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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云守-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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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去看花灯没来及更新。每当这种时候就很想穿越回去看看,看看孟老笔下的东京城,元宵节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第70章 12 风流云散
不儿他们坐在南熏门外玉津园的水阁里,看这疾风骤雨下的铺天盖地。绫家大小姐细眉一蹙,道:“不出门也不下雨!真是令人生厌!”
慕怀风抱着双臂站在她不远处,瞭望阁下绿池骤涨,水势汹汹,淡然一笑道:“下雨天,留客天嘛,也难得见到这般大雨滂沱,权当多歇息一会儿了。”
不儿无奈的点点头,在阁里溜溜达达,见自家管家按着花窗,愁眉紧锁,便问道:“阿鸳?你怎么这副表情?”
青鸳侧头看看她,不无担心道:“这么大的雨,也不知掌柜一人在铺子里,应不应付得来…”
慕怀风笑道:“下雨了找个地方猫起来就是,还有什么应付不来?”
青鸳见客人这般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苦苦一笑,仍是一脸愁容。不儿自然知他心事,便向怀风解释道:“怀风你有所不知,咱那铺子,地势本就不高,院子里也易存积水。哥哥种的那些芙花兰草,娇嫩的很,可禁不住这瓢泼大雨当头砸下。再说毕竟是布店,绫罗绸缎也不少,虽然我们都整理的差不多了,但要真漫了水,还是要费不少功夫,才能再收拾好。再说哥哥那人…”不儿看看慕怀风,掩口一笑道:“你觉得他是块能干活的料嘛…”
慕怀风想了想,诚实的摇了摇头。不儿咯咯一乐,她拍了拍青鸳的手臂道:“他又不傻,应付不来,就扔在那里等你回去给他收拾便是。自己定会找个稳妥的地方乖乖猫着的。你就别担心啦。”
青鸳略微设想了一下,苦闷的答道:“既然大小姐如此说了,多半就会是这样…我本以为铺子关了我能歇息两天,看来是白瞎啦…”说完两人,皆是哈哈一笑。
不儿陪着青鸳看了会儿雨景,忽然发现慕怀风开始蹦来蹦去的,便好奇的问道:“怀风?你怎么啦??”
慕怀风抖抖手脚道:“又是这可恶的虫豸!我怎么走到哪!它们都跟着!”
不儿听他这么说,赶忙道:“哥哥让我给你备了驱虫的香囊,你干嘛不带上?”
“我带上了啊!”慕怀风答道:“但好似没什么成效…”
不儿小嘴一撅,道:“你哪里带上了?我临出门,还看见在柜台的抽屉里放着呢!”
慕怀风道:“我确实带了啊。”边说,他边去袖中摸索,“诶?奇怪了,我明明放身上了…”怀风东摸西找寻了半天,还是没找到。他仔细回想片刻,挠挠头道:“兴许,是早上去清晓那,给落下了吧…一会儿雨停了,我去找他问问。”
不儿追问道:“你从哪里拿的啊?我不是跟你说,在铺子柜台抽屉里吗?”
“额…”慕怀风顿了顿,道:“我好像…是在云翳书房的抽屉里拿的…”
不儿白他一眼,道:“你这么大个人,怎么稀里糊涂的…定是拿错了,你回头去卢清晓那取回来,可别忘给哥哥还回去。”慕怀风不好意思的笑笑,连连说是。不儿叹了口气,嗔怪道:“你可别乱动哥哥的东西…他就跟那护食的猫儿一样,什么破烂,他都宝贝的很。我上次去给他收拾屋子,捡到一只落了棉絮的布老虎,刚想扔了。让他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青鸳听着奇怪,便问道:“什么布老虎?”
不儿无奈道:“就是还在墨黎谷的时候,我送他的那个…都八百年前的事儿了,他还宝贝着呢…所以我算是知道,他那屋子里,怎么能屯那么多东西…”
青鸳倚在窗边,喃喃道:“他那是宝贝你…若没有你,他哪里撑得到现在…”
不儿捶他一拳,怒道:“不许胡说!一会儿回去看看他,若是没事了,我们明天就回墨黎谷!早去岷山,把心经寻出来,给他疗伤。”
青鸳踌躇道:“那心经…真的有用吗?”
慕怀风截住他的话,说道:“就算没用,我也有别的法子,你就放心吧。”
青鸳赶紧点点头,他看向不儿又问道:“那卢公子,与我们同去吗?”
不儿愣了愣,看看慕怀风。慕怀风也只能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不儿惆怅道:“这俩人,我真是搞不懂。好的时候如胶似漆,闹起来又天翻地覆。若是世间真情皆如这般难寻,我看还是一个人乐得清闲。”她扫了眼慕怀风,问道:“我哥,他到底看上卢清晓什么地方了?”
慕怀风撇撇嘴说,你别问我啊,我哪里知道…不儿自己也想不明白,她只觉得这南山旋剑虽然仗义,但是有时候单纯的有点可怕。
忽听青鸳幽幽道:“掌柜的…只会喜欢卢公子那样的人…”
不儿和怀风一齐看向他,不约而同的问道:“为什么?”
青鸳苦涩一笑,慢慢解释道:“因为他脑袋里事情太多,活的太累。卢公子率直单纯,与他那些陈年旧事又没有半点瓜葛,只有在他面前,掌柜的才能放下百般顾忌,万分忌惮,只做他自己。除了卢公子以外,他身边的人,哪个他不得照顾?哪个他敢辜负?大小姐你,就是他的命根儿。星若公子就好似恩人一样。我替他吃的那一刀,他一辈子也忘不了。至于他对谷主…你应当比我更清楚吧…”
慕怀风疑惑道:“什么一刀?”
青鸳顿了顿,答道:“归云山庄出事的那一夜,他不在庄子里。我换了他衣服,替他糊弄教书先生,他自己跑出去玩去了…后来家中进了歹人,杀人焚庄。他们知道少庄主是个男孩,杀了老爷和夫人之后,便砍了我…后来好似的因为火势太大,他们悉数撤去。我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墨黎谷的人是什么时候到的,醒转过来之后,才知道家里所有人都没了,死的死逃的逃…只有我跟大小姐被救了出来…”
慕怀风觉得脑袋有点蒙,忙问道:“你说什么?云翳他…不是与你们一同被救出来的!?那云翳后来去哪了?”
青鸳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起初谷主他们,也以为我是归云少主…发现少救了人之后,他们又回去找,但是没能找到。谷主觉得他早晚会回去,就留了人守在那里。守了四五年,真就盼到了他,这才把他带回来…”
慕怀风小心的问道:“那这四五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藏身何处?你们可知道?”
不儿和青鸳对视一眼,都落寞的摇了摇头。慕怀风长叹一口气,他这才明白,当时暖烟阁里,绫影为什么会哭成那个样子。
三人沉默良久,外面的雨,渐渐停了。慕怀风见水阁之外云开雾散,斜阳漫洒,霁光浮瓦,碧秀参差。他抹了把脸,道:“好了好了,好在这事都过去了。这些年,也苦了你们三个孩子。终是雨过天晴,诸事均会好转。你们先回去看看他,我去趟清晓那里,把他也叫到布店去,一块合计合计,明天就同去墨黎谷。”
不儿觉得,也就只能这样了。他们一同出了玉津园回了罗城,慕怀风先行一步,不儿则带着青鸳他们一路疾行往布店赶。路过潘楼的时候,青鸳突然停下,向不儿问道:“额…那个…”
不儿瞪他一眼道:“你究竟是聪明还是傻!?这俩人能碰一块嘛!?先把那边料理清楚了,星若的事情,我再找他说!”
青鸳赶紧点点头,随着大小姐往布店跑去。他们回了铺子,开门进去,果见店里漫了不少水,好在阁架上的衣衫绸布都收起来了,只要把地上打扫干净便行了。青鸳带着白鹭和朱鹮找出些木桶旧布清理店铺,不儿则绕到后院去寻哥哥。铺子里的仨人,正打扫的满头大汗的时候,突然听到不儿惊声惨叫,自院中传来。
卢家香铺的少东家,已经快忙疯了。要知这名贵香药,最是的怕水怕潮。他在铺子里忙前忙后,亲自指挥着一干人等,清理屋里的存水,正焦头烂额之际,突然见屋外跑进一人。那人飞奔到卢慕辰面前,颤颤巍巍的急道:“大公子,您快随我回家看看!二公子他,有些不对劲…”
卢慕辰怒道:“他又怎么了!?”
阿淳苦着脸道:“小的也不知道…只是他突然冒着大雨回来,整个人都没了魂儿一样…”
卢慕辰狠狠一跺脚,拉过身边的掌柜嘱咐两句,随着阿淳一路小跑往家奔。他跑到家门口,发现门口站了个人。那人身形健硕,肤色黝黑,四十来岁,腰上还挂柄长剑。慕辰走上前去,打量来人一番,恭敬道:“在下卢慕辰,敢问阁下是?”
那人向他略一抱拳,道:“南山剑,慕怀风。”
卢慕辰一惊,忙道:“原是慕大侠!大侠可是,来寻清晓?”他见慕怀风点点头,赶紧把这人请进去,带着他一同到了清晓的居所。卢慕辰上前拍了拍门,道:“清晓!开门!慕大侠来找你!”他话还没说完,便听屋里一声咆哮:“不见!!”
慕怀风可没他这好脾气,他拉开卢慕辰,一脚就把那木门踹成两半,盯着里面的人怒喝道:“怎么与你大哥说话!”
卢清晓浑身湿透的坐在地上,面颊上都是水,也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头发一缕一缕的粘在脸上,整个人失了魂魄只余一副空壳。他抬眼看看慕怀风,好似找回些神志,眼圈唰就红了,“大师兄…”
清晓颤抖着声音道:“清晓现在…真的不想见你…劳烦你还是改日再来…”说完,他垂下脑袋,把自己缩成一团,双肩不住的抖着。
慕怀风觉得他这样子实在不对劲,于是侧头对卢慕辰道:“卢公子你先出去,我有话与小师弟说。”
卢慕辰见他改了称呼,觉得人家剑派里面的事,自己也不好插手。他虽然有些心疼清晓,但是仔细想想,其实弟弟倒是与慕怀风走的更近些,只好点了点头,劝慰两句,便退了出去。他出门之后,吩咐阿淳小心候着,有什么事赶紧来报。卢慕辰走了之后,慕怀风走到清晓身边蹲下,担忧的问道:“昨天我就觉得你有些反常,出什么事了?”
清晓沉默了良久,微微抬起头,看了眼慕怀风,幽幽道:“我自小听着师父与师兄的戒训长大…只知人生在世应以侠义为本,以诚心待人…却不想一腔赤诚只换回重重虚诺…句句谎言…我将一颗真心都交给他…到头来,只是幻梦一场…我心里实在是难过…求大师兄让我一个人待会吧…”他哽咽两句,又把头埋回双臂之间。
慕怀风听的是一脑袋糊涂,他推了推卢清晓,不解道:“你这嘟嘟囔囔的说什么呢??”
清晓把头埋的更深,不肯言语。慕怀风心中气急,琢磨琢磨,想着能把小师弟惹成这样的人,也就只有那么一个,于是按下焦虑,耐心劝道:“你是不是又跟云翳拌嘴了?他啊,就是口不对心,你别跟他置气。”
卢清晓听到这两个字,心里疼的喘不上气,他深吸口气,低声道:“大师兄…倒是挺了解他…”
慕怀风张口便答:“那是自然。”
卢清晓猛的抬头,盯着慕怀风喝道:“那你告诉我,他是什么样的人!?”
慕怀风一愣,答道:“云翳吗?他聪慧机敏,心思细腻,洞悉万事,又通晓人心。哪里都好,就是活的太过小心了些。”
慕怀风想了想,大概也就是这般,只是不明白为何他越说,卢清晓的脸色越难看。他实在受不了清晓这一副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于是不悦道:“有话就说!摆这么张脸给谁看!”
卢清晓扯扯嘴角,苦涩道:“聪慧机敏还是奸狡诡谲…?心思细腻还是居心叵测…?洞悉万事还是早有图谋…?通晓人心还是巧言令色…?大师兄你…可是辨的清?”
慕怀闻言风怒目圆睁,一把扯过卢清晓怒道:“胡言乱语些什么!?你什么时候学的用这般恶毒言语,非议他人!?”
清晓推开他,撑着地爬起来,蹒跚两步,低吼道:“我不知道!我辨不清!我以为他眼眸之中柔情万种,我以为他唇齿之间海约山盟。转过身去,只见他将我捏在股掌之间…他抬手一扬我便漫步云端,他旋腕一按我便坠落深崖…我…我就好似吊在杖头的傀儡…任他摆布…”清晓越说,越是觉得绝望,他狠捶了两下心口,勉强稳住身形,他怔怔的看着慕怀风,凄然道:“你说你懂他…?那你告诉我,在他心里,我到底是什么…?我到底是什么…!?”
慕怀风瞪着小师弟,让他这一通乱喊搅的更是莫名其妙。他虽不曾听绫影切实说过什么,但观他在南山上之言行,便知清晓对他来说,意义非比寻常。慕怀风也随他站了起来,看着卢清晓笃定道:“自然是他心中那人。”
卢清晓苦苦一笑,摇摇头道:“我也以为我是…我多么希望我是…直到我看见他…躺在你的屋里…”
慕怀风怔在原地,惊诧道:“我屋里?哪有的事?”说完,他猛的想到南山之上,他与绫影行完针之后,确实将他留在屋中休息,于是又挠挠头解释道:“不过是因为客房太过吵闹,他行路困倦,我让他小憩片刻罢了。”
清晓咧咧嘴角,道:“就算如此…那他本就不胜酒力,为什么强撑着,去醉峰亭上与你对饮成欢?”
慕怀风犹疑片刻,不想作答。
卢清晓好似也没想他答话,犹自接着问道:“他与你不过南山见了数面,与你说了怎样的言语,引你千里迢迢来给他送酒?”
慕怀风还没想到如何解释,便听清晓又道:“他诗情满腹,犹擅丝竹,与你弹剑成歌,心手相望,可是惹的你心神激荡,将他抱入房中,长夜相伴?”
“住口!”
卢清晓这话怀风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他喝停了清晓,惊诧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这是疑他?还是疑我!?”
卢清晓红了眼圈,哽咽道:“大师兄看着清晓长大,对我呵护备至…我怎会疑你?只是他…只是他…他知我敬你如兄如父…他说他心中有我…他怎么还能做出这种事来…?他怎么做的出来…!?”
慕怀风沉下脸色,瞪着小师弟,压着嗓音道:“你给我说清楚,这种事,是什么事…?”
清晓颤抖着嘴唇,沙哑道:“他…他思绪缜密,犹擅破人心防…他布了多少迷雾…引得你这般亲近与他…”他一面说,一面不由得想到这半年多来绫影待他的种种,清晓狠狠咬住嘴唇,退了两步,倚在墙上,只觉寸心如割,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淌,喉头哽咽,已是再不能言。
慕怀风这回算是听明白了。他觉得自己似要气炸,上前两步,拽过卢清晓一巴掌打上去,咆哮道:“那月下白昙一样无垢的人…你怎么能用这般心思诋毁于他!?”
卢清晓抹了把脸,推开慕怀风,嘶哑道:“诋毁他?难道我想说这些?我那么在乎他…我满心都是他…到头来,到头来这一切都是假的!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接近你!为了接近你!为了讨好你!为了让你心甘情愿的帮他!!”
“你冷静点!”慕怀风按住清晓的双肩,诧异道:“我看你定是误会云翳了。他有什么需要我帮他的?!”
卢清晓深吸口气,颤巍巍的从怀里拿出个东西,递到慕怀风面前,呜咽道:“误会?我问你,这东西,是不是他给你的…?”
慕怀风一把夺过,翻掌一看,见是那个青花香囊。他蹙眉道:“这…云翳曾说给我个驱虫的香囊,我见这东西在他抽屉里摆着,便拿上了。不过…”他话还没说完,忽见卢清晓眼中有了光亮,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嘴角扯出一抹怪异的笑。
慕怀风觉得奇怪,忙道:“怎么了?你笑什么?”
卢清晓擦了擦泪水,苦涩道:“我笑他…我笑他自以为是…他以为把你看得透彻,他费了那么多心思,设了那么多铺垫,最后搞出个藏素香囊给你,却没想到你,你居然把它用作驱那蚊蝇…?”
慕怀风忙摆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不儿说,我好像拿错了…”
“拿错了!?”卢清晓一把扯开那锦囊,从里面掏出一个纸团,扔给慕怀风道:“你真敢说!你自己看看!!”
慕怀风把那纸团小心打开,默读一遍里面的诗句,直直傻在了原地。他终于明白卢清晓为什么如此揣测绫影,为什么这般悲痛欲绝,他惊出一身冷汗,忙上前一步,按住清晓道:“清晓!我真是拿错了!!我给你赔不是!!走走走,你快随我去给云翳解释!”
清晓凄然道:“大师兄!那句子里不是写的很清楚了么!你怎么还说拿错!?”
慕怀风又打开纸条看了看,抬头看看卢清晓,又想想自己,一拍脑袋道:“卢清晓你个傻瓜!你以为这东西是给谁的!?”
清晓愣了半晌,道:“难道不是给你的?”
慕怀风真是要叫他气死,于是吼道:“废话!这明摆着是给你的啊!!”
他拽过卢清晓,对着那纸条一字一句的念道:“云…倚…清…风…骋…碧…空,琴…随…剑…舞…怜…意…浓。旧…恨…难…言…君…莫…厌,新…泪…无…痕…断…肠…中。清风!清风啊你个混小子!你想什么呐!?”
卢清晓听大师兄将诗句逐一念过,隐约觉得和自己想的是有些不一样。他琢磨了一会儿,缓缓摇头道:“不对…不对…!若不是给你的…他无故提什么旧恨!?他做这一切,不是就想让我带他上山,结识与你,然后让你帮他复仇平恨!?”
慕怀风急道:“就是因为不是给我的!他才会提啊!那些旧恨,他有,我亦有,谈何难言!?”
卢清晓闻言一愣,傻傻的看着他,满面疑惑的问道:“他那旧恨…是双亲死于非命…与大师兄你有何干系?”
慕怀风叫他一句话噎住,剑眉深锁,一脸犹豫。忽然,他抬头看向卢清晓道:“清晓!你是不是…方才…去找过他了!?”
卢清晓微微一怔,旋即点了点头。
慕怀风大惊道:“刚才那些话…你疑他的事…香囊的事…你都对他说了…!?”
卢清晓咬紧了嘴唇,又点了点头。
慕怀风咬牙道:“那他…怎么说的…?”
清晓低声道:“他…他…他只说不是…我却已辨不出真假…”
“当然不是!!”慕怀风大吼一声,他负手在屋中踱了几步,一拳捶在立柱上,险些将那柱子捶裂。他回身看向卢清晓,锁紧了眉头,缓缓道:“云翳这傻孩子…他觉得这是我的私事…纵使你百般疑他,他也没告诉你…”
清晓不解的看着他,小心问道:“什么私事…?”
慕怀风转过身去,走了两步,立在窗边,深吸口气,低声道:“我爹,就是拂音圣手林昕林宵明…我是他与青楼乐妓所生…他极重声望,不肯认我,更不肯纳我娘为妾。我娘郁郁寡欢,香消玉殒之后,他悄悄的把我送到南山上,交给了师父…”慕怀风转回身来,向傻乎乎的小师弟道:“所以我与云翳的娘亲林玥雯,是同父异母的姐弟。我是他,和不儿的舅父。归云山庄出事之后,我曾马不停蹄的赶赴雅州,但终究去的太晚,一切已成灰烬。我一直以为,他们都已命丧黄泉,直到飞轩婚前,听你偶然提到墨黎少主。我才知道这俩孩子,都还活着…云翳很小的时候,曾随他父母来过山上…比你上山的时候还小些…”
他换了口气,又道:“我与雯姐,虽不是一母所生,中间又隔了这么些弯弯绕绕…但她上山之后,一见到我,便是对我百般疼爱,简直好似恨不得立刻便要将我带回家去…还有释水…我曾与你说过,我从未见过云翳这般聪慧之人,却也不是…他那爹爹,无心商道,不恋官场,闲云野鹤一只,脑袋里面却藏兵法千计,诸子万卷…真是与他说半句,胜读十年书…这么一双璧人,就因小人私利,无端殒命…难道,我心中不恨吗?”
卢清晓定定看着大师兄,慢慢走到他身边,缓缓抬手,颤抖着指尖,拿回那几近让自己揉烂的薄纸。他捧着薄纸,忽然想起,流竹轩里,绫影绝望的神情。那一双灵眸,如死水一般瞪着自己,不住的摇头,不住的呢喃着说,不是的…不是的…自己却让重重猜忌迷了心智,就是不肯信他。清晓托起青蓝的锦囊,仔细看着上面一针一线,绣着朵朵白花,花儿下面,还有一支清流,首尾相环,萦绕花间。他似是能看到,夜阑之时,高灯之下,绫影捏着银针小心翼翼的穿针引线,绣着素蕊银花,绣好之后,便托在掌中,细细端详,然后柔柔一笑。清晓突然捂住了嘴,觉得万念俱灰。
慕怀风深吸口气,道:“现在你明白了?他忌惮万钧庄的阴狠毒辣,不想让你掺和进去,所以难言旧恨…可他将这诸事都瞒着你,引得你猜忌丛生,他又泣泪断肠…他心中只有你,你莫再疑他。我待他再好,也只是疼爱之情,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卢清晓站在那里,紧紧攥着手中的香囊,痛哭流涕道:“我…我到底跟他…都说了什么…”
怀风走过去,揉揉清晓的脑袋道:“好啦…也是怪我…走吧,一同给他赔不是去。”他转念又叹息道:“诶,师父还特地嘱咐我,让我好生看着他,他那身子本来就虚的很,又是个死心眼,就怕遇上痛心之事…我们赶紧回去看看他。”
清晓突然止住哭声,抬头向慕怀风道:“我、我有看到云翳,与你过招…他既然有功夫,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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