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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茉莉-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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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交警抬手,“有任何疑问或者不信服,请走正规程序申请重审,15个工作日之内申请都是有效的。该解释的,该说的,认定书上都明明白白写了,正经文员打出来的稿,再有什么问题之前,请先仔仔细细看完认定书,废话我不想多重复。”
  男人犹豫着伸了手。
  “他们家……一分钱都不赔?”
  刘交警几乎要笑在明面儿上,“不负责任为什么要赔?”
  一直默默不语的文员也忍不住停了敲键盘的手,端着被子抿了一口水,远远伸头。“您家别不是以为您闺女上了车人就得给您闺女负一辈子责吧?不带您这么碰瓷儿的有点法律常识好伐?刘队开窗,呛。”
  屋里一时安静,只有铝合金的窗框摩擦出的“刷拉”一声。
  阳光投射上腿根,映出一截蒙上滤镜的浅香槟色。乔奉天顿觉舒畅,欢愉,积累多日的无助自然登时消减去部分,连带他对这位刘交警先前的一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的不悦,也消失的了然无踪。
  他慢慢在文件上签下了自己不甚工整的名字,又紧握了握笔,抿了抿嘴,才撂下。
  夫妻俩不善掩饰情绪,心里的九曲十八弯轻易挂上了脸。他们依赖似的忙互看对方,又互相生厌似的抓着文件同时偏开了头。
  “后期赔偿问题还要等肇事的渣土车司机出院之后再做安排商量。等等文件我们也要带到医院让当事人签字。医院那边还紧着的话,俩位就可以先回去了,保持电话畅通。”
  刘交警礼貌伸手,欲和他俩交握一下。
  乔奉天被单独留下了,刘交警坐回了办公桌,从抽屉里抽了簿黑色皮质的硬壳记事本。他指指乔奉天身后的沙发,“坐啊。”
  “不了,还有什么事儿,您抓紧说吧。”
  刘交警挑挑眉,努努嘴,翻了一页记录本,“……你哥事故撞毁的那辆江淮瑞丰S5,我们这边查了一下原户主……是利南鹿耳人叫张峰,你认得么?”
  乔奉天听了一怔,“谁?”
  “张峰,认识?”
  郎溪家里隔壁张家的二儿子,尖头小个儿,近些年离家来利南市北做起了茶楼生意。怎么能不知道。
  “怎么会是他?”乔奉天皱眉。
  想了一百个人都没想到是他。乔梁究竟是怎么跟他做起开黑车这么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生意的?
  “这个你就得问车主,不能问我了,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事故你们不用负责,无照运营这个责任这俩人都得给我一一负起来。”刘交警合了本儿,“车主已经联系了,今明两天就能到交警大队来一趟,你要事儿没弄清楚赶紧回去问问清楚对对词儿,真到了这儿来事情一问责任一摊,就由不得你们扯皮耍赖了。”
  又一次把人说的太过奸诈而投机取巧,乔奉天就不大高兴地极淡极细微地扬了一下嘴巴,抿出一道锋利的唇峰。
  “不该负的责我一个都不会负,该我负的责任我一个都不会躲,你尽管放心。”
  刘交警盯着他上下瞧了一阵儿,倏而笑了,“你?不是你,是你哥。”
  “我的就是我哥的。”
  刘交警似乎被乔奉天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样惹得更想乐了,不住又再次开口,“要是要拘留了,要判刑呢?”
  乔奉天腮角一突。
  “你也去替他蹲?对不起,法律不允许。”他摸摸眉毛,又顺下来摸摸鼻梁。
  话其实说的故意,非法运营车辆不至拘留判刑,左右不过一通罚款谁多谁少的事儿。
  刘交警的嘴角抽抽颤颤,视线从乔奉天的浓重眉目滑到窄肩,再一路流泻到板直疏细的四肢躯干,再堪堪落到对方并拢的一对鞋尖上。
  最后还是顶着警徽极不庄重的咧嘴笑开了。
  “逗你呢。”
  乔奉天觉得一丁点儿都不可笑。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郑老师有点危机意识


第51章 
  周末,郑斯仪接走了郑彧,同郑寒翁一道儿去了刚开放的一家大型海洋公园;郑斯琦得闲,回利大还了借阅室借来的几本期刊。
  清明临近,雨水频繁,利大杏雨梨云,植被丰茂,静而阔。
  偶遇到了曾经教过公共课的学生,也都还颇礼貌地点头微笑,端端正正喊了“郑老师”。
  当初选择进大学教书,郑斯琦承认,有避世的心态;这么多年也不醉心于评职称,高不成低不就仍只是个讲师,也因为他本身,并不那么思进取。
  郑斯琦深知自己的惰性是含而不露却无法剔除的,太过顺风顺水是一方面,世情看得太虚太浮又是另一方面。就好比他能理解乔奉天这样的人,胼手胝足匍匐间隙的坚硬筋骨,却无法认同他的牺牲,他的隐忍,他只露出万分之一的伤痛。
  如同张爱玲《花凋》一篇中言。笑,全世界变同你一起笑;哭,你便独自哭。世界对于他人的悲哀并不是缺乏同情。只要是戏剧化的,虚假的悲哀,他们都能接受。可真遇上了一身病痛的人,他们只睁大了眼睛说:“这女人瘦来!怕来!”
  郑斯琦通读名家,并不钟情张爱玲笔下的崎岖,但她某些细微的世论也的确锋利老辣。
  走在往停车场去的路上,拿手机翻看了几页民生新闻,偏一眼就瞧见了乔梁的事故后续报道。
  两三篇不起眼的新闻稿挤在密密匝匝的标题栏里,引语浮嚣夸大,通篇行文却十分寡淡索然。无非问责愤慨,话锋三俩下就要直指社会规范与制度。
  郑斯琦是皱着眉看完的,想着希望别让乔奉天看见,这不是篇什么说了好话的文章。文末附了张照片,不知道是哪个记者端着相机从哪个角度偷拍的病房——乔梁正斜躺在病床,面目不清;乔奉天半边的侧脸散焦,模糊隐现在照片右角。
  郑斯琦抬头快速按熄了屏。
  出利大南门的时候,特意绕了一个大弯拐去了后门的阳光天街,经过乔奉天的理发店的时候,摇下了车窗。
  没见到人,店里只有那个光瓢高个的大老板,和个圆面庞的活计。怕人是在隔间没出来,就堪堪踩了刹车挂挡放手刹,偏头又静侯了一分钟。没人出来,确实不在。
  郑斯琦没忍住就发过去一条短信,再发动了车。
  “不在店里?”
  五分钟后来了回信,“在医院。”
  郑斯琦看了内容没着急上二环往家开,而是在路口掉了个头,直接上了高架。临近市委医院,才又给去了消息。
  “我来看看,给个病房号吧。”
  郑斯琦在医院门口的临时车位停了车,下来进了一家叫“袭人”的花店。铺面不大,几平见方,堆满了一桶一桶鲜妍的花。郑斯琦要了半束香石竹,半捧郁金香,递给女店员让仔细扎好另添了一段格纹的绿绸。
  都付了钱了出了门了,郑斯琦都琢磨着是买个果篮还是买箱奶了,乔奉天他老人家不急不缓的打来个电话。
  “别来,说真的,护士不让进,什么东西也不给带,一个个都可凶了你来了也给你赶出去。”
  郑斯琦攥着花,停下步子立在人行道上,“……不早说。”
  “怎么了?”
  郑斯琦抬手顶了下眼镜,“……刚买了束花。”
  “……你又没说。”话里竟像带着微不可查的抱怨。
  郑斯琦听对面沉默,均匀呼吸片刻,才接着小声道,“我在北楼下面的那排丝杉树下等你,那有个池塘。那、那束花……买了就送我吧要不……反正别浪费。”
  郑斯琦挂了电话才反应过来忍不住得乐。
  郁金香和香石竹,都是浓郁灼艳到咄咄逼人的花种了,送病人能提喜气,真要送给乔奉天,郑斯琦觉得特别不合适。跟他根本就不搭,不是一挂一路子的东西。
  一定要作比,他倒更像是水杨蒲柳,瘦削一根却并不羸弱,即使真的是如人所说“忘秋先零”,轻易也不佝背折腰。和他的处事脾性很像很像。
  郑斯琦往丝杉边走,远远望见了那潭新凿的熠熠小塘。偶有家属推着轮椅带着病人从身边擦过,带了一股药剂的辛涩苦味。他把花半托在胳膊弯里,只能隐约瞧见有人影在岸边,碍于实在视力太差,一路往前这么靠近着,也没分清楚是个男还是女。
  乔奉天一偏头,抬手摇了摇。
  不过三两天,郑斯琦看他又像是瘦了。下颌角原先是线条清朗,现在生成了锋锐凌厉,像在那儿扫了碳灰的侧影,抚平了他原先还盈一些的血肉。据说人要瘦了,五官也会做些改变,郑斯琦走近看他的脸,也真的如此。乔奉天眼中的山根突出而光亮,面孔的轮廓也愈深刻明晰。
  只是嘴伤还没好净,卧蚕处青又更青。
  “是不是瘦了。”郑斯琦推眼镜,停在他边上。
  乔奉天看看自己的胳膊腕儿,“没称过,应该没有吧。”长肉对他虽难,可掉肉也没那么容易。
  “我看着像。”
  “显得吧。”乔奉天笑了一下,摸了摸脸,“总没睡好,丧得要命才显得瘦呢吧?”
  “可能。”郑斯琦把花换了个手托,“你得再胖点儿才好。”
  乔奉天从口袋里掏了半片方切吐司,裹在包装袋里,像是早上没吃完的。他掐了面上的一小块儿在指头间碾碎成屑,往身后草坪上点地琢着的麻雀群里一抛。鸟睛上下一转,扑翅两下,点头点的更欢。
  乔奉天蹲下,一只膝虚抵着地,往前近了两步,又抛了一小把面包屑。
  “你有什么长胖的诀窍么?”
  郑斯琦听了,低头顺着他的发尾,看到他后颈出突出了竖着排列的三个工整骨节,“你看我这身段儿像有这方面诀窍的人么?”
  “那保不准你身边儿朋友同事都是一水儿胖子。”乔奉天盯着一只远远信步踱过来预备抢食儿的,一只眼角一抹雪亮色的白头鸭。
  “还真是,胖得多瘦的少。“郑斯琦也跟着半蹲,“怎么说呢……我们这种做案头工作的,男性,一旦过了三十体重刹不住车的疯长那是比吃鱼卡刺儿还正常的事了。”
  乔奉天转过头上下看他,眼里蒙了笑意又转回了头,“那你怎么画风清奇独行特立?”
  “那说明。”
  郑斯琦到了也没忍住,也掐了一块面包往前丢,“我人品好。”
  乔奉天笑意也最终溢出眼眶。郑斯琦丢的那块儿正巧砸在那只肥润的白头鸭的尖尖喙上。小家伙吓得倒退滴溜溜眨眼,极委屈地扑腾了一下黑翅,扭屁股冲着阳光飞跑了。
  得,话说的一点儿不假,人品是真好。
  郑斯琦邀请乔奉天去随便吃点儿中饭,乔奉天也就跟着去了。
  寻了一家店面不大的苏帮菜,要了碧螺虾仁,樱桃肉,和一小锅太湖银鱼汤。大堂中央建了个四方简朴的仿古舞台,中间坐了个淡妆旗袍的年轻姑娘,端着琵琶低唱苏州评弹。吴语温软听着婉婉,至于地不地道,两个人都是门外汉,评不上一二。
  乔奉天几乎不来这样讲究的地界吃饭,贵不说,也不见得比他自己烧的好。
  花搁在一边,郑斯琦给他倒了一杯清茉莉,“这家没吃过,但苏帮菜普遍口味甜。”
  他看着他,“甜”字脱口才猛想起乔奉天不吃甜,“你是不是吃不了?。”
  乔奉天只顿了一下,郑斯琦就明白了。
  “换一家吧。”郑斯琦语气抱歉,“前面还有一家,要不去那家吧?”
  乔奉天端着清茉莉,“没事儿,我吃得惯。”也是三字出口,才猛地想起对面这人莫名其妙不知怎么的,不大喜欢他说“没事儿”,就忙又咳了一下掩饰,补充,“不要紧。”
  郑斯琦不多坚持,点点头又低首去翻隔了一旁的菜单。
  “樱桃肉换了吧,换蟹黄芙蓉,应该不那么甜。”
  乔奉天深知对方是周到入微,做事处处合宜的人,这只是顿饭一过,这样的认知恐怕又要加深更多。
  郑斯琦今天是一件卡其的短风衣,稍稍立领,两排简素大方的金属扣,颜色意外与眼镜腿脚的颜色押韵。
  他翻东西的时候,姿势很好看,手指自然弓起搭下,弧度天然。如果手下不是一簿菜单而是一本书,那一定更清雅,更有味。乔奉天低头喝茶,没来由地就想看郑斯琦在灯下静静看书的模样。
  会不会撑下巴,会不会咬指甲,会不会看到精彩的句子要提笔,又在写下一段,像月潭寺的那根红绸上那样,那么工整俊逸的好字。
  那条绸上“乔奉天”三个字的如水的行迹,至今还在乔奉天的脑海里。“峰”字除外,“乔”和“天”笔画都少,很少有人能把三个字写得比例合宜,一样的隽秀。乔奉天自己是鳖爬,也从不在别人的字体笔法上有所期待和要求。
  但字好总是加分的,总是优秀的,总是有迷人之处的。
  尤其在相形见绌的对比之下,则更能显出一方的出色非凡。
  郑斯琦突然开口,面上似笑非笑。
  “我脸上有东西吗?”
  “啊?”乔奉天听了一愣,继而摇头,“没……”
  “那一直盯着我看?”
  “我没有。”
  乔奉天不加思考,遁词一般脱口而出。


第52章 
  郑斯琦笑起来是不可查的玩味,但又不轻佻,不谑浮。他像是故作了然似的颔首,又垂下眉目去用指头尖摩挲杯沿。
  他“哦”了一声,尾音上扬,“这样啊。”
  乔奉天觉得自己被不小心被取笑或是“调戏”了。
  “……我真没看你。”他搓搓手掌,犹犹豫豫。
  郑斯琦就继续颔首,嘴角噙笑看着他也不出声儿。
  乔奉天一看就知道他根本就不信。言多必失,再说下去简直漏洞百出自取其辱。乔奉天低头不说了,翻篇儿,爱咋咋地,喝水。
  旗袍姑娘膝上的琵琶继续被拨的琮铮作响,时而檀板轻怕,如同溪触卵石般清越明快。
  郑斯琦手掌托住下巴,看着一边的落地窗,看落地窗反射出的乔奉天的隐隐绰绰的轮廓。
  偷看是有技巧的。
  郑斯琦对乔奉天是好奇的,这种好奇又是没法儿明说的。人性深处都是有畸形的窥探欲的,谁也不能免俗,是多是少的区别而已。
  郑斯琦带过很多学生,合作过的学院很多,沟通交流过的外校也不少,算得上阅人无数。只凭他看,乔奉天的身上有一种很矛盾的气质。
  他第一眼看着其实很浮嚣,像路边带刺的凌厉野花,艳丽而卑微,又极其隐秘地自尊自艾到骨子里。这种人大街上一抓一大把,郑斯琦见得太多了,很不稀奇,很容易看得透。
  人际交往的关系中,这样的人易让对方感到疲乏,感到索然,感到进退无门又怒其不争无力感。这点儿很像季寅。
  可乔奉又不那么单调普通,他内里是有第二层人格的,或者说,第二层人格猜是他最熨帖灵魂最本真的,仁与温柔。
  郑斯琦觉得他很温柔,无论人与物,都怀有关怀。可又好像这份温柔又被他自己所深深厌恶所太太嫌弃,像是在企图一直躲避逃离那样的一个若影随行的自己;想对整个世界示好的意图被独立的思想全盘否定,踟蹰又郁躁地换上有最坚硬釉质的外壳的自己。
  乔奉天在郑斯琦看来就是这么“杂糅”。
  能致使他拥有这样的复杂的个性,同性恋的先天因素是一方面,而更重要的,郑斯琦想一定是他的家庭或者经历。这一部分,也是郑斯琦偶想窥探的盲区。
  并且他的性格依旧在不断地被揉搓乃至重塑,他好的坏的的经历仍在马不停蹄地继续,甚至有一部分,正在和自己的人生浅浅的重合。
  后真相时代,事实太少,情感太多。和乔奉天相处,过剩而无处投放的积攒情绪很容易外泄。心疼同情有,无奈无力有,无语有,钦佩有,喜悦也有。
  虽然都不明显,但依旧使自己感到感性丰富,这是要比读书,去体味白纸铅字上的人物,来得更细腻直观的感觉。
  菜上的很快,一一都摆齐了,两盘一锅,两盏瓷白的小碗附了两套骨筷。
  郑斯琦挨个儿夹了一下口进嘴。
  “都不甜,就是淡。”他顶了下眼镜,伸手把盘子往前推,“尝尝这个吧。”
  碧螺虾仁是苏帮菜里的招牌精品。素色的,茶香很淡,入了肚,仿佛也做不到传闻中唇齿留香。
  乔奉天尽量把动作放慢放轻,盛汤的时候也是小心地拿起勺子,小心地方向,几乎不发出器皿相互碰撞的叮咛声响。心拘谨着,动作也则也显得拘谨,倒真的像是个高中生被不苟言笑地班主任带去家里吃饭,就怕冷不丁筷子一撂,来一句:这次期末考试,你啊。
  两个人吃的都安静,远不如旁的几桌,生把苏帮菜吃出了麻辣火锅的热闹红火。
  郑斯琦间或低头问两句“够不够”、、“怎么样”、“吃不吃得惯”,乔奉天也只“恩”一句或直接点头。
  评弹正唱到一支《晴雯补裘》,噔噔拨弦,唱一句“情难遣,心不宁,倚熏笼,强自度银针。”
  吃饭花了四百七,乔奉天问他,郑斯琦只说了二百七。他深知乔奉天是有多计较你来我往的一个人,怕他介意,不想他为难,索性少说了近一半儿。
  殊不知二百七都惊了乔奉天一跟头。
  “……就那两盘菜一盆汤?”乔奉天没差点儿跟一句“盘子还没您闺女脸大。”
  郑斯琦摸摸鼻子,推了门帮乔奉天抵着,后悔怎么没说是七十,“……对,就两盘菜一盆汤。”
  “是不是马上三一五了,我能不能举报他?”
  郑斯琦听了笑,“人那是太湖的虾和银鱼。”
  “他说你就信。”乔奉天抱着花束跟着他走到车边,嘀咕道:“那我下次炒盘荷兰豆儿我说我荷兰进口的你信不信?”
  郑斯琦觉得阴霾未退,还有闲心在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上较真的他很可爱。于是笑着按开车锁,嘀嘀一声响,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胳膊搭在车顶。
  “信,你说你火星上种的我都信。”
  乔奉天不回医院,要先回趟家取点儿东西。
  “路”运不济,开上二环,眼瞅下一秒能呼呼开上高架,偏就在这好死不死的位置上堵得严严实实。“嘀嘀”直按喇叭的不文明司机虽占少数,可喋喋不休地猛咋呼起来零星几个,也吵得人头疼。
  见左右是走不了,郑斯琦熄火,摇上了四扇车窗。调了车载广播频道到“道路一点通”,才听主播说是前方路段发生了恶性交通事故,这才导致不是下班时间,也堵出了个“晚高峰”。
  只是广播没听到一分钟,郑斯琦就关了。他调了个轻音乐,转头看着倚在椅背上的乔奉天。
  “还早呢,困了就睡吧,到了我叫你。”
  乔奉天看看他,又看看窗外。
  “恩。”
  在旁人面前睡着是很考验关系的一件事。毕竟人最不设防的时候,就是昏昏欲睡或混沌将醒的一刹。
  乔奉天几宿都没能结结实实一点儿没包袱的合眼了。越想睡越是不安心,越想睡越是怕起不了。索性就那么点儿只够睁眼儿闭眼儿的时间,干脆也就别睡了,熬着吧。
  黑眼圈浓的啥粉都盖不住,生熬成个疑似吸毒分子。
  乔奉天一瞬间还挺感谢这场大堵,给他合情合理的忙里偷了一次闲。
  他把下巴缩进衣领里,头贴上车窗,望着隔壁一辆黑色路虎上的光亮后视镜,再散焦。
  郑斯琦突然靠近,手摸上了乔奉天腿边的椅背下方。
  乔奉天往后闪,把腿往边挪,“怎么了?”
  “你那么靠容易落枕,帮你往后调。”他另一只手托上座椅的头枕,“你往后躺试试。”
  乔奉天微一使力,九十度的椅背瞬间就扩成了一个大大的钝角。
  “行么?还要不要再往下?”郑斯琦也从平视变成了俯视。
  特奇怪的姿势角度,仰在椅背上的乔奉天仰视着郑斯琦领子里隐现的一枚枣核似的喉结,总觉得变扭。
  “就、就这样就行了。”
  “小薄被子要么,后座儿呢,枣儿的。”
  乔奉天摇头,不再仰这看他,而去盯安全带,“不用,车里挺热的。”
  郑斯琦转正身子,调小了车载广播的音量。
  乔奉天没觉得自己能睡着,毕竟郑斯琦是个能让他安又不安的人。于是他只合了眼皮,还把脸冲着对方看不见的方向。耳边是极小声的流水陪衬着钢琴的一支小曲,和郑斯琦微不可查的均匀呼吸。
  可真要困倦袭来,睡与不睡,根本不是自己所控。等郑斯琦已经看完了搜狐网易凤凰等所有媒介平台的民生政治新闻,又上亚马逊上搜了几本折扣的儿童读物,最后憋得实在没招儿横过手机打了两盘在线斗地主以后,前头的车子终于动了,普天同庆。
  郑斯琦拉开手刹,再偏头看,乔奉天早就入了梦了。
  第二次见他睡着。
  他左手的食指关节抵在嘴上,脸对着窗外,歪了点脖子,身子也在像郑斯琦在的反方向倾斜。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乔奉天的碎头发垂下来覆在侧脸上,盖住了眉目和睫毛翘出的那个弧度。
  很小心的姿势。
  郑斯琦犹豫了一下,还是伸了手,把他脸上的碎发拨开,替他挽到了耳朵后。怕光会一下太强,郑斯琦就拿手掌帮他遮了一下,再慢慢挪开。乔奉天眼珠子在眼皮子底下微微动了动,嘴巴咂了咂,没醒。
  挺安心的表情。
  乔奉天醒的时候被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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