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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劫-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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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智摇了摇头。
  他突然将手中的“雪海佛心”向戒律和尚方向掷出!
  戒律首座下意识伸手去接,但飞至一半的“雪海佛心”倏然炸开,剧烈的爆炸炸开了戒律首座的护身佛光,强劲的光亮更将戒律首座的双眼耀花!
  八部部首同时上前,誓借此时机,将戒律首座毙于手下!
  但一道剑光倏忽自天外来。
  此光浩浩,开天辟地。
  千钧一发,言枕词飞剑而来!
  密宗众人面色顿时惨变,天部部首立刻回到无智身边,疾声道:“释尊,快走!”
  哪怕如此危机之际,甫一上手,他也意识到此时此刻的无智身体里头似蕴含有无数力量。
  这样的力量如此剧烈,让他产生了身躯被烧灼之感。
  一瞬的迟疑便叫局势落定。
  上一个弹指,言枕词尚在百里之外,下一个弹指,言枕词已出现当场。
  他一剑救了戒律首座,一剑拦了密宗众人,自出现至现在,他只出两剑,两剑已足以将战局扭转!
  直到一只手将他的剑拦住。
  这只手穷天地之造化,美得叫人惊异,强得让人恐惧。
  界渊含笑站立,抓住言枕词的剑。
  局势再一次于措不及防下颠倒。
  言枕词一眼见到界渊,来不及吃惊,已然猜到界渊的目的,他心胆俱震,厉声道:
  “界渊,住手,你让开!——”
  哎呀呀,阿词,我怎么会住手呢?
  这可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盛宴啊。
  你以为你能救天下人吗?
  你并不能。
  但你可以试试,能不能将我杀死。
  他一瞥过言枕词,含着微笑的眼眸倏忽又落到了无智身上。
  局已成,子落好,如今你会怎么选择?
  无智做出了决定。
  就在这一刹那的停滞之间,他脱开天部部首的阻拦,跑到戒律首座身前,将一枚金色锥子刺入戒律首座的胸膛!
  血光迸溅,剧痛之下,戒律首座眼前迷雾倏忽消散。
  他看清了群玉山,看清了身前的人,还看清了某个藏在树后的小小身影,看见他泪痕交错的小脸。
  这最后的最后,他心中无怨无恨,不为自己的生死动容,他只为无智叹息,只忧心佛国,忧虑自己小小的弟子。
  这最后的最后,他费劲全力将目光投向言枕词,毕生的最后一眼中,他不求言枕词为佛国做任何事,他只求言枕词照拂小徒弟慧生。
  这个徒弟年纪太小,而身世过于复杂,他只希望哪怕自己死后,对方也能好好长大。
  一个师父对徒弟所能有的最深之爱,尽在于此了。
  作者有话要说:  界渊:我可是大魔王啊~货真价实金光闪闪滴~


第106章 
  群玉山巅; 四方齐至; 各出绝招; 首座殒命!
  眼前一幕似一柄刺穿胸膛的利箭,自胸口灌入,搅碎心脏; 再透体而出!
  言枕词胸中剧痛,无穷无尽的愤怒之中,滋生出莫测难辨的悲哀与颓唐。
  但时至此刻; 他的剑反而更快; 更利,汹涌的玄功自他体内冲出; 手中之剑如羚羊挂角,以妙到巅毫之势; 挣脱界渊的束缚,向无智袭去!
  若人不能因爱挥剑; 总要以恨将其哺喂。
  面对这自天而来的一剑,八部部首齐齐失色,心中全生不起抵抗之念; 只能以血肉身躯挡在无智之前; 希冀能以此为释尊争取出逃生之路。
  直到轻轻的笑声在黑夜里响起。
  黑夜之下,明月照亮界渊的面孔。
  他眉目舒展,嘴角噙着笑容,笑容一如既往地带着三分揶揄同三分温柔,正是他私下对言枕词的一贯态度。然而一体两面; 三分揶揄如今成了三分嘲弄,三分温柔更反作三分残忍。
  他再度向言枕词手中剑抓去,嘴里不忘说:
  “两军交战,兵不厌诈,密宗与佛国自有争端,谁输谁赢皆是时也命也,镜留君何以惊怒失态,同一个小辈过不去?”
  心中翻涌之怒气非要有鲜血才可洗净。
  言枕词三番两次为界渊所阻,终于将目光彻底停留在界渊身上!他肩膀一晃,一身三化,三人同时持剑逼向界渊,人怀郁怒,剑藏冷锋,明月高悬,天幕漆黑,剑比月更寒,人比夜还冷!
  界渊原地不动。
  自恢复真身以后,他几番与人交手,从未躲避,如今自然也是如此。
  眨眼之间,人自近前,剑已迫体,眼看森森剑锋便要刺上界渊掌心之际,言枕词目光之中飞快滑过一丝挣扎与迟疑,不知是何驱动他的行动,他骤而撤剑,以掌迎上界渊之掌!
  唉——
  依稀有这样一声叹息无声响在界渊心中。
  大抵有那么一点儿甜蜜的成份在,更多的还是烦恼与冷酷。
  阿词直到现在还执迷不悟,看来我的做法依旧温柔了一些。
  他轻描淡写地拨开言枕词递来之掌,并不与纠结手软的人动手,目光反而看向呆在另一地方的人。
  他含笑一声:“早说了再见你时必将毙你于掌下,如今你再出现我面前,是做好了受死准备?”
  说罢,界渊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径自向度惊弦一掌拍去。
  这一掌重而无声,大而无形,但其毁天灭地之势,却绝不容人错认!
  不止首当其冲的度惊弦骇然变色,就连身在一旁的言枕词也觉巨峰自天飞下,直直压迫而来,仿佛浩荡天威,不可抵抗!
  他面色骤变,厉声再喝:“界渊!”
  这一次,三分留手成了十分全力,迟疑纠结变作一念果断。
  他手持利剑,利剑直向界渊刺去。这一剑大巧不工,只足够快,足够利,快如惊鸿,利可分野,此时此刻,剑主再无旁顾,一心一意杀一人,救一人!
  同一时间,度惊弦抛出玉称,迎上界渊掌风!
  界渊同起双掌,一掌继续拍向度惊弦,一掌迎上言枕词剑锋。
  碰撞就在顷刻,无声冲击之下,度惊弦祭起的玉称龟裂,人为掌风击得飞了出去,右边肩胛以肉眼可见的模样凹陷下去。他倒飞百米,接连撞倒了两棵大树方才落在地上。半边身体剧痛,度惊弦默不作声,绝无与分|身比个上下高低的想法,扶着筋骨俱断的胳膊,连蹦带跳躲到了赶来的言枕词身后。
  滴答。
  滴答。
  滴答。
  界渊背后的衣衫被划破了,鲜血自背脊向下蜿蜒。
  冰凉的剑锋之上,一缕红色晃出迫人之光,沿着剑尖滑落入地,湿润泥土。
  言枕词眉目凝三分雪色,他的剑尖斜指于地,片刻后,徐徐抬起,指向界渊。
  天肃杀,地肃杀,风肃杀,人也肃杀!
  群玉山巅,众人屏息,惊世之战一触即发!
  但也是此时,山中忽而亮起火焰,火焰蜿蜒成一条小龙形状,佛国子弟尚在远处,已然高声叫唤:“首座,您在哪里?首座,我们来了——”
  界渊的目光自落到了远处的佛国众人身上。
  几息之后,他带着人看不明白的笑容退后一步,一眨眼的时间,众人眼中已无界渊身影。
  他来得也快,去得也快,一切便如一场大梦。但戒律首座横陈的尸体不是梦,度惊弦废了的一条胳膊也不是梦。
  密宗众人此际回过神来,天部部首欲抓无智:“释尊,佛国的人来了,此计已成,我们快走——”
  他一句未完,手落了个空,顺势看去,登时愕然:释尊呢?
  可是佛国众人近在咫尺,言枕词更在身旁,天部部首神色变幻之间,猛地下定决心,呼哨一声就带其余气人遁入山中。不管释尊现在何处,他们总不能被言枕词或佛国人抓住,保存现有力量,才是最好的保护释尊的方法。
  言枕词没有阻拦密宗众人的离去。
  他站在戒律首座的尸身之前,眼眸微垂,神色里渐渐弥漫出哀悯与愧疚。
  罪魁祸首并非离开的密宗几人。
  罪魁祸首是……
  哭声骤然在山间响起!
  这一会的耽搁,密宗人走了,佛国人来了。这些爬上了山的佛国子弟一眼就看见戒律首座那被金锥贯穿了胸膛的尸身。他们齐齐扑到戒律首座身前,放声大哭!
  愁云惨雾似的哀悼之中,愤怒与仇恨的火焰在几乎每一个僧人心中燃起。
  为首的僧人扶着戒律首座的尸体痛哭数声之后,又大笑数声。
  接着,他双手合十,大声道:“恭喜首座早脱苦海,得登无量净土!师弟们,首座常常教我,人置尘世如苦海行舟,一世为人乃一世尝苦,人的生死间虽有大恐怖,也有大超脱,超脱之后,我成菩提正果!如今首座求仁得仁,已成正果了,我们当为首座高兴才是!”
  在他的带领下,佛国子弟的哀声渐渐停歇,一个又一个的僧人开始盘坐在地,双手合十,念诵极乐经文,为戒律首座。
  缕缕梵音之中,为首僧人则看向言枕词,合十垂眉:“请问镜留君,是谁潜入群玉山,害了我们首座?”
  言枕词神色微有恍惚,不及回答。
  度惊弦上前一步,道:“密宗释尊带八部部首潜入群玉山,引出戒律首座,意欲伏杀戒律首座。镜留君本在关键时刻赶到,可惜欲救戒律首座之际,界渊出现,将镜留君拦下。而密宗释尊借此机会,亲自持锥刺穿首座心脏,害了首座性命。”
  为首僧人深深弯腰:“谢先生将一切告知我等。镜留君驾临此处,我等本该倒履相迎,但如今营中出了大事,我等得将首座遗蜕迎回营中并继续抗击密宗了,招待不周之处,还祈恕罪。”
  言枕词道:“不妨,你们去吧。”
  为首僧人再拜行礼,这才指挥着众弟子将戒律首座的尸体搬下山去,自己则跟在众人最后。
  师弟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慧觉师兄,我们待会……”
  慧觉有条不紊,对师弟说:“待会到了营中,你们便先为首座布置灵堂,然后召集首座的弟子……”他沉眉片刻,道,“我记得首座刚收了一个名叫慧生的弟子,方才三四岁的年纪,你们徐徐和他说,别把孩子吓着了。”
  “是!”师弟低应一声,又道,“师兄,我还是难受……”
  慧觉不为所动,他宣一声“阿弥陀佛”,说:“师弟,你着相了,身体不过一具臭皮囊,舍之不足惜。首座是去当菩萨的,我们不该伤心,应该高兴。然而密宗众人已然入魔,如今首座先走一步,而我们滞于尘世,更当继承首座衣钵,除魔卫道,不舍己身!”他紧握长棍,声音里蕴风藏雷,“如今八部部首齐至群玉山,没有那么快回去,前来攻打防线的密宗部众外强中干,我们若全力而出,可借此机会大破密宗,也让首座安心成佛!”
  他双目一瞪,虎睛炯炯:“我将除魔,有哪位师弟愿与我同去!”
  痛苦滋生仇恨,仇恨化为怒火。
  众佛国弟子齐声喊道:“愿与师兄同去,除魔卫道,不舍己身!”
  沿山的火龙也一点点走远了。
  群玉山巅,众人离去,只剩度惊弦与言枕词。
  度惊弦扶着胳膊,淡淡道:“阿词,戒律首座死在你与界渊联手之下,这就是界渊的恶,也是你的恶。你若依旧对界渊怀抱不可实现的期待,会有更多的人因你而死。”
  言枕词的身体忽而一晃,一线血丝溢出他的嘴角。
  种种思绪如纷乱的线,在他心中纠成一团,不见首尾,难解难分。
  “我该如何做?”他轻声自问,不求解答。
  但身旁有一声音,回答了他的问题。
  度惊弦道:“当年你杀天闻明炎,也有人告诉你该如何去杀他吗?”他眸光转动,落在言枕词身上,似轻羽落心,他说,“阿词,你该下定决心了……”
  言枕词意识到了一个自己总是不愿正视的问题。
  界渊分|身度惊弦,度惊弦屡次提到要杀界渊,其迫切程度让人侧目。
  他曾在心底试探地下定决心,却总不免心存侥幸,试图将其视作玩笑与藏有更深含义的浅表之语。
  可界渊并不容他这样设想。
  他是……真的要我与他生死对决。
  是因为阿渊之身如今已被神念影响,还是因为其余原因理由?
  言枕词不能揣测。
  他曾以为自己明白界渊的想法,如今却觉自己其实根本不明白界渊所思所想。
  他曾希望界渊能将一切告诉自己,如今却觉得哪怕界渊将一切告诉自己,自己恐怕也不能全信。也许正因阿渊早早将今日窥见,往昔相处间,哪怕最亲密的交欢中,他也只噙着层层叠叠暧昧不明的笑意,而不将诸事一一告知。
  盖因他知晓,言枕词并不会始终站在他的身边。
  若只为界渊,言枕词不吝一身血肉与性命。
  若为师门,为正义,为天下千千万万无辜之人呢?
  我终究不能将战火看淡。言枕词想。我也想正义情爱两不负,但如今只是正义情爱两相负。
  我应当下定决心了。
  他合眼,将痛苦藏于眸底。
  正邪善恶,论迹不论心。
  界渊行事已然走偏,言枕词将……阻止到底!
  夜风朔朔,言枕词忽然开口:
  “阿弦,你上次所说克制燧族之物是何?”
  一语毕,他眉头突地一皱:“等等,小和尚呢?”
  夜晚山间,虫鸟早入沉眠,树木成为剪影,怪诞贴在由夜组成的布幕之上。
  慧生一脚长一脚短地奔跑在山林,突地,他一脚踩空,跌倒在地,连打了好几个滚,才灰头土脸从地上爬起来。
  这一耽搁的时间,始终追在慧生之后的人也追上最后几步路。
  他带着欣然地微笑,走到慧生身旁,关切道:“山路颠簸,你要小心一些。我有一些事情要告诉你,我们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你听我慢慢说——”
  “释尊!”
  慧生一声大喊,打断无智的话。他脸上泪痕已经干涸,悲哀却层叠重堆,挥之不去。这悲哀有九分于戒律首座,竟也有一分于眼前之人。
  “你入魔了!”
  无智怔怔看着慧生,忽然一步后退,撞到树干之上。
  这是我与哥哥的再次相会吗?
  不,不不不。
  一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一定是那秃驴离间了我和哥哥的感情!


第107章 
  一滴墨落到了白纸上; 飞快晕成铜板大的圆圈。
  书桌前穿着衮龙服的小孩怔怔地看向前方。八角形的雕花窗格之外; 一位年轻的女子正站在桃花树前; 低头一嗅,红花粉靥,交相辉映。
  小孩迷惘道:“你……姐姐; 你从哪儿来?”他向外张望,“外头的侍卫呢?”
  女子欣赏地看了片刻桃花,方才将视线落在小孩身上:“你是元鲲小世子吗?”
  元鲲眨了一下眼。
  这个称谓已经许久没有人提了。自被带到此地之后; 这里的人都叫他“皇子”。
  他拿捏着身份; 将笔轻轻放在笔架上,好半晌; 才点了点头。
  他还在思忖着突然出现的女子的来意,前方已传来清脆的拍掌声。
  “这就好啦; 我可算找到你了。”女子欣然道,“我们走吧。”
  话音落下; 一张床单似的白布兜头罩下,元鲲眼前一暗,双脚一轻; 恍恍乎似腾云驾雾。
  一盏茶后; 院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甲胄鲜明的侍卫手持长枪闯入院中,看着空无一人的室内,面色惨变。
  又一刻,规模比之西京皇宫也小不到哪里去的开平王府突然大开中门,一队队骑士持标枪拿劲弩; 乘高头大马,在街市上呼啸而过,四通八达的街道上,一时鸡飞狗跳,不知多少闪避不及的行人被这群骑士踢倒踩踏,哀哀呻吟顿时响彻街市。
  某条接近王府的市集上,一位翩翩佳公子肩膀顶着个小妹妹,正站在小摊前看钗环。
  摊后小贩被骑兵吓得瑟瑟发抖,这位贵公子却怡然不惧,安安稳稳地买了些小巧可爱的首饰,付了银子,一边走着一边放在阳光下打量,惬意欣赏之态,不像是为了妹妹买东西,倒像是为了自己买东西。
  这翩翩佳公子当然是之前闯入开平候府女子,她肩膀上的小女孩显然是元鲲假扮。
  几个月的人质生涯让元鲲变得谨小慎微。他被女子打扮成女孩也不反抗,看见骑兵也不呼救。直至等那些人从身旁远远跑走之后,才嗫喏着问:“你是谁……你要干什么?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女子笑意舒展,声音徐缓,有清风之美:“我是来救你的。我不止要救你,还要救万世候手中的元凤世子。还有些留在西京的同你一般大的孩子。我会把你们带到一个可以继续读书练武的地方,那地方谁也闯不进来,那是世外仙谷,人间福地。”
  元鲲吃惊极了:“你还想去万世候和监国候的地盘!你就不怕他们设下陷阱,将你抓获!”
  女子反笑:“五候互相猜忌,等从彼此地盘探出皇室血脉遗失的时候,我早已带着你们到了仙谷之中。”
  她说话的同时,面孔迎向骄阳,一时之间竟叫元鲲分不清太阳与她谁更骄傲。
  元鲲情不自禁,再度询问:“你究竟是谁?”
  “落心斋。”她眼眸一转,光落双瞳,“计则君。”
  野风吹过黄沙,吹过群山,吹过草原,最终停留在巍峨高耸的城墙与节次鳞比的屋舍之前。
  世家内斗如火如荼,佛国深陷密宗与燧宫的包围,大庆也不乏自己的纷乱。
  自宣德帝亡于界渊之后,西京又生五候之乱。如今偌大大庆,四分五裂,民不聊生。就连大庆首都,向以“幽陆之首”自矜的西京,如今也是街市萧条,门庭冷落,似乎全城百姓都生活在一种颓唐与惶惶之中。
  城中之城,属于元氏的皇宫之中,皇后站在珠镜殿中,隔着窗户看明镜殿。
  一晃数月,废墟经风吹日晒,又生杂草,又落飞鸟,尔而一场大雨,泥沙横流,侥幸未碎的琉璃瓦却在雨后阳光中洒出碎金似的灿灿光明,断壁残垣经了深年久月,仿佛也带三分岁月静谧。
  阳光真好啊。
  皇后不期然地想。
  明明两座宫殿离得这么远了,明镜殿竟也能挡住珠镜殿的阳光吗?
  “娘娘。”背后传来一声呼唤。
  皇后自沉思中醒来,她侧头一瞥,看见心腹姑姑袖手站在几步之外。
  这位姑姑四十上下,身着一袭蓝衣,面容平凡不饰铅华。
  她敛容道:“四候已经到了,监国候正在太极宫,与其余四候对话。”
  皇后点点头,旋身向外,方向正是太极宫。
  太极宫乃是皇宫中好不容易留存下来的前朝殿宇,本是宫中用以祭祀之所,因其地方颇大而原议事地明镜殿早已变作废墟,便由皇后敲定,拟其为新的议事之地。
  如今五候坐在这并不熟悉的场所,目光均在彼此脸上打转。
  这一场见面之议乃是由监国候发起的。
  监国候自别过度惊弦之后,甫回西京便打出“代天监国”的名号,本欲借着宗室血脉成为实至名归的监国摄政王,却不想其余四候已怀异心,一场大乱,开平候万世候抢走两位皇室幼子,奉天候和承运候也各回封地,不奉诏令。
  监国候自然带兵讨伐,可惜他虽占据西京腹心之处,兵强马壮,但其余四候也在封地长久经营,不是易与之辈,数次交战,均各有胜负。时间一长,西京中并未受到毁灭打击的各个势力纷纷异动,开始渗透削弱监国候对兵权的掌控。时间一长,监国候自然察觉,决定先着手处理地盘之内的事宜,于是才有了这一日的五候相聚。
  为这日相聚,监国候痛下决心,允许四候各带千数人马聚在宫门之外,又有数万人马停在城门之外,若四候有事,这些人马将踏平西京。如此大家都有顾忌,相比聚会能够和平开始,和平结束。
  不过数月,几人已从同殿为臣变作生死对手,他们对视一眼,各有唏嘘。
  唏嘘之后,四候又齐齐看向坐在左首上方的监国候。
  监国候沉声道:“大家都曾是兄弟,又是臣子,如今大庆风雨飘摇,我们不可再内斗了。”
  开平候笑道:“都说了曾是兄弟,可惜有个兄弟不知脑袋里缺了哪根弦,想做众兄弟的王呢。若面前摆着一杯酒,”他忽然问万世候,“你是要坐着喝,还是要跪着喝?”
  万世候与开平候一唱一和:“当然是坐着喝,想要跪着喝的怕不是个傻子?”
  奉天承运二候则老神在在,目光微垂,不言不语。
  监国候反而笑道:“诸位兄弟误会我多矣!当日只是小人作祟,我本来不过在府中表露了一番要为大庆社稷死而后已的决心,也不知怎么地传出去就变成了‘代天建国’,到处传我有摄政野心,唉,不过多添两个字,倒叫我们兄弟反目,百姓也平白受了许多战乱之苦。”
  他顿了一顿,又道:“如今那小人已经被我斩杀。但我终究有不查之过,我已经备好礼物,等这场聚会结束,就使人送到兄弟们的封底……”
  他话音未落,太极宫外忽然传来问皇后好的声音。
  监国候诧异皇后会于此时来此,倒也没有使人阻拦,转而高声请皇后进来。
  如今太极宫中,为了一切和谐,五候侍卫均环绕宫殿之外,不得进宫殿之中。
  皇后进来之时也并未带上许多人,不过身旁一服侍的蓝衣姑姑。
  五候均起身道:“见过娘娘。”
  皇后颔首:“五位侯爷,许久不见,向来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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