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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将军-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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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止了运转,血液全往脸上跑。
“跟着我干什么?”何秋见白朗不回答,小刀居心叵测地划过大动脉,语气愈发温柔,动作愈发危险,“帅哥,要知道像我身体这么差的人,一个人走夜路还真是很紧张的,你就告诉我吧,别叫我害怕嘛。说吧,是谁让你来的?”

白朗不答话,他觉得耳朵嗡嗡响,鼻子突然有些酸,何秋的刀让他感到了刺痛,但更多地让他感到真实。

分分秒秒,日日月月,年年岁岁。
那么多岁月啊……

说是一点都不在意,又怎么可能呢?

妖怪的生命也并非无穷无尽,总有走到终极的那一天。多少妖怪都是这样,等着等着,一场天劫下来,灰飞烟灭,魂飞魄散,什么都不剩。
爱人有着幸福快乐,有着白头偕老,有着儿孙满堂。
可是,都与自己无关。

这让人想想都绝望,韩古就是因为这样才放弃了等待,他说,那个人是骗子。
人类都是骗子,骗身,骗情,偏偏自己不会陷进那个拙劣的谎言。
大骗子。

可白朗听到何秋对自己说话后,他突然觉得,他其实还能再等。
就像以前在岚山上死去的一只痴情的母狐狸一样,那狐狸说,“十年,一百年,一千年……直到我的生命再也走不动,孤零零地停在那里,静静地坏掉,我便停止。”
她死在了岚山,停在了岚山,白朗把她埋了起来,那时的他还年轻,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现在,他明白了,可他依旧不会说这么煽情的话,他只是觉得的确如此。


何秋的手保持着同一个动作,渐渐的僵硬了起来。眼前的男人身上有着出奇好闻的味道,他忍不住凑近去说话,去享受那种让他心跳如擂鼓的气息。
男人在微微地颤抖,可能是害怕,也可能是为了引诱他放松警惕。
何秋明白这个,他也经常干这种不要脸的事。然而,尽管如此,他却鬼迷心窍地心疼了起来。

心里有种怪异的痛苦感觉,就好像自己曾经非常爱他,爱到舍不得他一点点难过一般,只要他皱皱眉,心脏就会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手狠狠地捏紧一样痛苦。
喘不上气。
他收回了刀,慢慢地把男人的脸拧了过来。

男人有张非常帅气的脸,剑眉,高挺的鼻梁,小麦色的皮肤,表情淡淡的,但并不冷酷,眼圈稍微有些发红,这让他本来锐利的双眼变得柔和了些许。
他静静地站着,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何秋,淡漠的眼底有常人看不出的温柔。
他轻轻地摸了摸何秋的头发。

何秋有些看呆了,他傻傻地愣着,突然欲盖弥彰地把刀一把塞进自己的背包。

心跳骤然加速,快到几乎让人疼痛的地步。

“实在是不好意思,”他焦急地看着白朗,勉强勾起嘴角,“我,我刚才以为,我以为……你跟踪我。实在是,那个,不好意思!”

被美色冲昏了头脑?

白朗的长相并不算是美,而是很有男人味的英俊,但也不是何秋见过的长得最英俊的人,然而见惯了各色型男的何秋却突然像是没恋爱过的小男生一样结巴了起来。他突然开始偏执地反驳自己刚才的观点——这男人没有跟踪他,没有。
他急切地抓住了白朗的胳膊,突然觉得有无数的委屈,无数的幸福慢慢地溢出。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15
不管你信不信,至少何秋原本是不信的。
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一个世界,七十亿人口,每个人的身后都背着没和他人说过的故事,面具挂在脸上,也许被画出故作亲和善良的笑脸。何秋觉得即便是他真的一眼看中了某个人,觉得非那个人不可了,大概也只是因为皮相,又或者是他充满了富贵人家气息的气质。然后他便会想一想,想想若是追求那人的话,那么支出和收益的比例是什么,想想自己的本钱是否充足,最后再想一想自己是否真的动心——足足考虑遍了起承转合,这才会小心翼翼地踏出一只脚。

从没想过会像现在这样,语无伦次,丢人现眼地当街拽住对方。
何秋在清醒了一些后感到了十足的窘迫,他的手还拽着别人的衣角,那人表情淡淡,看不出喜怒哀乐。
“很抱歉,”他嗫嚅着,“我,我有点激动……那个,那个,今天心情不错……”
久经感情沙场的老油条脸居然红到了耳根子,他讷讷地收回手,又忍不住想再回味那人温热的体温,于是手臂便滑稽地在半空中绕了个圈。

在这个世界上,想要对一个人一见钟情太难了,大家都表现得那么亲和,谁知道谁的背后藏着糖果,谁的背后藏着刀子。何秋小时候听过一句话,一见钟情是今生为了偿还前世的缘——别傻了,多少一见钟情的恋人们最后成为怨侣呢?
镜花水月的所谓的一眼相中的爱情,不过是眼神一花,然后激素莫名飚高的一场浪漫的小误会罢了。

可是现在,飚高的激素让他头脑发热到不清醒的程度。
你知道这种感觉吗?
就像是与爱人走丢了许久,而那个和他分开了的人终于摸索着找过来,然后被他温柔的抱住了一样,惶恐的心蓦然地安定下来,然后炽热地亢奋着。

一定,一定是某种法术。

他晕乎乎地这么想着,小学生似的笨拙地道着歉,颠三倒四地恳请对方一同吃个饭,就当是自己赔罪。

白朗早就愣住,半句话都插不上,何秋一人絮絮叨叨地说着奇奇怪怪的话,他大脑运转太慢,一堆文字砸向他,顿时把他砸成了痴呆脑瘫患者,于是脸上的表情很是空。

“家乐福旁边那家饭店如何?”何秋绞尽脑汁回想格调不错的饭店,站姿不由自主地放正了,脸上过分的渴望也渐渐被换成了甜美的微笑。他满脸通红的低着头,转而又慢慢抬头对着白朗露出了一个讨喜而又天真的笑脸,周围全是他臆想出来的粉色的泡泡。

嫁了服?
那是什么……
白朗疑惑地皱了皱眉,就见何秋笑得更加灿烂。何秋此时就像是一只鸡血上脑的求偶中的孔雀,夸张而又佯作腼腆地向白朗展示自己美丽的尾羽。
手晃啊晃地,再次勾上了白朗的衣角,他不由分说地拉着白朗就想走,全然忘了自己刚才怎样威胁了人家,也不知道这样突然的转变有多诡异,甚至根本没有考虑人家到底是不是直男,就拿出引诱男人的做派了。
也幸好他对上的人是白朗,白朗是出了名的行动派,体力好,能打架,可是脑子笨,想的也不多,再加上何秋刚一开口他就呆愣愣地怀念起过去,愣是半点儿没发现不对的地方,就稀里糊涂地被拉走——要是他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估计一年能被卖上个几十次。

何秋觉得自己怀里刚发下来的工资滚烫滚烫的,烫得他心里喜滋滋,早忘了自己还要赶回家喂狗——似乎是什么东西想要喷薄而出,封存了将近千年的封印松动又松动,不情不愿地溢出一星半点灵魂深处的喜悦。

他偷偷地得意着——幸好他是个有工作的男人,并且第一次觉得自己小姨的提议还不错——除了分成那事。
心都快要飞起来了,恨不得转身就扑进那高大男人的怀里。
“小将军……”他眼神迷蒙地吐出几句呓语,半晌,眼神又清明起来,何秋暗骂自己发了神经,转头对着白朗一笑。

白朗看着在前面拉着他的那个清秀青年,视线慢慢地模糊了。
他胡乱地摸了摸眼睛,以防自己做出掉眼泪这样丢人的举动,然而青年在他眼里却渐渐变成了一名妖冶的男子,那男子有着一头柔顺的长发,一身红衣热烈胜火。他回头,伸手将自己耳边些许乱发别到耳后,眯起眼睛,嘴角挑逗地一勾。
——小将军,柳青今日也要你陪着踏青,小将军可要依了我。
唇红齿白,风华绝代。
白朗偏过头,不再看何秋的背影,手微微地颤抖了起来。


没做多少犹豫便把白朗拉近一家消费水平不低的饭店,等服务员将印刷精致的菜单恭敬地摆到他们面前时,何秋近乎沸腾的血液才终于稍微冷却了一些。
对面的白朗显然有些局促不安,他不停地看着四周,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青年。何秋顿时微微懊恼起来,暗地里埋怨自己态度这样奇怪,只得补救补救。
白朗的确是有些紧张,不过倒不是因为何秋的热切。装潢得美轮美奂的酒店金黄色的灯几乎晃了他的眼,服务员们是清一色的年轻漂亮的姑娘,这样豪华的地方让他有些坐立不安——他记得何秋没什么钱,难不成还要花钱请他在这种地方吃饭吗?

白朗有些发愁了——这样,往后一个月何秋可就只能顿顿稀饭咸菜。他又四处看了一眼,只觉得一阵头昏眼花,站在旁边候着的服务员小姐恐怕是喜欢白朗这一型的男人,不停地瞄着他俊朗的脸,见白朗皱着眉一脸无奈,便忍不住对着冒着土气味道的白朗微微一笑。
白朗愣了一下,冷着表情别过脸去,一旁的何秋就不高兴了,他恨不得冲上去给这个女人一耳光,告诉她眼睛别随处乱瞟,小心触了别人的霉头,眼睛怎么掉的都不知道。可他按捺住了,依然挂着甜甜的笑,轻轻地敲了敲桌子,柔声让服务员小姐去倒壶茶。

纵然木讷,白朗也是知晓柳青的脾性的,柳青善妒程度堪比最毒的妒妇,放在以往,即便他只是不小心看了街上的小姑娘一眼,那姑娘也怕是活不过当晚了。白朗觉得眼下的柳青变得比以前温和许多,浑身都是无害的气息。
“我叫何秋,”何秋制止了服务员给白朗倒茶的举动,自己拿起了茶壶,“不好意思,刚才冒犯了。”

16
“白朗。”白朗顿了顿,接过茶,何秋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他觉得有些不自在,于是干咳一声,“你好。”

然后便是一顿长久而尴尬的沉默。

何秋不接话,在心里仔细地咀嚼着这个名字。血液中有什么东西躁动起来,他支着头轻轻说,“白朗,白朗。”又仔仔细细地打量面前面带愣头愣脑的大男人,勾着嘴角不出声的偷笑——实在是对眼前的人怎么看怎么满意,白朗健壮的身材让他心跳快得不正常,他几乎忍不住在那胸肌上用力地抓一把。
藏在桌子底下的手下意识的动了动,好似真的将想法付诸行动了似的,指头还回味无穷地彼此摩挲了片刻,何秋在心里嘘自己——干嘛呢?这是要强(+/……+/…/)奸还是怎么样?不对不对,他没想要对这个人……哦,白朗,没想对白朗不好。要冷静,不能吓到人家。

他不说话,白朗又向来不是二人间主导话题的人,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只得喝口茶润润喉,半天才憋出来冷冷的一句,“嗯……茶不错。”
“是大红袍。”
何秋弯起眼睛制止了白朗倒水的动作,手按在白朗正准备拿起茶壶的手上,“别喝那么多茶,晚上睡不好的,而且喝饱了吃不下饭怎么办?”
白朗想了一会儿,点点头,打算抽回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何秋抓在心里。抓住他的手的手心里渗出了黏黏腻腻的汗,他皱皱眉,差点就从一旁的纸巾包中抽几张纸巾给何秋好好擦擦。
但毕竟不是以前了,白朗克制住自己,何秋就趁机把白朗的手往自己这边拽,“我给你看个手相吧?”

饭店人声鼎沸,旁边的包厢有人扯着嗓子唱歌,“啊我的老父亲”直往人耳朵里塞,何秋又稍大声地重复了一遍,“看个手相,很准的。”

白朗的略带犹豫的动作立马就停住。
他几乎是惊讶地看着何秋,点点头,没想到何秋还有这个能耐。何秋一手抓住他的手腕不让他把手收回去,一手挤进他的指缝里,让他把手指松开。
何秋怎么可能知道怎么看手相,搭讪罢了,还能顺便摸个手,然而白朗还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搭讪方法,信任地把手摊平,正襟危坐。何秋的手指顺着白朗的掌纹滑动,再爱不释手地抚了抚白朗的指节,暧昧地摸了又摸,“看这里,命线长且顺,长命百岁,无病无灾。事业线也很顺,再过几年就会有好机遇。再看这里,姻缘线,”他抬起头看着白朗,面带潮红,“情路坎坷。”
白朗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
何秋所说的情路坎坷是指同性恋的社会认同度问题,他自信满满地认定了白朗已是他的囊中物——不想,歪打正着。

何秋眯起眼睛,“那当然了,以前有个算命的教过我,准着呢。”
其实心里无故冒出一股子酸涩的怨气——这个白朗和谁情路坎坷过了?
酸液从心底冒出来,滋滋地腐蚀着心,他偷偷地把指头捏的咯吱咯吱响,面带微笑,实际咬着牙恶狠狠地道,“没关系的,最后功德圆满。”
“和他?”白朗追问。
何秋看着他不说话,依然巧笑倩兮,白朗却觉得他似乎皮笑肉不笑,“柳……何秋,你告诉我。”

那么久了,功德圆满啊。
他不知道自己平日里面无表情的脸带上了些许祈求,白朗太想知道了,他已经等这句话等了近千年——等着那句功德圆满。
占星子总告诉他,红线断了,可他不信。
他等着,每走到一个地方都要算一卦,固执地认为占星子算错了。
“红线断啦。”可惜所有算命的人都摇头,“小伙子,你没有红线,姻缘线早就尽了。”
他不信。
“告诉我。”白朗说,“什么时候?”

何秋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他放开白朗的手,白朗却不把手收回去,执着地看着何秋,直到服务员开始上菜了,才不得不抽回自己的手。
何秋喝了口茶,用杯子挡住自己几乎要扭曲了的脸蛋,“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末了,又问,“他把你给踹了?”
“踹了?”
“就是抛弃,”何秋摸摸鼻子,“是吗?”
白朗却不再说话了。

说不清。
他仔细看着杂乱的掌纹,以往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快速的闪过,柳青总喜欢走在他前面,说是这样走就能让白朗无论何时都能看见他。
可他走得太快了,不一会儿就再不见昔日人影。
“小将军,你可要快点。”他喜欢这么说,“要追上我才行。”
白朗坐着,他想,生死之隔,要怎么追呢?

微不可见地牵动了一下嘴角,白朗回神,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我被踹了。”
他说的非常温柔,声音低沉,眼底也没什么仇恨,甚至怀念地微笑起来。
何秋觉得自己的酸味儿快把自己给淹没,他恼怒地幻想着情敌的样子,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而在那滚滚醋浪之中,又夹杂着他没发现的些许委屈。

不是的。
觉得委屈,何秋莫名鼻子一酸,他却只当自己因为暗恋之人有了喜欢的人而感到难过。可他委屈的不行,好像被人冤枉了似的,何秋抓住白朗的手,“你是不是特别难过。”

“没事。”白朗笑了片刻便又回到面无表情的状态,他忍不住想要摸摸面前眼带泪光的青年的头发,最终还是忍下,“都多少年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
可何秋反而更委屈了,瘪着嘴巴扭过头。白朗给他夹了两块鸡肉,哭笑不得,“你怎么比我还难过的样儿。”
何秋夹起鸡肉,“我……我觉得你肯定很痛苦。我无能为力,觉得……觉得很伤心。我帮不上你。”

这可真是奇了,柳青也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这一世是当真成了个好人。柳青变了许多,然而白朗的心却并未有什么改变,对他而言,无论柳青变成什么模样,那都是他许了忠诚的人。
白朗的眼神更愈加柔和,他看着何秋想,即便是自己这次依然求不得,这样的好人也一定会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17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谈着,气氛看起来并不怎么热烈。白朗大多数时候都不怎么说话,也没什么表情,时不时点个头就算是回应了。
何秋有种深深的挫败感——怎么说他也算是个情场老手,结果这回聊了快一个小时的天,除了名字之外愣是什么也没套出来,更别说家庭住址手机号码感情经历等等私密的问题了。他不大甘心地想,这白朗看着老实,实际上也挺滴水不漏。
这可真是大大的误会了白朗,除了一些不能泄露给凡人的信息以外,何秋的问题白朗都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只是答案太荒诞,何秋不信罢了。
打个比方,何秋问白朗今年多大,白朗便答记不清楚。这是实话,真要追究起来,未化形时的妖怪们也就是普通的小动物,基本是不记事儿的,也没多聪明,你要问一个妖怪具体多少岁,对不住,哪怕那妖怪是那妖力最最蓬勃的万妖之王,恐怕也答不上来,再加上白朗已有千年寿命,最初还惦念着数自己的年龄,久了也就不在意自己的生日,又如何会记得自己多大岁数呢。
可这些事情何秋都不知道,他只当白朗在搪塞他,还搪塞得如此没有水平,让人一眼就看出是在敷衍,不免觉得有些难过。而谈着谈着,夜色渐晚,一晃眼都九点多了,这饭也该要结束。
何秋不死心,一顿饭下来光顾着唧唧歪歪地套话,一碗饭吃了好几个小时还剩下大半碗,还不忘念叨,“哪天我们一块出去玩吧?喜欢喝酒吗?等会要不要去酒吧?我请你喝一杯。”
“不喜欢喝酒。”白朗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何秋,“喝了酒容易耽误事。”

酒啊……很可怕。
白朗微微偏过头,想到从前柳青喝酒耍酒疯的模样。
那样的柳青会像是只妖艳的狐狸精,魅惑非常,脸颊漾起薄薄的红晕,眼神迷离,香汗淋漓,软着手脚媚笑着缠过来,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纵然美丽,但他并不是特别中意柳青这样,不,与其说是不中意,不如说有些惧怕,因为这通常代表着一个不怎么好过的的夜晚,也许第二天他会腰疼得起不来——白朗很爱柳青,这是不容置疑的,但腰疼到起不来这种事对英勇善战的狼妖而言其实挺没面子。

白朗想起往事,不自觉地后腰一酸,他微微皱起了眉头,何秋却以为他是疲了,不想再聊天,只得咬咬牙叫人来买了单。这边白朗还在回忆,何秋便拉过他的手故作体贴,“回去吧,白朗,时候不早了。”
“好。”白朗也不多答。
他跟着何秋往外走,何秋走在前,他走在后,因此看不见何秋咬着唇的不甘心模样。白朗挠挠头,他听见一旁的电视正播着一起本市发生的命案,稍微留心了一下,顿时眉毛一皱。

命案很诡异,尸体外表看上去是完好,腹腔却全都空了,身体里留下不少像是被植物生长发根破开土壤时留下的沟壑,最不可思议的是,整个案发现场都没有丝毫的血腥味,不仅如此还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花香,就连被害人的尸体也被花香浸透了。
这样的命案在本市已经是第二起,受害人都是处于青壮年并且身体强壮的男性。就连这样的人也被虐杀至此,一时间人人自危。

被害者的家属在电视上不停地抹眼泪,说自家的儿子如何品学兼优,如何待人谦恭,绝非会惹上麻烦的人,并且愤怒地指出要让那个人偿命。
他们说话间偶然闪过一个名字,白朗顿住,觉得耳熟,何秋却把他拉出了饭店,半开玩笑道,“看什么呢?你总这样晃神,以后的对象可是要天天生气。”
“唔。”
视线被突然中断,白朗低下头,他回想着电视里出现的名字,突然想起来那是何秋某个来纠缠过的前男友,而他最后被何秋破了相,狼狈地离开。
“没什么,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何秋:“你家在哪?我送送你?”
白朗:“不了,很近。”

他满脑子都是这起命案,断定这座城市里有除了他和韩古之外的妖怪,而且还性情凶残,便有些不安,生怕何秋被盯上,回答何秋的话也就更加简练。
何秋脸上终于有些挂不住,他勉强笑笑,从包里翻出笔,在白朗手臂上写下自己的手机号,忍耐着先走。

“缓兵之计,”何秋暗自安慰自己,“下次再进一步交谈。”

笔尖刺着白朗薄薄的皮肤,白朗被这种微痒的感觉刺激得醒了过来,他看了看手臂上娟秀的一排奇怪的符号,不太明白这是做何用处。
难不成是下咒?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白朗用手轻轻地搓了搓手臂上的印记,却发现搓不掉——这不是墨水。
“什么东西……”白朗有些发傻,他扭头想把已经离开的何秋叫回来,但最后还是没好意思,只得转身离开了。

白朗开始想那场命案。

——人是做不到这种事的,定是入魔了的花妖,想必还是毒花,害了这么多人,煞气必然很重,只是不知会不会盯上何秋。
他仰仰头,叹一声麻烦,接着一个术法回了家,变回大狼的模样趴回了自己的窝,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也罢,半夜查查好了,为何秋清理清理附近的环境,这样实在是太危险。

何秋其实是假意先走,他有一个小小的阴谋,因此走了不几步就停了下来。何秋勾起嘴角,转过身朝着白朗离去的方向追过去,能见到白朗的背影后就开始遮挡自己。
一人一路走,一人一路跟。
夜已经很深了,路灯有些闪烁,这让白朗的身影看起来不那么明朗。何秋没想自己的行为能称得上是变态,他只是激动的发现白朗走的方向似乎和自己家是相同的,他鬼鬼祟祟地发出了愉悦的轻笑声,然后一个拐角过去,白朗便不见了。
凭空消失。
何秋发现自己拐进了一个死胡同,却半点见不到白朗的人影,气得直跺脚,直说自己见鬼了,心里还是知道可能自己跟错了路,终于不得不乖乖地回家去,结果走到一半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喂狗,惊得浑身一颤: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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