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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世始梦-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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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集市?”白束眼中闪光,“同关里的集市一样吗?拿羊皮换布帛和茶叶?”
  “不用羊皮,用铜钱,不止可以换布帛和茶叶,还可以换糖人面狗,”宁琅沉思片刻,他自小跟着父亲从军,那些小孩子玩意儿实则也没见过几样,实在想不出了最后补了一个:“还有冰糖葫芦。”
  白束翻了个身趴起来看着宁琅:“什么是冰糖葫芦?”
  宁琅想了想,“红果去了核,拿竹签子一串,外面裹层糖衣,插在麦秸棍子上沿街叫卖。”
  “那好吃吗?”
  “糖衣脆甜,红果酸爽,混在一起是个酸酸甜甜的滋味。”
  本想着这孩子没到过汴京,定是什么都稀奇,难免得杂七杂八地同他讲一晚上。话说完白束那边却不见了声响,待宁琅看过去,才见那小人儿忸怩着一张脸看着他,艰难开口:“那到了汴京……你能给我换一个冰糖葫芦吗?”
  宁琅看着那张精致小脸,眼底交织着恳求与恐惧,眼角一颗小痣像是坠了泪。倏忽顿悟,这人对汴京如何并无兴趣,所求的不过是个依靠罢了。无父无母孤身一人前往异域,还不晓得会被如何处置,什么集市,什么冰糖葫芦,都不过是个念想,他真正怕的,是宁琅把他送到汴京便对他不闻不问,留他一个人在那陌生孤寂里浮沉。
  宁琅心底一软,抬手将那小人儿揽在怀里,“你既是我带回去的,以后便也由我护着你,不管是漠北还是汴京,我都护你一世周全。”


第4章 一眼经年
  两人踏着草原第一缕晨光回了营地。
  宁琅把人从马上抱下来,小人儿不知是没睡醒还是精神不振,怏怏伏在宁琅肩头,两手环着宁琅脖子一言不发。
  若再仔细瞧,才见那只小手拽着宁琅后脖颈一小截衣料,指节僵硬,已近颤抖。
  萧染在主帐外背手而立,宁琅临至近前才将白束放下,单膝跪地施礼,“臣复命。”
  萧染面有不悦:“找人找了一夜?”
  宁琅一愣,想是萧染派人跟了过去,遂道:“天寒雾重,黎明方行。”
  萧染冷哼一声,转头对着白束,“小束,过来。”
  白束看了宁琅一眼,只见人低眉敛目,并未给他回应,再看一眼萧染,脸色愈发铁青,怕祸及宁琅方慢慢挪了过去。
  萧染身边的大太监欲上前抱着,白束忙后退了一步躲开伸来那手,眼看着萧染就要发作,方伸了手出去,由大太监牵着站在萧染身侧。
  “人虽带回来了,但也是丢在你手上,自己去领了那四十军棍吧。”
  白束一张脸猛然抬起,刚欲开口只见宁琅冲他淡淡摇了摇头。
  “是。”低头顿首,未作辩解。
  萧染拂袖而去,大太监跟在身后牵着白束往主帐走,拉了一把没拉动,只见那小人儿立在原地目光直直落在宁琅身上,再拉一把也只拽动了一步。
  “小主子,走吧。”眼看着萧染都进了帐内,大太监着了急,只能硬拖着人往里走。
  宁琅抬头之时,正对上白束步步回首的目光,眼角泛红,隐有湿润,与眸下那颗小痣交相辉映,宛如泣血。
  毡布落下,最后一眼是宁琅站起来转身往校场去了。
  龙帐较之宁琅那将军帐又有不同,春寒乍暖,龙帐内尚还烧着火炭,一入帐内暖气扑面而来。地上铺着兽皮地毯,蓬布上绣着金丝龙纹,一应摆设都精雕细镂,奢华至极。
  萧染在坐榻上靠着,拿眼打量着秦让牵着的小人儿,昨个儿发热留在了宁琅帐下,还没等好利索又让人给跑了。时至如今他才能好好瞅上一瞅。
  粉雕玉琢的一张脸,嘴玲珑,鼻英挺,但都不及那双眼睛来的惊心动魄,虽有半数外族血脉,瞳孔却黑的纯透,澄澈干净的让人移不开视线。人低着头,睫毛根根分明,翕合掩映着垂下,在眼睑投下一片新月弧度。
  “小束,来。”萧染招招手。
  白束抬头望过去,眼底微有瑟缩,迟疑了一会儿方缓步上前。
  “你可知道我是谁?”萧染拉着那只肉嘟嘟的小手让人坐过来。
  白束往回缩了一下,又忍着没再动作,想了半天才弱弱开口:“舅舅。”
  声音软软糯糯,却直击心口。
  萧染喉间猛地一紧,拉着白束那手略有颤抖,缓了缓方继续问:“那你母妃可与你提过舅舅?”
  “儿时说过,但父汗不喜母妃说以前的事,我大了母妃就不与我说了。”
  “那以前你母妃怎么说的?”
  白束低头沉思,过了会儿方缓缓说道:“母妃说舅舅是个骗子。”
  “……”
  “皇上息怒!”萧染还没见动作,秦让却已跪地伏首。
  萧染静默良久才挥挥手,秦让这才战战兢兢起身到一旁候着。
  萧染对着帐门叹了口气:“她还是怪我。”
  当年婵儿出嫁他都没敢去送,只差了个皇弟将人一路护送到关外,就怕婵儿那双眼睛盯着他质问,又怕自己一时反悔又把人接了回去。
  萧染抬手在白束那颗泪痣上轻拂了一把:“你同她生的一般无二,却又单单多了这一颗血痣,岂不是要提醒我当年她受的那泣血之苦?”
  再看那个垂着头的小人儿,面上虽安静温顺,但眼里的倔强神色竟与当年的婵儿无异。
  秦让适时提了个食盒上来:“小主子还没用早膳吧?昨夜颠簸了一夜,先让小主子吃点东西吧。”
  “啊,是,”萧染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秦让把食盒打开,萧染对着白束一指,“看看,想吃点什么。”
  藕粉桂花糖,一品玉带糕,松子百合酥,枣泥酥饼,都是精巧的玩意儿,一排排摆着,看着倒是让人食欲大振,白束心里却想着乳酪和羊奶,实在没有兔子肉也行。
  不过寄人篱下,白束还是小心看着萧染脸色,怯生生抓了个酥饼。
  没待送至嘴边,帐外忽的一声钝响,手上一紧,脆皮酥饼洒了一身。
  “哎呦,小主子怎么这么不当心,都是酥皮的,经不住捏。”秦让急忙上前帮扶着,羊皮毡衫洒上酥饼渣子极难清理,秦让小心伏在小主子胸口上理着,忽觉手上一凉,再一抬头只见那张水汪汪的大眼里蓄满泪水,睫毛倏忽一颤,便沿着冰肌玉骨一张脸滑落下来。
  哭的悄无声息,只是豆大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砸。
  秦让偷摸瞥了一眼萧染,见皇上并未觉察,这才偷摸着帮人把泪拭了,递了个新饼子过来:“来,小主子,吃饼。”
  白束把头埋下去,端着饼子和着泪往下咽。
  宁琅说的果真不错,入口泛苦的泪都是剧毒之物,当真是疼得人痛不欲生。
  足足四十下,白束一声声数着,只闻钝响,不见人声。当初若不是他逃走,宁琅不至于受这无妄之灾,若不是他要过这什么生辰,也不至于耽误了回来的时辰,惹怒了萧染。
  四十军棍打完,白束手里的饼子吃了一半,自始至终没尝出是个什么味道来。
  随军又走了三天,方进了嘉峪关内,凉州刺史携大小官员跪在关外相迎。
  萧染下车召见,白束方掀了车幔一角往外瞧看。只一眼就定格在宁琅身上。
  着一身熠熠生辉的明光铠甲,骑在马上,端的是萧萧肃肃爽朗清举。青雎也与那晚的皮色略有不同,在日光下毛色更亮,一身枣红娇如焰火,更衬得马上那人背姿英挺,宛若神将下凡。
  白束会心一笑,想必身上那伤没什么大碍了。
  自他回来后便再没见过宁琅,食寝都与萧染一处,车帐外更是给他配了十几个侍卫贴身看着,
  这三日虽未见过宁琅,但行军布阵安营扎寨还是井然有序,没听得一点风言风语,足见宁琅治军严明。
  萧染虽对宁琅略有不满,但看得出还是信任宁琅的,否则不至于御驾亲征还带着一个看上去不足弱冠的少年将军。
  等萧染走至近前,宁琅翻身下马,状似无意往这边瞟了一眼,瞧见明丽皇帐内的小人儿不由眉心一展。
  经此多年,白束独坐高墙冷院,犹记那年春日尚好,他的将军明铠加身,两人隔着漫漫人海与皇权规制相视一笑。
  只此一眼,铭记永生。


第5章 前世今生
  在肃州下设的酒泉行宫停留了三日。萧染宴请了三日群臣,凉州刺史,宣抚使,指挥佥事等一众大小官员天天在行宫外候着,以备乾帝随时召见问讯。宁琅则忙了三日,先是将当日征调的凉州驻军择出来,剩下的军队按各地征调重新编排,下放地方。时值北狄大败,嘉峪关外大片失地失而复得,又连夜同凉州驻军将领敲定了边境驻军换防的改制方案。
  三日之后,萧染一派春光满面,宁琅则活生生累瘦了一圈。
  白束又是三天没见着宁琅。萧染在行宫内给他独辟了一处院落,说是让人好生照看,实则也是圈禁,好几个侍卫把守着院门,出入都经过盘查。白束虽只是个八岁孩子,看似对谁都温顺无害,但毕竟身份特殊,既是萧染的亲外甥,隶属皇亲国戚,又有半数血脉是叛敌之子,没人知道哪重身份在当今圣上心里占的比重大些,对待起来也只能小心翼翼,不敢疏忽怠慢,又不敢过分亲近。
  白束对着院子里一棵刚发芽的石榴树看了三日,日日从晨起看到日落,偶尔院子里来只飞鸟都算是稀客,能让他兴奋半日。
  等到第四日启程回京,白束只觉得自己好似都过了小半辈子了。
  好在回程的路上萧染给他独置了营帐,想必是觉得入了关他一个孩子逃也逃不到哪里去了。车驾外虽仍有侍卫看守,但也好过天天对着萧染小心拘谨。
  更令白束欣喜的是,他次次掀开车帐,都能看见宁琅或近或远的身影。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宁琅总保持在他想找时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
  回程途中取道洛阳,途径函谷关,西接衡岭,东临绝涧,南依秦岭,北濒黄河,素有天险之名,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
  行至函谷关果然道路狭窄,车不方轨,马不并辔,白束所乘的车驾过不去,年纪尚小又不懂马术,只得由宁琅照看着,与宁琅同乘一马。
  一侧是鬼斧神工壁立千仞,另一侧则是浊浪排空惊涛拍岸,成年士兵走上去尚且腿软了三分,白束却靠在宁琅身上浑然不觉,耳畔涛声阵阵,鼻间萦缕暗香,白束只觉没由来的心安。
  念及此处,他这余世只怕都得走在这悬崖峭壁上了,每一步都得走的谨慎小心,只有在靠着这个人的时候,才能偷得半日安歇。
  宁琅自怀中掏出一物送至白束眼前。
  “咦,”白束接过来,触感似玉,乳白莹泽,前头尖细,后面包了一层银浆镶了祥云图腾,最后拿一根红绳串着,做了个吊坠形状。
  白束仰头看着宁琅:“狼牙?”
  “嗯,”宁琅点头。
  “是那天的狼!”白束倏忽忆起,可不就是他差点入了狼口那次。
  “后来回去找吃的无意中捡到的,”宁琅道:“当时血淋淋的就没给你。”
  白束拿在手里一看,尖处皆被打磨的光滑圆润,却又不失狼牙原貌,细致里带着苍茫大气,心中不禁大喜:“这是你做的?”
  “闲来无事就打磨打磨,”宁琅道:“算是给你留个念想,经此一别漠北该是回不去了,汴京城里没有狼,这东西以后也见不着了。”
  白束愣了愣,拿起那根红绳套在脖子上,把狼牙放进衣襟内里贴身带着。
  过了函谷关始见人口稠密,小村庄一个接一个,又有洛宁,洛阳,登封好几个大县,乾帝御驾亲征打了胜仗的消息早已不胫而走,凡到一处必遇百姓夹道欢迎,万人空巷好不热闹。如此一来致使行军缓慢,尚且不及跋山涉水来的快。
  这一路竟是从二月底走到了四月初。
  天气转暖,又加之中原不比漠北风沙肆虐,白束一身羊皮狐裘很快就穿不住了,宁琅只得差人到附近的镇上给他制办了几身成衣。
  都是些寻常的衣物,素白的暗纹提花布做的直领对襟衫,仅领边袖口下摆部位用玄线镶了一圈细边,但那小娃娃一上身立即穿出不一样的气度来,只衬得那张玉瓷小脸更加白净,低眉顺目温顺和恭的样子让人说不上来的想疼惜。束腰一裹腰身立显,这才看出来身上实则也没有多少肉,全都长在脸上趁样子了。
  萧染看了不禁大喜,当日抱着白束骑了半日的马,逢人便夸:“这分明是我萧楚的子弟,看这眉眼,哪有一点胡鞑子的样子。”
  宁琅远远看着,这小人儿在人前都是一副婉婉有仪的样子,只在众人视线都移开之时皱着眉揉了揉自己胯部。
  是夜,白束半梦半醒间只觉自己腿间一凉,猛地惊醒才见宁琅手里端着一个青瓷小瓶用手捻着给他上药。
  腿间磨红了一片,隐有淤血,□□皮肉较之别处本就白嫩,更衬得红肿那处狰狞吓人。
  素白小人儿醒了也不声不响,默默看着宁琅,只是一双眼睛婉转可人,轻轻一眨纤长的睫毛就被泪水粘作一团。
  “怎的?疼?”宁琅皱眉。
  白束摇了摇头:“不疼。”
  宁琅看了白束一眼,没再说什么,只是下手更加轻缓,尽量不触碰那些红肿的地方。
  等上完了药帮人把裤子提上,宁琅挑了挑烛花,帐内人影随烛光跳动了一下。
  “他是你亲舅舅,以后再疼了不必忍着,跟他直说就是了。”
  “亲舅舅又如何?”白束垂着头,“亲妹妹尚且被他逼死了,还差我一个亲外甥吗?”
  宁琅凝眉,小心打量了一眼周遭,沉声道:“以后这样的话不要说了。”
  “我只跟你说过。”白束小声道,“除了你也没人跟我说话了。”
  宁琅静默了片刻,“到了汴京我不能时时在你身边陪着,你得知道有些话能说,有些话说不得,我既想你身边有个人陪着能说说知心话,又怕你识人不清祸从口出,所以只能靠你自己时时警惕,真心该剖露的时候剖露,该装可怜的时候装可怜,该憋着的时候就得憋着……等我去找你可以说与我听,”叹一口气,“懂吗?”
  小人儿映着微弱烛光点了点头。
  “你还这么小,就让你懂这些,实在难为你了,”宁琅抬手在白束发间揉了揉,“怪我吗?我当初把你带回来。”
  白束两手环在宁琅腰上,轻轻搓着宁琅腰带上的一块佩玉:“我当日说我好像见过你,你是不是当我随口起意,想靠你照拂?”
  “我是真的像是在哪里见过你,第一眼就觉得亲近,”白束埋在宁琅胸前:“族里的老祖母说他们以前放牧的时候到过一个地方,那里有一个湖叫拉姆纳措,传说是仙女的眼泪幻化而成,能看见人的前世今生。当初我逃出来时便想,我无论如何都要去那个湖看看,如若能在湖里看见你,那我一定回去找你。”
  “所以你带不带我回来,我都是要回来的,我在这世上无亲无故无依无靠,你是唯一还对我好的人,以后你去哪里,我就跟去哪里。”


第6章 汝即原罪
  入京已抵四月,汴京不愧为大楚都城,繁华程度较之路上那些大县又上一层,单是城外京畿道就较别处宽了好几丈。时值乾帝大败北狄,一雪十年之耻,乾帝与参战军将俱服金甲,乘戎辂,告捷于太庙,后举国欢庆三日,大赦天下。
  唯一置身事外,游离于这些欢愉气氛外的,也只有白束了。
  萧染先在城外行宫把白束安顿下,等处理完朝中一众事务,才派影卫将人悄悄接进宫来,又秘而不宣送进了澍兰苑里。
  那日萧染过去澍兰苑时,春光正好,院里一棵西府海棠正值花期,花繁叶稀,花瓣姹紫嫣红地落了一庭院,白束由影卫牵着立于树下,听见响动回过身来。
  只见满树海棠趁着那冰雕玉琢的小人儿,素衣繁花相映,面若敷粉,发如倾瀑,纤长的睫毛翕合垂下,掩映眸中光景,一瞬已逾千年。
  萧染一时滞愣,只觉时光回溯,旧人犹在,不由眼眶一热,轻轻唤了一声:“婵儿……”
  白束凝眉。
  萧染这才回神,淡淡摇头:“你跟你母妃长得当真相像。”上前牵住白束小手:“这是你母妃出嫁前的闺阁,以后你就住这儿。”
  白束看着牌匾上用行楷飘若浮云般题的三个大字,默默念到:“澍兰苑……”
  “识汉字?”
  白束点头:“母妃教过一点。”
  “这澍兰苑里原本种的是棵玉兰,”萧染看着开的正盛的海棠花,“你母妃出嫁后就日渐衰微,几年前一场大雪没熬过去,我只能给她换了棵海棠过来。”低头看着白束:“喜欢吗?”
  白束看了看萧染,又看了看满庭春芳,默默点了点头。
  萧染淡笑,“那婵儿该当也喜欢。”
  不多时秦让领了个宫女过来,到近前跪下施礼,萧染指着白束道:“以后这便是你主子。”
  那宫女抬头看了白束一眼,微一愣,未作言语又对着白束施了个礼。
  萧染道:“这是当年伺候你母妃的奴婢,唤作瑛姑,以后也让她来伺候你。”
  白束看着地上那人,眉目端正,倒像个和善的人,但总觉得有些怪异,又说不上来哪里怪异。
  萧染领着白束进了房内,一应摆设还是当年靖和出嫁前的样子,镜台上放着只镶金紫檀妆奁,里面胭脂水粉一应俱全,台面上甚至还放着当年靖和用过的梳篦。房内几幅书画皆是仿的东晋大家王羲之的行草,帷纱幔帐也皆是少女情怀。
  萧染牵着白束一路往里,领到里间抱着人在床侧坐下。白束侧头看着床上一只金丝为面软玉镶框的玉枕,忽觉脚上一凉,再听咔嚓一声。
  白束猛地瞪大了眼。
  只见一截手指粗细的铁环箍于脚腕,下连着一条精钢铁索,一直连到床侧地上一处锁扣上。
  “舅……舅舅?”白束颤声问。
  “小束,”萧染在那纤细脚踝上握了一把,“你莫要怪朕,你既是靖和的孩子,却也是伯颜律之子,朕不能放你在宫里随意行动。”
  “可是……可是我并未做错什么啊,”那双眼睛无辜瞪大,瞳孔颤抖闪烁着不解与惶惑。
  他这一路上走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点做的不好被人拿了把柄,怕祸从口出夜里都不敢睡实了,本想着自己无过萧染便不会为难他,却不曾想过萧染一早就想好了要把他锁在这。
  “你在此处好生安歇,”萧染起身,“朕改日再来看你。”
  “为何锁我?”白束怔怔看着铁锁,难以置信地晃了晃腿,带动铁链哗啦作响,心猛地向下一沉。
  从床上跳下,追过去拉住萧染衣袖,“我犯了什么错你要锁我?当日我逃走,你打了宁将军四十军棍,我便再没逃过,我若真有什么错我便改,你也大可以打我骂我,可为什么要锁我?你把我锁在母妃闺房里,就不怕母妃看了伤心吗?!”
  话至最后已然颤抖带出哭腔。
  萧染回头一看,一张白瓷小脸遍布泪痕,沿着尖细下巴垂落在地,眼里是无措,是不甘,乃至是愤怒!
  像极了靖和出嫁前那张脸。
  “瑛姑!”萧染躲一般收了目光。
  瑛姑过来将小主子抱住萧染方脱了身,头也不回地出了澍兰苑,身后是白束歇斯底里的哭喊,一声声唤他舅舅,一声声质问为什么。
  为什么……因他本身就是那个原罪,长着一张像靖和的脸,骨子里却流着别人的血。
  白束挣脱瑛姑向门外追去,身后却猛地一滞扑到在地。
  那条锁链抻到最长及至门口,而他被锁的那只脚尚且跨不出房门。
  瑛姑急忙上前把人扶起,揽在怀里小心安抚,看着小主子满脸泪痕,心中酸涩,不由跟着眼眶一热。
  “瑛姑……”白束一张小脸抽抽着泪如雨下,“他为何要锁我啊?我又跑不了,他为何还要锁着我?”
  瑛姑只是跟着落泪,默默摇头,并不言语。
  “瑛姑你说话呀。”
  只见瑛姑张了张嘴,而那张嘴里,早被人割了舌头……
  再急忙去看那锁头,浑然一体,环环相扣……这锁本身就是没有锁孔的。
  白束脱力一般瘫坐在地。
  要说之前还存了一丝侥幸,他这舅舅就是锁他几日,过一阵自会给他解开,如今算是彻底醒悟。萧染是多狠心的人,这一锁就没想过再放他走,就是要把他锁在这,锁一辈子!
  澍兰苑的敲击声响了三日,昼夜不歇,房里能砸的东西都用来砸了,却不知那锁链是什么材质,全然不见一丝裂痕。
  秦让一日日来报,小主子还是在砸那链子,萧染脸色一天比一天铁青。到了第三日他一个成人尚且撑不住了,终于听得秦让来报,澍兰苑的敲击声停了,但小主子也昏过去了。
  萧染过去的时候小人儿正昏睡在床上,不复往日神采,脸色苍白,眼底青黑,梦里眉头尚且紧皱着,右手虎口开裂,左手也砸肿了好几根手指。
  遥想一路上这小人儿都是一副乖巧温顺的样子,没想到倔起来却也这般熬人。
  脚腕上那根锁链从被里伸出来,寒光熠熠冰冷彻骨。用的是夜秦进贡的精钢链,火烧不断,刀斧不入,锁的尽是天牢里的死刑犯,如今却用来锁一个八岁的孩子。
  白束转醒正值华灯初上,醒来是在萧染怀里,一眼正对上萧染目光。试着张了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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