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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云守-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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绫影一直折腾到终是没了力气,才懒懒的趴在清晓背上,一动也不动。清晓翻了个身,把他推下来,看他凌乱的发丝,黏在脖颈上,一张白面透着丝丝红润,细长的眸子,微微闭着,觉得实在醉人,便忍不住凑上去,捏捏他的面颊,道:“你这脸色,还是红润些好…平时真是白的慎人…”
绫影慢慢睁开眼,附到清晓耳边轻轻说了句什么。清晓顿时羞得脸上要冒出火,一脑袋扎进他怀里,再不肯出来。绫影坏坏一笑,顺手拉过被衾将二人盖好,他一面揉着怀中人儿的青丝,一面喃喃哼唱道:叶落何须恨,花谢何须悲…一朝醒来,又是春来到…世有浓情万缕…惟愿风云长相守,日月永交辉…
第76章 6 岁寒弯月
今年的冬日,好似冷的特别早。寒月未至,已是冻手冻脚,霜花也零星的落了几场。万钧庄的仆人们,依着少主的吩咐早早就给各屋上了炭火。眼看就离着雷震定的启程日子不远了,雷重秋已将庄中诸事都安排妥当,逐一交代给沈欢。沈欢本来也是应随着庄主上山,可是雷震转念又觉得众人皆走,偌大庄子里只剩文素英一人,有些不踏实,思量一番,还是决定将沈欢留下。眼下,趁着雷震在华威堂与魏熙叙话的功夫,雷重秋正在爹爹的居室里,为他准备行装。
雷敬春在旁边揣手看着,嘟囔道:“不过去个几天的功夫,也用得着这般倒腾?”
重秋将锦袍悉数找出来,一一检查过目,挑出两件厚实可御寒的单独拿出来。他又将貂毛褐氅也给取出,与锦袍放在一起。他看看那褐氅,对弟弟道:“今年格外寒冷,这才什么日子,便不出手脚。那岷山雪峰想是寒意更胜,爹爹再怎么说,也是年过半百之人,该备的衣物,还是要备上。”
说完,他轻轻拍了拍那大氅,掸去一些浮毛,又道:“这袍子已跟他多年,多少也有些旧了…你可还记得我之前给你提到的布帛铺?我最早,是想去那铺子里,请那妙手的掌柜为爹爹制件新衣…怎料中途多生变故,终是没能如愿…”
雷敬春冷冷一哼道:“你这孝心,真是感天动地…他一掌拍在你身上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你是他亲儿子呢?”
重秋苦涩一笑,不再与他多言,收好衣物,便准备撤出去。他抱起锦袍,准备塞到行囊中的时候,发现有一小物件滚落了出来。
雷敬春眼疾手快的踏步向前,然后伸手接住。他把那东西拿起来,哥俩低头一看,是个小香囊。敬春将那香囊托在掌中端详一番,道:“这又是鸳鸯又是花的,像是女人家的东西嘛…”
雷重秋一把抢过来,小心放回袍子里,对弟弟道:“不是自己的东西,别瞎捉摸!”
敬春朝他吐吐舌头,催他赶紧忙完手上的活计,好去镇子里采买些干粮。雷重秋知道弟弟因为之前的事儿叫雷震禁足了好几个月,一直盼着借这个由头出去放风,只好点头应下,待收拾好了行囊便与敬春前后出了屋。两日之后,兄弟二人便随着万钧庄主,向岷山雪峰而去。
雷震一行人皆是身负武艺之人,是以寒月月初,便到了岷山脚下。众人穿戴齐整了御寒的衣物,牵着马匹缓步上山。依着雷震的计划,他们还是要先去明家村,那一村人既然是守墓之人,村中必定有通往宝洞之路。雷家兄弟和魏熙随着自家庄主自隐秘山林穿行而过,走了大半天的光景,遥见林中藏了这么个村子,本是觉得有些欢喜。可临到眼前,才发现村子虽美,却荒弃已久,哪有半点人烟。三人心生疑窦,可看雷震不说话,也不敢多嘴。四人各寻了一间屋子准备暂住一宿。
半夜里,雷重秋觉得房门让人推开了,惊起一身寒颤。六神无主之际,发现是弟弟探头进了来。他缓下心神,无奈道:“敬春…你是要吓死我…”
雷敬春闪身进来,蹙眉道:“倒不是吓你…只是我觉得这地方阴阴惨惨…实在可怖…你让我与你一屋待着吧…”
雷重秋自己也觉得脊背发凉,便点了点头。敬春满心欢喜的溜进去,挤到哥哥身边,还没美上多会儿,那门外又传来叩门声。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死死盯着门口,不敢应声。接着便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是我…少庄主…你睡了吗…?”
屋里的两人松了口气,齐声道:“进来罢…”
魏熙推开一道门缝就蹿了进来,看见屋里是俩人,挠挠后脖子傻笑道:“嘿嘿…大家都想一块儿去了哈…”
雷重秋小声道:“魏大哥可知道,这村子什么来历?”
魏熙回身把门关好,走到他俩身边,道:“真是让您给问住啦…老魏来了庄子里没待多久,就给扔到天虹门去啦,这些事儿,还真不知晓。”
雷敬春道:“不知就不知吧…早点睡,明天早点走…赶紧帮爹爹将那什么宝洞探到,早回家去…”
两人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各自捣鼓出一个窝,浅浅睡去。
翌日一早,雷震推开房门出来,猛见其他三人早就准备齐整,好似就等自己了,觉得有些奇怪。他也无暇多问,先将他们带到西院,然后吩咐他们沿周详加勘察搜寻,费了不少功夫,他们发现了一隐秘的山洞。众人皆是一喜,钻进山洞,蜿蜒而行,走了约莫一个时辰,隐约可望到洞口。他们加快步子,穿出山洞,迎面就被灼目的白光,晃得睁不开眼。四人缓了良久,才发现岷山雪峰,已至眼前。
千里雪山,苍茫一片,晴日曦光镀金于峦峰之巅,灭人踪,绝鸟迹。偶有微风掠过,风势和缓,却也如薄刃,削的众人面颊生疼,不由得都紧了紧衣襟。雷重秋前行两步,瞭望一番,回头对雷震道:“爹爹,重秋以为眼前便是曦光照雪了,我们暂且向着上山的方向前行看看,应该能找到些什么。”雷震应了一声,四人便一面走,一面小心张望。重秋出洞之前,拾了一支断枝,他将枝子呈给雷震,谨慎道:“爹爹,雪滑难行,路窄石多,还是小心为上。”
雷震瞪他一眼,本不想搭理,可低头看看身上厚实的貂绒褐氅,还是伸手接了过来。雷重秋也没在多说什么,转身离开,继续去寻路。
几人四散在山洞外,各自绕了一会儿,忽见雷敬春站起来,向大家招手。他等众人凑到跟前,指着脚下路旁的石块道:“这有几块上面刻着花,好似什么记号。”
雷重秋俯下身去,略作检查,向众人道:“是兰花。既然说幽兰隐宝山,想必指的便是这个。我们一路跟着多半就能寻得宝洞了。”
魏熙忽然想起什么,问了一句:“不是说幽兰不香?”
雷重秋笑道:“既是石刻,自然不香。”
魏熙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几人勾唇一笑,继续前行。他们沿路搜寻石刻,发现走个十几步便能找到一颗,一路走一路找,进展倒是挺快,皆是欣然。只是步子走的快了些,却没发现冻土之下,还隐了些别的什么东西。一行四人,沿着石刻幽兰,兜兜绕绕,从初朝转到日央,总算见到了一座石桥。魏熙喘了两口气道:“这一路走下来,还真是累人。既是有桥,必然得过,老魏先去探探。”
说罢,他提气飞蹿,跃到桥头,稳了身形,小心上桥。他走到中间,侧头往桥下看看,万丈深谷,叫腾升的雾气蒙着,看不到底。他缩缩脖子,回头对众人道:“小心走过!若是跌了下去,即便生出双翼,也未必飞的回来。”
众人过了石桥,只见寒雪不见路。但白雪中央,好似能看到有些黑点。雷敬春快走两步,跃到一个黑点旁边,蹲下去扒拉扒拉,看仍是一块山石,只是让厚雪埋了多半,露出石尖一点。他抬头看向哥哥问道:“光秃秃一块破石头,可是有用?”
雷重秋想了想,道:“总不能是平白无故生在这里的…先跟着走走看吧。”
他转身以问询的目光看着雷震。万钧庄主沉着个脸,静思了良久,忽然向魏熙道:“你说黎玄鹤手上,只有芙蓉游和松弦弄?”
魏熙点点头,道:“那是原来啦,现今不是都在咱们这了嘛。就算他们有能耐解出诗句,却也不知宝山在何处,照样白搭。”
雷震也觉得是这么回事,但是看着白雪之中点点黑石,总是不太踏实。雷重秋看看天色,向爹爹建议道:“明日便是冬至,既是幽门开于星沉破晓,我们还是趁着白日再多找找,不然夜幕一到,雪中行路,多少有些困难。”
雷震赞同道:“姑且沿着这些黑石,走走看吧。”庄主发了话,几人便继续前行。他们一直走到快要傍晚,终于看到一个山洞。几人提气疾行,奔至洞口。天色已是渐暗,他们拆了火折子探入洞中,没走多远,就到了尽头。
山峦另一侧,也有一行人在银白天地里静默的矗立着。他们面前有一黝黑石门,紧紧闭着,门上阴刻着梧桐一棵。须臾功夫,一青一蓝两个身影踏雪而来,绫影回身看向他们,蹙眉问道:“可是妥当?”
二人慎重的点了点头。卢清晓道:“与你料得差不多,他们已寻到那石洞,看样子是准备休息一宿。”
星若问道:“咱们呢?便是在这等着?”
绫影转回身子,上前两步,摸了摸那冰冷的石门,冷冷道:“等吧。已是等了快二十年,不在这一会儿。”
不儿跟上去,一把握住哥哥的手,见冰天雪地之中,他那苍白的掌心仍是温热,才略微放下心来。绫影拉过妹妹,伸手搂在她肩头,柔声道:“明日见了他,可是有话要问?”
不儿苦苦一笑,道:“问问吧…问他身上负了这么多人命,手上浸了这么多鲜血,究竟是图些什么。真的,就为了这凤栖树下,一柄利刃?”
墨黎谷主揣着手,静静的看着身边这两个孩子,一莲托生,白皎红嫣,忽然觉得自己对当年火烧归云之人,已经没那么恨了。眼下,他只想求上天垂怜,让这二人安安康康的走下去,一直走到岁月的尽头。
新月如钩,星河满天,几人又等了一会儿,见有两人披着夜色飞身而至。南山重剑哈了哈冻僵的双手道:“差事办好啦。那几个人明早一睁眼,发现自己叫层层冻雪堵个严实,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曹展宣笑道:“办法虽是蠢了点,倒也实用。”
绫影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谢过了二人的辛苦。他们回到临时搭建的避寒之所,围着篝火说了会儿话,觉得若不是恶战在即,单纯来这岷山雪峰赏星观月,也不乏一件乐事。不儿靠在哥哥肩上小憩,隐约听见不远处清晓在与慕怀风低声叙话。卢清晓揣着手,凝神立在那里,向大师兄道:“以我二人之力,去斗他一斗…大师兄可有把握?”
慕怀风一面专心擦着千行剑,一面低声道:“越是强敌,越难寻破绽,却不是没有破绽。你尽管以两仪十六式招呼他,剩下的便交与我。”
清晓闻言一乐,他挨着慕怀风坐下,转头向他道:“大师兄可知这些年你与我说的最多的什么?”
慕怀风愣了愣,摇摇头。清晓在他肩上一拍,笑道:“便是这句,都交与我。”
怀风推他一把,抬头看看天色,叹道:“也不是都能交与我…”他扫了眼那被篝火映的红红的身影,道:“那边那个,你可得给我小心护着。”
清晓面上一红,扯扯嘴角,乖乖点了点头。
星河下的玉面少年,怀着满腹心事,在冻雪上缓缓踱着步子,忽然觉得身后一暖,肩上多了件披风,接着便听一人道:“明日之后,可是随我回去?”
星若回头看去,对上那熟悉的面容。他苦涩一笑道:“回去啊…不然还能去哪里…”
曹展宣歪头看他,道:“怎么,回去不好么?你在门里面,过的不开心?”
星若没想到还会有人问自己这问题,他顿了顿,疑惑道:“我开不开心,有什么紧要?”
展宣上前两步,越过星若,抬头看看夜空,喃喃道:“隐隐青山,煌煌星河,暮欲散,天将曙,苍羽振翅,丹顶啼鸣。青鸾穿林过,踏碎玉酿琼浆,立于雪峰之巅。看九天璀璨,银河垂暮,一梦方醒…”
星若听得一头雾水,拽拽他的袖子道:“你怎也变得与云翳似的…叽里咕噜的说这些怪话…”
曹展宣唇角一扬,道:“没什么,有感而发罢了。你是我们堂主,你开心当然紧要呐。”说完,他抬手在星若头上一拍,道:“好啦,长夜将尽,回去找他们吧。了了这些事,我们就赶紧回去。我跑出来的时候,咱们司马堂主那脸色,可不大好看呐。”
星若撇嘴一乐,随他向篝火处走去。
众人稍作歇息,待隐约见得墨空垂沿,有些微光,便灭了篝火,回到石门之前。长河渐落,晓星微沉,石门之上,梧桐树下,隐约现出蓉花一朵。绫影走上前去,在花上一按。众人觉得脚下震动,接着,石门便缓缓升起。几人心下大喜,提起包袱,便钻了进去。
刚进山洞没走几步,便听得星若一声惊呼。曹展宣一把扶住他,问道:“怎么了!?”
星若退了两步,指着地上,颤巍巍的说道:“好似…有什么东西…”
众人依言望去,见是两具骸骨。依白骨的姿势,可看出二人是相向坐卧于这深山幽洞之中,略一查验,身上皆有断骨。一人手边放一长剑,剑长且刃宽,另一人虽赤手空拳,但是仔细看去,能见他左手中指上环一碧玉指环。曹展宣小心走过去,提起那人的手臂,指环应声而落。他将指环拾起来,细细端详,见此环褐色带纹,前高而后低,上雕兽纹。小兽额头上,刻了个虹字。
他疑惑道:“这…这好似是失踪已久的虹门戒…”他又扭头看看那白骨,迟疑道:“这般说来,莫非便是…老门主的遗骨?”
玄鹤走上前去,查验一番,沉吟道:“天虹门主之事,谷中记载甚少。我只记得,约是四十几年前,失了踪迹?”说完,他看向星若和展宣。
星若回想一番,缓缓道:“据冯老头说,老门主也不是个安分的人,时常游历在外。他失踪之前,也有些日子,常是寻不到人…没准儿,他是自那时候起,便在找这圣人遗物了?”
绫影看向另外一具尸骨,琢磨道:“既然这位是天虹门主,那他对面这人又是谁呢…”
不儿忽然一拍手,道:“我知道了!是明家村的人!”
曹展宣连忙接道:“对对对!村子西边有个小院…院中房屋内挂有剑刃,想必便是此人之物。”
绫影拉过妹妹问道:“便是你们找到紫桐残谱的屋子?”
不儿点头道:“正是。看来此人,便是这里的守门人。多半是天虹门主想暗中探宝,被他发现,二人相斗,最后两败俱伤,皆丧命于此。”
绫影喃喃道:“所以说,明家村守着的谱子是紫桐吟…叫天虹门主带了回去。可为什么雷万钧会知道这件事呢…”
慕怀风突然捅了捅边上的小师弟,问道:“清晓,师父可跟你提过当年天台伐唐之事?”
卢清晓摇摇头道:“早前云翳也问过我,可我确实不知…”
慕怀风低声道:“毕竟年代久远,我所知的也是不多…只是依稀记得,当年散贴聚英的,好似便是万钧庄主…”
绫影猛然回身,向慕怀风道:“你说万钧庄主,便是当年要动天虹门的主使?”
怀风回忆道:“确听师父提过,但是那一役并没有打起来,因为群贤刚至,天虹门主便失了踪迹。”
绫影又问道:“那后来呢?可还有什么消息?”
慕怀风回想半天,才道:“好似不久之后,南山曾收到请帖,贺万钧庄主独子降生…只是无人前往。”
清晓见绫影又开始捏起袖子,忙凑到他身边,低声道:“你这…又在琢磨什么?”
绫影思忖片刻,突然扯过清晓肩上的行囊,借着火光摸索半天,掏出一个小香囊。星若见了,疑惑道:“可是我之前翻出来的那个?”
绫影没答他,只是回头向怀风道:“你可知道,当年的万钧庄,庄主夫人旧姓什么?”
“姓余。”玄鹤接了一句,复又解释道:“万钧诸事,雁容他们查的还是挺透的。”
绫影勾勾唇角,掂了掂掌中小物,冷冷道:“看来,这合字香囊的另外半个,便是在雷庄主那里了。”
被困在雪洞之中的雷震一行人,费了好大功夫,才破洞而出。逃出来之后,魏熙气急败坏道:“也没听见多大动静,怎么半宿功夫,就塌了这么些冻雪!”雷氏父子也觉得蹊跷,可是他们绕着山洞找了几圈,没看到什么可疑的踪迹。
雷震怫然道:“天已亮了,我们快走,早寻神兵,早离此处,免得夜长梦多。”
三人随他提气疾行,走着走着,隐约听到万籁天地间,传出些不寻常的声响,凝神听来,好似琴音。四人皆是惊诧不已。雷重秋道:“爹爹可听到,丝竹之声?”
雷震也觉得奇怪,于是带着三人寻着那飘忽琴音而去,不知不觉,走到了一黝黑石洞前,悠扬琴声,便是自那洞中传出。他们看洞门大开,也顾不得迟疑,探身钻了进去。洞中漆黑不辨方位,雷重秋点了个火折子,与弟弟在前面引路。幽幽琴音,缥缥缈缈绕在他们周围。雷震素来不信神鬼之论,却也觉得这音色凄厉有些慎人。好在没走多一会儿,便见眼前有光,几人钻出洞去,均不约愣在了原地。
眼前一方银白阔地,纵横数丈,有和暖金光,自天井飘洒垂落。阔地四周,置有墨石屏风,屏风之前摆有石棺,约莫有一二十副。正中间坐了一人,那人着白衫,披银裘,柳眉细眼,两鬓挂霜。头顶束一白莲玉冠,身前置一连珠黑琴。琴形饱满,有细密流水断纹,琴音空灵,浅浅吟唱着新春虽至,故人已去,幽兰开,芬芳溢,细雨涤过,花零香落,奈何奈何。
雷重秋上前一步,死死盯着这人。见他长眉微蹙,十指驭着丝弦,衣袂翻飞,紧紧抿着薄唇,不由得惊声叹道:“绫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第77章 7 义断狐落
绫影指下的琴音戛然而止,他抬起眼帘,静静看着万钧庄主,缓缓开口道:“不知我林家传承百年的春逝幽兰,听在雷庄主耳中,有何感慨?”
雷重秋猛然回头看向雷震,疑惑道:“爹爹…你们…认识?”
雷震眯起眸子,冷冷看着古琴之后的白衫人,沉默良久,扯动嘴角道:“你是何人?绫释水…是你什么人?”
绫影轻轻一笑,道:“晚辈绫影,绫释水,正是家父。”
雷震神色一凛,怒道:“不可能!我亲眼见那孩子背上中了一刀,直直倒在地上!怎么可能还活得下来!?”
绫影叹了口气,感叹道:“那孩子不是我…你带着肖海夜闯归云庄,夺谱杀人,纵火焚庄的那天,我没在庄子里…待我次日回去…除了断壁残垣,满地焦骨,黑血成河之外…便什么也不剩了…”
他缓缓站起身来,将两手压在黑琴之上,死死瞪着雷震,自脚下腾升的煞气似是将白袍漆成墨色。他扯开嘴角,幽幽道:“雷万钧…你可真是让我好找…这十几年来,我昼思夜想,只为查出,当年灭我一庄的真凶…好在天不负我,终是让我找到你…”
绫影微微抬头,赤红了双目,瞋目切齿,强压一腔悲愤,狠狠道:“你能就为这一本琴谱!眼都不眨!手起刀落!索去十几条无辜人命!!我父释水,母亲玥雯,家中亲眷,到底与你有何仇何怨!!你杀了他们还不够!还要放火烧庄!烧的他们尸骨无存!?”
连珠黑琴叫绫影拍得震山响,万钧庄主听完他一阵咆哮,却发出仰天长笑。雷震揉了揉笑的酸痛的面颊,向眼前这人,投去怜悯的目光。
他轻蔑道:“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你身边的人死个精光,只把你一人留在这无趣的人世间,为了给他们报仇艰难度日?这般说来,你能找到这里,还真是不易。你问我为什么,我便告诉你。其实我原来也没想杀他,怪只怪他自己太过聪明自负!仗着自己有个机灵的脑袋瓜,便以为能洞晓万事,口无遮拦,胆大妄为,不知收敛!!我不杀他,难道还等着他给我写书立传吗!?至于其他人…”
雷震冷冷一笑道:“我既是决定要送你爹爹归西,当然也得找些人陪陪他,免得他那么一个舌灿莲花之人,黄泉路上无人作伴,走的寂寞嘛…”
绫影见他神情睥睨,言语轻蔑,气得浑身气血翻涌,胸口隐隐作痛。他定了定心神,自怀中捏出一个小香囊,抬手就给雷震掷过去。雷震一把接过,攥在手中,翻掌一看,脸唰就黑了下来。他额上青筋暴起,怒目瞪着眼前的白衣人,喝道:“这东西…你哪里来的!?”
“从哪里来的,雷庄主不晓得嘛?”
说话间,一嫣红身影,自墨石屏风后缓步走出。她走到绫影身边,停下脚步,侧目看着雷震,冷冷道:“雷庄主身上的事儿,可真是够多。多到我这十两黄金一支的墨竹筒,都写不下呢。”雷震沉着脸打量了一下这红衣少女,道:“不知阁下又是…?”
那小娘子还未回话,他却听身边的人喃喃念道:“绫姑娘…”
雷重秋傻傻看着这一红一白两个身影,复又出现在自己面前,虽然仍是那般耀目,但他却知自己与他们,已是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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