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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茉莉-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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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掸开,就无意掸出了郑斯琦身上的味道,领上扣上,衣摆袖口。这件是他穿过的,贴身的。
  不仅是衣上,这个房间里本身就有郑斯琦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对方总待在这里敲打键盘工作的缘故,这个房间有气质,端正谦和,包容有度,和他那个人是契合严密的。乔奉天刹那间想去嗅一嗅衣领,又倏而又皱眉惊异自己想法的出脱荒唐。
  没开灯,太昏暗暧昧了,以致容易脑子发热,一时冲动。
  乔奉天掌心发热,贴了贴额,转身去按门口墙边的壁灯,手攥着衬衫硬。挺的袖口。
  郑斯琦也是毫无预兆地转角,几乎来不及躲,只能下意识抬高端杯的左手,既不能烫到他,也还得用余下的胸膛去护他的额头。
  “没事吧?”
  乔奉天被挡的一怔,抬手抵他的胸口,“我想开下灯……没注意。”
  郑斯琦呼吸与说话,胸膛是有明显起伏的,在乔奉天微抵着的掌心下升起落下,匀静平缓。最后一个字出口,也会带着轻微的震动。乔奉天收回手,才觉得掌心更烫,像拂不开这温度了一样。
  “急吼吼的干什么。”郑斯琦低低笑,“也不看路。”
  想到手里的东西,乔奉天不自觉地撒开了攥着衬衣的手,躲避似的。衬衣躺下去,化成了铅色一滩匍匐在了脚边一地,笼统一概的如软模样,煽情暧昧,又凌凌乱乱。


第65章 
  乔奉天怎么可能不尴尬。落在脚背上的是他穿过的衣服啊,像什么话。
  乔奉天弓腰去捡,郑斯琦却快他一步,以致他只来得及看到乌黑的发顶掠过他的眼角鼻尖,地上的衬衣便被拾起了,“没关系,我来。”
  郑斯琦乍现在眼前的脊背,像长着丰茂秋林的一线青色山脉,被居家的外衣温柔包覆,特别内敛的好看。有一种有钱人的惯玩的玩意儿叫赌石,单花重金猜一块原石,削去外部坚硬晦暗的石衣,里头究竟是顶好的玉质,还是泛泛不值的东西。看人,交际,窥伺和探寻的方式,有时候和赌石很像。
  但郑斯琦是不必赌和不必猜的,他只要说话,就会觉得他血肉下深埋的那副骨骼,都是优秀漂亮,且错落有致的。
  乔奉天往后退,担心他直身的时候,会触到自己的身体。
  “我不是——”
  不是在故意看你的衣服,我只是。
  “端着,热牛奶,一点儿糖都没有。”郑斯琦站直,打断他再一次逻辑不清此地无银,含糊不能自洽的解释,把衬衣利索地往臂弯里一搭,单想把手里的马克杯往他手里放。
  乔奉天“啊”了一声,抬手去捧杯底。
  “那里烫。”郑斯琦把马克杯转了近半圈儿,“捉杯把,不烫。”马克杯的那只小耳朵,正对着乔奉天的手心。
  他这时候才看出来,这个马克杯是和郑斯琦桌子上的那个是一对儿的,或者说一模一样;也是磨砂的,栗色的。乔奉天一时起了一个机灵,手抖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于是撒了几星乳白色的水点子在手背。郑斯琦伸手替他默不作声的抹了,一两滴罢了,也就没再问他烫到了没。
  古怪的气氛,湿滞不畅的梅雨天儿似的,惹得一身不轻快不自在,像被什么拖曳着裤脚衣袖一般。
  郑斯琦把衣服搭回椅背,将单反的内存卡插进了Macbook的卡槽,“给你看点儿照片,都是今天拍的,有喜欢的,我都帮你洗出来。”
  乔奉天坐的是个木制圈椅,仿古的设计里又融进的后现代的绮思,就是搬起来特沉特重,就像现在乔奉天想往边上再挪一挪,都觉得挪不开。只能贴着左手边的扶手坐,让开了半身的空隙。
  “你要不挪到二环路上去算了,恩?”郑斯琦转过头看他着他笑,敲鼠标的动作不停,“坐那么远看的清么?”
  “我视力特别好,特别特别好。”
  郑斯琦便笑,“特别特别,那是得好成什么样儿?”
  “公交车。”乔奉天用手触着马克杯的杯沿,“基本上隔得老远看个大概轮廓,我就能看出来来的是哪一趟。”
  “你那是连蒙带猜的吧?”
  乔奉天倒还真认真歪头思考了一下,“那换一个……那就字儿,打印出来的那种小四的铅字儿,隔得再远我都能看的清。”
  “真的假的?”
  “骗你是小狗。”话说的很率直。
  “那我试试。”
  郑斯琦颇有兴致的拿过来手边的日历本儿,挪后身子,把它端在胸前举平,与乔奉天的视线并行,“这么远也行?”
  “再拿远点儿都行。”
  郑斯琦拿低头,用指尖搭住一枚小字儿,“这个?”
  “挡上了,你挪开点儿。”乔奉天拨弄了一下耷在眉下的刘海儿,看郑斯琦清净的指甲像剔透的玉片,跟着指尖退后了一寸,眯了下眼睛,“露,丹枫白露。”
  还真是个“露”字。郑斯琦一面惊异地笑,一面不死心,翻换了一页,再指,“这个?”算是故意使坏了,指了一枚比小四字体更小的副标题,任谁掸眼看,都是一道含混的淡灰色。
  “后,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乔奉天笃定地,把副标题的这一句小诗整个地念出来。郑斯琦低头确认,接着抬头比了个拇指,“厉害。”
  “我就说吧。”乔奉天脸上泄露出来的一点点自矜,特别的细微不明显。
  “就还挺羡慕你这种体质的,怎么着都不近视。”郑斯琦把日历摆回书桌,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尤其像我初中就架上眼镜的这种人。”
  “那说明,你学习刻苦。”乔奉天半真半假地吹捧,没说完自己就笑了。
  “得了吧,我那是昼夜不分打游戏打的,我姐当时领我去眼镜店验光,一路就扯着我红领巾骂我,说你就这么瞎着得了,也不见你一天读几个字儿进眼,浪费钱。”郑斯琦回忆起那时候的一些细琐的人和事儿,人也似乎变得更温柔,“我当时一个年级倒数的小二流子,剃个螺丝岗刚放出来似的板寸头,还一天天儿人模狗样的戴个细边眼镜晃悠,班主任就成天一点名儿就指着我开玩笑,哎,那小文人,来答答这道题我看看。”
  乔奉天听完端着杯子乐,觉得三言两语里,一个不服管教的放任男孩儿形象就更能丰满立体些,像读一本追忆性质的小说,读到一半,对人物半知半解,于是满心好气地想去翻下一页。
  郑斯琦其实也不是喜欢把自己无条件袒露给别人看的人,也不乐意别人把自己东西当成可以戏剧化谈资。但是乔奉天对他来说不大一样。
  一方面,他是一个和自己的过去没有瓜葛的人,既不像同事也不像固定的好友,他们之间的交集是当下的,且深浅合宜的。他可以把以前的自己当成一个完全陌生的独立人格,认知到的东西会客观公正很多,牵连不到一些无用的情绪上;另一方面,则是他自己也想不明白的冲动与诉求——如果把自己的过去主动抛出,会不会让对方,也能主动地告知自己他的以往?
  郑斯琦想了解他,很想,非常没来由的想。
  “虽然是挺不方便的,但是。”乔奉天的视线由郑斯琦的镜片,游移到了鼻梁,“你戴眼镜真的挺好看的。”
  郑斯琦便把眼镜一摘,“我不戴更不差你信不。”
  眼镜搁在桌上,金属的框子磕上桌面,清脆一声细响。按说郑斯琦三十五岁的年纪,保养的再好,面庞上不可能没有纹路。只是他的纹路生在眼角,像漫野山林里的蜿蜒溪水一样看上去无碍,就像该长在那里一样,多添了一份景致似的。
  郑斯琦的眼睛没了镜片的遮挡,眼神里居然有凌厉却生涩的些微戾气,应该是少年时的遗留,成了属于鲜活与过去的一部分,生活在光亮镜片下的一隅里。仔细看,这样的眼神有攻击性,和郑斯琦以往的气质不一样。
  乔奉天一时挪不开眼,想四面八方地端看。
  运动会的时候只大概看过一次,隔得还远。从来也没坐的这么近,这么 直观,这么专门为了给自己看,而特意摘了眼镜过。他这才发现眼镜真的不是他的必需品。
  有的人很奇怪,眼镜戴久了,灵魂仿佛也移居在眼镜里,个体本身成了眼镜的附属品,没了眼镜,撑着筋骨的一口神气也像没了,失了本我;可郑斯琦戴或不戴,都好像是任意且自在的,不妨碍他待人接物,不妨碍他温和的处事。
  “你戴的话,应该也不错。”郑斯琦大概是看不清乔奉天面庞的细致之处,只能不自觉的往前凑近说话。
  眉眼靠近了,乔奉天心跳也加快了。
  “我也没试过。”
  “呐。”郑斯琦把自己的眼镜往前递,笑了一下,“我还挺想看看的。”
  这个要求提的时机太差,太不凑巧,以致乔奉天根本没办法直截了当地对他说不好不愿意。乔奉天接过眼镜展开,送进鬓发里,让镜腿搭在自己的耳朵后头。眼镜框触上鼻梁,才觉出金属眼镜的重,比一指按下去的力度还要沉些。乔奉天拨了下留海抬头。
  郑斯琦看了一眼,愣了一刻就笑了,但却是特别善意的那种。
  “说实话,这种东西一向和我这种花里胡哨的夜店风格特别不搭,我要是黑头发说不定看起来自然些。”乔奉天把眼镜往上推了推,不自在地顶了下鼻尖,头没有完全抬起。
  “晕么?”郑斯琦问他。
  乔奉天如实点头,“晕,特别晕,看你都是花的。”
  “好歹九百多度,今年没测,不知道又加深了没。”郑斯琦伸手替乔奉天摘去眼镜,指尖触到了对方的鼻梁,“虽然你视力不错一辈子进不了眼镜店,但你戴着真的挺好看。”
  乔奉天摸了摸被他碰到的鼻梁处,“你这算生捧不?”
  “没捧,良心话,发四。”郑斯琦把眼镜架回鼻梁,突然少年心性似的竖起了四根指头,对着天花板佯装认真道。
  乔奉天怔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他的手指头,把马克杯端平放回桌面,才噗嗤一声没忍住笑。
  “不用不用,我勉强信了。”
  照片全部导进了电脑,拢共有三四百张,郑彧的不少,小五子的更多。全景远景中近景,特写出框大特写,乔奉天一路顺着郑斯琦滚动的鼠标看下来,总觉得这人给他侄子拍了套免费写真。
  “为什么小五子上镜这么黑……”乔奉天盯着显示屏半天来了这么一句。
  郑斯琦侧头挑眉,“哎你这人重点抓太奇怪了吧?”
  “本来就是啊。”
  “男生嘛,黑点儿显man ,一向比较讨女生喜欢。”
  “比如呢,你家枣儿?”乔奉天开玩笑。
  郑斯琦盯了他一刻,才笑着摇头道,“不行,枣儿不行。”


第66章 
  乔奉天听了没问为什么,郑斯琦也没解释。
  照片翻动的速度很慢,乔奉天每一张都能看得仔细,包括色彩,取景,比例与构图。郑斯琦擅用作画技巧里的画面留白,拍出来的东西,喜欢将小五子或者枣儿置于画面偏小范围的位子,填以花草,天空,定格下的一帧,像副工笔画。
  如果是特写,时机也抓的极准,吃透了“决定性瞬间”的理论要求,在短暂的几分之一秒中;将具有决定性意义的事物加以概括突出。小五子的每一张特写的表情都细微且有延伸感,像能依势勾到他心里的思绪。
  其中有一张侧身,小五子手里捉着蓝色的氢气球,抬头盯着,碧蓝的天色下,他稚嫩的下颌角与翻卷的睫毛,清晰明了。
  乔奉天每一张都觉得好,都喜欢。
  郑斯琦拨了一下鼠标的滚轴,把一条腿支上了靠背椅,荧屏的光把他的镜框染成了混白的淡蓝色。
  “小五子眉目很重,长得很上镜。”
  “就是不像别的孩子那么有神气。”乔奉天笑了一下,往屏幕上多瞟了几眼,“又憨又闷的。”
  “你觉得不好?”郑斯琦问他。
  乔奉天想得时间不长,“当然不好。”
  没了孩子的心性,怎么可能好。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东西也可以变成他的优势。”郑斯琦用手背推了推桌上的马克杯,“再不喝就凉了,凉了就腥了。”
  “你说优势?”
  乔奉天双手捧上杯身,瞧郑斯琦还在看着自己,就像被看管着要乖乖吃药的孩子似的,把杯沿端上嘴边,仰头灌下去一整杯。咽完摸了摸嘴边一周,看了看指头尖儿,不知道沾上了没。
  “人不是非黑即白的,抛开违反道德底线的不谈,个性也不是非好即坏的对不对?你现在觉得不好的地方,未必不是他将来的过人之处。”郑斯琦抽了一张纸巾给他,“别摸了,没沾上。”
  过人之处?
  “无非就是变得更沉默寡言,把什么东西都藏在心里不说么?”
  “那也只是你现在的猜测不是么。”郑斯琦推了下眼镜,“心性这种东西又不是一成不变的。它可以变化,也不是一条一通到底的直线。我从小到大被人说是一身痞气,但你觉得我这个人,现在,依旧油滑又不可依靠么?”
  乔奉天摇头。
  “因为这些不好的东西被我吸纳和优化了,因为没人教,所以花的时间有点长,但是小五子如果有人引导疏通的话,我想他会明白的很快。”
  乔奉天无奈地耸了下肩,“可我自己都活的一团乱。”
  “会么?”
  “不会么?”乔奉天反问。这不是很容易就看得出来么。
  “你记得你的袜子放在哪里么?”
  郑斯琦问得莫名其妙,但语气又很笃定。乔奉天楞了一下,点头道,“记得。”
  “你每天能按时起床去上班,不在被子里拖拉时间么?”
  “可以。”
  “那你能一日三餐定时定点么?”
  “能。”
  “那你能替花草定时浇水晒太阳么?”
  “能。”
  “那么你当下想到的事情,当下就会去做么?”
  乔奉天思考了两秒,“我会。”
  像在做一张网上来路不明的心理测试。
  “这些我都不可以,我比你大六岁,我做不到。要说乱,我更乱,我只是能装的比你从容而已。”郑斯琦下巴搭在膝上,歪着一点头去看乔奉天,“你只是把很多东西看得太重,需要看重的东西又看得太轻,才会让你觉得走起来深一脚浅一脚。你其实比很多人做的都要好,真的。”
  乔奉天不确信地笑了一下,游移开视线去看椅子的扶手。
  “在人格方面,你以前一定也有不健全的缺陷,但作为我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来看,它到现在,都已经变成了你身上闪闪发光的优点,我都看得见,我都欣赏。”
  郑斯琦不吝肯定,像位乔奉天这辈子都没运气碰到过的那种温和善意的长辈。他脑子里正拨着一首铮铮作响的琵琶曲,扰的他在心里,默不作声地滋生出一股子喜悦式的焦躁。
  “所以以后,你有做不好的事,可以来找我,我可以尽力帮你。”郑斯琦自然而然地伸手在他头发上拂了一把,“你做的好的,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告诉我,那样我就可以好好地夸夸你。”
  乔奉天鬼使神差地想开口,想求郑斯琦的手,别那么快地收走。
  夜色不知不觉更深,郑斯琦让乔奉天留一宿。
  “太麻烦了吧?”
  “你麻烦别人也是麻烦,麻烦我也是麻烦。”郑斯琦把桌边的一张折叠沙发摊开,铺成了一张挺宽敞的矮床。他用手掌往下按了按,“一米二乘一米八,睡你一个正好,也不占地儿。”
  “反正你就是说我矮呗。”
  郑斯琦掸开飘落的一片内絮里的淡黄羽绒,“我说的这么迂回都被你听出来了,阅读理解满分。”
  “……靠。”
  乔奉天小声道,也顺势坐下去,试了试沙发床的软度。
  告知了浴室热水的调节方式,又从柜子里抬出了一件洗干净叠好的旧的居家服。关灯之前,郑斯琦又从门口折了回来。他抬手试图扳动乔奉天的脖子,“我看看。”
  那个被林双玉拍打过的位置已经莫名其妙的不疼了,碎头发拨开,郑斯琦拿捏着分寸按上去也不疼,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在指腹温度下发酵的饱胀。
  “明天就消了,什么都别想,好好睡,晚安。”
  那套衣服,乔奉天是绝对不敢穿上身的。他半仰进沙发床里,觉得躺进了正发沸的水里,觉得满屋子都是郑斯琦的味道。昏暗的视觉,他向左翻身,郑斯琦在他的左侧低头翻书;他向右翻身,郑斯琦就在他的右手边支颐下巴看他。翻开眼皮躁又兴奋地盯着飘窗外,郑斯琦又变成了一轮莹月,撒了他满脚背的岑静雪白的光辉。
  郑彧一向不敢关灯入睡,所以郑斯琦每晚都要先去她房间掖一轮被子,关一轮灯。
  郑斯琦蹑手蹑脚,把郑彧丢出来的一截藕节似的胳膊塞回褥里,郑彧闭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又抽了出来,郑斯琦无奈再塞一遍,再丢,再塞。这么你来我往大战了三百回合,以致郑斯琦心说这丫头是不是醒着的。
  他学着乔奉天的样子,也温柔地拂开了落在郑彧颊上的一绺头发。
  除开最开始的几次触碰之外,郑斯琦承认他对乔奉天的每一次的伸手都是有意的,都是有蓄谋的。那个心态就像好比逗弄一只柔软的白兔,碰一下他的耳朵,惊异它的一次细微的战栗,于是便更想看,更想再多触一触。这种近乎恶意的隐秘诉求,郑斯琦没办法明说。
  已经是端架子装样子维持了十几年的中年人了,就算是喜欢人,也要正正经经,瞻前顾后,想得清清楚楚。
  何况郑斯琦根本还确定不了这东西是什么。他确定他自己不是同性恋,他确定他俩之间有巨大的差异,他也确定乔奉天并不是他的审美。
  但确定有什么用呢,这种问题,这么复杂又无解。
  脑子里一刹闪过乔奉天戴他眼镜抬头的样子。郑斯琦能确定,他当时一瞬间,像水银针一样忽而急速高拔出均温线的情欲,是万分真实的。


第67章 
  利南天儿热的很早,恍惚让人觉得是棉服将脱,早早备上的,合身又鲜亮的春衣就穿不着了。晨光熹微的愈来愈早,傍晚灯下的细小飞虫也逐日愈多。
  房子的转让合同是在四月底签下的,林双玉和小五子那天正好还在医院。何老先生依旧和老伴儿一起,从城北打了老远的一趟出租来,脑袋上挂了一额的清汗,还带了两兜时令的水果,让乔奉天看了特别的过意不去。
  何前算中介,总应该要到场才合适,可乔奉天给他去了两个电话都没人接;再问何老先生,对方也只笑眯眯地摆摆手说,最近都没怎么联系过,有事儿就直接找你来了不是。
  乔奉天也没再多问了。
  合同签完了,乔奉天慎重地将房产证双手递了过去,踟蹰和浓郁的不舍藏在了心里,面儿上的动作,一点儿不流连,不犹豫。何先生给乔奉天的则是一张建行的储蓄卡,老夫妻俩人很好,房子并不急着住,也就不让乔奉天着急忙慌地搬。
  “住,你就住,什么时候找好地儿了你再走。”老先生原地慢吞吞转了一圈,老伴“哦呦”一声无奈地摇头去搀,“这些东西,带走就带走,不带走就留给老头子我,我给你管着,什么时候又想要了,再找我来拿。”
  老先生儒雅又不刻板,合同上盖的那枚私章,也精致好看。自己的房子,虽说确实不是什么稀罕了不得的东西,可在自己心里始终是特殊,是金贵,能把它交接的这样的人手里,也未尝不是幸运事。
  王大爷听说乔奉天要把家里的盆栽都送他,满口答应,就是挺害怕自己照顾不周,给养的不油绿,不漂亮了。杜冬带着李荔过来搭手,乔奉天在阳台就低头瞧见她那条刚过了大腿根的短裙,两条白生生的长腿裸在刚热起来的外头,脚上杵着双坡跟鱼嘴鞋。
  “您这是孕妇打扮么?”乔奉天放他俩进门。
  “怎么还就不是了?”李荔也被乔奉天堵在门口强逼着换鞋,一手撑墙,左脚去踩右脚跟,“该挡得地方我不都挡上了?”
  乔奉天眉头一跳,“春捂秋冻你俩没听过么,穿着少就得感冒,感冒了就得吃药,吃药了就对肚子里的孩子有影响,你俩怎么一点儿都上心这些东西?是小事儿么?”
  杜冬跟在后头笑出声,看着乔奉天一脸破严肃的表情,凑到李荔耳朵边,“真婆婆你暂时是见不着了,你有个假婆婆在这儿呢。”
  李荔拨了把头发耸了耸肩,跟着一起侧头嘿嘿笑,“不知道的以为他生过呢。”
  笑个鬼。
  就这还能当个幼师?心疼那个幼儿园。
  乔奉天掉头从柜子里掏了件铅色的羊绒开衫,往李荔面前一抖。
  “披一下。”
  “别了吧。”李荔拿了一枚桌上何老先生带来的火龙果,“热,还丑。”
  “丑你也给我穿着。”
  “丑我才不穿!”
  “你生孩子那天会更丑,眉毛也没了,假睫毛也没了,口红也没了,脸肿的像个球。提醒我带着手机,我到时候给你全程录像去。”
  李荔把一条火龙果皮儿往他身上丢,回头冲杜冬噘嘴,“卧槽你看他!”
  杜冬乐得不行,“你就穿吧,你听他说这么详细你还不知道么,他真生过,他有经验。”
  “对,就生的你。”乔奉天把果皮扔进垃圾筒,抹了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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