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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罪推定-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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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极寒之夜,卫南叙手持凶器,在血肉模糊的尸体旁被发现。
孤身一人,记忆全失,罪无可辩。
这是对我疏忽的惩罚。
Chapter 1
001
他睁开眼,发现四周一片漆黑,这是一个非常寒冷的夜里。
很冷,身上没有被褥也没有任何遮盖物,但是他躺着,像是从昏睡中醒来。
杂草跟湿漉漉沾着夜露的土,带着一股腥臭味渐渐在鼻腔弥漫开。他努力支撑起身体,因此左手掌心不知沾到了什么黏糊糊的东西。随手在衣物上蹭了蹭,他压制住想呕吐的冲动想站起身。他这才意识到,他的下肢疼痛,甚至连站起来都非常困难。
正当他准备抓着身边不知是树根还是灌木的东西勉强站起身时,突然有人大喝起来,“警察,不许动!”
然后有刺眼的光打过来,他感觉自己的眼睛刺痛而干涩,四周隐隐约约出现了黑色的人影与激烈的犬吠声。
他花了好几秒才适应这手电筒的灯光,然后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浅色的衬衫上大片的血迹,一个看着像是人类的东西趴在他的脚边,一动不动。
“双手抱头,蹲下。”有个穿着制服的年轻人拿枪指着他,一点一点往前移动。
直到他被枪口抵着按到在地上,都没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他被压在杂草堆里,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夹在灌木根部,就在他的面前,他定睛一看,像是一个眼球;根部连接神经的地方大约有二十几厘米,非常骇人。

被戴上手铐塞进了车里,车里开了空调,非常暖和。这时他被寒冷带走的感官才渐渐复苏,他翻过那双满是污泥的手,右手手掌内侧有一个八九公分长的切口,血肉外翻,看上去急需处理。
他自言自语,“我的手……”但是下一秒,一股抑制不住的晕眩袭来,他捂住嘴巴,“哇”得一下吐了一地,腐臭在车内迅速弥漫。
身边的人勃然大怒,抬手就扇了他一个耳光,“你他妈的怎么回事啊!”
“抱歉。”嘴里尽是恶心的苦味,“我觉得恶心。”
“你有病吧。”身边的人嫌恶地看着他。
他抬头,看着车窗玻璃上倒映出的那张年轻的脸庞,却毫无印象,他想他的确有病。

有人把他的长袖外衫拿走,又给他裹上了破旧的毛毯,他被拉到了审讯室,冰冷的椅子跟冰冷的房间,一个陌生的男人坐在他对面,“姓名?”
“我不记得了。”
“好好回答。”对方抬头瞥了他一眼,那是一双非常浑浊的眼睛,他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烦躁与不信任。
他裹紧这条陈旧肮脏的毛毯,这是他仅有的,“真的不记得了。”除了疼痛之外,他没有任何其他记忆。他觉得自己应该感到恐惧,至少应该是不安,但是他没有。
他只是觉得疼痛,还有冷。如果可以,他希望他的伤口能够得到一些处理。
但是对方显然并不在乎,“跟被害人是什么关系?怎么认识的?”
“我不认识他……”他抿着唇,他想喝水,“我谁都不认识。我想喝水,请给我一杯水。”
“你这样的我见多了。”对方直接忽略了他的请求,随即低头翻阅着手里的文件,“卫南叙,你今天不交代清楚就别想睡觉,也别想喝水。”
“我叫卫南叙?”他抬起头,试图从这个陌生人的视线里找到一个确切的真相。
“挺会演啊。”对方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我倒是看你能演到什么时候。”说着就从椅子上站起来,把他一个人丢在了这个房间里。
冰冷的房间,冰冷的椅子。
“卫南叙。”他试着念了几遍,“卫南叙。”这是他醒来后知道的第一个关于自己的信息。

伤口暴露在外,卫南叙甚至分不清手上的血是刚才躺在自己身边的尸体的还是自己的。
他用带着手铐的双手触摸桌子,“我…是卫南叙……这是…桌子……”他的声音嘶哑,他正试图做一些简单的认知实验,以确保自己没有问题。
他环视四周,除了这张可以把人拷上的审讯桌跟两把椅子,房间里唯一肉眼可见的只有角落的摄像头,还有面前占墙体面积大半的单向可视玻璃。他凝视着空无一物的桌子,他对自己的记忆一无所知,但是他有非常清晰的认知,并且还保有一定的特定思维模式跟习惯。
卫南叙把脑袋贴在桌子上,冰冷的桌面能稍许减缓他头部的刺痛与晕眩,他觉得自己也许有些发烧,胃里有强烈的灼烧感,下‘体疼痛,嘴里有奇怪的血腥味,他不知道自己能撑到什么时候。

门被打开了,又一个陌生人出现在了他面前,卫南叙毫不避讳地抬头盯着对方。
对方大概有一百八十公分,四肢修长体型匀称。只是步态颓然,从门口到他这里大约也就六七米的样子,成年男性十二三步就能走到的距离,而这个人却用了大约三十秒,而其中十五秒用来关门跟踌躇不前地看着手里的文件。并且全程低着头,因此他看不清对方的脸。
“你好,我叫冯袁休。经过简单的资料筛查,你符合我们法律援助服务中心的指派要求,所以这次由我来担任你的代表律师。”对方拉开凳子坐了下来,甚至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然后他拿出被害者的照片放在桌上,“卫南叙是吧。”
卫南叙点了点头。
“你是怎么认识……”男人顿了顿,才从文件上找到被害人的名字,“被害人李云贤的。”
“我不认识他。”卫南叙压低声音,用力说话会让他的咽喉感到非常刺痛。
男人抬起头来,他有一双相较于亚洲人而言非常浅的棕色眼眸,“你要喝水么?”
卫南叙迎上他的目光,“嗯。”与此同时,他也终于看清了男人的脸,那是一张端正却非常憔悴的脸,并且,异常苍白。
男人站起身,打开门,跟外面的警察进行了沟通,然后不一会儿,他就端着纸杯回到了他面前。
“只有冷水。”语气非常冷淡。
卫南叙端起水杯,慢慢抿了一口,干涩跟刺痛得到了一丝缓解,“谢谢。”
“嗯。”男人又重新低下头,“那么继续刚才的问题。你是如何认识被害人的?”
“我不认识他。”卫南叙放下水杯,“我也是这么告诉他们的。”他指刚才那个警察。
对方飞快的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但是从卫南叙的角度根本看不清。也许自己有些近视,卫南叙这样想。
“你对他们说你失忆了吗?”男人的眼神里空无一物。
卫南叙又点了点头。
对方低下头,露出了一丝为难的表情,“你还没有成年吧?”他来回翻着那两张薄纸,随后自问自答,“嗯…还差三个月,好事。”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成年。”卫南叙端着水杯,“但如果资料上这么写的,那么显然就是。”
“来之前去法证那边做过药检了吗?”对方的眼神倦怠,“衣服也拿去了么?”
“是的。”卫南叙回忆着刚才那些人草草剥下他的衣服,然后拉着他随便拍了几张照片的场面。
男人放下笔,抬起头来 “你这边要是不配合,我也很难帮到你。”他凝视着卫南叙,“你也应该知道,在这里办案的都是经验非常丰富的刑侦人员,你是绝对无法骗过他们的。”
卫南叙迎上对方的目光,“我怎么不配合了?”
“比如用失忆来糊弄他们。”
卫南叙并不喜欢这样的说法,“我没有骗任何人。”
“事已至此,他们是否信任你,远比你失忆的真假来的重要。”男人露出一个似有若无且不合时宜的微笑。
卫南叙觉得对方的眼神叫人无法接受,他感觉他在轻视他,或者玩弄他,所以他觉得愤怒。这愤怒突如其来且无法控制,使他不自觉捏紧了拳头。
他想,他大概是一个非常暴躁的人。
但是他努力压抑住自己,“我需要你去帮我申请做个鉴定。”他深吸了一口气,“以证明我没有说谎。”
男人半眯起眼,“你要做精神鉴定?”
卫南叙点头,补充道,“对,外伤加精神鉴定,证明我是全盘性失忆。”
“你倒是知道不少。”男人的脸色非常阴沉,但是他露出了一丝玩味的表情,这让卫南叙更加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碍于眼下的状况,他只能低头看着自己的桌下的捏紧的拳头,还有渗血的指缝。
男人扫了他一眼,“你年纪还小。上次那个把同学杀了分尸的小女孩,也不过是五年。”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而你被发现的时候情况比她复杂,也更容易博取同情,态度好些认个罪,不会重判的。”他的声音不大,显得心不在焉。
卫南叙抬起头,死死盯着面前的男人,对方脸色惨白,面颊略有凹陷,下巴上还有细密的胡渣,状态并不比他好上多少。卫南叙想,这个男人,并不想帮他。
“你看,你长得也非常讨喜。”男人摆弄着手里的笔,“年纪小、长相文静,把脸上这些收拾干净,少年法庭会心软的。”
他不喜欢对方这种默认他是犯罪者的消极态度,更不喜欢这种轻蔑的表达方式。
“你已经默认我有罪了不是么。”卫南叙陈述着这个事实。
对方并没有回答,他盯着卫南叙的脸,看了一段时间。
卫南叙并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可怜,但是他不喜欢现在的状态,身体上的疼痛让他烦躁,高烧使他的眼压过高酸涩胀痛,“你既然是我的律师,为什么不先把我当做一个无辜的受害者?”卫南叙把手重重往桌上一击,原本皮开肉绽的掌心顿时渗出了血,把浅色的桌子染红,“我被性侵了不是吗?这点你的案情报告里写的明明白白,那么,为什么你不把我当做一个受害者来做这场辩护?”
男人露出为难的表情,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门却突然被推开了,一个圆脸警察开门探头过来打断了他们,“怎么了?他不老实?”
“快低头。”男人轻声嘱咐,随即转头对警察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一边握住了卫南叙的手,“没事没事,我正在做案情回顾,他有点害怕,正安抚情绪呢。”
警察点点头,“哦,动作小点儿。”然后关上门退了出去。
男人压在他手上的手既干燥又温暖,是跟那张脸极不相称的一双手。
“冷静点儿。”男人压低声音,这让他的语气柔和了一些,“暴露你的情绪对你没好处。”
也许是因为激动的关系,卫南叙觉得双眼非常疼痛。他从对方手里抽出自己的双手,贴在了脸色,闭上眼,按住那微微跳动而疼痛的眼球,“抱歉。”他觉得他已经没办法保持冷静,“我的头非常疼。”
“你缓一缓。”男人似乎发现了自己的手上沾染了血迹,又看了看桌面,才发现了血迹的来源,“你流血了?”
卫南叙这才放下掩面的双手,看着男人,“大概是吧。”


002
他的眼眸漆黑,直愣愣看着自己,惨白的脸,殷红的血,冯袁休一时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
他是被肖凛半夜一个电话叫到了这里,他的确不愿意接这官司,但是他也不想让肖凛难堪。
他以为对方可能是个哭闹不止的青少年,或者是个浑浑噩噩的毒虫,但是他两者都不是。
他身上有着某种怪异。就像他那张哭花了的脸,那晕开的黑色眼线,还有裹在毛毯里消瘦的身形。
“我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为什么非得说我杀了人。”他的语气森冷,但是他却说着这样可怜的台词。
于是冯袁休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手伸过来。”他把手帕缠在了对方的伤口上,做了简陋的包扎,“待会儿我会去试着申请一下,让他们给你做个检查,看看有没有颅脑外伤,顺便把你手上这个伤处理一下。”
年轻人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自己,冯袁休不得不错开他的眼神,“你的脸色不大好,我也会让他们注意一点。”
“谢谢。”这是对方今天说的第二个谢谢,但是他的谢谢不带一丝感激之情。
冯袁休发现他正在出汗,半长不短的细软头发黏在额角,“你一直在流汗。”他提醒对方。
“嗯,因为很疼。”对方又喝了一口水。
“哪里疼?”冯袁休试着关心自己的委托人。
卫南叙抬起头来,“浑…身……”他说完,才发现自己的嘴唇在颤抖,冷汗浸湿了贴身的衣物,连说话都困难起来,“我……”他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冯袁休发现情况不妙,“你的嘴唇发紫。”说完立即起身拍门,“警察同志,他可能休克了!快开门!”
休克?开什么玩笑?卫南叙捂着胸口,觉得眼前模模糊糊,却又好不真实。难道他对什么东西过敏吗?卫南叙想。但是他对自己一无所知,卫南叙又想。
意识就这么渐渐剥离,然后他的身体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卫南叙!喂!你看着我!你怎么了?”
卫南叙想,一个陌生人抱着他,露出了这么不安的表情,真奇怪。

卫南叙陷入了一片黑暗。
然后有了光,但是依旧不算明朗。他发现自己在一个晦暗的房间里,一个陌生男人正用一种恶心的眼神看着自己。
然后这个恶心的男人说,“说要跟我来的可是你自己,都这时候了还躲什么?”他的表情变得扭曲至极。卫南叙知道这显然不是一个正常人会在正常状态下出现的表情。
这可能是个梦,或者回忆。
这梦里,卫南叙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自觉往后缩了一下,可对方却又往前了一步,两人的距离变得非常近。然后恶心的男人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那笑容慢慢扩大慢慢扩大,几乎占满了半张脸。
嘴角像是被利器切割了似的,诡异的角度与血肉分割的笑容让原本还算端正的长相变得异常恐怖。然后,这个人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咧着嘴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咳咳…你…咳咳……快过来!”明明说话都已经这么困难了,他还是坚持用含着满嘴鲜血的被切割开的裂口叫嚣着。
他掏出血肉模糊的性`器对他说,“要不要尝尝?”
卫南叙觉得想吐,想大叫滚开,但是下一秒,男人却突然转过身,在房间里跳起舞来,并且,他手中还挥舞着钝器。
“哥哥,你开心吗?”黑暗中,有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问他。
卫南叙看着这荒诞而难以理解的画面,才发现,这个男人正是那个躺在他身边的尸体。

003
卫南叙一身冷汗惊醒,他发现自己头上裹着什么东西,像是纱布。
“怎么了,做噩梦了?”他的律师正在削苹果。
他看着他的律师,“这是给我的吗?”他指苹果。
对方显然有些吃惊,但还是把苹果对半切了递给他,“你昏过去的时候给你做了精密检查,法证也来重新评估了你的检查报告,取走了你的贴身衣服,顺便补了脑CT,抽了新的血样,你的确有头部外伤,给你缝了几针。”他的律师咬着自己的那半个苹果,指了指他被包起来的脑袋,“对了,你刚才休克了你知道吗?”
“我听到你大叫我休克了。”
他的律师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是过敏性休克。不过你到底对什么东西过敏呢?那个房间里什么都没吧。”
“也许对你过敏。”卫南叙脱口而出。他想,原来自己不但暴躁,难以控制情绪,而且还有奇怪的黑色幽默。
他的律师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为他倒了杯水,“喝点水,吃个苹果吧。”
卫南叙接过水,他的确有些渴了。
“要不是我们离医院近,他们立即给你打了肾上腺素,你可能已经死在路上了。”
卫南叙放下水杯,“谢谢你。”他瞥了眼病房外的警察,“救了我……”
他的律师正在擦手,“你想说什么?”
卫南叙发现这个人并没有看上去这样心不在焉,他总能发现他细微的诉求。但是即使如此,卫南叙也不打算跟对方说起那个梦境。所以他低下了头,任凭头发遮挡住了眼睛,“关于失忆的事,是真的。请你相信我。”他的律师说的没错,他应该利用自己的优势,年轻、外观的羸弱、未成年、某种程度上的受害者。

冯袁休察觉到了细微的差别,但是他又没办法把那种感觉具现化。他站起身,把手里的垃圾丢进垃圾桶,“你昏迷的时候我已经给你申请鉴定了。”他转过身来,“不过别抱太大希望就是了。”
“谢谢。”这个年轻人第一次用这样柔和的的语气致谢,“谢谢你站在我这边。”
“我的确站在你这边。”不管这年轻人的话是真是假,他想做好这次的工作是真的,“也正因如此,我会努力帮你争取减刑。”冯袁休如是说。
“哦。”对方这次的情绪管理做的很好,“所以你依旧认定人是我杀的咯?”
“我并不认为人一定是你杀的。”冯袁休是一个律师,也是一个有完整价值观的成年人,“但是你手持凶器,浑身沾满受害人的组织,身上还挂着受害人的眼珠躺在受害人身边。”他斟酌了一下语气,“这在一般人眼里,跟被抓现行是一样的。”
对方无从反驳,因此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谁会愿意承认自己是个杀人犯呢?冯袁休试着理解他。
年轻人抿着唇,一语不发,“谢谢,我明白了。”他又说了谢谢。
冯袁休想,这个人的谢谢,可真是一文不值。

气氛很尴尬,所以冯袁休以为话题到这里就结束了。但是当他准备离开病房的时候,却被对方一把抓住了衣角,“万一我真的没杀人呢?”
冯袁休不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那双黑得仿佛能将灵魂吸走的黑眸,凝视着他,“你不能帮帮我吗?”
冯袁休不动声色打量面前的男孩,他有着一张堪称清秀的脸,这可能跟年龄有关,但是他的身体发育的很好,像是山间的小鹿,修长、结实、有现在年轻人中少有的匀称肌肉,他在看那些人给他检查时见过他赤裸的身体。
这使他漂亮而不显娘气,有韧劲而不具有攻击性。这是个好特质,但是在他这里走不通。

卫南叙看对方半天没搭话,“我知道嫌疑犯不能直接接触家属的,所以我只能依靠你。”
他的律师转过身来,看着他,浅色的眼眸中倒映出自己的身影,“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是法律援助中心给你指派律师,而不是你家里人给你请一个呢?”
卫南叙一时被问住,想了一会儿,“因为我的家属也是未成年,是限制行为能力人?”
他的律师看着他,眼眸里有细微的波动,“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有这样的猜想,不过卫南叙,你是个孤儿。”
卫南叙不自觉捏住洗得泛白的被子,“是么,原来我是个孤儿。”
“我觉得很奇怪。”他的律师直言不讳,“你明明说自己全盘性失忆,对自己的事一无所知,可是你却觉得自己会有个跟你一样未成年的亲属,但是你却没有问起你的父母,一般情况下,大家都会寻求一个能帮助自己的亲属不是么?”
卫南叙觉得对方说的非常有道理。但是这对他来说也是个谜团。对啊,他为什么觉得自己有个妹妹呢?
“你想起什么了么?”他的律师俯身看着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如果你的失忆是真的话。”
卫南叙看着褪色的床单,“我以为我有个妹妹。”
“可是你没有妹妹。”他的律师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有这样的想法,也许我刚才做了个噩梦,我记不清了,也许那里有我的妹妹。”
他的律师双手抱胸,由上至下打量着他,他能感受到哪视线,然后对方从文件夹里拿出一摞文件丢到了他的床上,“你的资料。”
卫南叙连忙伸手翻阅,卫南叙,男,17周岁,孤儿,高中辍学,纸上简单地写着他过去就读的学校信息,还贴着一张表情呆滞的证件照。
“我真是孤儿?”他不确定。
他的律师点点头。
“可是……”卫南叙微微皱起眉,也许那只是个幻觉,也许他的失忆让他产生幻觉。
“可是什么?你是想起什么来了?”
“没。”卫南叙合上那薄薄的资料页,还给对方,“我的脑子可能出了什么问题。我失忆了。”


004
冯袁休接过对方递回来的文件,“那好,我先帮你去申请取保候审。这几天你在医院好好想想我跟你说的事,你还年轻,还能重头来过。”
床上的人呆呆坐着,低着头,半点都没有回答的意思。冯袁休拿上文件,就离开了病房。
出了医院,手机就响了起来。冯袁休接起电话,“肖凛,怎么了?”
那边肖凛咯咯笑了起来,“昨天晚上过得怎么样?”
冯袁休走到医院角落的长椅上坐下,点了根烟,“过得不太好。”
“怎么了?”
“因为你给我接了个烂差事。”
“什么烂差事,这官司不就是去少年法庭走一圈嘛,我看挺好的啊。”
冯袁休抖了抖烟灰,“你是警察,视角跟我不同。”
“别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变得模模糊糊,“再说这个案子真的不错,是复出的好机会。”
“我很累,肖凛。”冯袁休想,对于一个几年没工作的人而言,他的确已经不习惯这样的生活。
“可是你必须重新适应社会。”他的朋友肖凛这样劝说他,“袁休,我们都很担心你。”
“嗯,我知道。”冯袁休捏着手机,“所以我虽然讨厌,却还是接了这个官司。”
“哈哈哈。”他的朋友笑得非常爽朗,“对啊。既然你都为了我们接下案子了,那就好好干吧,这个案子可是我千挑万选的。”
“谢谢你。虽然我依旧觉得这是个糟糕的案子。”
“你这话说的,我可是毕业之后连续就业十年,对社会百态了如指掌,我选的案子准没错。”
冯袁休轻笑起来,“难道你还给我以外的人选过案子?”
“当然不是啊,除了你之外,我怎么会给其他律师选案子。”
“所以说,你破了很多悬案,抓了许多嫌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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