外出行走,也担心自己被人掳走。”
  言枕词被噎:“若徒儿真被人掳走——”
  原音流道:“徒儿一定带他们来找师父。”
  言枕词二次被噎:“哦?”
  原音流摇扇:“此举有两便。”
  言枕词:“愿闻其详。”
  原音流:“一便,便于师父打跑坏人;二便,便于徒儿立下功劳。”
  言枕词:“莫非是带人抓住魔血的功劳?”
  原音流:“自是如此。”
  言枕词不免道:“徒儿如此时时事事立于不败之地,果然不需修炼区区武学小道。”
  原音流:“师父知我,我知师父。”
  言枕词突然笑道:“你真知我在想什么?”
  原音流唇角噙着微笑。他看天上月,月下花,忽然说:“好风好月好景好人,师父可有兴致,吹一曲短笛?”
  言枕词哑然:“你又知道我会吹短笛了……”
  他并未拒绝原音流的突然的提议,随手自身侧摘了片狭长的叶子,在手上擦过,放于唇间。
  几声长长短短的气音之后,一声微带振颤的清音忽而划破深夜寂静,似乳燕展翼,遥遥向明月奔去。
  两人并肩,原音流站于言枕词身侧,耳听风声唱和清音,清音跳跃花叶。一曲悠扬小调,便在静谧的夜中远远传开,叮叮咚咚,掉入心头。
  吹得还不错。
  原音流想。
  好风好景好月好人,他忽起兴致,于是几步向前,张开折扇。
  他拿着的折扇是一柄织金线、点翠羽、缀珍珠的宝扇。
  宝扇华美,正合扇舞。
  宝扇于夜中张合,人随宝扇而舞。
  似一株花在一瞬怒放,似一棵树在一瞬参天。
  急而骤、缓而徐,旋身错步之间,衣袂随风,风吹花摇,花摇月动,月动人心。
  而后原音流倏然收势,以扇遮面,转身回眸。
  风也静,水也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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