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字成缺-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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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叫隐楼吧？”欢咄咄逼人的问。
　　隐楼点点头。
　　段秋华有些不悦隐楼的逆来顺受。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就行了。”
　　“什么问题？”
　　“天山那次宴会，赤焰仙子身上的伤，是不是被你所伤。”

　　第十一节

　　天山论剑宴会，段秋华与隐迟也有去。他本身就出尘落雁，不闻世事不认识多少人，自然也有一大群人巴结。他根本没在意其中还有个并不出众的隐楼，更何况也没人知道默默无闻的隐楼，居然是段秋华的徒弟，白衣剑客隐迟的弟弟。不过回去后，也有听说了几句赤焰仙子在宴会上被袭击一事。
　　赤焰仙子虽然是凤宫这种亦正亦邪的宫主，但能有点名气实力都不凡。
　　“没错，正是我伤了赤焰仙子。”隐楼承认得干脆利落。
　　“果真是你……”欢被愤怒填满，“我就说能使出‘落花无痕’的修仙者能有几个，那日是我们宫主大意，竟让你得逞。”
　　说完妖艳的紫光从手中招招幻化成刀片，朝隐楼袭击。
　　“岂轮到尔等泛泛之辈胡闹。”段秋华不悦怒道。
　　段秋华的剑通晓主人性情，迅速利落的抵挡攻击。
　　“那日误伤赤焰宫主并非我所意，我原本提携了几味补药拜访凤宫，想求得宫主原谅，却得知宫主失踪之事。”隐楼拿出玉扇，他使用不上法术，有些吃力的击破攻击。
　　“什么？宫主失踪了？”欢一愣，他离开凤宫也有一段日子，不过宫主失踪他居然不知道。
　　隐楼喘了喘气：“对，半个月前的事。”
　　“糟糕！”
　　“不过，我认识一个人应该可以帮你找到赤焰仙子。”
　　“是谁？！”欢还没意识到原本占据上风的自己，已经和隐楼偷换了位置。
　　玉扇拿捏在手里玩的不亦乐乎，欢头一次觉得隐楼的微笑带着危险的意味。
　　“作为交易，是不是该……”
　　欢再愚蠢也知道隐楼指什么，他嘴上还是逞强道：“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使诈？万一你骗我呢？”
　　摇摇手中扇骨，隐楼占尽便宜的依偎在段秋华肩头：“我连补血丹都给你了，你还不相信我吗？而且我道行已折损一半，你来报仇我都没有修行与你为敌。”
　　语气软软绵绵，欢不放心的看了段秋华一眼。
　　“家师与伏玉灯有过答应才来，你大可放心，只要交出云水镜，过往不会追究你。”
　　隐楼知欢担心什么，他只要一眼就洞悉了那只嚣张的凤凰所想。这也是，让段秋华心里佩服。
　　知道自己就算占了上风也威胁不了两人，欢还是很识相的拿出云水镜。
　　“谢过欢公子，我定会协力帮助凤宫找回赤焰仙子。半个月前，南海仙人是最后一个见过赤焰仙子一面的人。你可以前往南海山下，找个引渡人打听。”隐楼停了停，又想到了什么：“你可要小心南海仙人的脾气，有些古怪。不过你这般绝色容颜，我想他定不会为难你。”
　　“哼，口舌生莲。”欢听了这番话心底暗喜，却不好表露出来，毕竟自己刚才还骂他。
　　“禁地不好入，也不好出，你还是修养几天再走吧。欢公子，后会有期。”隐楼不容欢接下来说什么，直接有礼的告别。
　　当然，是假装受伤被段秋华半扶持走。
　　“我从没想过你的本事竟然不如你嘴巴功夫厉害。”
　　“……你要试试吗？”说完嬉皮笑脸的想要偷亲段秋华一口。
　　“休得无礼！”段秋华不悦的甩开了靠在自己身上的人。
　　“哎哟，秋华，我疼……”一屁股坐在地上就不起来。
　　一身月牙色的人孤傲的继续往前走，完全不听身后的隐楼耍赖的叫喊。隐楼也觉好笑，爬起来快步跟上。
　　“秋华，刚才欢伤我的时候，你是不是紧张了？”
　　“我就说……秋华其实你还是有点点在意我的对不对？”
　　又开始了……
　　段秋华不耐烦道：“说完没。”
　　“说完了说完了。”隐楼双手交叉放在嘴边。
　　一前一后的沉默的走着，段秋华突然停下脚步，隐楼差点撞上去。
　　“怎么了秋华？”
　　“你为何打伤赤焰仙子？”又或者，你是怎么打伤赤焰仙子。
　　对于隐楼，段秋华一无所知。
　　只知道他是仙修，却不知道那人法术也强大到这地步，知道他在自己面前喋喋不休，也不知道换到别人倒是伶牙利嘴。
　　隐楼绕绕头发努力思考当时情节：“当时真的是误伤赤焰仙子。宴会结束没多久，赤焰仙子醉的不省人事，回凤宫途上遇到了一群仇人。我正巧路过顺手帮忙，没想到刚用绝招，赤焰仙子突然抱上来大叫我爱郎，然后我来不及收手……”
　　接下来不用说都能知道赤焰仙子怎么受伤了，隐楼尴尬的笑了几声。
　　“难怪，赤焰仙子喝醉了也分不清当时情况，估计是看了伤势把你当仇人了。”
　　“我记得秋华也有去那一届宴会。”远远的就看到那美如冠玉之人，一下子就坚定的住进心里再也走不开，隐楼没有把话说下去。
　　“嗯。”含糊的回应。
　　“我远远就看到你和哥哥啦，可惜一直没空去找你们打招呼。”而且人也好多，他挤不进去，只能在远处静静的看着两人谈笑风生。
　　没人知道他是谁，偶尔认出也只知道他是帮丹仙人的小童。
　　同样都是段秋华的徒弟，但是秋华，你好偏心哎。
　　隐楼轻轻说：“下次有机会，秋华你会看到我吗？”
　　声音缥缈得仿佛只是一句幻听。
　　承载了主人无边无际的空虚与期待。
　　但段秋华没有回应他。
　　他也料到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啦。”

　　第十二节

　　“庭院深深深几许……”
　　手里玉扇不离身，隐楼走在后面悠悠问前面人：“秋华，我们离开翠峰山有多久了？”
　　“一个月多。”
　　“我们把云水镜送到灵州后，回翠峰山吧。”
　　隐楼在废墟中找到雁澜，满园都是落叶，掩盖不了落寞的色彩。
　　“雁澜，我要走了。”
　　“好，有机会见。”
　　隐楼撇了撇嘴：“没机会见了，你死活守着这里不愿意出去，我也不会再来了。”
　　想要离开看到那人寂寞的身影，又有点于心不忍：“我觉得你还是亲自去找他一次比较好。”
　　离开禁地的路与来的时候不一样，段秋华疏远他好几尺，不愿意与他靠近。
　　夜色寂寞得容易让人变的悲伤。
　　“秋华，是不是我再怎么努力，我们也没办法回到从前那样了。”隐楼感染了夜里的悲凉，他只是有些空虚。
　　“我们没有从前，也不会有以后。”果断的拒绝。
　　隐楼都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灵州，恍恍惚惚的看到圣殿上的伏玉灯飞快跑下来抱住自己，他才找回了自己，还有自己的声音。
　　“小楼，你回来了。”伏玉灯看隐楼脸色不太好，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迅速换成平时的笑容，隐楼从袖口拿出一个锦盒：“给你，好好保管别丢了。”
　　“好好好，辛苦你和段兄了。”伏玉灯冲段秋华一笑，拍拍段秋华的肩头：“想必你们赶路也累了，我早就让人准备好客房给你们。”
　　“谢过伏兄好意。”
　　“客气了。”
　　段秋华的房间就在隐楼的隔壁，隐楼站在门前徘徊不停。
　　想要把心头的忐忑不安忽略。
　　他在害怕什么……
　　是怕段秋华与他形同陌路？
　　不，这个早就习惯了。
　　是怕段秋华对他印象不好？
　　不，这个早就坏的彻底了。
　　那他在害怕什么。
　　一夜无眠。
　　“此锁魂灯虽然没有什么杀伤力，但是一旦融入了鲜血，就是个夺命利器。”伏玉灯好心提醒道。
　　“好。”笑意盖不住眼底的困倦。
　　隐楼打了个哈欠就和伏玉灯告别。
　　“后会有期。”
　　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隐楼心事重重。马车颠簸，让隐楼坐的非常不舒适。
　　“怎么？不舍得离开？”段秋华难得破天荒的问隐楼。
　　隐楼伸了个懒腰，想要趴在段秋华身上，看到段秋华轻巧的闪开，他只好讪讪笑道：“除了你没有什么让我舍不得离开。”
　　段秋华闭上眼懒得听他那些口蜜腹剑，对他而言，隐楼说什么都是半假半真。
　　因为锁魂灯是神器，随随便便放出来很容易被人窥视，隐楼只好用仙术隐去它的气息与光芒。消耗过多法力加上昨夜睡得不太好，精神也是在死撑的顶着。
　　幸好灵州与翠峰山只需几日，回到翠峰山的隐楼愣是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好几天。
　　“秋华。”
　　段秋华没有来看过他，隐楼有时候会透过窗看到段秋华去看哥哥。
　　他也幻想过如果自己是哥哥多好，最后这种幻想变成遥不可及的痴念。
　　拿起一把匕首划过手臂，鲜血滴在锁魂灯上。闪烁美丽的琉璃光，灯芯是不灭之火。锁魂灯需要用鲜血滋养，他与哥哥最亲，拿他的血最适合不过。
　　就算是仙人之躯，也吃不住这天天放血饲养。
　　怕被段秋华看出来，隐楼只能强迫自己每天吃更多的药。
　　段秋华嘴硬心软，他知道自己这样做，会不会施舍他一点同情的温柔呢？
　　心里一阵悸动，隐楼感觉是哥哥在呼喊自己。同胞兄弟心灵相通，只要哥哥有危险，他就会莫名的郁闷。现在……隐楼迟疑的看了一眼窗外，段秋华去了练剑，他纵身一跃走进了修炼台。
　　近乎两个月没见，隐迟面容上的血痕变成浅浅一道伤痕。俊朗无双的面容嘴角上扬，净是风流不羁。原本褐色的双瞳染成暗红，增添了几分邪狂。
　　“哥哥。”
　　“怎么才一段时间没见你，精神比我还差了呢。”隐迟被锁住无法动弹，不然他早就上前好好教训自家弟弟。
　　“无碍，倒是哥哥的心魔恐怕已经成形了。”
　　“听哥哥说，不要插手这事了。”
　　“？”隐楼不解的抬头，看到隐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底也有点略知一二。
　　“哥哥的意思是，其实这次走火入魔，并非意外……是哥哥故意？”
　　隐迟赞许的说道：“你与我分开这么久，依然心有灵犀。”
　　“哥哥。”隐楼语气带着埋怨，“你这又是为何。”
　　他做这么多就为了让哥哥脱离魔障，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哥哥早就决定走的路。那么他这么辛苦，是为什么。
　　“哥哥知你为我奔波许久，但我希望你还是不要管了。”
　　“但是秋……师父却为你堕魔的事情心力交瘁。”
　　隐迟思绪飘远，幽幽说道：“我只师父对我好，可我无法回应师父的感情。”
　　一言惊得隐楼内心涌起了惊涛拍浪般凶猛。
　　哥哥与秋华……
　　隐迟不知道隐楼的心思，继续说道：“我与师父原是恋人关系，自从天山论剑宴无意中认识了一个人……”
　　说到那个人，哥哥露出淡淡的微笑。
　　又是天山论剑宴！
　　“哥哥……师父知道吗？”隐楼所指的也是那个人。
　　隐迟摇摇头，痛苦说道：“我痛恨我自己摇摆不定，一边贪恋师父的温柔，一边又与那人互相吸引。”
　　衣袖下捏紧拳头，秋华的爱，就算是哥哥也不能糟蹋。
　　隐楼没有流露出自己情绪。
　　“最后，我还是选择了他。”
　　“哥哥，你会后悔吗？”
　　隐迟迷茫的看着隐楼。
　　“哥哥，你太自私了。”
　　隐迟听到自己弟弟这样说自己，不怒反笑：“是啊，所以你呢？”
　　身影微微一怔，隐楼听到隐迟反问自己，思索了半天，再伶牙俐齿也不知道怎么回应。
　　“秋华的爱意，不该这样被你辜负与玩弄。”隐楼不让隐迟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也不想让隐迟读懂自己的眼神。
　　哥哥明明知道！
　　秋华心中只有他一个人……
　　这样百般玩弄秋华的感情。
　　实在不应该。
　　他难过，却没有任何立场可以去痛斥哥哥的做法。
　　他不过是……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是。

　　第十三节

　　“你喜欢他。”隐迟看到弟弟眼中的挣扎。
　　“那又如何，就算是哥哥内心有千百个不愿意，我也会阻止。”隐楼替自己感到悲哀，但他没办法。
　　被段秋华推入万恶不复的劫难，他自愿。
　　“你从小就倔强很，认定的事情就不会改，认定的人也不会变。”
　　“所以哥哥会与我为敌吗？”
　　“这话应该问你才对。”
　　只要他收手，隐迟还是他的哥哥。
　　不可能！
　　他答应了段秋华。
　　“看来你已经选择走哪步了。”隐迟心如明镜，笑道：“恐怕你得费尽心思了。”
　　后面那句听得隐楼有些不悦，他从小到大都不如哥哥，无论是哪方面。他这么努力的修炼只为跟上隐迟和段秋华的脚步，好不容易跟上了，才发现远远不够，那两人只是偶尔停下而已。
　　“隐楼，别一意孤行了。”
　　隐楼没说话，他只是默默的离开了。
　　就像他当初如此安静沉默的坐在远处，没人发现他。
　　出来习惯性的去寻找段秋华，不由自主的快步朝树林走去。
　　要告诉秋华真相吗，隐楼咬咬嘴唇。
　　“秋华。”
　　段秋华扫了隐楼一眼，隐楼笑了笑：“刚才我去见哥哥啦，哥哥精神还不错。”
　　他坐在了一棵树下，靠着树身抬头仰望眼前人。明媚的阳光晒得他整个人都慵懒的打起了哈欠，困意上头却不舍得闭上眼睛。
　　“秋华，你有没有想过，哥哥走火入魔并非是意外呢。”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
　　隐楼不再说话，他被困意袭击睡了过去。
　　段秋华走了几步，突然转头看到树下那人熟睡过去，站在原地好久没动过。
　　回来翠峰山后隐楼陷入了昏昏欲睡，睡了十几个时辰都不够，疲困就像是掏空了他整个人。隐楼除了睡就是偶尔坐在床边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很少去找段秋华。他不是不想找，只是连出门的力气都被榨干。
　　清闲了几日的段秋华常常去看隐迟，两人相望无言，段秋华想说点什么，却找不到话题。
　　“哎呀，刚刚我睡过去了。”隐楼揉揉眼睛，看到距离不远的段秋华走上去从背后抱住他轻柔说道。
　　被熟悉的声音从沉思中拉回现实，后背缠上了一只大型不明物体。
　　不等段秋华推开他，隐楼先松开手。
　　“玉灯说过几日就把还魂汤送过来。”
　　隐楼没有把隐迟的事情说出来，除掉哥哥的心魔，哥哥估计会恨他。他没办法，哥哥自小修正道心法，就算堕入魔道也会因为心法相冲毁掉元神。
　　哥哥明知道会毁掉自己原有的一切，还要孤注一掷。
　　他心底也有另一个想法。
　　段秋华嗅到血腥味，低头捉起隐楼的手臂。拉开衣袖，上面是好几道新鲜的伤痕。他记得就禁地的时候刺过隐楼手臂一次，怎么平白无故多了这么多，还这么严重。捏的太紧，伤口裂开冒出血珠。
　　“隐楼，你还瞒了我多少。”
　　隐楼疼的呲牙咧嘴，可段秋华并没有要放手的意思。他痛得自然反射的抽回手，立刻用衣袖遮住。
　　“没……没没什么。”
　　“不说？”
　　“秋华。”缠缠绵绵的语气像是求饶。
　　段秋华觉得自己被隐楼蒙在鼓里，怒气皱上眉头。他看到隐楼的伤口心也抽了一下，隐楼究竟瞒了他多少，段秋华疯狂的想知道。
　　“锁魂灯需要用献血滋养才能释放它的力量。”
　　灿烂的光亮照射下，蒙上一层淡淡的柔光。
　　“我与哥哥血缘至亲，我最合适不过了。”
　　段秋华只想过救隐迟是很危险与付出很多的事情，那人有通天本领应该没什么大碍。没料到这背后的牺牲，超出他所想。
　　隐楼低头贴紧段秋华的胸口，轻轻说道：“秋华，能不能施舍我一点同情的温柔。”
　　段秋华后退一步，隐楼只觉脸上贴紧的温热消失。段秋华扭过头不去看他，沉下声音说：“我段秋华，只容得下一人，若不是身不由己，绝不做越轨之事。”
　　那次荒唐的情爱，让两人关系染上微妙的变化。段秋华恨隐楼胁迫了他做这种事，即使心甘情愿压在他身下，他也不能原谅。
　　为什么，都已经是夏天了，身体还这么冰冷。隐楼无言以对，不过他是高兴的，如果段秋华因为他付出而对他伸出手，无疑是背叛了哥哥。
　　我真羡慕哥哥啊，隐楼嫉妒的想。
　　“我就喜欢你这样。”隐楼笑道。
　　“这点小伤根本威胁不到我啦，我可是跟在丹仙人身边学了一百多年仙法呢。”隐楼说完双脚发虚，朝段秋华倒去。
　　段秋华手疾眼快的抱住了隐楼，隐楼顺势的蹭在段秋华怀里。
　　“好像……有点力不从心了。”
　　“这几天你好好在阁楼休息，别乱走了。”看到隐楼虚弱还假装没事，语气不禁软了下来，段秋华连自己都没注意到。
　　“可我总想着去找你。”
　　“……”段秋华没办法对病人发火，不带感情的说：“我不走。”
　　“那就这么说定啦。”
　　低头遮住得逞的微笑，也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
　　段秋华就是心软。
　　隐楼窃喜的继续在段秋华怀里蹭来蹭去，他就是吃准了段秋华对他付出的愧疚。
　　“秋华，我不舒服。”
　　“……嗯？”段秋华僵硬的抱着隐楼。
　　察觉到段秋华的不自在，隐楼脱离了那个让他不舍得离开的怀抱。
　　调皮的亲了亲段秋华的嘴角，无比温柔的在他耳边说：“这个就当你给我的补偿。”
　　摸了摸手臂，隐楼觉得如果再割多几刀还能获得一个吻，他会毫不犹豫。

　　第十四节

　　段秋华言出必行，没有再去修炼，也没有去看隐迟。整日陪着隐楼晒晒太阳，看看书。
　　隐楼像只猫儿趴在段秋华旁边，眼睛细细瞻仰段秋华的侧脸。有那么一瞬间，这样的模式有点像老夫老妻。
　　锁魂灯的光泽愈发鲜艳美丽，段秋华不会仙术，只能拿起白布极其小心的为隐楼包扎。
　　“秋华。”隐楼赖在段秋华身上，揽住脖子，抬头深深的一吻。
　　这是他的补偿。
　　每一次打开锁魂灯，段秋华就默认允许他索求一个吻。
　　“等灯芯的火焰变成蓝色，是时候了。”
　　段秋华擦擦嘴，他显然不太喜欢。
　　瞧到这个举动，隐楼淡淡一笑，自从这次后，他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亲了段秋华嘴角。
　　这样的日子没有维持太久，伏玉灯打破了翠峰山的安静。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比起我那个灵州，这里荒凉很呐。”伏玉灯打趣说道。
　　“那你留下还魂汤就可以走了。”隐楼茶都不给伏玉灯上，心里巴不得他赶紧走。
　　伏玉灯一副伤心朝段秋华嚷道：“段兄，你家小徒好猖狂。”
　　揉揉太阳穴，段秋华无奈道：“小徒本性如此。”
　　“这人就不应该惯着。”伏玉灯狠狠瞪着隐楼。
　　“哼。”隐楼不满的扯了扯段秋华，习惯性的靠上去。
　　伏玉灯一脸“看不下去”的表情，不一会儿他好似注意到什么，站起身走了几步更加肯定说：“你肯定没听我话，用血喂锁魂灯了！”
　　这话听得段秋华有些糊涂，不解问：“锁魂灯用血喂养，会如何？”
　　“啊，我想起还有事情要问玉灯。”隐楼立刻用眼神让伏玉灯闭嘴，急急忙忙拉着伏玉灯往楼上走。
　　关上门，奇怪的是外面白天晴空万里，房间内却漆黑一片，锁魂灯的光亮诡异妖艳照耀四周。
　　“你没有告诉段秋华？”伏玉灯神情严肃，压低了声音，但仍然响亮。
　　“说与不说有什么关系？”
　　“你这样会害死你哥哥的！”
　　隐楼无所谓说道：“他费尽心思入魔，我劝过他，他不听，那我只能强来。”
　　“但是……”
　　隐楼打断他：“哥哥自找的，我只不过送他一程而已。”
　　“你不怕段秋华恨你？”
　　琉璃光下的隐楼，隐藏了太多情绪，忍俊不禁笑道：“他心软，我不和他说，他就不知情，会因为对我有愧疚而迁就我。”
　　门外一直有个人听得一清二楚，段秋华只是担心所以跟上来。看到隐楼神神秘秘拉着伏玉灯进房锁门，一股不安与接近真相的意味围绕在心上。好像有什么事情，隐隐约约的接着爆发。
　　利用自己的同情愧疚，所得来的施舍温柔？
　　隐楼，你真的好会算尽人心。
　　段秋华冷冷一笑。
　　果然还是太小看那人了。
　　一种被欺骗的背叛填满心中的愤怒，他开始不会再相信隐楼，那些所谓的柔情似水，还有该死的温柔，其实都是虚假的吧。
　　悄然离去，无声无息。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伏玉灯察觉到门外人离开。
　　隐楼不知道段秋华在门外，也不知道他离去。每日把修为灌输锁魂灯，加快灯火燃烧，都快要吞噬他所有。别说知晓门外有人，估计给他一刀他都来不及反应。
　　“你放心，我不会乱来。就算真出什么事了，你去禁地找雁澜，他会帮我。”隐楼早就为自己打算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