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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抑郁宣战,与昼夜为敌-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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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还一直惦记着陈忠亮先生和他得了Cantrell五联症的孩子,别鸣再不想跟毫无责任的父亲说话,可还是对从小缺失父爱的孩子抱有感同身受后莫名其妙的同情与关心。他从自己的书柜里扒拉出了两袋阿尔卑斯,让狗蛋儿窝在他屈起的臂弯里,心情别扭地下楼了。
  客厅里放着两个黑色行李箱,陈忠亮房间的门半开着,别鸣站在门口低着头等了一会儿,陈忠亮提着一袋垃圾从房间出来了。
  看见别鸣就在自己的行李旁边,陈忠亮就知道这个小男孩是在等自己了。
  “我刚刚说的话可能让你产生了不好的情绪,我也确实是在逃避宝宝的病,而且也想过,他如果就在我上班无暇顾及的时候死掉多好。不用再花钱,不用再提心吊胆,很残忍吧,毕竟是我的骨肉。我当时真的这么想过,现在也是真的想回去见他一面。”
  陈忠亮边说着,边将手里的钥匙放到别鸣手上。
  别鸣给他打开家门,依旧站在一旁,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伸出手,拎过陈忠亮手里的垃圾袋,同时把两包阿尔卑斯递给了陈忠亮。
  陈忠亮一手拉了一个箱子,看着别鸣的目光里满是久违的慈祥,仿佛从他尚且稚嫩的脸上看到了自己孩子二十岁的模样:“谢谢你,你是个好孩子。”
  别鸣想,我不是个好孩子。
  我只是个没骨气的寄生虫。
  从自己很小的时候,就一直想要要逃离这个家,逃离那个生育自己的女人,逃离那个喂养自己的男人。但是他没有。再受不了,自己也需要一个居所,也需要吃饭。而这些,他自己给不了自己。现在也是,表面上看起来自己已经逃离了那个女人和那个男人,实际上呢,自己还不是住在他们“施舍”给他的大房子里?还不是靠着他们留下来的遗产供养着自己?
  如果自己有骨气,就应该什么都不带,什么都不管地现在就走。走去哪里都好,只要不在有他们的地方,哪里都好。说不定去了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就可以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就可以正常地与人交往了。
  “等等等等,先别关门!我马上就到了。”
  忽然一个年轻男孩子的声音叫住了正要关门的别鸣,接着,一张隐约有些印象的脸映进了别鸣眼中。
  咦,这不是。。。这不是租了在姜尔歌所在房间的那个人吗?
  别鸣目瞪口呆。
  “房东啊?很少见你下楼来,我还真是幸运。”罗庄手里提着两个大袋子,一看便是扛着钱包去扫荡超市了,“过两天我原先的舍友过来给我庆祝生日,我这不是先买点零食啤酒啥的伺候着。房东你放心啦,我们不会很吵的,就是说说话聊聊天,说实话,我也挺想他们的。”
  别鸣点点头,“嗯”了一声。
  他和罗庄也没有很熟,也就是他来租房的时候,两个人相互聊了几句,之后就再没有交集了。其实,别鸣对罗庄去了哪儿,买了什么东西,过几天要做什么没有兴趣。
  “请问,房间里只有你一个人住吗?”还是觉得在意,别鸣看了一眼房间门,这么问道。
  罗庄一愣,也看了房间一眼,立刻笑道:“当然是我一个人住,我一个没有女朋友的万年单身狗,倒也是想两个人住,也没人愿意陪我挤出租屋不是?”
  别鸣盯着罗庄手提的透明塑料袋里的洗漱用品和几卷卫生纸,心口不一地答道:“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肯定是你看错了,哈哈。”
  罗庄笑着走向自己的房间,到了房间门口,将右手提的袋子移给左手,从裤兜里摸出一小串挂着U盘的钥匙,开了门后特意看了一眼别鸣,露出了一个大咧咧的笑,这才关上了房门。
  别鸣站在原地,看了那扇房门好一会儿,才回到二楼。
  罗庄一定对他撒谎了,他那晚明明就看到姜尔歌是从那个房间走出来的,绝对不会错的。别鸣躺在床上,狗蛋儿顺着他的胳膊走到胸前,追了几圈自己的尾巴,将自己卷成个团窝在别鸣身上。别鸣不自觉地伸手摸着它毛绒绒的后背,心想,姜尔歌跟罗庄同居,自己没有意见,可他为什么要假装不认识自己呢?
  别鸣翻了个身,狗蛋儿“喵”地跳了起来。
  那时候姜尔歌说自己喜欢上了校花,所以要跟他分手。
  可是到头来,他还是跟罗庄同居了。
  自己还具有正常人的思维,所以很清楚,罗庄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男生。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假小子,也不是什么女扮男装的爱好者,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生,跟自己一样的男生。
  所以,姜尔歌还是跟他同居了。
  别鸣睡着了,梦见姜尔歌。
  他额头上的擦伤终于好了,甚至在姜尔歌的关照下,连点儿疤痕都没留下。
  可姜尔歌还是每天都来自己座位旁边站着听课。因为他是宝座上的第一名,老师总喜欢在课上让他回答问题给全班同学打样,历史老师还总喜欢让别鸣起来把姜尔歌的答案复述一遍。别鸣。。。很久没这么受过关注,也很久没有充足的睡眠了。
  别鸣抗议。
  姜尔歌一脸无辜,说,可我困啊。
  别鸣说你可以去别的地方站着。
  姜尔歌还是无辜,别的地方看不清黑板。
  好吧随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  Cantrell五联症:是世界上非常罕见的一种先天性发育畸形,该疾病是一个叫Cantrell的外国医生发现的,因此以Cantrell五联症命名。患者的心脏外露于胸腔外,下部仅有皮肤组织包裹,通过皮肤可以看到心脏跳动。由于心脏外于胸腔外,两侧肋骨像是天使的翅膀,因此又被称为“天使之心”。

  ☆、第十七章  今年会不会有烟花呢

  别鸣的“夜晚”不固定,也可以说是依据心情而定。意思就是,别鸣什么时候睡觉,什么时候起床,根本不听地球自转和太阳东升西落的话。所以他有时候一睡三十多个小时,有时候一醒三十多个小时,就跟他吃饭的情况差不多。
  这大概就是一个人生活的自由吧。
  不过自由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比如,同样不听他劝告的时不时犯病的胃。
  由别人的习惯而使自己间接养成的习惯,听起来好像是无所谓,但是一旦对方没有按照自己的习惯来,被习惯者往往会产生焦躁心理,像是自己一直以来保持的习惯被人强行打破。更直观一点形容,大概就是习惯八点起床的人忽然有一天被人五点钟就喊醒了。
  说起来,这种借由别人的习惯而使自己间接养成某种习惯的过程,其实归根结底,是叫做“陪伴”吧。
  自从姜尔歌每天至少有三节课会站在自己座位旁边后,别鸣觉得自己每天都要至少少睡两个小时,先前充足到满溢的睡眠时间陡然减少,让他觉得很不适应。
  于是别鸣在每节课间都会趴在桌子上,十分执着地看着姜尔歌的背影。
  看他去上厕所了,看他去办公室了,看他的同学来找他了等等,直到看他把下节课的书换出来时,是稳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还是从桌洞里翻找纸笔。
  如果是前者,别鸣就会谢天谢地地闭上眼睛,分秒必争地享受一节课无人打扰的优质睡眠。
  如果是后者,那没办法,乖乖地找出书本,等姜尔歌。
  这是别鸣因为姜尔歌养成的第一个习惯。
  因为历史老师喜欢在提问完姜尔歌后立即提问别鸣,这种行为直接导致别鸣对姜尔歌的发言产生了一种近乎变态的认真态度。不仅是像听英语听力一般明知听不懂还是得全神贯注,而且姜尔歌说到关键地方或分条列框时,别鸣更是认认真真地将其记在本子上。
  等姜尔歌回答完了问题,别鸣通常也把他的答案记得差不多了。战战兢兢地等着老师提问,更多时候老师会接着往下讲课,别鸣长舒一口气,握笔的右手心里总是汗津津的。
  这是别鸣因为姜尔歌养成的第二个习惯。
  姜尔歌在别鸣身边一站就是半个多学期,一直以来,他都是别鸣心里隐藏极深的那杆标杆。说的文艺点,姜尔歌是一群糙汉子间唯一阳光满身的白衬衫,说的悲壮点,他就是孤立于狼群中的朝圣者。
  虽然说姜尔歌总是在他旁边站着,别鸣却一点儿也看不出他有多么困。因为他总是笑眯眯地问他今天吃了什么呀、喝了什么呀、睡了几节课呀、写了几个字呀、开不开心呀、伤不伤心呀之类吧啦吧啦无关紧要的问题。
  可就在圣诞节的前两天,姜尔歌忽然不来了。
  他一直都趴在桌子上睡觉,数学课也睡,历史课也睡,关键是每个老师都装作没看见。
  别鸣坐在后排很纳闷。
  这世道是怎么的呢?自己不困的时候,偏要装作困得不行不行的,故意打着呵欠来后排打扰他的睡眠。真的困倦了想睡觉了,却又从善如流地埋进臂弯里睡大觉了。
  有些人就是喜欢胡思乱想。
  别鸣撑着一整天的精神没有在课上睡觉,就是在等姜尔歌过来找自己。
  然而很可惜,他第一次全天没在学校里睡觉,姜尔歌却溜溜儿地睡了一整天,课间十分钟也没放过。别鸣甚至觉得,他在英语课上打报告说自己想去卫生间,不过是他在梦游。
  第二天也是这样的。
  如果当时,别鸣身边有另外一位像姜尔歌似的能跟他说上话的朋友的话,一定会问他:“你直接过去找他问一问不就好了?你们俩关系蛮不错的,这只是朋友间最稀疏平常的关心。”
  “不行的,不行的。”别鸣一定会这么回答。
  但是别鸣连说出这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因为除了姜尔歌,他没有别的朋友。
  他就是这样的人,无论心里的关切再怎么百转千折,肚里的肠子再怎么悔得发青,也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情绪表现在脸上,除了困意就是冷淡。
  主动去找他问清楚?在他眼前表现出自己的关心?
  不可能的,哪怕是眼睁睁看着姜尔歌离开自己的世界,他也不会往前迈出这一步的。
  这样的表现放在别人身上,可能是碍于面子、高冷傲娇之类。
  别鸣,源于过分自卑。
  张爱玲曾说:“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别鸣不一样,不管有没有爱上别人,只要是有自己之外的人在,他便首先让自己低到尘埃里,直到尘埃将自己完全覆盖,直到别人意识不到他的存在。
  一个人的心可以很大很大,他可以爱一个人,也可以爱一群人,他可以爱一座城,也可以爱整个世界,但是鲜少有人,允许一颗尘埃自由进出盛装完美无缺的心。
  这个谜题一直在别鸣心底藏着,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
  圣诞节那天,谜底才解开,同时被解开的,还有别鸣心底那一点小小的情愫。
  从小到大,又是“从小到大”这样跨度很大的叙述时间的表述,但还是不得不说。别鸣总是很享受以当下自认为苍老的心态来回顾自己的小时候和不久前,就像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自己昨天发的说说或微博里透露着一股十分傻逼的幼稚,惨不忍睹的幼稚。
  如果硬要说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别鸣隐约中所期待的事物,就像是被生活或工作压抑着几近崩溃的人所期待着的,正在路上的,一心一意朝着自己奔来的快递。
  还是有的。
  别鸣期待着每年的圣诞节和除夕夜。
  大概是爱屋及乌吧。
  因为圣诞节和除夕夜,别鸣开始期待每年的初雪,因为每年的初雪,别鸣开始期待因为寒冷而显得温暖愈加温暖和可贵的冬天。
  他很聪明,知道空空如也的自己需要时刻期待些什么东西,就像心中有信仰的人时刻怀揣着自己的信仰一样。
  因为自己的人生如同一块贫瘠的土地,如果没有人愿意为它浇水播种,或甘愿付出些精力体力,如果还想等待这样一个人的到来,那么这块贫瘠的土地就必须要从自己的贫瘠中,努力翻找出一粒两粒的种子来。
  圣诞节的气氛好几天前就在逐渐发酵了,不管是在学校外面的商业街上,还是在学校内部的超市里。随处可见包装精美的苹果,圣诞老人的挂饰,拖橇麋鹿的玩偶。。。像时代广场那样的百货大楼里,经常会有一棵高大的,装扮精美的,挂着众多心愿卡、礼物盒、装饰品和彩灯的圣诞树。
  白天通常不会有什么活动,在课堂上,所有人都规规矩矩的 ,正儿八经地按捺着胸膛下一颗不安跳动的小鹿。
  一天的课上完后,才是圣诞节的开始。
  他们送糖、送苹果、送礼物、送贺卡、送情书,两个人待在一起,三个人待在一起,一群人待在一起,说说笑笑,叽叽喳喳的,比平常聒噪了两三倍不止。
  别鸣从不会在这个时候为自己一个人感到寂寞,他在座位上,看着、听着、感受着所有人的快乐,这就够了。
  因为你看啊,这个世界多么快乐,无论是谁身处此景,都会忍不住翘起嘴角吧?
  去年的圣诞节,别鸣还记得,过年一般的欢喜和迷人。
  一位学长为他的女朋友偷摸地把烟花到来学校,在宿舍里小心翼翼地藏了一周,然后昭告全世界一样,在操场里正大光明地点燃了。他们在烟花表演下的接吻照,情理之中地传遍了学校每个学生偷带的手机里。不过这位学长受到了学校的严惩,具体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那个专属于高中生的浪漫时刻,足以用任何惩罚做交换。
  天已经黑下来了,教室里几乎没有人,他们都在走廊上聊天、交换礼物。
  别鸣趴在桌子上,目光一直注视窗外。
  今年会不会有烟花呢?他略有期待。
  “我猜你是在想我吧?”姜尔歌冷不丁出现在别鸣身后,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下午没见你来上课。”
  别鸣好像有预感姜尔歌会来找他一样,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喜和惊讶,脸上只有淡淡的表情,似乎连一个微笑都懒得相予。但其实他心里,已经炸开了花,仿佛自己就是那位距烟火最近的女孩儿。
  “我一直都在学校,你只是不关心我在哪儿罢了。”姜尔歌惯常笑着,坐在别鸣前面同学的位子上,与他面对面,“这两天。。。你就没什么问题想问我吗?为什么不到后面来,为什么总是睡觉,为什么一放学就跑回家等等,班上有很多人都在关心我,问我身体是不是不舒服,你真的一点儿都不担心我吗?”
  别鸣:“。。。。。。”
  这让别鸣怎么回答?他也很关心他,也有很多问题想问他,只是他在姜尔歌的心里,能排得上吗?他担心他,也担心石沉大海。
  “你说了,有很多人关心你,不差我。”别鸣小声回答,把自己安放在很遥远很僻静的角落。
  姜尔歌皱眉:“可我一直在等你的关心,那些人都是不重要的。”
  他连皱眉都皱得很好看,像是精心排练过的话剧,一颦一笑都在镜中练了很久,最后保持着最完美的那一瞬留在舞台上。
  别鸣低下头,接着看向窗外,隐约期待着绽放在夜空里璀璨绚丽的烟花。
  “我给你准备了几份礼物。”姜尔歌翻脸跟翻书一样,皱眉的表情凝固一瞬,接着又换上了干净灿烂的笑容,他先是从校服里掏出一个没有装饰的大苹果放在别鸣的桌子上,“说吧,你想要怎么样的圣诞惊喜?”
  “嗳?”
  别鸣愣住了。
  礼物?
  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有礼物,也从没有奢想过被人如此温柔,如此用心地对待。
  “为什么?”
  他的眼睛明明是看着姜尔歌的,却不知什么时候焦距涣散了,怎么也对不齐眼前的人。只有几个模糊的轮廓来回交叠,努力想要和在一处,就是怎么也对不上。视线好像停留在姜尔歌的身上,又好像能透视似的穿过他的身体看到了后面的黑板,以及黑板上的排班表。他看见了什么?他什么也没看见。
  姜尔歌又是笑,笑得深了,两侧的酒窝都挤了出来:“直男吧你?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我在追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决定了,我要稍稍努力地存稿。
真的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头痛。

  ☆、第十八章  一个不出名的小演员

  在宿舍跟舍友开黑的罗庄被姜尔歌的几个电话吵得一点耐心也无,刚把电话接起来便劈头盖脸地把姜尔歌骂了一通,撒了气,才问他找自己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
  “没什么事你给我电话?行行好吧大哥!26比37啊!当代大学生凑一个屁事没有的下午出来打游戏是很困难的,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劳资要活了!”
  “牙膏没了,洗面奶没了,毛巾脏了,卫生纸没了,也没有能吃的东西了。”电话那边的姜尔歌像是个衣来伸手的大少爷,掰着手指头认真对管家说着自己的所需,“你再不来看我,下一次见到我就是在我的葬礼上了。”
  罗庄毫不犹豫地扣了电话,心想自己怎么会认识这么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人,并成为十分要好的朋友的。
  上一次他打电话让自己带东西的时候,自己数落他跟虫且一样只会窝在一个坑里毫无理想。现在想来,姜尔歌这个人,简直比虫且还不足,虫且还知道在坑里蠕动来蠕动去地为自己的肚子打拼一下,而他,估计都懒得上床,直接躺在地上等着自己的补助。
  “请问,房间里只有你一个人住吗?”
  姜尔歌很在意的那个房东像是窥破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在看见自己的时候,忽然这么问。好在罗庄的心理素质还算不错,顺口撒了个谎,像是蒙混过关了,又像是没有。不管怎么说,那人都没再追问,算是残血尚能恢复吧。
  “啊,你终于来了。”
  姜尔歌果然躺在地上,呈“大”字状。罗庄提着两大袋援助物资进门来的时候,他都没起身迎接一下,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话当做问候,看向罗庄时,只有眼珠子转动了一下,无精打采又冷淡得可以。
  罗庄已经习惯了他这副死了半截没埋的样子,也就直接盘坐在他身边,在自己买的零食里拆了一袋六枚装的小面包,一个叼在嘴里,一个塞进姜尔歌的嘴里。
  “你前两天出去的时候,是不是被别鸣看见了?”
  “没有啊,”姜尔歌边嚼边道,“我这两天都没出去。”
  罗庄道:“那可奇怪了,我一进门,他就问我是不是一个人住,他肯定是看见你了。我说你们也真是的,小情侣闹别扭闹一天两天还能理解,一闹闹个一年半载的我还是头一次见。原来男生跟男生谈恋爱是这样相处的吗?嗳,搞不懂。姜尔歌,我感觉他还是很在乎你的,让我去撮合撮合你们也行,拜托你们快和好吧。我这个中间商,现在一听到电话铃声就紧张。”
  姜尔歌终于坐了起来:“我真的没出去。”
  “算了算了,互相喜欢的是你们两个,你们想冷战多久就冷战多久,我这个外人就不插嘴了。不过我还是觉得,你们这么亲密的关系,何必要搞得跟谍战片似的,还在客厅里装摄像头,可真有你的。我要是这么对我女朋友,百分百被阉。”
  姜尔歌嚼着面包,没再说话。
  别鸣头脑混沌地醒来,觉得饿了,就去书架上找东西吃,书架上除了一罐可乐就剩空空的零食袋子。别鸣站在书架前,肚子咕噜咕噜地叫,这时候他才想起了茂十一。
  茂十一现在在什么地方,做着什么,是否还生他的气?
  这些问题也仅仅是在别鸣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什么答案都没有,也没有相应的解题措施。别鸣打开最后的一罐可乐,也不管凉不凉,吨吨吨地喝完,假装吃了一顿盛宴填饱了肚子,最后心情愉快地打了个长嗝。
  别鸣重新躺回床上,面对天花板,“隔~”,鼻子发酸,他难得笑了起来。
  狗蛋儿远离了别鸣。
  时间在别鸣的房间里变得不值一提,他很快又睡着了。
  “别鸣先生。别鸣先生?”黑暗中有人光明正大地穿过房门进了屋,轻轻摇动别鸣的肩膀,把他喊醒了。
  “嗯?”别鸣半睁开眼睛,来人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下意识地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事。”
  渐渐清醒过来的别鸣慢吞吞地想,自己房间的门一直扣着门内插销的,怎么会有人没经过自己的允许就进来的呢?他忽然起身,胃部却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又不得不双手摁压着痛处躺回去了。
  公文正犹豫着要不要给别鸣打开灯,最后还是作罢,他往后退了几步,靠着墙,一身笔挺的西装几乎融入了黑暗中。
  公文正道:“贸然拜访实在抱歉,我一直在找人,路过这个家时忽然发现一股很强烈的我熟悉的感觉。本来想找到段方简立刻就走的,但事实却没有那么顺利。这里面有东西镇着,有点让我动弹不得,我只好先附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胃疼是很折磨人的,公文正说了那么多话,别鸣什么都没听进去,又不想让寻求自己帮助的人反过来为自己担心,他只好先让公文正停止讲述,说自己要先去卫生间洗漱一下。
  别鸣一进卫生间,立刻蹲下身,疼出了一额头细密的冷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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