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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云守-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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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绫影把妹妹从杂物堆里救出来,拉到矮榻旁坐下,道:“早知鬼雁带着你去那深山老村,我就不该把你放给她。”
  不儿佯怒道:“卢清晓不是说过嘛,我这么大个人,爱去哪去哪。就许你千方百计护着我,头发都愁白了。我就不能想点办法,治治你这身上的伤吗?”她探过身子拨了拨绫影额间的白发,心疼的蹙起了眉。
  绫影拉下妹妹的手,道:“不是跟你说了没什么大碍,兴许过两年自己就好了呢。莫要再涉什么险事。”
  不儿心说你这话鬼才信,她想起樊楼之事,向绫影正色道:“元宵那日,樊楼之宴吃的可好?”
  绫影笑道:“挺好啊。还要谢谢你帮忙定位子。”他抬手拜了拜不儿,却不料被妹妹反掌拍掉。
  不儿皱眉道:“胡说。元宵花灯通宵不灭,路上行人众多。若是挺好,卢清晓能不送你回来?你老实告诉我,你对卢清晓到底,唔…”
  绫影想都没想,抬手就捂住了不儿的嘴。
  不儿瞪大眼睛直直的盯着哥哥,看哥哥眼中流光闪过,一波三折。
  绫影别过头,不再看她,低声道:“别问。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时辰不早了,你去歇息吧。”
  不儿被哥哥下了逐客令,不情不愿的站起来,她又看了哥哥两眼,才垂着头转身离开。妹妹走了以后,绫影把墙上格窗打个大开,冬夜寒风迎面而来,吹得他一哆嗦。冷风熄灭了烛灯,流竹轩里暗似墨夜,冰如寒潭。绫影固执的站在窗前,任这刺骨寒意从头到脚,将自己吹个痛快,沉淀眉间缕缕忧愁,冻结身上滴滴殷血,直到他觉得自己从里到外凝成冰人再无知觉,才缓缓的合上了窗,死死的关上,不留一丝缝隙。
  卢慕辰清早起来食过早膳,安顿好妻儿,便准备去铺子里,刚出房门没走两步,就让母亲房里的丫鬟给唤了过去。卢夫人在正房里屏退了下人,等着大儿子过来。卢慕辰进了屋,拜过母亲便道:“慕辰正要去铺子里,不知母亲唤儿前来,可有什么急事?”
  卢夫人没好气道:“铺子铺子,整天就是铺席里那点事儿,跟你爹爹一个样。我问你,晓儿这两天怎么了?总是没精打采,你去看过没有?”
  卢慕辰见是这事儿,就在母亲身旁坐了下来,慢言道:“看过了,问他也不肯说。这情意难咎,锦书难托之事,旁人也帮不上呐。”
  卢夫人又道:“你不是说,他正月十五约了绫家小娘子去赏灯吗?”
  卢慕辰道:“是啊。可我恰有朋友在樊楼遇到他,却是和绫先生在一起。回来之后,就变成这副德行。”
  卢夫人恼道:“我就说,那小娘子古灵精怪又不辨来历,不是什么好姻缘。你得空再去劝解劝解,莫要他这般消沉下去。”
  卢慕辰苦笑着一一应下,就离了正堂,琢磨一番,抬腿向卢清晓的屋子走去。
  他左思右想着如何开口,抬眼就到了西厢房,轻轻叩门,却没人应。阿淳正巧来取棉袍,见了大公子忙拜道:“二公子在凉亭里坐着呢,您要寻他?”卢慕辰奇道这大冬天的去什么凉亭,阿淳只是摇头说不知,取了棉袍,与大公子一道走去。
  卢清晓蜷缩在亭子里,托着腮帮子,寂寥的望着冰封的湖面,想着与那人初见便是在这小亭之中,湖畔春光旖旎,他行路困倦,醉卧在那人身旁。一晃半年过去,他心意渐明,一路寻着那人脚步,踏边关千重,越青山万丈,但是怎么追,仍旧追不上。那人总能拿捏住最好的时机,轻轻一推,把自己锁在心门之外。世人皆道相思苦,一醉方能解千愁,清晓只觉自己心中的苦,饮干了汴河水,又能奈何。他长叹一声,离了亭子,沿着湖边踱步,心里想着,要么干脆算了吧。还是回到南山去,与师兄弟们混在一起,待流光涤净铅华,听松涛抚平心伤。
  卢清晓转念又想到他发起哮症,扼着脖子无力的靠在自己身上的样子,惊起一身寒颤。他胸中怨气四起,久不能消,拔出青锋剑,照着身旁碍眼的枯枝便砍,忽听一人喊道:“清晓!砍不得!”
  卢慕辰提着袍子一路小跑飞奔过来,高喊着让弟弟快些住手。卢清晓心中烦闷,不耐烦的问道:“我平日吃穿,远行安危你都不在意,怎么倒为这几颗枯树心疼了?”
  卢慕辰被弟弟一呛,刚才想好的说辞都噎在了肚子里,只得拿过阿淳手中的棉袍给清晓披上,然后道:“哪里的话,我怎么就不管你了。有什么气你冲我来,可别动这些兰树,都是爹爹的心肝宝贝,过不了几日就该吐芽了。”
  清晓瞄了瞄身边的树枝子,又回头看看湖岸一水儿的模样相似的灰树,问道:“你刚说这是什么?”
  卢慕辰拿过他手里的剑收回剑鞘里,给他整好袍子才道:“兰树啊。玉兰,爹爹最喜欢。布店那掌柜不也说嘛,咱们家的玉兰,是京城里最好的。”
  “玉兰…”卢清晓怔怔退了两步,傻傻看着身边的枯木,忽然裂开嘴,笑了起来。那笑声听起来甚为古怪,不闻欢喜,唯剩心伤。
  卢慕辰让弟弟给吓坏了,赶忙踏步上前,摇着他的肩膀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好笑?”
  清晓无暇理他,只是抱着肚子,笑的喘不上气。任凭卢慕辰怎么追问,他都不再答话,笑到实在笑不动了之后,卢清晓直起腰来,冲哥哥摆摆手道:“不必管我,忙你的去吧。”说完,他推开卢慕辰,踉踉跄跄的回了自己的屋子。进屋之后,清晓扯下青锋剑,重重的拍在桌案上,低喝道:“绫云翳你个懦夫,我早晚掰开你那张嘴!”
  十五一过,天气渐暖,汴梁城里各行各业的铺席买卖,又红火了起来。绫掌柜不知怎么突然动了凡心,突发奇想的想去街上走走,他一大早出了铺子,南行至东角楼街巷,沿街逛着各种铺子,自在悠闲。他走着走着,看见一果子铺,想着自己前两天没由来的顶了不儿两句,觉得该去买点好吃的哄哄她,便向铺子走去。他在铺子里转了两圈,觉得那冻橘澄黄圆润,十分诱人,取出钱袋买了两斤,提在手中,又往前逛。
  绫影没走两步,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高挑的个子,清秀的面容,束着青灰的髻巾,左额上一撮青丝垂下,正是卢清晓。绫影远远见到他,把橘子抱在怀里,扭头就走。卢清晓当然一眼就看到他,他见绫影非但不来打招呼,还想着跑路,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于是错开人流,提气便追。
  绫影埋着头一路小跑,拐到横巷里,刚想松口气,忽听背后一声音幽幽传来:“绫大掌柜这急着忙着上哪去啊?”
  绫影赶忙回头,撞上一脸怒气的卢清晓,谄笑道:“啊,原来是你,真巧哈…”
  卢清晓道:“可不是巧么,我从青果铺追了你一路了,你干了什么亏心事,这般躲着我?”
  绫影抱紧了橘子,好像生怕被人抢了似的,支吾道:“没有啊,我没躲着你。我没看到你啊…”
  清晓点点头说:“没有就好,走,跟我出趟城。”他也不等绫影答话,死攥着他的胳膊,把他扭向布店。
  不儿和青鸳长大了嘴,愣在铺子小院里,看着卢清晓把自家掌柜给擒了回来。绫影抱着一怀橘子,满脸苦笑。卢清晓也不客气,看见不儿便道:“不儿姑娘,店里可有马匹?”
  不儿指了指青鸳。
  青鸳忙道:“有是有,不知公子何用?”
  卢清晓抢过绫影怀里的橘子扔给青鸳道:“连人带马,借我一天,出城办事。”
  绫影使劲给这俩人打眼色,表示自己不想去。
  不儿两手一拍,笑道:“好啊,快些领走吧,他这些天没少得罪我。”
  绫影没了辙只好向青鸳求助,谁知青鸳咧嘴一笑道:“马棚在这边,卢公子请跟我来。”绫影心说你们两个吃里扒外的家伙,不过眼前这仨人他哪个也得罪不起,是敢怒不敢言,只得乖乖的跟着卢清晓上了马,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清晓…这是要去哪啊?”
  卢清晓长鞭一扬道:“哪那么多话,到了便知!”说完绝尘而去。
  绫影被不儿和青鸳瞪着,跑是跑不了,只好也咬牙跟上。
  不儿看他俩跑没了影,从青鸳怀里捏过一个橘子,掰开吃了两瓣,道:“别看不出门,还挺会买东西,橘子挺甜。”
  青鸳回头张望了会儿,不放心的说:“卢公子好像在气头上,不会有事吧?”
  不儿摆摆手,表示现今唯一不会坑他哥哥的就是卢清晓了。
  绫影跟着卢清晓策马飞奔,自南熏门出了汴梁城便一路向西,跑了二百里地,七拐八拐的到了片山地。两人牵着马,沿着石板路缓步上山,山中多乱石,不太好走,卢清晓一面走,一面回头观察绫影的情况,他心中赌气,不肯伸手拉他。绫影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行至半山,停下来歇息片刻。他看清晓还是铁着个脸,小心问道:“到底要去哪里啊?”
  清晓撇撇嘴,跳到绫影身边扯过他的袖子,把他拉到平台之上,绫影仰首远眺,遥见山间有一小刹,“要去寺里?”
  卢清晓颔首道:“枯蝉寺。爹爹发迹之前,曾在这里求佛祖庇佑,后来年年都在正月来寺中上香还愿。如今他年纪大了腿脚不便,多是大哥代他来。我昨日管大哥要了地址,来替爹爹敬香,顺便再敬些香火钱。”
  卢清晓见绫影抿着嘴没接话,问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何带你来?”
  绫影忙道:“我又不傻,还不想挨揍。”
  卢清晓被他气笑了,带着他进了小寺。清晓此行,代父还愿是一,他还想求菩萨能保佑绫影,早日查明心事,脱离苦海。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编辑器好像有点问题。。若是看到乱码了请吼我一下。。


第41章 6 枯蝉听雪
  枯蝉小寺藏匿于青山之间,遗世而独立。进了寺门,便是正殿,殿后有一二进小院,一进是僧舍、禅房,石阶之上的二层是主持的居所,藏经小楼和一客舍。院内佛堂朴素,杉松浓郁。
  他们二人拴好马匹进了寺院,有一小僧迎了出来。小僧唤作明隐,向卢清晓略作问询,明了二人来历,便把他们带进正殿。卢清晓带着绫影跪在蒲团上,合着双掌,虔诚的听着明隐念诵经文。明隐念完经文,待二人拜过佛像,引着他们去了后院半山小舍。
  不会儿功夫,又来了位僧人,此人较明隐年长些。明隐对来人道:“明宽师兄,卢施主说有书信要交与师父。”
  明宽拜过二人,向清晓道:“师父去嵩山走访,尚未归来。临行前,倒是嘱咐过,说托施主,将他写与卢公的信件带回。请二位在此稍候,小僧这就去取。”说完之后,两位僧人相继离了客舍。
  绫影在屋里转了两圈,看了看木窗外的景致,道:“东京城里僧院林立,不知卢公怎么寻到这里。”
  清晓坐在窗旁长凳上,悠闲的说:“恐怕也是与这古刹有缘罢。”
  绫影又问道:“你在佛前念了那么久,是许了愿吗?”
  清晓转头看向他道:“求佛祖佑你咯。”
  绫影诧异道:“佑我什么?”
  卢清晓明媚一笑道:“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我也不知道要佑你什么。所以只求佛祖,能佑你达成所愿。你的愿望可别太多啊,不然佛祖该责我贪心了。”
  绫影愣了片刻,突然不敢再看他,忙别过头望向窗外,发现天色忽然阴霾下来,风里也裹了些泥土的味道。
  明宽找到信件再入客舍的时候,肩头落了不少雪花。他拍了拍僧袍,把信交给卢清晓然后道:“两位施主,山间忽然飘起大雪。道路崎岖恐是难行,不如等雪势小些再下山?”
  卢清晓跳到窗边张望一番,见飞雪如絮,只得点头道:“只好再多叨扰一些时辰了。”
  明宽又给他们打了些热水,便掩好房门,退了出去。
  清晓觉得屋中寒冷,关上了窗子,绫影不肯吱声,在一旁默默踱步。清晓扫他两眼,见那人又沉个面色,便也不多言,只听屋外寒风呼啸,屋内静如死水,气氛有些诡秘。绫影似是走烦了,倚墙一靠,怯怯的瞄着卢清晓阴晴不定的神色,想着自己这半年多真是没干什么好事。那清泉本是潺潺,带着山光,睥睨石上喧闹,独忆林中宁谧。他走到泉边,自水中看到自己的倒影,濯洗心间烟尘,却将一身浊气洒入清流。惟愿自己离去之后,他还能欢颜依旧,傲视江湖路,双袖盈风,飞踏天地间。
  绫影突然开口道:“我的愿望,是想回家看看。”
  清晓闻言一怔,不解的看向他。
  绫影离了灰墙,坐到卢清晓旁边,低着头绞弄着自己的衣袖,喃喃念道:“我自雅州来,那地方青山叠嶂,绿水环流。山庄虽已不在,却夜夜入梦。绫家本家一直做着布匹绸缎生意,我爹是庶出,也无心商道,故领了个闲庄,名曰归云。据他自己说,他是去长安串亲戚,偶然识得我娘。不过,”
  他顿了顿,看向一脸严肃的卢清晓,哑然笑道:“玄叔说那是一派胡言。说他就是一个穷小子,跑到长安城招摇撞骗,不知用了什么花言巧语,得了琴圣千金的欢心。生把人家小娘子给拐跑了。”
  卢清晓眨眨眼睛,惊诧道:“琴圣千金?你是拂音圣手的外孙?我曾听师父说,他年少之时仰慕琴圣威名,想与他结交一番,但让人家给回绝了。”
  绫影想了想,道:“我没见过外祖父。但依我娘的性子来推断,应该也是个古怪之人。丘掌门想与他做朋友,可能确实不是件易事。”
  卢清晓一听,突然噗嗤一下笑出声。他见绫影疑惑的看着他,笑道:“原来你这别扭性子,是祖传哒。”
  绫影狠狠推了他一把,哼道:“你怎么不说我琴技高超是祖传的呢!”
  卢清晓两手一摊,道:“我又没正经听过你抚琴,哪里知晓,”他往前一探身,凑到绫影面前,勾唇笑道:“不然我去找明宽师父问问,看看寺里有没有古琴,你弹给我听啊?”
  绫影白他一眼,甩了一句我才不对牛弹琴,就不再理他。
  卢清晓拽过绫影,又问道:“既然都在蜀地,上次去天虹门,你怎么没说去看看?”
  绫影心中淤气,垂下了眼帘,怅然道:“一片焦土而已,有什么好看…我家中横生变故,双亲长眠于地下已有近二十载,唯有墨黎谷的祠堂里,供着他们的排位。”
  其实卢清晓观绫影平日言行,对他的旧事,也猜了个大概,只是此番听他亲口说出来,心里头还是戚戚然。他见绫影神情落寞,心中回肠百转,可又知道自己笨嘴拙舌不会安慰人,怕说多错多,只好皱着眉拍了拍绫影的肩。
  绫影不动声色的推开他的手,故作轻松道:“我不愿说这事,就是不想看你这表情。好啦,看看外面雪怎么样了,回去晚了又要挨不儿念叨。”
  卢清晓吸了口气,收起愁容回身推开木窗,一阵寒风呼啸而来,把两人都吓愣住了。窗外的雪势非但没减弱,反倒下的越发欢快了,铺天盖地,满目苍茫。绫影探出身子,四下张望一看,好么,真真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除了望不尽的银白之景,目光能及之处,再无别色。
  卢清晓趴在窗棱上,看着漫天飞雪木然道:“我们是不是,被困在山上了?”
  绫影关上窗子,揉了揉冻得通红的耳朵,说:“照这个下法,今天是回不去了。”
  卢清晓倒是释然了,往墙上一靠,枕着双臂道:“回不去就回不去吧。反正我知会过家里了,而且我上午把你提出来的时候,不儿姑娘他们好像还挺放心的。这小刹比南山上还幽静,应该合你心意呐,”他抬手轻轻将窗子拨开一丝罅隙,望着窗外连天飞雪,轻轻笑道:“云翳…这雪若就这么下下去,永远都不停。你是不是就哪也跑不了,只能乖乖在我身边待着了?”
  “会停的。”绫影开口便答。
  清晓转回视线,看着绫影追问道:“如若不停呢?”
  绫影别过头,答道: “终究会停的。”
  “假如真的不停呢?”卢清晓还不死心。
  绫影有些心烦,瞪了一眼这执而不化的家伙,却撞上一双灼热的目光。那清澈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浊污,温暖而坚定。绫影深吸口气,暗暗攥起拳头,直直瞪回去道:“若是真的不停,我就这般守着你。如何?”
  卢清晓脸上浮起一个胜利的笑容,开心道:“停不停也没个所谓,反正我都在你身边,你是赖不掉的。”
  绫影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过身去避开清晓,在小屋里溜达。这屋子不比邸店的一间客房大多少,卢清晓惬意的靠在椅背上,抱着双臂,看着眼前白色身影晃来晃去,想着他再也不会跑不见了,心里暖融融的。绫影心烦意乱,绕了几圈,忽听有叩门之声,接着,明隐师父推门进来。他道了声佛号,对二人道:“师兄刚去探过,外面大雪已是封山,二位施主恐要在小寺将就一宿了。小僧过会儿给两位送些斋饭过来,不知可有什么忌口?”
  卢清晓心想您这寺里的斋饭无非青菜炒萝卜,还能有什么忌口,忙客气道客从主便。小师父施过一礼,回身离去,过了会儿工夫,送了被褥和食盒过来。卢清晓安置好这些,对一直不肯说话的绫影道:“过来吃些东西吧大掌柜,别老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绫影走过来与他相对而坐,慢条斯理的吃着碗中温热的饭菜。“清晓,”绫影忽然停了筷子,问道:“你几时回南山?”
  卢清晓算了算日子,说:“昨日从父亲那得了大师兄的信,说山上有喜事,让早些回去。估计二月初走吧。”
  绫影追问道:“喜事?什么喜事?”
  卢清晓嘿嘿一笑,托着腮帮子,欢快的说道:“二师兄和师姐嘛。这俩人耗了这么多年,终于抹开面子了。”
  绫影习惯性的转动着脑筋,依稀记起南山的仁剑柳昂和灵剑杨韶妍好像是一对儿。
  卢清晓看他说着说着又莫名其妙的陷入了沉思,便清了清嗓子问道:“喂,你又琢磨什么呢?”
  绫影一面回想,一面缓缓答说:“原先你不是给我说过南山七剑的事儿,有些记不起来…”
  清晓白他一眼,撇嘴道:“我说云翳啊,记不起来你再问我就是了。世间这多事,你还要都装在脑袋里不行嘛。”
  绫影尴尬的笑笑,又说:“那你何时回来?”
  “还不知…”卢清晓摇了摇头。他吃完碗里的饭,又补充道:“我的两仪剑就学了一半,这一走就是一年,估计回去就要挨师父骂了。”他瞟了眼绫影,坏笑着说:“怎么?是不是怕想我啊?你要是想我,可以来山上找我啊?”
  绫影撂下筷子狠拍了下他的头。
  卢清晓冲他做个鬼脸,等他吃完,便把碗筷碟盏收回提盒里,道:“我给小师父们送回去。”说完,他捏紧了衣服,缩着肩冲进风雪之中。
  木门砰地关上,客舍里烛光跳了两跳,发出呲呲的声响,除此之外,万籁俱寂。
  绫影听着雪花悄无声息的落在屋檐上,觉得清晓这一走,带去了全部的生机。他拉过桌上的烛台,接着烛光微弱的暖意烤着手,心里想着,这不是挺好的嘛。只要卢清晓离开汴京回了南山,他就没什么可挂怀的了。繁花终落,流云西辞,斩了遐思,断了心弦,再无烦忧。接下来的岁月清清冷冷也是无妨,反正也已触过清泉水,嗅过兰花香,算是天不负我。
  绫影一遍一遍说服着自己,周身却愈发寒冷。一方客舍,不觉间化成万年冰窟,刺骨寒意一点一点啃噬着他的皮肉,只觉疼不见血。掌间烛光摇曳,映在绫影空洞的眼眸里,他低声念叨着:“这乍暖还寒倒比隆冬暗夜更凄冷。早知如此,就不该强去识他…就算同行再久,仍旧终须别离…”绫影合拢双掌放在嘴边轻轻呵了口气,暖暖的白烟转瞬消散。他闭上眼睛,苦笑道:“既是终须别离,又何故点一盏烛光,徒增这些烦恼…前路漫漫,暗夜无光,青锋不倚,只影独行…能走多远是多远罢…”
  屋外突然狂风大作,猛地刮开了房门,绫影吓了一跳,忙跑过去奋力将门关上。他把门掩好,回首一望,青烛已灭,再不见灯火,空留一屋化不开的黑。
  伙房里,明隐正在生火烧水,忽然从房外蹿进个人。卢清晓掸掸头发跺跺脚,抖落一身白雪,把提盒交给了小师父。明隐道:“寺中粗茶淡饭,委屈二位了。”
  卢清晓摆摆手客套两句,他见明隐在烧水,想着屋里那人身子单薄恐是怕冷,干脆打些热水回去让他喝些,免得受寒,便一边等水开,一边跟明隐闲聊:“不知师父来寺里有多少年头啦?”
  明隐答道:“四年有余。去年正月,也有位卢施主到访,不知…?”
  卢清晓接过话头道:“是家兄。我常年不在京中,今年正好赶上在家过年,便代父亲跑这一趟,尽些孝道。这寺中,除了方丈大师以外,只有你们二人吗?”
  明隐点点头。清晓又问:“不觉寂寥吗?”
  明隐答:“出家之人,本就是清修。不恋俗世,心无尘埃,不会寂寥。”
  卢清晓设身处地的假想了一下,瘪了瘪嘴说:“我这浮躁性子,恐是跟佛祖无缘了。”
  明隐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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