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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茉莉-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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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彧凑过去把乔奉天脖子一环,凑过去往乔奉天脸上响亮地嘬了一口,甜且清脆道,“欢迎你们来我家。”
  小萝卜头们被赶进了书房老老实实念书。乔奉天提前备了晚饭,锅里的素汤还在咕噜咕噜地煮。拿瓶子过来淋上一点澄亮的芝麻油,弥散了一整屋的喷香。乔奉天关了灶,转头看了看跟进厨房,倚着龙骨的郑斯琦。
  “你路上教她说的?”
  “想多了。”郑斯琦摆手,“稍微点拨了一点儿,我告诉她,你喜欢一个人,就要学会把你觉得好听的话告诉他,要真心实意,不要花言巧语,要让对方高兴。我家枣儿聪明,一点就通。”
  乔奉天顶了下鼻尖,又在围裙上来回擦手,“你家枣儿真是个宝,说的我现在心还在跳。”
  “真的假的。”郑斯琦佯装不信地皱眉,凑过来又忍不住笑,于是小声,“我跟你告白的时候怎么没听你说心跳的不行啊?”
  “我……”
  郑斯琦倏然贴上他的额,乔奉天光洁的鼻尖就在眼前咫尺。
  “回来的路上我就在想,家里有你在等着,感觉特别幸福。堵车我都觉得没什么,越堵我就越迟见你,越迟见你我就越期待,以至于我在门口听到你开锁的声音,我都在心悸。”
  “枣儿说情话的天赋其实是祖传的对不对?”
  “差不多吧,但她还道行太浅。”
  “你已经是江湖上的不朽传说了。”乔奉天笑着被他牵住手。
  厨房窗外是利南流潋灯火。城市最大的残酷,莫过于你作为个体,无论受了多大的痛苦灾难,于它而言都像一只蝼蚁淹了水,一片枯叶无言落了土。能从崩溃到绝望,再从绝望到满怀希望,你的世界天翻地覆,而它永远都幽深典穆,肃立高处,日复一日斑斓璀璨,车水马龙。
  要渐渐学会理解它的人稠物穰,不近人情,和平等给予的稀声抚慰与包容。
  利南附小下午上了体育课,小五子和郑彧都累,再精力充沛也是六七岁的孩子,九点多就困了倦了,疲乏欲睡了。郑斯琦安排小五子睡郑彧的房间,小五子愣是不干,脸也红,嘴也瓢,磕磕巴巴地就是不同意。再不愿给别人添麻烦的孩子,也碍着面子,听不得“男女授受不亲”这么一说。
  没辙想,和乔奉天一起挤书房。
  小五子下午在操场上招了蚊子咬,胳膊上给叮了一溜排通红的包,挨个儿一数,俩胳膊正好各七个,能召唤两条神龙。
  “不是穿外套了么?”乔奉天到了点儿花露水搁手心,坐在沙发床上,一点点儿替小五子抹,“叮这么惨。”
  “没穿。”脖子上还有两个包,小五子一直抬手挠,“给枣……郑彧穿了,要不就是她被咬。”
  乔奉天听完点他脑门儿,“小小年纪,这么知道心疼人?”
  小五子嘿嘿笑,更用力地去挠脖子。
  “怪小叔么?”
  乔奉天突然问。小五子抬头看他,“恩?”
  “怪小叔没跟你商量,就带你来郑叔叔家住么?”
  小五子垂了垂眼睫,眼皮半耷的样子几乎和乔奉天一样。他思考了片刻,瞬间绽放的表情,就像听到了什么好玩儿有趣,他却又难以理解的东西,”为什么要怪小叔呢?”
  乔奉天把他的脑袋往自己的胸前扳,往他颈上的鼓包处摸了摸,往上点了两滴花露水儿,“不会拘束么,在别人家里。”
  “恩……别人家可能会吧。”小五子在他胸前点了点头,“但郑叔叔不一样啊,他对我很好,在他们家我觉得很舒服。还有冬瓜叔叔和李荔姐姐家,他们对人也很好,我也觉得不拘束。”
  “你管杜冬叫叔管李荔叫姐,差辈儿了吧?”乔奉天没忍住笑。
  “……李荔姐不让我喊他阿姨,听了要揍我。”
  “就那德行。”乔奉天掸了掸郑斯琦拿出来的羽绒枕头,展了展雪白的枕巾,让小五子躺下,替他扯了扯翻上肚皮的短T,“不会住很久的,会给你自己的房间,恩?”
  乔奉天仰视乔奉天,闭上眼皮点了点头,“恩。”
  轻手轻脚合上房门,乔奉天被身后的郑斯琦吓了一跳。
  “睡了?”
  “刚睡着,今天看着是累了,打蔫儿了都。”乔奉天看他短袖长裤,一身居家,“你要出门?”
  郑斯琦喝了口水,拿了茶几上的房门钥匙,“恩,去逛超市,我俩一起,走去。”
  “现在?”乔奉天看看墙上的挂钟,“九点半了哥。”
  “九点半天黑人少。”郑斯琦伸手触了一下他的鼻尖,“我俩可以牵手走。”


第93章 
  乔奉天发现,那晚送郑斯琦的独角兽,被他挂在了钥匙上。不怎么适合成年男人的奶茶色,一晃一晃地在郑斯琦左食指下摆荡,叮铃脆响在湿暖风中,有如抬头天上看,正晚星触凉月。
  手真的是牵着的,乔奉天先不敢,缩在薄袖里无所适从地摆在腿边。是被郑斯琦不由分说地拿过去,像剥糖衣似的捋开衣袖,露出白生生的手掌。冻疮的遗迹其实还是有,色沉之后边从豆沙色转成了淡淡棕褐,无边缘的斑驳印子,手白,才明显。
  郑斯琦往他指端一揉,两个人食指勾在一起。
  “这样?”
  乔奉天只不自在地往回缩了一下就不缩了,看他一眼,“好娘。”
  “那这样。”
  郑斯琦没忍住笑,与他食指交握,叠扣,掌心之间一时像新且未干的泥塑,紧密粘连不可分。像定要外力分开,必能牵出密匝不断的诸多透明藕丝似的。那种出了一层清汗,故而温融濡湿的触感,因为握的过紧,让人分不清此刻这触觉,究竟是谁的。
  也是那晚,被牵手是不经意的。这次却不同,这次是郑斯琦成心,成心要对他温柔,对他好。
  “你手好像真的特别软。”乔奉天被他牵着,错他后面一步,这样的站位其实牵手的动作更昭彰明显,但又显得更活泼甜美。
  “随爹,我们家男的手心都软,还修长,还好看。”
  “……”乔奉天又捏了一捏,“我们郎溪那里人说,男人手软好,命数要比别人好,一生平安,顺风顺水。”
  郑斯琦回头笑,“那你赚了。”
  只是初立夏,消暑的氛围就颇浓重了,街边巷口,大香樟下,一溜排沿街码开的一家家小食。馄饨水饺铺子里心上了应季的冰镇酸梅汤,卖砂锅的送齐了一小塑料碗红糖冰粉。烧烤总是烟熏火燎吃的人躁,就被了一整冰柜的冻冰啤,一满锡锅在路口晾月光的五香毛豆。
  且热闹,且闲怡。郑斯琦和乔奉天慢慢走过缺了路灯一条狭窄人行道,冷不丁就听对面露天的铺子里传过来一阵喧嚣热闹的碰杯嬉笑。隔一道说不上宽的马路,各有各的隐秘愁绪,各有各的暗自欢喜。
  沃尔玛素来是不吝啬冷气的,一撩开凉皮似的皮门帘,凉意扑面而来,郑斯琦就颤了一下。
  陡然明亮宽敞,有往来的别人,乔奉天松开手,“是不是冷?”
  “有点儿。”
  乔奉天往他胳膊上搓一搓,“上次也是,老早早就穿这么少。”被他牵了一路,自己的掌心还是热的。
  两人推了辆购物车,并排往里面慢慢走。超市扩音里放着首不知名的流行调子,女声轻哼慢唱,拖沓是拖沓,但也绵长悠扬。
  仔细想想,也的确有些些东西要重新置备,譬如小五子的拖鞋,他穿着大,不合脚,要买个儿童码的;洗发沐浴的日用物,之前还有用剩的,只是害怕自己带的零零散散的东西太多,占郑斯琦的地方,于是又全没带;在者是空荡荡的冰箱,要买些什么填满,好好考虑,要给郑斯琦烧什么他爱吃的好。
  以前精心做好吃的东西,是为了乔梁,此刻,又重新有了可以投递情感的方向。
  先在生鲜时蔬货架绕了两三圈,红的绿的白的黄的,被选乱了,互沾染了彼此的颜色。大爷大妈们早把新鲜饱满的挑走了,剩下的多少有点儿歪瓜裂枣儿。乔奉天不怎么在意,好的坏的,他都能一样洗干净切整齐,一样下锅调好咸淡适中的口味。
  “你得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有没有忌口。”
  郑斯琦摸了摸下巴,上身伏在推车的把手上,“忌口……忌口不多,只有青椒和芹菜不喜欢。爱吃鱼,什么鱼都可以。”
  乔奉天在心里噼里啪啦敲着键盘,把郑斯琦说的一并清楚记下,“那枣儿呢?以前也没问过。”
  “她你放心,杂食动物,除了葱姜就没不爱吃的。”郑斯琦损自家闺女就不带嘴下留情的,“凭你的手艺,把咱家桌子搁锅里炖了,她也能给你连汤带水的吃干净。”边说边煞有介事地啧了下嘴,佯装苦恼,“特担心这丫头以后的体重。”
  买了盒干虾皮干仙贝,网了一条勉强没翻肚儿的鲫鱼;再称了荷兰豆,黄芽白,和几根带刺儿顶黄花儿的鲜黄瓜。紧接着去生活用品区,货品琳琅,乔奉天在货架边由高至下仔细浏览,看罢踮脚试了试高度,才回头看了眼郑斯琦,抿嘴不做声地指了指高处。
  郑斯琦揉揉他的后脑勺,走上前替拿了货架顶上的一瓶金纺一瓶消毒液,放进购物车里。
  乔奉天把荷兰豆从最底下翻上来,以免被压蔫儿压坏,“虽然这个说法不怎么科学,但好像小孩小时重点儿没关系,长大就会瘦的。”
  “你也是么?”郑斯琦侧头看他瘦条条的腰腿,“你小时候。”
  “我小时候栓根线都能放风筝了。”乔奉天比划了长条,“警棍你知道吧,就那样儿。”
  四下没人,郑斯琦搂着他的脖子凑过去,“……怎么才能把你养胖点儿呢?”
  “难。”乔奉天忍笑看他清正的眉,“特别难,我试了这么久也没长。”
  “因为你不够心疼你自己。”郑斯琦用拇指摩挲他的眼角,“以后陪你一起养肉。”
  “那不行。”乔奉天笃定地左右摇头,“奔四了快,会高血压还会高血脂。”
  “那就再一起运动呗,夜跑还是健身房,都可以。”
  想起那次运动会,乔奉天惊恐再摇头,“你那大长腿跑那么快我只能跟着你后面儿吃灰吧?““放心。”捏了捏他脸上不多的软肉,“会牵着你慢慢跑的。”
  乔奉天特别配合地鼓了一下脸,看在郑斯琦眼里,分外的生动可爱。
  郑斯琦不爱身在此刻,越过现实,说以后。即使真挚由衷,干扰因素太多,也不能确保往后不言过其实。但说话的时候,不控情绪总处在支配地位,则难免要替听着的心上人,构一页丰盛沛然的童话。即便会说好话如朱生豪,每日两三封情书予宋清如,也不能说他浮谑。
  人是这样,再理性务实,也有受制有感性的时候。爱情啊。
  再往进口货架区走的时候,擦肩遇上对儿年轻的小情侣。女生纤瘦小只,被男友抱进了购物车里,两条细溜溜的长腿挂在外头晃荡。女生身上堆满成包成桶花里胡哨膨化零食,被男生一把推出,在平整的地板上滑行,在里头笑得合不拢嘴。
  男生一边儿掏手机“咔咔咔”地拍,一边扶稳购物车方向,没留神撞上了郑斯琦,“哎哟”一声倒退着回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男生连声点头致歉,女生也停了笑,在车里直起身。
  “没关系。”郑斯琦摆摆手。
  “怪你都怪你。”
  “怪我?你自己死乞白赖要坐的!”
  “那你不看路一直拍!”
  “我不拍你回去不又跟我闹么小姑奶奶。”
  “走走走!”
  两人一面小声嬉闹一面走远,乔奉天忍不住回头多看了几眼,抬头和郑斯琦一对视,俱忍不住笑了。
  “把你也放进去好不好?”
  进口食品货架各样儿物什皆包装精致,小儿考究,价格也甚是客观。以致周遭顾客极少,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推车咕噜噜向前“楞楞”的声响异常明晰,郑斯琦语气含笑,说话也近乎有了轻轻的回音。
  “啊?放、放哪儿?”
  郑斯琦看着他笑,不说话。
  “三岁半吧你。”乔奉天随手揪了朵儿黄瓜顶上的小黄花往他身上一丢,“我俩加起来都古稀了快,给人看见怎么办?”
  “古就古呗我这叫童心未泯。”上前,从背后去揽他的腰,“这儿没人,来吧。”
  乔奉天颇没辙地笑着躲,去掰他圈在腰上的手臂,“你老把我当小孩儿似的。”
  “你本来就小啊,就老让我一时兴起。”
  “我快跟您一样奔四了。”乔奉天在他怀里抬头,看郑斯琦淡磁青色的下巴。
  “显年轻多好啊。”郑斯琦依势低头,吻怀里人的太阳穴,“显我多臭不要脸啊,活脱脱的老牛吃嫩草。”
  乔奉天被他惹得肩膀直颤,笑得停不下来,神一懈,就冷不丁被他原地抱起,放进了购物推车里。郑斯琦扶着车子慢慢往前走,看他垂挂在车外的细瘦的腿,那一截露在黑裤脚外的青白脚腕。
  “坐稳啦。”
  郑斯琦向前轻轻一推,整个人就跟着车子平平缓缓地徐徐向前了,余光能看见的各色商品随之倒退,像流逝不可返的斑斓。
  紧张希冀而觉得有轶趣,像自己一次也没做过的摩天轮,旋转木马。超市高高天顶上的照明灯,在合上的眼皮上照下一幕通透却泛红的淡黄色,眼上时明时暗,颜色也是断续。时间太晚,超市就不走心了,那曲播放的调子循环往复,一直是那一首,几乎要能跟着一起哼起来了。
  停下的时候,眼前就是郑斯琦。
  就如同每一个孩子去游乐园,总会有一个人在不远处看着,默默等待的人。亲人爱人都好,让人安定不做他想的享受此刻,不担心他会中途走。你晕晕乎乎一步三摇,分不清此时天上地下,此刻梦境现实,可靠近他就能了然明白了。自己依旧所处,有他的绵长生活。
  再觉得有意思,舍不得走,也比不了他温柔寻问你一句。
  “好玩么?”
  乔奉天点点头,“恩。”


第94章 
  和郑斯琦一起生活的每一日,像注进池里的一滴檐上的净水。会有微妙的甘甜涟漪,但最终还是柔和平寂,并不有多过分的特殊。对方要早起去利大,乔奉天也要从头,全身心投近店里的生意里。杜冬看了分外不乐意,商量也没和乔奉天商量,又多招了两个打下手的学徒。
  “咱俩好歹也是,也是股……那词儿怎么说来着?”
  “股东。”
  “哎对对股东,哎你说你都股东了还成天一尊大佛似的蹲店里不着家,你阿妈让你好好照顾着小五子你合着就这么散养?放牛呢你走走走,中午晚上都给我回家带孩子去!”
  “你能不净成天轰我么?”乔奉天哭笑不得地扯着被杜冬解开的半身围裙,“店又不是你一人的。”
  “我大老板你二老板你就得听我的,封你个造型总监,准你不用成天忙!”杜冬挑着吊梢眼,拿鼻孔对着乔奉天,“看你成天在这儿晃我就躁的慌,走走走回家烧饭带你的孩子去!”
  “那你不抽空照顾李荔么?”
  “卧槽她那个姑奶奶挺个肚子能血战天虹一到六楼,要我照顾么还,你少咸吃萝卜淡操心啊走走走!”
  人就这么生给他赶出了门外,不知道的当是俩人要闹单飞呢。
  乔奉天没辙,后头隔着玻璃门冲杜冬笑了笑;杜冬极搞怪地把两只手点在了光秃秃的头顶比了个心,又对着乔奉天举了个大拇指,才咧着嘴笑开。既粗犷,又有精心的善良和温暖。
  于是不得已改了原先密匝没有余裕功夫的作息,时间变得弹性而松弛。可以接送郑彧和小五子,也能像最开始想好的那样儿,做饭给郑斯琦吃。乔奉天是活泛不刻板的人,知道郑斯琦喜欢吃鱼也不会总做,搁约摸两天一次,清蒸或者红烧,偶尔也炖汤,煮的奶白滚泡后熄火,盛进他琉璃色的汤盆里。
  听说是staub的,一个惯做珐琅锅的法国牌,价格贵的乔奉天咋舌,心说你不会做倒挺会花。
  乔奉天后来在书房把杜冬的话说给郑斯琦听了,郑斯琦半天不响,乔奉天正疑惑看他打算问他怎么了的时候,他才啧了啧嘴道,“原来你身边一直有个对你这么好的男人。”
  乔奉天眨了眨眼才笑出来,“人都快当爹了郑老师。”
  “我当爹比他还资深呢。”郑斯琦摸他脸,“不照样儿喜欢你喜欢的不行不行的。”
  乔奉天任他摩挲,不旁瞬地望着他笑,“真吃醋假吃醋啊你?”
  “真吃。”
  “我才不信。”乔奉天掸开他的手,“佯装。”
  抽空又去银行查了一下户头里的活期,四位数的余额,凄凄惨惨戚戚。于是想着去接点儿婚礼舞台的妆化私活,赚多赚少不提,且能再熟悉熟悉技术。那次正在手机上看着有没有周边的招聘,合适的没找着,倒先接了个交警大队的电话。接起来听,是嘱咐他去拿乔梁被扣留的驾照。
  接待的还是那个刘交警,换了夏季短袖的薄制服;模样还是曾克强的模样,单头发比原先短了,成了毛茸茸的圆寸,人也黑了,显着一层淡淡的古铜黄。顶上的三叶吊扇打锈,缓缓地旋转,吹得他衣领正一翻一翻。
  他在接待室里上下瞅了乔奉天好几眼,咬着眼尾挑眉,“你怎么把头发绞了,还染黑了。”
  剪头发是件什么多想不通的事儿么?乔奉天心里想。
  “一是天气热了,所以绞短了。二是人成长了,不想葬爱非主流了,所以染黑了。”
  “哟。”刘交警一面替他在饮水机前接水,一面笑的不得行,“我当你要结婚呢。”
  您儿孙满堂了我都结不了婚。
  “没那回事儿。”
  “你哥怎么样?”把装水的纸杯放在乔奉天的茶几上。乔奉天不知道是否自己的错觉,总有感对方的眼神似有若无地在身上上下逡巡,有窥伺探问的意思。
  “回老家休养了。”乔奉天觉得不自在。
  “身体情况呢?”
  “勉强吧,不大能动,三餐起居都要人照顾,跟他说话反应还比较慢,暂时也只能说一点儿简单的短句子。”乔奉天捏着纸杯不喝,“总体稳定,在往好转的方向发展。”
  刘交警了然挑眉,倚着桌案环臂点点头,咬着烟尾不点,又问,“你怎么不一起回老家去?”
  这跟您关系大么?
  乔奉天摸了摸鼻子,“赚钱养家,没毛病吧?”
  刘交警又嘻嘻笑着,且一并摇头,“没毛病,没毛病。”
  再拿到乔梁的驾照的时候,翻开看那张端正的寸照,人是恍惚的。肉体凡胎的人是尤其微薄的,死亡这东西更是不可预兆。交警大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总要把那些个猛如虎的人祸高高挂在墙上,用冷静的彩照,冷淡克制的行文,予人真实的殷红惨烈。乔奉天看几眼就觉得不舒服。
  一个事故相对个体而言确像崩坍雪山,牵连周遭一同经历翻天覆地的遭际改变。可对于不息奔腾的大环境,又是万千中的渺小一点,不痛不痒的一点。死有时是不幸也是幸,活有时是幸也是不幸。
  十年怕井绳的心态,让乔奉天恨不能现在就给郑斯琦去电话,嘱咐他要好好开车,好好惜命,长长久久的活下去。可话里听着就有诀别似的悲壮意思,中二极了,哪里好意思真的对他说出口。
  “赔偿那边还是要等。”刘交警在他身后,“那女大学生家听说和肇事司机家闹得很厉害,你这边倒还清净。”
  “赔不赔我都无所谓了。”他回头他,“一直没再去医院问,那姑娘伤恢复的怎么样了?”
  “上月底出的院,说六月底就要毕业了。走路做事儿貌似大体没什么问题,就是不能负重了以后,也不能久站,快跑。”
  乔奉天停顿了会儿,“还挺对不起她的。”
  刘交警觉得好笑,“和你们这方又没关系。”
  “我意思是,不该上次在她病房前闹那么一出。”
  “那你怎么不说你还给揍一顿呢。”对方轻声嗤笑,恶意倒也不那么明显,更多像不屑,“不知道说心善好,还是圣母白莲花好。”
  有那么点儿夹枪带棒的意思,乔奉天不恼也不气,“您觉得我是什么样的,我就是,您乐意就好。要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了,有事再给我电话,我一定配合准时过来,今天麻烦您了。”
  “哎。”刘交警看乔奉天朝自己礼貌笑了一下就往外走,忙叫住了他。
  “怎么了?”
  “我也下班儿了,送你回吧。”
  乔奉天摇头加摆手,“您们这儿往前走两步就是公交站牌,方便得很。”心里话是,我和您又不熟。
  哪知道这人偏还是个不死心爱倒贴的性子,取了自己的那辆流罩漂亮,机械感颇强的本田CB摩托,打卡出了交警队大门,赶上乔奉天在他身后“嘟嘟”按着喇叭。
  这种摩托喇叭贼拉响,听着跟防空警报似的,乔奉天恨不得直接甩白眼儿。
  “我真不用,我谢谢您,您心意我心领。”
  “我送你回去你又掉不了肉。”他掀开头盔的面罩,笑得似是而非。
  “我等等往反方向坐,咱俩不顺路。”
  “我要不说过来追上你,我也是往反方向走。”又按了记喇叭。
  乔奉天哭笑不得地回头,“您不是交警么,甭扰民行不?”
  “那你上来!”
  “……”
  “磨磨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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