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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嫁我-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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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之霖现在最烦的就是别人贬低王越,沉下脸道:「我师兄本来是很好看的,当年是为了救我,才元气大伤,抱病多年。」
    冯云舒暗含嘲讽:「是吗?」
    「你不信就罢了!」陆之霖拂袖待要离开,却被冯云舒扯住了衣袖,哀声道:「之霖!我是命苦的人,你原谅我,好不好?」
    陆之霖只得站住:「大小姐,你还有什么事吗?」
    冯云舒低低叹了一声:「我至今不能明白,你达到先天境界的那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打断了陆之霖即将出口的解释,「你就不要再瞒着我了,我能感觉得到,你那天晚上出去以后再回来,整个人都变了!」
    陆之霖经过冯云舒提示,才有点恍惚地发现,他本来的人生,似乎真的就从那天晚上发生了转变,都不知道该不该感谢那个下毒的混帐了。但得到师兄的真心,这种幸运实在是世间无人可比。
    只是对冯云舒,还是要维持表面上的礼节,温言道:「大小姐,现在还提当日的事,又有什么意思?」
    冯云舒凄然地看着他:「当然要提!如果我嫁的是你,我的命就不会这么苦了!」
    陆之霖十分尴尬,讪讪道:「大小姐,不要再说让人误会的话,我的心从始至终都是属于我师兄的。」
    「从始至终吗?」
    「……是的。」
    「你敢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是的!」
    冯云舒哀伤地一笑,放开了拉住他袖子的手,「既是如此,我也没什么好问了。多谢你留在床底下的那本玉虚剑谱。」
    「什么?」陆之霖呆了一呆。他是真不明白冯云舒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件事。
    冯云舒幽幽道:「那本剑谱对你来说很重要吧。你离开小隐山时,怎么还会忘记带在身上?那自然是故意留下来给我们的。」
    陆之霖心中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面上却瞧不出来,一脸正气地道:「那套剑法虽然并非是我母亲创立,但也是她花费毕生精力完善。她不是敝帚自珍的人,常常对我说,武功不能囿于门户之见,而应该传给有缘人,否则总有失传的时候。所以我练成之后,放在哪里都不记得了,又怎么会带在身上?被你发现,就是与你有缘,我心里很是高兴。」
    冯云舒不答,反道:「‘剑无常形,顺应天地之势,开关万古之光。’下一句是什么?」
    「‘合则为一,分则为万物。纵横连绵,无知无邪……’你问这个作甚?」
    「没什么,考考你罢了。」冯云舒嫣然一笑,「你练成这套剑法了吧?练的过程中,可有什么难处?」
    陆之霖想了一下:「并没有什么难的。只是容易心血涌动,需要沉心静气,不起波澜。」
    冯云舒将头点了点:「谢谢你,我先走啦!」
    她娉娉嫋嫋地向轿子走去,掀开轿帘时,回眸一笑。
    陆之霖见了,颔首为礼,注视着冯云舒的轿子离去。
    他能感觉到冯云舒的话语里含有无数陷阱,只是不明原因。幸好他思念母亲,原版的玉虚剑谱也都记得很熟。
    看来因为这半本剑谱,冯云舒遇到了很多事,但他们毕竟已经不是两小无猜的时候,也只是……只是如此而已了。
    冯柏既然神智失常,冯云舒作为扬州镖局的掌门人出席寿宴,可见她已继承了总镖头的位置,会有些心计也是正常的,否则整个镖局树倒猢狲散,昔日的仇人蜂拥而上,怕是下场惨淡。
    为了避免再次遇到熟人,陆之霖回到了投宿的客栈。
    虽然王越已经离开,他却不愿意退了王越的房间,反而关了自己的房门,跑到师兄的床上躺着,仿佛这么做,就能感觉到师兄还未远离,空气中也像飘浮着师兄存在过的气息。
    如果师兄没有离开就好了,就能看到他对大小姐的态度是多么的坚决。
    可惜事事不尽如人意。
    和大小姐分别之际,他是松了一口气的,毕竟和大小姐相处很是费神。三年前的他是万万想不到会有这天。
    以前的苦于应对师兄,和大小姐在一起时十分轻松快活,如今却是苦于应对大小姐,想和师兄在一起而不可得。
    人生际遇,分分合合,实是难测。
    但他与师兄会同偕白首,却是可以预见的。就算要尽他毕生之能,他也会办到。
    登天楼楼高七层,是定州最高的酒楼,今日全被天道盟包下,大宴宾客。附近的管事大多回到总坛,迎接远道而来的贵客。
    客人所在的席位是按门派和个人的江湖地位而来,小门派的掌门人坐在一楼大堂和门外暂用的街道,万剑宗、终南派、秣陵山庄这些大派掌门宗主,则被安排在顶楼最好的位置。
    整条英雄街都熙熙攘攘,天下好汉汇聚一堂。陆之霖在人群中并不显眼。
    他笑吟吟地走进登天楼,正要上三楼时,楼梯口的守卫客客气气地拦住了他,请他出示请帖。
    陆之霖一怔,没想到进入二楼是要喜贴的。因师兄乍然离开,他无心涉险,便放弃了夜袭天道盟,在客栈中独处了两天,只担心师兄晚上回来,见不着自己,又生出许多误会。
    如果他这两天在外面听到流言蜚语,也早该知道要准备请帖,顺手牵羊地就在其余客人身上摸一张了。
    既是为报仇而来,陆之霖也没那么多讲究,笑吟吟道:「我不上楼,只是来找梁天逸梁管事。」
    那守卫道:「梁管事今日接待六楼贵客,分不开身,少侠有什么事,还请晚间再来找他吧。」
    陆之霖抬起手中长剑,语带威胁:「如果你们不让我上去,我就只好硬闯了。」
    两个守卫对视一眼,说道:「登天楼今日宴请天下宾客,盟主只怕招待不周,若是少侠能击败我二人,便可由此上二楼,去喝一杯水酒,但二楼的楼梯口还会有守卫,武功也会比我二人高出甚多。如此一层层地打上去,又吃力又没用,少侠还是放弃罢。」
    「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就上不去?」
    「今日是盟主的大喜日子,若是冲撞了盟主,大是不雅。一定要比试的话,不如划个道儿如何?」
    「怎么比?」
    那守卫猛地大喝一声,双足在青石板上用劲,平平跃开时,地上多了一双足印。看热闹的人都喝起彩来。
    听说天道盟居然在今天有这个规矩,胜过守卫就能上二楼喝酒,大堂的宾客都有些跃跃欲试,但看那寻常守卫都有一身硬功,都是打消了念头。
    「你若是也能留下这么一双脚印,那便可以上去了。」
    陆之霖叹了一口气:「好好地地面,弄一双脚印在这,多难看。」一边说着,软底布鞋轻轻在地面上蹭了蹭,那花岗岩大石砌成的地面竟像是豆腐一般,被他蹭掉了一层,很快就擦得干干净净。
    整个大堂不由鸦雀无声。他轻描淡写地就能做到这一步,功力可要比那守卫深厚许多。
    两个守卫神色肃然,让到一旁,伸手道:「请!」
    陆之霖微微点头,手按长剑,缓步上了楼。
    众人议论纷纷,这个俊美少年的武功显然已到先天境界,凭着这身本事,足可和第四层饮宴的高手齐名。
    相互打探之下,才知道这人就是山南道近段时间出现的少年高手陆之霖,出身于不太出名的隐山派,曾经在扬威镖局做过趟子手,不由啧啧稀奇。从一个趟子手到绝顶高手,不得不说是一则传奇了。
    今日在登天楼,先天高手不能算少,天道盟许多高阶管事几乎都是先天高手。然而陆之霖还未到弱冠,出身的门派又并非名门大派,自然也就更让普通弟子佩服羡慕。
    二楼隔层都是木板,和守关的守卫比试自然更需小心。双方只限定了五招,不能毁坏任何器物。
    当众人看到陆之霖再次轻而易举地击败二层守卫,不由更为吃惊。天道盟的守卫也只是看似普通而已,但能在盟主寿宴时做守卫的,又岂是易与之辈?
    知道他身份的人,都忍不住往向二楼角落的一个女子看去,那是扬威镖局的冯云舒,代替总镖头前来。陆之霖曾经在扬威镖局做过事,两人必定是认识的,谁知道竟连招呼也不打,可见必定有什么猫腻了,再加上两人年纪轻轻,男的俊美韶秀,女的冷艳无情,不由窃窃私语。
    然而无论周围的人怎么议论,冯云舒的眼里却是没有看到陆之霖一般,只看着自己面前的那杯酒,陆之霖也是旁若无人,自顾自地往三楼去了。
    众人极欲一看热闹,可惜二楼守卫不是摆设,虽然五招败给了陆之霖,却也不是他们能轻易胜过,将众人挡住了去路,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此时楼下又有喧哗声传来,楼下的人不能上楼,楼上的人却是可以下去的。
    二楼有一、两个好事的人探头看了看,都是看不到什么,便有人下楼到的一半,再回来道:「有个人要上楼,他也没请帖!巧了,今天闯楼的人真多!」
    却见一个年轻俊美的公子一身蓝衣,头戴玉冠,向二楼而来,奇特的是,楼下的守卫并没有为难他,像是自动让到一旁。
    「他怎么上来的?难道天道盟的守卫都成软脚虾了吗?被人打败一次就不敢再战?」
    「你懂什么?那守卫根本不是自己想让的,他们刚才碰都没碰着!」
    「难道是罡气?」
    当众人很是不平的时候,一个消息火速蔓延开来——那个公子上楼之前是报过名号的,他说他是东陵侯!
    众人不由纷纷嘲笑,东陵侯不是紫衣玉冠吗?他怎地不穿紫衣?
    正在众人交头接耳的时候,试图阻拦东陵侯的二层守卫再次倒飞了出去!
    众人大惊失色,登时整个二楼都静了下来。很少有人能近距离看到东陵侯,这还是第一次!
    没过多久,东陵侯亲至的消息几乎传遍了整栋楼。
    王越握着长剑,拾阶而上。
    他的护体罡气已达丈余,旁人根本无法接近他,这也是所有人很快相信他身份的原因。江湖上模仿东陵侯打扮的剑客有无数,但有他这身武功的,却是绝无仅有。
    「原来东陵侯这般年轻!」
    旁人远远见过王越一眼,十分模糊,如今看得真切,见他发丝宛如黑檀,面目如玉,却已成名了十年,令人惊讶骇然之下,又是黯然神伤。
    他十年前成名就已不是孩童身形,可见他定是驻颜有术了,以他的身份地位,至少应是四、五十才对。
    还有一部分人却是另一种思路——「东陵侯原来这般俊美!」
    「原来武功练到高深境界,不但能驻颜有术,还能修复容貌!」
    「放屁!照你这么说,魔尊怎么可能生得那么丑怪?」
    「这个……这个也许是魔道的审美与我们正道不同……」先前那人振振有词地反驳道。
    「……」
    
    第十九章
    
    陆之霖不知道楼下为何忽然变得喧哗,他也无心顾及,此时,他已势如破竹地来到六楼。
    举座都是大派的嫡传弟子,梁天逸与他们年纪相若,侍立在旁时,不卑不亢,令人大生好感。
    与这么多人试了剑,陆之霖脸上已不由自主现出了一丝杀气,远远看到梁天逸,他便运气将自己的声音送了过去:「梁天逸,你躲躲藏藏,行踪隐秘,可惜,还是被我找到了。三年前你做过的恶事,可还记得?」
    梁天逸看到是他,脸上明显掠过一丝惊骇,似乎不明白陆之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想必是买通了谁,拿到请帖混了上来,旋即哈哈大笑:「我道是谁,原来是隐山派的余孽!你隐山派算计我家武功,可惜技不如人,死伤于我手,你还好意思找上门来?」
    若非王越早就将此事告知他,陆之霖乍然听到昔日大师兄说出这句话,只怕气得心神不稳,他怒道:「胡说八道!玉虚剑分明是先母所创!若是你家传武功,你又怎会练不成?」
    众人一听,纷纷鼓噪起来:「你们就比一场,谁赢了就是谁的家传武功了么,这还不简单!」
    「就是就是,比一场!比一场!」
    江湖上永远不缺少起哄的人。
    武功绝学单靠秘笈极难练出,只能靠口口相传的心得体会,所以师父所占的作用至少要占七成。这也是王越为何要他众目睽睽之下斩杀梁天逸的原因,只有凭借一样的武功招式胜过了梁天逸,别人才无话可说。
    陆之霖沉声道:「不错!你我二人比试一场,谁是真传,谁是偷的秘笈,一看便知。」
    梁天逸冷笑道:「听说你运气不错,找到了一个你爹以前的记名弟子,从那个病秧子丑八怪手里学了点武功,被你混到了先天境界。谁知道你和我打,用的是玉虚剑法还是从哪里偷学来的剑法?」
    他二人针锋相对,然而楼下的动静已然超过了楼上,几乎像是赶集一般,整栋楼都由下而上地沸腾起来,而且越来越有汹涌之势,依稀夹杂着各种吵闹喧哗:「不是吧?真的是东陵侯!」
    「让我看看!」
    「不要挤,再挤我就要放护体罡气把你们都震翻了!」
    「你放得出就放啊,谁管得着你了?……」
    徐徐的脚步声已经从楼梯传来,王越慢慢出现在了六楼众人的眼前。他并没有急于上顶层,只是面无表情地走到了一张没人的桌子前,坐了下来。倒引得守卫前去行礼:「东陵侯远道而来,天道盟未曾远迎,还祈恕罪。」
    另一个守卫已急急忙忙地上了第七层,禀告卓无极。
    王越道:「我只是来看看,喝杯酒就走。」
    陆之霖转头一看,已然看到了他,心中雀跃无比,在这关头,他并没有急着上前相认,面对刚才梁天逸的嘲弄,他居然还露出了一抹微笑:「竟敢这么说我师兄,我师兄若是生气起来,怕是你死无葬身之地。不过,要杀你,也用不着我师兄出手,我一个人足可收拾你了。」
    众人并不关心陆之霖的师兄是谁,既然梁天逸说他是个丑八怪病秧子,那就没啥可看,只是起哄道:「打一场!打一场!」
    由于王越在场,众人倒是不太敢放肆,只叫了几声,声音便低了下去,纷纷用眼神交流,猜测他的来意,是不是前来挑战卓无极。
    东陵侯来去无踪,因此卓无极并没有邀请他,难不成就因为这事,激得东陵侯发怒?
    不管怎样,这次寿宴是来得太值了!
    虽然这场顶级高手的大战将会让人热血沸腾,但是真正要爆发的话,寻常人也只有围观的分,毕竟一打起来,登天楼绝对会承受不了一剑之威,先行倒塌。
    人这么多,终究是要压死人的。
    梁天逸道:「此处不是比试之地,我们到外面空地上去吧。」话音落时,梁天逸已然一个箭步,窜到了窗前,翻窗从六楼一跃而下。
    陆之霖一剑向他斩去,剑未落下,剑气先行划开了窗户,将栏杆斩成两半。
    梁天逸只觉剑气直逼后心,吃了一惊:怎么会有这么快的剑气!就算陆之霖晋级先天境界,那也不过就这一、两年的时间,比起自己早就稳固境界,几乎判若云泥!
    他连忙拔剑来挡,陆之霖的身形已然逼近了他。落地之时,两人已然飞快交手了十余招。
    梁天逸不禁暗暗叫苦。
    进入天道盟后,他虽是一个管事,但也享尽了荣华富贵,武功难免停滞不前。他自知如此,人也变得越来越怕死,但凡出入,都带着好几个守卫,寻常人很难找到他的行踪。若不是卓无极下令附近管事都要前来接待贵客,他根本不会出现。
    和陆之霖一交手,他便发觉,明明他也有练过武功,但仍然手生得厉害。一种莫名的恐惧忽然涌到心头。
    王越仍然坐着不动,许多人跑去看陆梁二人比剑,更多的人留在了六楼,用期待的目光看着王越,却都只是围观而已,只是几个人上前攀谈,但王越理也不理。
    武功越高的人,胆子也就越大,在没有确认卓无极会迎战之时,六楼的很多人都不会急着离开。
    身披鹤氅,腰携长刀的卓无极自楼上下来,素来冷酷的俊美面容在看到王越时露出几分笑意:「天下第一人前来,天道盟蓬荜生辉,,卓某不生之喜。」
    王越看了看他身边小鸟依人的方夫人,果然容貌昳丽,但他只是一掠而过,并没有上心,甚至没有从座位上起身,对卓无极道:「今日一见,才知天机榜有误,原来卓盟主已达到先天境界顶峰。若是本侯猜得不错,卓盟主所走的武道是星辰道?」
    卓无极神色微变,却是很快恢复:「东陵侯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这都看得出来。」
    两人一问一答,周遭的人尽皆耳闻,不由大是哗然。卓无极到了先天境界顶峰,那就是天机榜前在的地步,而卓无极却坦然承认了王越的天下第一,那么王越应该是到了什么境界?
    整个六层静悄悄的,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等着王越的回答。
    王越淡然道:「学武之人,踏入先天境界才真正叫做进了武道。此后会根据自身气机不同,会有不同道路,我所走的诸天道,和你的星辰道略有相通之处,待你突破后,我们可以切磋一番。」
    卓无极微微颔首:「那么东陵侯今日前来是……」
    「为我不成器的师弟掠阵。」王越站起身,向栏杆走去。
    此时陆之霖已然一剑刺中了梁天逸的心口,报得了毕生大仇。他站在梁天逸的尸体旁边。梁天逸临死之前脸上露出惊恐神色,似乎不敢相信这个昔日完全看不起的小师弟真能杀了他。
    陆之霖叹息了一声。
    在刚被灭门之时,陆之霖满腔的报仇之心,为的是宗族之念、杀父之仇,后来经历了许多,才渐渐发觉,他其实一直在期待父亲的关注和大师兄的认可赞许,所以在父亲去世和大师兄背叛以后,他才会那么痛苦。可是在父亲看来,自己是个没什么前途的儿子,在大师兄看来,自己是他成功路上的拦路石。
    仇是要报的,不单是为了父亲,也为了和他交好的那些同门师兄弟。
    这世界上,还有更重要的东西,更值得的人。那些不爱他的,他实是没必要花太多心思去揣度珍惜。他虽然心里清楚,可是真正要做到,却觉得无比困难。
    他举起长剑,在梁天逸身上,擦干净了剑身的血迹。
    「看够了没?够了就走。」
    耳畔忽然传来了王越的声音,这熟悉的讥嘲令他几乎立刻从悲伤愁绪中挣脱,欢欣喜悦满溢心底:「师兄,我好高兴,又能见到你了!」
    「就你话最多。」他热情的态度,让王越有些不自然,抛下一句,转身就走。
    众人只见到王越从登天楼飘然跃下,落地时毫无声音,整栋楼都惊呼起来,却见东陵侯走到那少年剑客身边,不知说了什么,便已离去。行走时姿态缓慢潇洒,偏偏速度极快。
    那少年剑客没再逗留,随他而去。两人一前一后,衣袂飘拂,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这一场比试亦能称得上顶尖高手过招,只是众人大多数关注东陵侯和卓无极,竟是没有多少人关注这场战斗,现在才发现,自己还没来得及观看就结束了,都是捶胸顿足,后悔不迭。
    陆之霖跟着王越,飞奔了两个时辰,虽是早就力竭,却是一声不吭,咬牙坚持,直到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王越才停了下来,却没有上前扶住他,只离他三尺之外,冷眼旁观,等待他调息休养。
    此时已到僻静之处,经过方才的狂奔,陆之霖迷乱的情绪得到发泄,状态恢复了许多。
    「师兄,你怎么会来!」陆之霖激动欢喜,看着王越,像是永远也看不够。
    「卓无极此人极为护短,就算你能成功杀了梁天逸,也必然会遭到无穷无尽的追杀。我怕你太没用,才刚报仇就死了。」
    「师兄,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陆之霖完全无视了王越最后那句的嘲讽,扑到了王越的怀中,将头埋到了他的肩膀。
    王越推开了他,冷冷道:「别高兴得太早!我是顺道过来提醒你,你的小命就要不保了!」
    陆之霖思索了一下,仍然眼神十分迷茫:「因为就要和师兄翻云覆雨,所以太过激动而死吗?那我也心甘情愿……」
    「闭嘴!」王越面颊微红,怒视了他一眼。
    看到陆之霖方才的情绪不对,他还想要不要开解他一番,谁知道这小子这么快就恢复!
    想来也是,陆之霖又不是初次杀人。在京城起事时,对于平常人或许是一个大考验,杀人难免会感觉不适,但陆之霖却根本没有多大反应,反而有闲心来假装重伤。也只有杀到曾经亲近的人面前,他才会神色有异。却也很快就恢复了,几乎称得上是人形武器。
    此时再要拂袖离开,已是来不及,王越按下了心中那种想要逃避的异样情绪,对陆之霖道:「我离开的这两天,收到了侯府侍卫打探到的隐秘消息,你有没有兴趣听?」
    「师兄说的话,我都是有兴趣的。」
    明明陆之霖的神色无比诚恳自然,王越还是感觉自己被他调戏了,眉心微蹙,才道:「半年前,冯柏从小隐山拿到了玉虚剑谱,强练不成,反而走火入魔,成了个疯子。消息传出去,扬威镖局被竞争对手挤压,冯云舒无法,只得在母亲安排下嫁给了少年英侠钟远。这件事你知道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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