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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道-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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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其中关系理得这般详尽可要耗费不少心力。周继戎心下感激,凑过去拽着他的袖子叫了一声舅舅,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他翻册子的时候沈泽却有几分出神,转眼见周继戎睁大了眼睛,努力拿一付感激不已的神色看着自己,不由得有两分失笑,轻声道:“……舅舅能为你做的事情也不多,总想着凡事稳妥些总是不错,也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处……”
“有用有用!”周继戎道连忙点头道,他对这个舅舅并没有初次见面的生疏,这时又拖着凳子往沈泽身边挨近一些,又觉得这样子似乎还不够,腆着脸道:“舅舅,你对我可都比我亲爹还好了!”
沈泽不由得失笑,终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道:“可不要胡说,这对你父王不敬。”
周继戎长这么大也只有被兄长摸过狗头,微微愣了一愣,想一想觉得这也没什么,于是也就由着舅舅去了,一边道:“我可没胡说,我小时候被欺负了,我哥都不帮我,那时我就想要来做舅舅家的孩子呢,可惜我哥不肯送我来找你……”
沈泽自是听说过周继戎在外的赫赫凶名,可到底他心里总是向着周继戎,这一次再见着周继戎装得一付人模狗样的乖巧伶俐,只当他是个再好不过的,当然不把那些传言当真,听他这么一说,虽知道是过去的事,却还是担心起来,忙问他怎么回事。
周继戎也不想让他舅舅再担心,避重就轻地挑着些鸡毛蒜皮小事说了,听起来也就是小孩子之间闹闹别扭而已,倒是他趁机数落了他哥的不少错处,告了不少刁状。他口齿伶俐机智,又有些哄着沈泽开心,倒把一桩桩小事说得趣味横生。
沈泽听得直笑,又听他抱怨他哥哥对他逼婚的手段,沈泽便道:“……你这年纪说大不说说小也不小了,他关心你的婚姻大一也不奇怪,你哥哥这般做是有欠妥的地方,但本意总是好的。又何必一定要把女孩子当作洪水猛兽,只需顺其自然便好……”
周继戎抢着道:“舅舅也说要顺其自然,那总得我自己喜欢的人才行吧,他这么乱七八糟地给老……给我塞人,算什么意思嘛!舅舅,你写信回去,帮我好好骂骂我哥,让他应付好他那一堆美人牌子夜宵点心就行了,我才不用他操心,他多管闲事!无礼取闹!”
他一个激动,忍了一天的‘老子’差一点又从嘴里蹦了出来。
沈泽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个周继戎,他口中多管闲事的那人怎么说都是天子,他是不能帮着周继戎写这封信的。见周继戎撅着嘴一脸不快,忍不住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好言道:“……之前你兄长来信还提起你到了适婚的年纪,言道江陵女子性情温柔,又是你母亲的故里,让我替你留心着合适的……”
“别!我用不着!”周继戎不等他舅舅说完就叫了起来。他这反应激烈了些,见沈泽露出微微惊诧的神色来,忙苦着脸撒娇道:“不用不用!我还小呢!再说刚刚不是说好了,这事得顺其自然,等我遇到了喜欢的人再说……”
沈泽并没有刨根问底,见他这般紧张兮兮生怕谁把他硬捉去洞房似的模样,倒是笑道:“看你这样子,莫非是我们大宝儿其实已经有了心仪的对象?是什么样的姑娘?只要脾性好你又喜欢,身份低些倒是不要紧……你哥哥那儿我也操不上什么心,就盼着能看着你娶个温婉体贴的妻子,生养几个白白胖胖的孩子,你若是不嫌弃舅舅多事,舅舅还想替你带几年孩子……”
周继戎自然不会轻易被他一诈就交出底细,闻言镇定自若地道:“我当然没有什么心仪的姑娘……”他心里想着小白倒是相貌周正体贴能干,可是不曾天赋禀异生不出孩子,舅舅他老人家想抱孙子这一点实在为难。
他心里想着乱七八糟的念头,一边道:“舅舅想抱孙子有什么难的,我哥那儿就给我生了不少小侄子侄女,明年想来还能再添上几个,到时我给你抱一个过来养着玩?再说我不是还有两个姓阎的哥哥么,你指望他们也比指望我来得快些!我么……匈奴未破,何以成家!”
沈泽如何听不出他这是搪塞之言,无奈地摇头道:“阎焕也是这般说,你们一个个的……连找的借口也都一样。”
“阎焕哥哥也是这般说的?果然英雄所见略同!怪不得我一见到他就觉得投缘得很……”周继戎装作听不出沈泽话里抱怨的意味,抬眼瞄了瞄沈泽,试探着道:“……对了舅舅,我这次去泔潼,见到阎焕哥哥和阎素哥哥了,前两天在来江陵的路上又碰巧遇着阎素哥哥,他也过几天就到了,他还带了个朋友同行,过几天一道回来看望你……”
沈泽听他提起阎素,微微一怔,听到他要回来,也显得颇为欢喜,只是那欢喜里又有些忧虑似的,却也不向周继戎打听与阎素同来的人是谁。
周继戎心怀鬼胎,本就一直在小心地查颜观色,见沈泽神色略有异样,小心试探着道:“……我听说阎素哥哥朋友可不少,他从前也常常带人回来么?”
沈泽有些出神,半晌方才摇了摇头,却并不回答周继戎的问题,起身温言道:“时候也不早了,你旅途劳顿,也早些休息。松涛院和竹雨轩都是收拾好的,你想住那一处?”
周继戎心下有所觉察,面上顺水推舟地笑嘻嘻道:“那我住竹雨轩吧,这个季节正好发春笋,我可以挖笋来半夜烤着当宵夜吃!”
沈泽听他这般说,一怔之后倒是笑了笑没说什么,想了想到底还是不放心,又交代了一句道:“你大堂兄的朋友里也有些乱七八糟的不是正经人,你自己留些分寸,别跟着……学坏了……”
周继戎装着一付茫然不解的样子点头应承,他舅舅又叮嘱了几句这才放心,让人带他去那竹雨轩。
周继戎方才说要挖笋不过想引开他舅舅的注意力,倒没有心思真正挖笋。见舅舅到后来也没忘记了提醒他别学坏了——想来阎素从前在外胡混,也并非不是一点儿风声都没传到沈泽的耳朵里。如此一来等阎素回家摊牌的时候倒也能省些事情,只是他这时却不好再去舅舅那儿事先试探了。
要自寻死路的阎素,周继戎倒也不怎么担心,又给小白写了封信,心安理得地滚上床睡了。
第102章
尽管身下的床铺柔软舒适,周继戎也没有认床的毛病,但他还是依照着多年养成的习惯,天还没亮就已经醒了过来,他在院子里练了两趟拳,不有闲暇围着竹林转了一圈找找竹笋。
这样闲逛了半天之后,负责服侍的丫头才捧了热水毛巾过来。一进院子就看见周继戎神清气爽地满院子转悠,显然起床有一段时间了。这让两个丫头自觉失责,不过这两人都颇为稳重,也并不因为周继戎的身份而觉得十分惶恐,两人对望了一眼,年长些的那个对着周继戎微微欠身:“小王爷,明日是否需要奴婢们早些送热水过来?”
比起旁人的战战兢兢,周继戎倒是挺欣赏舅舅家的下人这种处事从容稳重的风格,闻言毫不在意地摆手道:“不用,就这个时候过来也挺好的。”
周继戎自从见过他舅舅和这一干下人的作风,他到是能想明白阎焕为什么会是那种严谨沉稳的性格。可想到阎素也是在这个家里长大,偏偏寻花问柳无所不精,可见阎素委实是一朵无师自通的奇葩。
一边这般心不在下来地腹诽着他,任由着两人手脚麻利地服侍他洗漱,其间并不多言,只待周继戎收拾完毕,这才又问周继戎要在哪儿用早餐。
周继戎想到他还有远大理想和近期目的需要好好经营他和舅舅的关系,当下便道:“不用麻烦,舅舅在那儿?老子……我一会儿过去陪舅舅一起吃。”
沈泽对他这番心意自然很是欢喜,不过他本人却显出点儿精神不济的样子来,气色也不是很好,只喝了小半碗米粥,接着下人送进来的便是一碗浅褐色的药汁。
他见周继戎一付可以说是立即紧张起来的视线,安抚地笑了笑道:“就是这两天有些着凉,不要紧……”
周继戎也听说过这位舅舅身体并不是大好,他昨天就觉得舅舅也太过消瘦了一些,这时再仔细看,看见对方瘦削的脸颊上带着病态的血色和清澈温和地看着自己的眼眸,心里不由得微微抽了一下。他到底是并不能放心,凑过去瞧那碗汤药,抽着鼻子似乎想努力从中分辨出药材的成分来——尽管分分辨出来了也并没有什么用,他还是忍不住就这么做。
周继戎这么做显然是徒劳无功,除了药材特有的苦涩味道他什么也闻不出来。
沈泽不禁笑了笑,又忍不住在他凑过来的脑袋上摸了摸毛。他没有见过小时候的周继戎,思念当中两个侄儿就该是那种年幼而可爱的孩童,哪怕出现在眼前的周继戎已经脱离了年幼这个范畴,他打心眼里还是忍不住拿对方当个孩子看。
摸完头之后又忍不住捏了捏周继戎的脸,顺便给他擦去了嘴巴上沾的米粒,微笑道:“……都说了没事,你接着吃你的,舅舅在这儿看着你……”
沈泽自己都没有发觉他这语气就跟哄孩子一般,周继戎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把抗议默默地又咽了回去。他本来一直琢磨着要怎么提起阎素那点儿破事,眼下见沈泽病着,觉得并不是合适说这个的时候,只得暂时作罢,只寻些其它话题见闻来说给沈泽听。
他聪明伶俐,又是肯花了心思应对,把这个舅舅哄得高高兴兴的自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沈泽身体一向不好,那病也拖了几天都没多大起色,周继戎只有老老实实做了几天乖侄子,阎素那点事揣在心里头总找不到机会提起。
眼看就到了阎素和他约抵达江陵的日子。周继戎觉得眼下沈泽病着,还是该先和阎素找个招呼,开凶山怕把沈泽给气出什么好坏来,得商议一番看要如何相机行事。
他去找阎素倒也不瞒着沈泽,大大方方地就说阎素到了,他去找大堂兄,顺带去江陵城里逛两圈——说起来他到江陵有三天了,还没出过这个庄子呢。
沈泽果然也不拦着他,只是说他在此处人生地不熟,特意挑了个家人跟着他,又额外叮嘱了这人几句,这让周继戎出门。
远远望进江陵的城门楼,周继戎不由得长长出了口气,低声与一旁的方真抱怨,他这几天一直装得十分乖巧柔顺的样子,说话间还硬生生将老子扳成了我。沈泽对他自然更加喜爱,又总拿他还当个小孩子看待,一直被摸摸头捏捏脸什么的,若不是周继戎的个子已经长成这么大的一只,说不定沈泽都还想把他抱到膝上去。周继戎觉得就连自己哥哥也没有这么宠爱过自己。
当然他这话也只敢私底下抱怨一二,当着沈泽他还得继续扮乖侄子,就是对着沈泽家里给他引路的这人周继戎也得恭恭敬敬的。
等找着阎素把这事一说,阎素显然对沈泽的身体底子比他更清楚,也不敢冒失,眼下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只得暂且把回家的时间再往后延上两天。
周继戎也只能如此。眼见正事说完,便缠着阎素道:“阎大哥,老子还是第一次来江陵,哪儿有好玩的好吃的,你带老子去玩玩!”
阎素虽然离家多年,但来到江陵仍要算是半个地主,这话也在情理之中,但他听了周继戎这般说,却有些迟疑,望了望外头勉强笑道:“……我刚才瞧见了同顺叔不是和你一道来的么,我也有好些年没有回来了,只怕都不记得路了,不如让同顺叔陪你去?”
周继戎心说那怎么能一样,你不去谁给老子付帐?验证不成要花老子舅舅的银子么!当下不耐烦地道:“让你去就去,啰嗦什么?这会遇到你就总见你躲在车里,跟个大姑娘小媳妇似的不敢见人是干什么呢?”
见阎素还想说什么。周继戎索性略过他去找真正的金主,直奔着程越道:“程大哥,你从前来过江陵吧,陪我去转转呗?”
程越也不知有没有猜出他的真正用心,偏头看了看周继戎,
周继戎只管面不改色。程越最终只是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见他首肯,阎素也不好多说什么。
此时江陵正逢花红柳绿时节,满街粉红杏黄的春景,别有一番温婉景色。
不过周继戎坑阎素一把的打算却是落了空,从沈家庄子上跟来的同顺叔大多数时候都不声不响的,做事却十分利索,但凡周纪戎看上了什么,不等他去提醒阎素视相点快把钱包交出来,同顺就已经自觉地将银钱给付了。
周继戎就算脸皮厚也不好意思总占自家舅舅的便宜,倒后来也就没买什么了。不过江陵繁华景向又与别处不同,自有一番独特韵味,光是这般看看,也是十分有意思的,午时吃了一顿颇有地方特色的菜肴,下午一行人晃晃悠悠地,除了河道之算也算是把江陵城转了上大半。
眼见着前面又是一处繁华街道,阎素的脸色却隐约有些不大好看起来。他故作漫不经心地道:“大宝儿弟弟,,你出来这么久,是不是也该回去了,兔得义父担心你。”
周继戎本能地觉得他这话里有什么猫腻,扫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道:“哦,不要紧,我出来的时候就和舅舅说好了,今天是专门来看你,要是聊得返岗机的话,也许就不回去了。”
阎素苦着张脸,见他目的鲜明地要朝那条街奔去,也顾不得许多了,拉住他道:“大宝儿弟弟,那地方是花街,你年纪还小呢不该去那种地方。哥哥带你到别处玩去,走吧走吧……”
周继戎还没有答话,一旁一直不怎么作声的同顺叔倒是开了口,他咳了一声轻声道:“老爷说了,小公子若是感兴趣,也可以找个清静的地方听听小曲,就当是见见世面了。”
周纪戎一听反倒尴尬起来,他心说老子又不是没见过青楼长什么样,老子手底下也有这样的一两处营生呢,哪还用得着见什么世面。不过又想到这话说出来好像也不怎么像样,只好又咽了回去。
阎素无奈,十分不情不愿地跟在几人身后。
往里走了没多远,周继戎就明白他为什么不情愿了,他们一行人是步行出来的,阎素没法躲在马车里头不见人,纵然他一路低着头躲躲藏藏地跟在众人身后,却还是不停地有人认出他来。
姑娘们也就罢了,看样子秦楼楚馆里也有他的不少熟客,走了这一路,竟是半条街都是认得阎素的。这地方的妓院倒也显得格外风雅些,并没人上来动手动脚地拉客,可这么一路走一路有人招呼,却也热闹得很。
周继戎索性不走了,回过头来望了望阎素道:“老子说,阎素哥哥,这地方有没有那一家是你不熟的?咱们还能不能找到清静地方?”
阎素只心虚地去瞄一旁的程越,见他微微弯着嘴角,眼中却冷冰冰殊无笑意,暗暗就打了个咆哮。心里早把周继戎骂了个遍,心说老子要被你坑死了,面上却不好如何,一面讪讪地道:“自、自然还是有的……”
那口气里的言不由衷就连方真都听得出不对劲来,还是时未辰老练,不动声色地抽进来笑道:“若要清静的地方,不如咱们去桃花坞雇船去游河吧,也一样的听曲,还别有滋味。”
周继戎挑了挑眉头表示并无异议,同顺叔见他有这个坐船的意思,便又道雇船却是不必,寻常小船也坐不下这么多人,自家便有船。
可阎素脸上仍有掩不住的苦色,周继戎琢磨了片刻道:“阎素哥哥,该不会桃花坞上的花船也都认得咋家的船……认得你吧?”
阎素一边在心中痛骂他一点情面不留地揭了自己老底,一边嘴硬道:“胡、胡说!没有的事……”
周继戎便心有灵犀地扭头去看程越,程越觉察到他的目光,回过头来朝着周继戎微微地一笑。
周继戎觉得自己颈后的汗毛有一瞬间竖了起来,想到当时程越把小二的那番好打,默默地同情了阎素一番,扭头对同顺叔道:“……今天也逛得够了,船就先不坐。咱们找个地方吃饭。你不是说了,做鱼不错的那一家,叫什么来着?”
第103章
虽然阎素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不过周继戎作为有意无意把这位便宜大堂兄狠狠坑了一把的罪魁祸首,他那所剩无几的良心里还是有那么点儿小小的过意不去的。
程越倒是一直神色平静,不过周继戎想起他教训程潜时转眼就翻脸二话不说就动手的那股子狠劲,周继戎可一点儿也不觉得阎素今晚能毫毛无作,程越轻易会顺顺当当屁事没有的就把他这些风流帐揭过去。
所以周继戎私底下颇有点儿忧心忡忡,二来也确实是酒饭之后时辰有些晚,他就没有回去舅舅家,而是随着阎素回临时落脚的宅子里,还非要住在和他们一院之隔的屋子里。
在他看来阎素那些风流史确实欠揍,不过他又有点担心程越下手太狠了弄出人命来,心想老子留点神听着,万一阎素求救的时候好赶过去施个援手,好歹留半杀命他倒是没什么意见。但这一夜却是安然无事,任他整夜放着小心,也没有听到什么太大的响动。
程越也是习武之人,起得十分早。周继戎好不容易听见他们院子里有了动静,匆匆忙忙就过去要看看阎素那身狗骨头可还安好。
程越在院子里练剑,并没有停下动作,只转头朝他笑了笑,和平常一样并不说话。
周继戎朝左右望了望,就见到阎素顶着一只乌青的眼眶,端端正正地跪在一旁回廓上,亏他还能若无其事地捏着本书在那儿看得有滋有味,看见周继戎过来也不尴尬,收了书卷在掌心里轻扣着,一边朝着周继戎微微笑着:“大宝儿弟弟早啊……”
撇去他脸上的乌青和罚跪之外,他这当事人就跟没事儿一样,弄得还担心他被程越抽筋拨皮的周继戎一时都回不过味来,当即愣了一愣。且看他和程越还能想视一笑,没脸没皮地和自己打招呼,简直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然而又有另一股怒气慢慢涌了上来。
周继戎只好先不搭理他,转头朝着冷下脸道:“程大庄主,阎素哥哥从前的名声想必你也不是全不知道,他或许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但你计较归计较,就算是往死里抽他一顿也行,罚跪这么欺负人,并不合适吧。”
又对着阎素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起来!”
他这般冷着脸说话,言辞并不如何激烈,然而其中意味倒比他平日里动不动就把老子操挂在口边还要严厉威风些。
阎素微微怔了一怔,仍旧能一笑道:“这和程越没有关系,是我觉得过去实在荒唐,得好好反省反省。大宝儿弟弟这么关心我,真让为兄感动。”顿了顿又趁程越转开脸去,苦着脸压低了声音向周继戎道:“……大宝儿弟弟,你这是想弄死我么,罚跪可比挨他揍好受多了,这事你就别管了,算哥哥求你啦!回头谢你啊!”
周继戎想了想,也觉得程越那种木讷寡言三锤打不出个屁的性子,想来也不会想得出要用这种方式,依着他们两人平时交流的方式,这想必还是阎素狗肚子里自己揣摩出来的。周继戎简直都没脾气了,撇过头去只当没听见他这句话,心道老子是看在舅舅的份上,这不是还沾亲带故的呢,见不得你这么丢人显眼。要不然你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还全是你自找的,谁要关心你了。
他心里把阎素当个什么玩意儿似的唾弃了好大一会儿,最后觉得他都这么不在乎脸皮这种东西了,自己也犯不上跟着着急上火,然而看着他这德性又有点手痒,在甩手就走和上去再踹他两脚这两者之间迟疑了一—阵,最后想想他之前收了程越不少的银子——关键是而且他之后也还想继续收下去——于是理智最终把蠢蠢欲动的脚镇压下去。
周继戎想了想,在阎素面前蹲下来,咝咝地吸着气森森地道:“……都说了打人不打脸的……老子操,你眼睛都成这样了,怎么去见我舅舅?到时候你要不说是吃了酒不留神叫驴子给踢的么?”
阎素这儿还没答话,那边程越一扬手,丢了个小瓶子过来。
“多谢大宝儿弟弟关心。”阎素心有灵犀地一抬手接住了,也不用多看,便微笑着向周继戎解释道:“……这是程家家传的伤药,这等只需活血化瘀的小伤,上了药只需一两天就能好。”
周继戎眼角微微抽搐,心想好么,还连作药的备上了,可见这家法当真是家学渊源源泉远流长,既然这般有效,那不介意老子再住你另一边脸上也来一拳试试?不知怎的老子今天看见你这张脸就手也跟着痒得很。他想是这般想,却到底没把这番话说出来,只是那不怀好意的目光毫无遮掩的打算,只盯得阎素莫名的有些后颈发凉。
阎素被他看得发毛,讪讪笑道:“大宝儿弟弟,你起得这般早,还没有用过早餐吧?你先去吃,我这儿再有半个时辰也好了。”
程越闻眼抬眼看了他一眼,也没有什么动作。周继戎还不明所以,阎素不知怎么的就看懂了,从善如流地微笑道:“好的好的。再跪一柱香就差不多了。大宝儿,你先去吧。”
周继戎又把他这低眉顺眼的姿态给鄙视了一回,但心里对他两人这般不需言语就能心在灵犀的默契也有些小小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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