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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耽]惊鸿-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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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罗语气温和:“是你要见的人来了,他戴着脚镣。”
孩童不满道:“脚镣?快拿下来吧,他是我的客人。”
荆鸿踏入内阁,看到一个身着王服的小公子,约莫八九岁模样,被苏罗抱在腿上,他双臂环着苏罗的脖颈,显得很是依赖。
这孩子生得粉雕玉琢,极是漂亮,可那双眼睛却让荆鸿吓了一跳。
那是纯然的黑色,没有眼白,没有一丝光亮与神采,仿佛被浓墨浸染,就那么空空洞洞地望着他的方向。
苏罗给一旁的侍女示意,侍女帮荆鸿取下了脚镣。
孩童没有穿鞋,他赖在苏罗身上,冲荆鸿招招手:“你过来呀。”
荆鸿走了过去。
他白嫩的小手摸索了下,摸到荆鸿的掌心,笑着说:“你叫荆鸿对吧?我是封楚王于凤来,苏罗说你能治好我的眼睛。”
荆鸿暂且成了封楚王的御医,这事夏渊在监牢里也得了信,于是他本就枯燥无聊的日子越发难以忍受了。
那个封楚王算什么东西!凭什么享受我曾有的待遇!
还有那个讨厌的国师!凭什么不让荆鸿来探望我!荆鸿是我的辅学好吗!还有没有人把我放在眼里了!
夏渊一个人生闷气,为了维持华晋王族的风度,还不得不压着满肚子的火。
这天他又听说荆鸿给封楚王出主意,铲除了一个宫里的叛臣内奸,明知道这是那个国师在故意激她,还是气得饭都吃不下了。
他拿起前几日用稻草扎的小人,把它当成荆鸿亲了几口,又去捏捏他故意安上去的胸前两个草结和下面一根小棍棍,嘴里乱七八糟地骂着:“叫你不听话!混都给勾去了吧!信不信我给你揪下来!”
自言自语地混闹了一会儿,夏渊叫牢头给他送来笔墨,撕下自己里衣的一角,洋洋洒洒写了几笔,看了看,想让人替他送给那人,又觉得太矫情,不送出去吧,又堵得慌,最后他把那片衣角丢在一旁,盯着小草人发呆。
盯着盯着,心里的气消了,身体的邪火却又上来了。
忍不了了!不忍了!
夏渊自暴自弃地岔开两腿,大马金刀地发泄起自己的心火。
前来送晚饭的牢头都给他吓傻了,不是没见过自己玩的犯人,可哪个不是躲被窝里偷偷摸摸地玩,这人一副完全不避嫌的样子,气粗地喘息着,那眼神盯着个小草人都快盯出火来了,倒把他这个旁人弄得怪不好意思的。
牢头丢下晚饭就赶紧撤了,这位爷是真大爷,他惹不起。
半晌,夏渊呼出一口热气,随手拿过一片布擦擦手,擦完了才发现,这不是刚刚题词的那块么?看着上面的点点污渍,夏渊勾了勾唇,这回再送过去就不矫情了。
荆鸿替封楚王扎完针,回房就看到一个丝绢包着的东西。
抖开丝绢,里面掉出块皱皱巴巴的破布。
鼻尖掠过一丝淡淡的腥气,再见上面的点点斑驳,荆鸿愣了愣,刹那红了脸。
破布上是两行词,字迹潦草狂放,显然,题这首词的人心情不是很好,可看的人却笑了起来,眼前浮现的,尽是那少年略带委屈的眼——
坐对青墙望草扎,恨为新王扫落花。
你看那风起玉尘砂,一层云下,抵多少门外即天涯。
第68章 一线差
夏渊恨他照顾封楚王,给别人劳心劳力,也预见了封楚看似平静,实则一阵风便能吹起漫天烟尘的局面,为他担心,又怕他乐不思蜀……
荆鸿对着这几个字便能想象出那人纠结的心思。
苏罗走到他身边,拿起捣药杵闻了闻:“你今天是怎么了?已经走神好几次了。”
荆鸿顿了下:“没事,昨夜没睡好。”
苏罗似笑非笑:“你真不去看看你家那位太子?听说他在牢里挺能闹妖的。”
给调配好的药水加上塞,荆鸿淡淡道:“不去了罢。封楚王醒了吗?醒了的话,我给他试试这个药。”
“刚醒,这会儿脾气大,等等再试吧。”
他话音未落,就听内间那人气哼哼地嚷道:“苏罗?苏罗你人呢!苏罗!”
苏罗疾步走进内间,柔声哄着于凤来穿衣服,又取了温热的毛巾在他脸上敷了敷,仔细地伺候他擦手洗漱。
于凤来缓了一会儿,红润的脸上透出笑模样:“苏罗,我闻到炸果子的香味了!”
苏罗抱他走出来:“嗯,昨天君上不是说想吃吗?”
于凤来亲昵地环住他的脖子:“苏罗最好了。”
眼看着苏罗把那炸果子一颗一颗喂过去,把人宠得没边了,荆鸿先是有些不赞同,后来想到自己似乎也没资格评判别人,还是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说到底,人不是被宠坏的。
于凤来依然没有穿鞋,他很不喜欢穿鞋,有时苏罗不在,他就光着脚瞎跑,有一次踩到泥塘里被碎石扎了脚心,从那以后苏罗就经常抱着他,也不嫌累。
荆鸿在为于凤来诊治时得知,他的眼睛在两年前中了虫瘴,这虫瘴本是封楚大贤院圣者找来一位高人下给苏罗的,却阴差阳错被于凤来沾染了,那之后苏罗用尽了办法,只堪堪保住于凤来的性命,而那双眼睛就此陷入了黑暗。
大贤院是弥陀教的总教坛,很多封楚人信教更甚于信王,百余年来,大贤院表面上只传播教义,实际上却越来越深地干涉政事,到于凤来父皇那一辈,封楚朝中逐渐分成了亲教派和亲王派两股势力。
圣者一直视苏罗为眼中钉,谋害不成,以为那位高人失手,很快将其秘密处死,苏罗失了线索,时至今日也没找出消解这种虫瘴的方法,只好求助于荆鸿。
荆鸿道:“真亏你们能瞒下来,一国之君深居简出,垂帘听政,总归是会惹人非议,光是宫里就有君主身患恶疾面目溃烂之说。”
苏罗冷哼一声:“那也比被人说是妖瞳诅咒要好些。我这双眼已经成了大贤院诋毁污蔑的把柄,要让他们看到君上的眼,怕是又给他们篡权找到个借口。”
由于那双蓝眼和狠辣的行事作风,苏罗在封楚的名声不是很好,朝中亲教一派有人说他是妖魔化身,会给封楚带来大灾。
荆鸿叹了口气,确实,初见封楚王这双纯黑的眼,连他都吓了一跳,更何况那些容易被动摇心旌的教徒与百姓。
妖言惑众,三人成虎,这也是他曾经亲身体验过的。
不再想这些,荆鸿专心给于凤来试药:“这药是点入眼中的,可能会有些许不适,君上需忍耐一下。”
“嗯,我知道了。”于凤来乖巧地应声。
苏罗让于凤来仰靠在自己身上,荆鸿以干净丝绸蘸取药水,往于凤来的眼中滴了两滴。于凤来闭上眼,微微皱眉。
眼中的刺痒感越发强烈,于凤来紧咬着唇,一声不吭。苏罗怕他忍不住伸手去揉,心疼地攥着他的手,问荆鸿:“这是在做什么?”
“我在试着为他祛除眼中的瘴气。”
“有效果吗?”
过了一会儿,待于凤来放松下来,荆鸿扒开他的眼皮看了看,摇头道:“瘴气散去了一些,但很快又重聚在一起,收效甚微。”
苏罗颇为失望,这已是不知第几次的失败了。
倒是于凤来很看得开,他理所当然地靠在苏罗怀里撒娇:“不要紧,治病原本也急不得呀,再说了,治好了苏罗你就不会这么宠着我了……”
苏罗摸摸他的头:“不会的。”
于凤来咧嘴笑笑,玩着他的手指头转了话题:“城里最近有什么动静?”
“暂时还没有。”
“哦,看来那群老不死还挺沉得住气嘛。”于凤来说这话时完全不像八九岁的孩童,他用天真轻快的语气说,“四皇叔的死,不过是个开始,丢失了这么好利用的一个教徒,我不信大贤院还能忍下去。”
他们谈起此事从不会避开荆鸿,显然是有意让他涉足。
荆鸿在与这位封楚王接触几日之后,也对他有了新的认识,这决不是一个不谙世事、无心无谋的小孩子,所有的黑暗与血腥,他都亲手碰触过。
他说:“荆辅学,只要你与那位太子殿下帮我了结心腹大患,你们有任何要求,封楚都会鼎力相助。”
荆鸿起身施礼:“那就多谢君上了。”
苏罗给午睡的于凤来掖好被子,坐在塌边看了他一会儿,直到他呼吸绵长,安然入梦,才起身去了断罪监看望那位闹妖的华晋太子。
夏渊见了他,嘲讽道:“你这国师是有多没用,要把我的辅学累成那样。”
苏罗挑了挑眉:“我们可没累着他,他不来看你,只是不想被你烦吧,毕竟陪一个无能的太子坐牢,实在没什么意思。”
夏渊把手里小草人抛上抛下:“他不来也好,省得我静不下心来。”
苏罗顿了顿:“你们……”他觉得这君臣二人的关系有些难以捉摸,但话到此处,又咽了回去,转而道,“若是殿下耐不住寂寞,要不我做主,放你出去见见他?”
夏渊回得毫不犹豫:“不用了。”
“为何?”苏罗有些惊讶,他以为他会立刻应允。
“出去了事多。”夏渊道,“华晋那边还没什么动静吧,回头那边来人了,看你把我这个‘叛贼’放出去了,不是给你家封楚王添麻烦了么?而且你们朝中派系斗争,我身份太尴尬,不适合在这时候掺合。所以,就这么待着挺好的,清静。”
“是挺清净的。”苏罗道,“看来你日子过得不错,昨天还听说你多要了一份骨头汤,多吃了两碗饭,我封楚招待的还算周到吧?”
“嗯,周到得很,记得以后每餐都要加碗骨头汤,我正是长个儿的时候。”
看他如此悠然自在,苏罗有些好笑,也有些佩服。
他没想到这人身在囹圄,却已思虑了那么多,说实话,他本对这个赔了子嗣丢了皇位还一路被人追杀的太子很不看好,可现下看来,这人也不是一点能耐都没有。
“这是荆鸿让我带给你的。”苏罗一扬手,一封信落到夏渊身边。
“哦,那你可以走了,不送。”夏渊等的就是这个。
牢房恢复了清静。
夏渊迫不及待地取出信笺,看到上面的回复——
剑破皇城一线差,且做贫穷卖身家。
仔细这春寒摧枝芽,提笔沾蜡,数不尽风流付桃花。
夏渊看到前半句,一股豪情和责任感油然而生,荆鸿信他必能荣归皇城,此时的寄人篱下显得也不那么苦了,再看到后半句,夏渊乐得捶了半天床。
仔细春寒摧枝芽……荆鸿定是看出他拿那衣角做了什么,这是在担心他别受凉了要注意身体吗?提笔沾了什么蜡?为谁付了桃花?他几乎能想象荆鸿面红耳赤的模样。
夏渊心情大好,把小草人压在这张纸上,美滋滋地睡午觉去了。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的华晋宫中,却有人睡不踏实了。
聂司徒最近的烦心事一桩接着一桩。
先是有人参他苛政,他借着啥都不懂的小皇帝的手杀了两个,才勉强堵住悠悠众口。
接着又是城外的边防驻军不见兵符不肯退,这些人是先皇驾崩之前调回来的,是大将军孟启生麾下精锐,如今围在皇城门口,他没有兵符,动又动不了,轰又轰不走,还得好吃好喝招待着防止孟家兵变,可把他急得上火。
再来就是这份刚传来的通报,说夏渊从蒙秦王手底下逃走了,还去了封楚,目前一点消息也打听不到。夏渊这个最大的隐患不除掉,他寝食难安!
“张谦,你说说看,这要怎么办?”
“大人莫急,封楚也不是傻子,现在收留这么个一无所有的人,他们能得到什么好处?但是我们能给他们好处啊,让他们帮我们铲除叛贼,不是更省心么?”
“借刀杀人……嗯,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
张谦施施然道:“所以依臣之见,不如派使者前去封楚,与封楚王好好商量商量。”
聂司徒下定决心:“好,就这么办!”
是夜,一抹人影偷偷潜进了宗正寺的天牢。
他筹谋了小半个月,总算放倒了这也值守的侍卫,来到了最里间的牢房。看到牢房中的那人时,他几乎都不敢认了:“……二皇兄?”
那人衣衫单薄,头发凌乱,身形清瘦不少,不过双眼依然精明:“夏浩?”
夏浩看着他都觉得心酸,在他的印象中,这位二皇兄从来都是贵气逼人、俊逸无俦的,怎料到会落得这般下场。现在看看他们兄弟几个,竟都是在苟且偷生,也不知父皇在天之灵作何感想。
“你怎么来了?”见他傻愣着不说话,夏泽主动开口。
“二皇兄,你知道瓯脱发生的事吗?”
“不知。”夏泽走到牢房门口,盘腿坐下,“我被关在这里,什么消息也听不到,早不知外头是什么模样了。”
夏浩没有尝试着开锁,宗正寺牢房的锁是连环锁,需五把钥匙才能打开,他秘密回京,一直在到处躲藏,根本没有机会去偷钥匙,于是干脆也坐了下来,只当是跟二哥叙旧了。
夏浩将那场宫变之后的事一一与夏泽说了,夏泽听完一阵沉默。
“二皇兄?”
“想不到他命还挺硬。”
“你说大皇兄?你不知道,他现在厉害得紧,武技精湛,脑袋也好使了,跟在宫里的时候判若两人。”夏浩说起这个有点滔滔不绝,“二皇兄我跟你说,他在武斗大会上用的功夫,我见都没见过,他就这么一掌……”
夏泽苦笑道:“你这是被他给收了心哪。”
夏浩一愣,挠挠头说:“可能这么说二皇兄你不爱听,可是我们现在都这样了……真的,二皇兄,我相信大皇兄能回来。”
夏泽看着他:“你想过没有,他回来,我会怎样?我也是要跟他争的人,现在还是意图篡位的戴罪之身,你怎么知道他不会除掉我?”
夏浩抿了抿唇,目光单纯而坚定:“他不会的,我也绝不会让他这么做的。二皇兄,我们是兄弟啊。”
“是啊,兄弟。”夏泽懒懒道,“你这个兄弟,是来向我讨兵符的吧。”
“……”
“是荆鸿告诉你的吧,孟家戍边军的兵符在我手上。”
“是,荆辅学说,父皇驾崩时,只有你在奉天殿,那兵符,定是被你拿去了。”
“荆鸿啊……”如此良人,若是在他身边,今日该不会是这般境地了吧。
“二皇兄,对不住,你们都是我的兄长,但我只认夏渊一个皇帝。”
“罢了罢了,”夏泽闭了闭眼,“你要的东西,在碧心亭的棋盘之下。”
对于夏浩来说,比起宗正寺,入宫倒是容易得多。毕竟是从小在那儿长大的,哪里有暗门,哪里好钻空子,他都摸得清清楚楚,找人伪造了个通行令牌,再换身太监衣服,就大摇大摆溜了进去。
他先去了碧心亭。
碧心亭这地方,靠近朝阳宫,自夏渊离开之后,朝阳宫便闲置着,小皇帝年岁太小,跟着如今的太后住进了西凰宫。
曾经风光明媚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一地萧索。
碧心亭里的棋盘上还摆着残局,黑子白子停下了纠缠撕咬,皆落了一层灰。
夏浩默默将棋子收进棋篓里,不胜唏嘘。
掀起木质的棋盘,那下面果然躺着一枚金制的兵符,上面刻着一个孟字。
之后夏浩混在扫地的下人里,蹲守在了西凰宫侧门。
他在等自己的小侄子。
虽说现在贵为九五之尊了,可那孩子话还说不囫囵,正是要人陪着宠着的时候。然而夏浩所见,这孩子却是没什么人看护的,他在这里守了半天,就只有一个小太监把孩子抱进去,也没管他睡没睡就匆匆出来了,之后就再没人进过那屋子。
傍晚,孩子醒了,约莫是饿了,大声哭起来,间或夹杂着几声“娘”的叫唤,只是没人理,后来嗓子都哭哑了,夏浩听得心如刀绞,恨不得冲进西凰宫揍那个女人十几巴掌。
这是她的亲骨肉!她怎能这样!
正当他急得不行的时候,终于有一个下等宫女进了那房子。
看身形,那宫女夏浩认得,以前总跟在太子身边,好像叫红楠。那时候她好歹是个贴身侍女,算是很得宠的,也不知如何沦落至此。
红楠被使唤了一天,早已累得筋疲力尽,但这个小皇帝实在可怜,她若不管,这西凰宫里当真是不会有人管的。一个连自己的生母都管他叫“怪物”的孩子,还会有谁疼他?
夏瑜时常脸色苍白,哭闹不止,有一次红楠还看到这孩子的手背上浮起一个大包,里面像是有什么虫子在鼓动,把她也吓得不轻,不过不久那个包就下去了,只是从那时起,小皇帝的精神就越来越不好。
带孩子到院子里透透气,红楠坐在石阶上,把小皇帝放在摇椅里,逗着他玩了一会儿。因为太累了,逗着逗着她打起了小盹。头点了几下,一会儿功夫就醒了。
红楠一醒来赶紧看向摇椅,生怕孩子没了,好在小皇帝还安安分分地待着。
只不过,她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上下看了看,红楠惊讶地发现,小皇帝的脖子上挂着的小香包换了,那只旧的不知去了哪里,换成了一只新的,同样是那么丑的针脚,同样是那么好闻的气味。
小皇帝抓着香包放嘴里啃啃,眼睛睁得大大的,精神头也好了起来。
他咯咯笑着:“鸡糊,鸡糊……”
第69章 破阵子
荆鸿继续调配出上次祛除虫瘴的药水,仔细收于一个小瓷瓶中,对苏罗道:“若我所料不错,那应是石剌虫。”
“石剌虫?”苏罗皱眉,“听也未曾听过。”
“石剌虫是远古遗虫,现今很少见了,此虫喜食心窍血,毒性也大,幸而你及时将其困于封楚王眼中,否则瘴气流遍全身,怕是难救。只是瘴气生生不息,说明母虫还栖息在他眼中,下蛊之人已死,要想彻底引出母虫,还需想想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
“说起来这方法与以毒攻毒的道理差不多,就是培育一种可以把那母虫吞噬的新蛊,只是封楚王要承受的风险也很大,新蛊与母虫之争,恐会给他的身体带来不小的负担。”
“你能保证成功?”这办法苏罗不是没有想过,可他没有这般施蛊的经验,怕盲目实行反会害了于凤来。
“不能。”荆鸿坦然相告,“所以须得多次试验,以求万无一失。我这里有一张虫方,你照着去准备,半月后可炼成三叶虫,到时我们再说。”
“为何你不自己炼制?三叶虫我也未曾听说过,万一控制不了……”
“国师大可不必如此提心吊胆,在下说要帮你,自会从旁协助,只是这虫还得由你来喂养,在下毕竟是异国之人,终不会久留在此,能一直陪在封楚王身边的,就只有国师了。”
“……好罢。”苏罗看了遍虫方,见大多是寻常蛊虫,只有少数几味难找些,稍稍放下心来,“我先去准备着。”
苏罗刚出药庐,迎面走来一名内侍,禀报说:“国师大人,华晋使者请求觐见。”
荆鸿在屋里听见了,心中一凛。
苏罗哼笑一声:“哦?这么快就来了?他们华晋的使者还真是多啊。”
聂司徒派来的使者名叫郭世仁,是他表亲那边的一个外甥,夏渊就在封楚,未防节外生枝,他自然要找个信得过的心腹出使。
他如意算盘打得好,满心以为根基不稳的封楚王定会卖华晋一个面子,把那“叛贼”好好处置掉。可惜千算万算他算不到这边早已定下的交易,他太看轻荆鸿,更太看轻夏渊了,这两人一路行来,历经艰险,怎会坐以待毙,任他搓圆压扁?
于是这郭使者刚说明来意,就被垂帘后的封楚王堵了回去:“你所说的叛贼早已被朕关押多时,只是天兴祭礼将至,照规矩,祭礼之前一个月,封楚不宜杀人,以免触怒贤灵,不如使者先在此休息几日,待祭礼过后,朕定会给华晋一个交代。”
本以为早早就能完成任务,这下却不知要拖延多久,郭世仁不满道:“那叛贼罪大恶极,想必贤灵也不会在意这等人的生死,还是速速解决的好,如若不然,此人说不准会给贵国招致大难,到时再后悔,可就晚了。”
苏罗冷哼一声:“使者这是在威胁吾王吗?”
郭世仁状若恭敬,实则轻飘飘地丢了一句:“不敢。”
封楚王声音稚嫩,却不失威严:“我封楚的贤灵如何作想,还由不得你一个异邦人揣度。况且人都关了这么些天了,也没见什么异状,多关几日又有何妨?”
郭世仁还要再争:“可是……”
封楚王自帘后起身:“朕意已决,此事不必再说,使者车马劳顿,朕已为你安置了别院,还是早些休息去吧。”
说罢他唤了声苏罗,苏罗立时进了帘后,抱起自家小君主离去,留下郭世仁一人干站着,少顷才有人过来引路,带他去了宫外别院。
郭世仁暗恨封楚接待来使敷衍无礼,满腔不忿却在看到那别院之后尽数消散。
只见这别院中衣香鬓影,好一番香艳景色,数名姿容俏丽的侍女给他奉茶捶腿,又有舞女蛮腰轻扭,婀娜起舞,直把他伺候得心花怒放,纨绔本性暴露无遗。
他顿时觉得,在此多待几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那个叛贼早晚要死,他辛苦出使,多享受几日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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