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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茉莉-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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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说话啊!!哪儿呢!”
  乔奉天咳了一嗓,“……利南市委医院。”
  “医院?”
  “我哥这边……出了点意外。”乔奉天咽了一口,悄悄抬头,看了一眼郑斯琦的沉静侧脸。
  杜冬骑着借来的电驴,压着交通法规线,一路一百二十迈的飙车过来。等乔奉天在回廊拐角见了他,发现他满额都是沁出的薄汗。
  “怎么样?什么情况?人没事儿吧?”杜冬边走边连珠炮地问,走到乔奉天身边,一把扯住了他发热胳膊肘。
  乔奉天皱眉,低头,指指顶上亮着的一盏红灯,“不知道……手术还没结束。”吸了口气,吐出来,“挺麻烦,也挺危险……听天由命了。”
  杜冬张了张嘴,没说话。顿了半晌,他猛伸胳膊把乔奉天往怀里一拽,手伸到他后脑勺上人往自己肩上按。
  “没事儿没事儿!啊!”
  杜冬把手往乔奉天背上拍得“啪啪”响,大力的他头发丝都在颤动,乔奉天一声都没吭,任对方把自己按得又牢又紧。
  “什么事儿这不有我和李荔呢么!别怕!啊!我这嘴啊,开过光,说没问题就没问题,你信我!”说罢,又在他背上揉了揉。
  郑斯琦贴墙立着,能看清乔奉天伸手紧揪着杜冬的衣摆,和从他肩膀处露出的一副眼睛。清湛,黯然,蒙着一层若隐若现的水光。与之相比,在这个人怀里的乔奉天,确乎是更松弛,更柔软,也仿佛更袒露。
  一瞬间觉出,自己还是生的疏的。有些事情,做的好像太殷勤,考虑的太不周全稳妥了。
  郑斯琦静静看着,莫名其妙地皱了下眉,于是顶了下眼镜,以作遮掩。
  “奉天。”
  郑斯琦往前走了两步,看乔奉天闻声从杜冬胳膊里挣出来。
  “要不我先回去吧,孩子还在家,你朋友来了我就放心了。”郑斯琦冲他笑了一下。
  “那小五子他……”
  “你打算让他知道么?”
  乔奉天愣了一刻,随即苦笑,“虽然这事儿迟早,但是……现在还不想说,太突然了,而且还不知道结果。”
  “那我不说,你放心。”郑斯琦低头看着他,“事情解决好之前,你别担心孩子的事儿。等你都办解决了,再来接他都行。”
  郑斯琦的工作也并不轻松,又非亲非故。乔奉天既愧疚又心虚。
  “他、他要问呢?”
  郑斯琦就淡淡笑,“我一靠动嘴皮子吃饭的,哄一小孩儿不还绰绰有余,你安心。”
  “那我一定尽快,不会麻烦你太久,最迟明天晚上。”
  郑斯琦往边上看了一眼,又接着说,“有什么麻烦,别躲别藏,跟我说,能帮我一定帮,恩?”
  乔奉天抬头,极力拉开微笑,看了对方的垂在眉目的额发一刻,又垂下头。
  “……谢谢。”
  “客气。”
  乔奉天看他转身,见他衣上无意沾了走廊墙上粉的白灰,深灰色的衣料,看着分明的很。他出小声儿把人喊住了。郑斯琦回头望他,他就走过去往他呢外套的垂摆上轻轻拍了拍,掸了掸,把黏在指头上的墙灰默默碾了。
  “行了。”
  郑斯琦低头瞧瞧衣摆,顶了下眼镜,“有结果了,给我来个电话,多晚都行。”
  乔奉天点头,“好。”
  杜冬见人走远,摸着下把靠过来,“利大的老师吧我看着,人文的,来咱店里理过发,刚咋搁这儿陪着呢?”
  “他女儿和小五子是同班同学,同桌。”
  “熟得很?”
  “没。”乔奉天捋了下额发,“普通朋友。”
  利南月朗,几近午夜,乔奉天却愈感清醒焦虑。
  是活还是死,成功还是失败,就好像在一刻之间,不受自己任何的行动和思维所控,医患之间的信息极端不匹配不对等,比和上帝玩骰子还悬——玩骰子,至少是自己动手去摇。
  十二点半,持续点亮六个小时的红灯“啪嗒”灭了。
  两人从椅子上站起来,乔奉天觉得心脏都已经快到跳不动了。鼓胀在咽喉,只一咳嗽的功夫,就能滚到自己脚面上。
  主刀主任出来的时候,身后跟了个护士帮他解着手术服后头那个系结儿。杜冬两步上前,乔奉天却原地不敢动,揪着衣服角儿,等医生摘了口罩开口说话。
  “家属不要紧张。”
  主任还是温吞吞,解着耳朵后头挂着的活扣:“手术满成功的,手也是暂时,我说暂时,是接上的。”
  乔奉天踟蹰在原地。
  他怕自己没听清,听岔了,听飞了。
  “愣着干嘛!”杜冬倒是率先拿胳膊肘把他往前一搡,“医生说成啦!没事儿啦!”
  乔奉天这才张了张嘴。
  一刻的释然干脆利落地割断了那根心里的弦。
  他把脸埋进掌心里,松懈下来的四肢瞬间被潮水般涌上的强烈倦怠与酸痛席卷,于是一屁股摔坐进了椅子里。既不哭也不好喊,安安静静的,只有肩膀在默不作声地颤抖。
  是绝望消弭后的满心希望,悲伤过境后的巨大悸动。
  杜冬侧过身子,用手大力揉搓他柔软的头顶,“你看你不信吧!我说嘴真的开过光,我没骗你,对吧?!”
  乔奉天把脸抬起来看看他,眼里的如同大雨滂沱,鹿耳下的那截泥泞的山路。
  “不是说完全就没事儿。”主任累的头疼,先头回了手术室,留下的护士把留手里手术服在胳膊上绕了几圈,细心地收成小小的一团,“术后还有观察期要看,这个不能忽视。”
  乔奉天支着膝盖立起来,“不……不能看看病人么?”
  “病人直接走绿色通道送去了监护病房,监护病房是24小时看护的,家属不能进,也不用守夜,住得近可以回去稍微休息休息,商量一下后续打算。有什么情况医院会及时通知,随时保持手机随时畅通,其余别太过担心了。”
  “谢谢谢谢,也替我谢谢里面的医生护士,都辛苦,都辛苦。”杜冬伸了手,颇激动地摸了摸脑袋,想和护士握一握。
  “不用。”小护士笑笑,“分内的事儿。”
  顶着夜色,杜冬陪乔奉天去了陶冲湖。
  拦了辆夜出租,乔奉天堪堪倚着车窗,路灯一段一盏,照的他的面庞,也忽明忽暗。
  乔梁的衣物,日用,都要一一理出来,用不用的上,以后都是场漫长的硬仗;保利地产的那边的活计不能再做,合同没到期,手续还得抽空去办,还要把情况详细说明;小五子不能一个人住,没法儿想,书本衣物都装上,暂时先搬去他那儿,学不能落……
  出车祸的车是找人借的,得问清楚了,责任是谁的,该赔多少都得赔;还有个小姑娘,家属还没上门指鼻子闹腾,没来得及问,都得找刘交警一一问清楚,要不要负刑事责任,负多少,后续得怎么处理,搭多少钱能私了;林双玉乔思山还不知道,还不能说,不能让他俩风尘仆仆地赶来,大哭大闹一场,实分不出三头六臂去打理照应;想起乔思山,降压药不知道还够不够吃。去年又轻微脑梗,麻了半只胳膊不得动弹,还得长时间配合着硝苯地平缓释片,慢慢恢复。都得买;手里存款拢共也就五万,犄角旮旯缝儿里抠出来的保本儿;林双玉乔思山的老底儿得养老,不能想,不能动。
  房贷还得还,还有个几年……
  本来还能凑合,飞来横祸,极度拮据。
  要不转手吧。
  乔梁这儿急着用,可真要卖了,也未必够。
  小五子上学得要钱,后期恢复得要钱,照顾不过来请护工请护工要钱,还有医药费,还有手术费,还有生活费……
  活着怎么那么累,那么辛苦。
  乔奉天揉了揉鼻子,揉了揉眼睛。他摇开半扇车窗,让风吹吹晕沉沉的脑袋,吹吹胀鼓鼓的心。杜冬担忧地望着他,望着他浓重眼睫翘出去的一个小小弯弧。
  “你先上去吧。”乔奉天站在漆黑的楼道里,把房门钥匙按在杜冬手心,“去帮我找个手提袋出来,我哥柜子里应该有。楼道里东西多,你小心别撞到。”
  杜冬紧张地把他手一扯,“你哪儿去啊?!”
  乔奉天轻轻乐——还能跳楼去不成?
  “打电话。”他挣回手,“给郑老师打个电话,你别担心,我问问小五子睡了没。”
  杜冬犹豫了一下,“……我先上去等你。”
  “恩。”
  乔奉天上了顶楼天台。
  天台空阔冥蒙,很脏,积着一洼一洼的雨水。乔奉天不留神踩进了一处,溅起了水花,沾湿了裤脚。
  檐边的扶手都打了红锈,只一触,就沾了满手褐红。乔奉天就不靠着,隔着段间距,直直站着。
  郑斯琦接的很快,乔奉天觉得他根本就没睡。
  “打扰了么?”
  “不会,怎么样?”
  郑斯琦在整理课案。点了一盏台灯,腿支在椅上,敲打着键盘,刚做完一页ppt。声儿很沉,很温柔。
  乔奉天盯着远处一窗还亮着的昏黄灯火,“医生讲,暂时算成功的,还要观察。”
  郑斯琦顿了挺久没说话,静静了一刻,才开口。
  “恩。”
  乔奉天吸了口气,“小五子呢,没多想多问么?他……从小就心思细,有什么察觉了也不说……我明天去接。”
  “你放心,在枣儿房间睡呢。”郑斯琦起身走到厨房,往杯子里接了一半热水,“时间无所谓,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乔奉天没吱声。
  很多东西他早就已经无所谓了,被不被理解,被不被接纳,能不能被祝福,抠着这些细枝末节不现实,也没必要。
  不必为住哪儿发愁,不必担心明天要饿着肚子,家人健在,自己在意的每一个人都能过得平凡贞静,就太太足够。
  可好听的故事大多都是人编的,他们也不得不被往后零敲碎打,周而复始地生计念念催逼地承认——有些东西它就是一堵高墙,就是一道深坎,就是一条要一步一屈才越得过的鸿沟。
  乔奉天现在要面对,要走,说不害怕,那才是屁话,那才是假的。
  “不逼自己紧点儿,日子可就过不下去了。”
  乔奉天又像自嘲又像揶揄,他低头笑笑,看自己手掌,在夜色里惨白兮兮。
  他觉得郑斯琦体会不了这种感觉。
  郑斯琦嘴里含了一句话,想了半天也没说。有些高屋建瓴假大空的东西,真真正正到了现实面前,确实分外单薄无力。
  句子出自斯蒂芬斯之口,这个人说,每场悲剧,都会在平凡的人生中造就出英雄来。


第45章 
  半夜拎着大包小包从陶冲湖赶回铁四局,翻出了柜子里大大小小的户口本存折银行卡,把半个家当搂抱在怀里,搁床上仰面躺了一刻,吐口气儿,揉揉眼,又站起来出了门,去了ATM机把卡里的五千整取了个干干净净。
  乔奉天熬了一宿,人都枯了半截,俩黑眼圈碗大,卧蚕涨成眼袋快坠到了下巴颏。
  杜东一路伴着,脚下带风,拎东拎西。同样是熬了一夜,精神头倒比乔奉天足得多。破晓,乔奉天从街拐铺子里出来,张嘴赶他回去开店门儿,杜冬听了就蹙着眉头往他胳膊上一掐。
  开你娘的店门儿你丫这会儿我能放心的下么!一剪子下去再把人头给剪瓢了!
  乔奉天把五千块的红票子纳进兜里,仰头朝他抿嘴笑了一下,没说话。
  来来来钱给我揣着来!那么浅屁兜儿再给一蹿蹿掉了。
  乔奉天手里一叠钱,连带着一袋豆浆两颗红豆沙的青团儿,都塞他手里了。
  先吃吧,跟着我跑一宿了。
  分你一半儿。杜冬伸手拈了个大的,往前递,像在职高那时候,乔奉天打饭总分他一半儿一样。
  不,乔奉天摇头躲,扬了扬手里的豆浆。
  我不吃甜。
  利南的现下的初晨还是凉的,空气清凛,饱含水汽。乔奉天每天其实起的都早,从不懒床,只是早,也早不到这种晚星方隐,路灯将熄的地步;风吹得他鼻尖泛红,路上渐渐有汽车鸣笛的声音。
  他蹲在路牙子上揉了揉鼻尖,掸了掸袖子,往利南市委医院走。
  和乔梁一起出车祸的姑娘,在四楼骨科。已经从急诊科的抢救室转到了看护病房,独人独间。问了医生,外表擦伤软组织受挫不提,姑娘是肋骨骨折加盆骨骨折,部分采用保守疗法,部分要择日手术。
  乔奉天跟着护士,半低着头,立在了病房门口,抱了一捧唐菖蒲。杜冬跟着,提了一只满满的果篮儿,一箱特仑苏。
  乔奉天很纠结,很踟蹰。
  他二十岁至今,最不会的就是和人低头服软,出声讨好。错就是错,该打该罚他都能忍,就是做不到给人点头哈腰,卑躬屈膝摆一副十足十的低微样儿。跟谁他都不行,他都膈应。
  只是今天状况不一样,他为的不是自己,是乔梁。
  姑娘的房里围了几个中年的男男女女,北方人的模样个头,面色皆是忧愁不善。护士推了推白帽,按开了手里的原子笔,弓腰摘了床头的,夹着病历的签字板儿。
  “感觉怎么样,昨天晚上疼的厉害么?”小护士朝门口抬了抬下巴,上下睨了没说话的乔奉天一眼,“那什么,司机的家属来看你们了,人门口站着呢。”
  男男女女赫然抬头,齐刷刷拧眉朝乔奉天投来了视线。
  乔奉天飞快地在心里打了个简短的腹稿,摆了个温和微笑,正欲开口上前。
  “奉天小心!”杜冬喊了一嗓。
  “对不起,您好,我——”
  小护士签字板一丢,“哎你别!”
  乔奉天来不及后撤,就被人狠狠搡出了房门,力大到不受控地趔趄着倒退两步,肩胛骨猛地撞上了走廊墙壁上的瓷砖。乔奉天痛的喉咙一哽,整个胸腔都震动了一下。
  杜冬扔了手里的果篮,大步上前伸手揪着来人的衣领往后一拽,“操你妈的你干嘛呢!!”
  来人挥出去的猛力一拳微微打偏,却仍结结实实贴上了乔奉天的嘴角。嘴里的嫩肉磕上了槽牙,嶙峋地齿峰割破了嘴,漫了一嘴水锈似的血腥味。
  乔奉天疼的立刻弓腰紧紧捂上嘴,顿感掌下的皮肤发热发烫,正微微跳动膨胀起来。
  真他妈野蛮。
  不给人说半个字,上来就是打。
  是人么还。
  “我他妈一好端端的闺女给他妈弄成这样儿!我今儿他妈告诉你!要治不好我弄死你!”动手的男人被杜冬揪着后领往后连连直退“你他妈弄死谁啊你!”杜冬胳膊往前一伸,锁住了男人的下巴颏,“你敢弄死他老子就敢弄死你!”
  男人顺着杜冬的胳膊一路往上,反手揪住了杜冬肩上的衣料咬着腮角猛往前扯,“来!你他妈来!找人废了你!”
  “滚你妈了蛋的不要逼脸的狗东西!”杜冬提起一条腿,用力抬脚往他膝窝上一踹。
  男人吃痛地哎呦一踉跄,咯噔一膝半跪在了冰凉的地上,乔奉天贴在墙上,肿着半张脸,看他蹲在地上皱着眉目掐着小腿。
  病房里余下的男人女人这才反应了过来似的,哎哟哎哟地快步出了门,都撅屁股弓腰去扶地上嘶嘶咧着嘴的男人。
  小护士花容失色地出门冲闻声赶来的其他护士摆摆手,“叫医生来叫医生来!这儿要打架闹事儿了!把保安也叫来。”
  杜冬啐了一口,捏了捏拳头,皱眉小声道,“叫你妈了个逼的保安……”
  拎着个挎包的中年女人猛地转身,纹过的两道粗眉扬起来像两条鲜活的黑泥鳅。她倏而撇下嘴角,挂上了满脸世态炎凉,目无法纪地嫌恶悲悯。指甲上缀了珠翠,颤颤巍巍点上乔奉天,又点上杜冬的脸。
  杜冬右眉一条,往前一步站,居高临下的望她。
  “你们这些个人啊!你们!”
  杜冬了,“咋?”
  “没有王法了你们还!害了我闺女还不够还敢动手打人!简直!畜生,都得抓进局子里坐牢!”
  乔奉天揉着嘴角想说话,杜冬伸手一拦,“你别,你让她说,我看她是不是还要说出个杀人偿命。”
  女人神色一凛。
  “我告诉你!我闺女的事儿没完!咱们法庭见!告不到你们这些个寄生虫一样的黑车头子伏法低头这事儿咱不算完!”
  动手的男人还能分出一嘴,义愤填膺地应和,“告!肯定告!”
  乔奉天心里一抽一紧。
  “这事儿的责任真的不能全在我哥身上,他……”他忍着嘴角一抽一跳的不适,忙开口说。
  “少来这套!他妈个开黑车的!”女人“哼”了一嗓,“属你门开黑车的最心黑了!坑钱不说还要命!苍蝇似的嗡嗡耳边转悠说不坐不坐非堵你眼前儿不走偏要拉你上车!”
  乔奉天不是想打架,不是想闹事儿,他想私了,他想偷偷解决。
  他一定不能上法庭。
  他不能把事儿闹大,他没门路,他分不出精力。
  乔奉天话里三分慌,“对不起这件事真的——”
  女人见他局促,倒像逮住了把柄,更加咄咄逼人蹬鼻子上脸,从地上站起来一步步靠近,“真真真真个屁,开黑车本来就是违法犯纪关他个十年二十年也是咎由自取也是他活该!”
  杜冬听不下去,伸手就是一搡,“你他妈个老女人当自己人民法院啊还判十年二十年你什么狗东西!给你脸别他妈不要脸!事儿他妈弄清楚了么就在老子面前装逼瞎咋呼!”
  女人大惊失色,被推的一趔趄。
  杜冬一急就容易口不择言,“就你们家这损阴德的东西怨不得他妈闺女给人撞成那副德行!”
  “杜冬别瞎说!”
  乔奉天一扯他的胳膊,慌忙踮脚去捂他的嘴。
  男人从地上刷地蹦起来,“你你你——你们!”
  “你你你你你你奶奶个腿儿!”衣领被乔奉天扯的大敞,杜冬不管,甩开他钳着自己的胳膊。
  “咱没完!咱走着瞧!”
  乔奉天盯着地上散了的一束唐菖蒲,心下坠了圆磨似的重重一沉。
  郑斯琦去开门的时候,锅里的一把意大利面正好差不多半熟。这玩意儿好做,红酱白酱都可以在超市买现成的,热一热往面上一浇就行。调味不用操心,只管煮熟了面条就成。
  “来了别急。”郑斯琦擦擦手,关了灶,往玄关处走。
  乔奉天立在门口,黑色夹克,戴了个口罩。
  “郑老师,我来接小五子。”
  郑斯琦了然,侧身让他进,沉声问,“来之前也不打电话,我要不在家呢,白跑。”
  “我没多想就……”乔奉天没换鞋,不打算进,“小五子人呢,我领上就走,不耽误你功夫……”
  “里屋和枣儿写作业呢。”
  郑斯琦站在台阶上看着他,直直盯了一会儿,猛然弓腰凑近。
  乔奉天往后仰,“……怎么。”
  “嘴。”郑斯琦垂下眉目,伸手扯了一下他的口罩,“嘴怎么了?”
  乔奉天“啪”地伸手挡。
  柯南道尔还是福尔摩斯啊,怎么发现的?!
  “没有啊……没事儿。”
  郑斯琦不理,继续上手,“你说没事儿我就更不信了,老实别动。”
  口罩一落。乔奉天的嘴角赫然高肿,隐隐青紫,斑驳一片,连带着脖根一片都是淡淡微红。
  郑斯琦心一揪——这又是怎么了?
  他伸手轻轻抬了他的下巴,就着玄关的灯光左右端详,皱眉“啧”了一句,“谁打的?”
  “跌的,医院地滑的要死,拖就拖非掺洗洁净……”
  “鬼扯。”
  明显是给人打的。
  “你都不躲么?”郑斯琦就奇了怪了,这人怎么老这么动不动就受伤流血,跟家常便饭似的自己一点儿在意,一点儿不伤心,藏在肚子里就这么闷不吭声的打算谁也不告诉?
  “哪儿来的及躲……谁打人之前还给人提前打招呼啊……”乔奉天低头摸了摸下巴,摸了摸被郑斯琦触上的那一块皮肤。
  “等着。”
  郑斯琦顶了下眼镜,“别出声,别让小五子听见出来看你现在这样儿,我去拿个药给你涂一下。”
  “没事儿我不涂我没事儿两天就好了。”乔奉天压着嗓子想叫住他。
  郑斯琦吸了口气,回头,眉头明显地蹙在一块。
  “你能不能别总说没事儿么?是真没事儿么?!”
  乔奉天愣了,不说话了,他怔怔看着郑斯琦正往里屋走的颀长背影。
  他怎么……他怎么好像生气了?


第46章 
  郑斯琦的眉间其实是有一颗痣的,很淡,很小,不仔细盯,一点儿看不出行迹。
  乔奉天今天才看见。
  眉毛如龙痣似珠,若眉间有痣,称“二龙戏珠”。林双玉的樟木箱里压了一本岚蒲生的《相学集存》,书云左眉头名凌云,右眉头名紫气,“二龙戏珠”则是大福相,有顶好的寓意。
  凡郎溪人择新婿,必定首选这种有飞黄腾达相的男性。
  “嘴张开。”
  乔奉天倚贴着楼道外的墙,犹豫,不好意思张。
  郑斯琦捏着两根并着的棉签,“我看看里面,就张一下,好吧?”
  听着都有点儿带哄带商量的意思了。
  乔奉天这才咽了一口,顶了下鼻尖,垂了下眼,仰头半张着嘴。
  郑斯琦把棉签小心翼翼地伸进去,伸手把他肩膀往前拽了拽,“别靠墙,有灰。”他用棉签把乔奉天嘴角的的内壁拨开,“啧,全磕烂了,红通通的,漂亮的跟朵花似的。”
  乔奉天开不了口说话,含含糊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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