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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鹭-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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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陵一见自家少主,眉开眼笑,用力挣了挣便从有一瞬间怔愣的众人包围下脱逃出来。三两步跑到李容若跟前,突地跪下,一脸欣喜又忧戚,道:“主人,今日二十,可陵……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李容若眼眸黯淡下去,轻轻点了点头,道:“你还好?”
可陵开怀朗笑,道:“属下很好,少主万要保重。”
李容若嗤笑一声,“这是自然,必定等到昭雪之日。”
“愿主人与可陵自由驰骋的日子触手可得。”他说着,深深叩拜下去。
“说完了?赶紧走!作为安朱奸细还谈什么昭雪?”小镜子不知何时出现在此处,看了些好戏后不快登场。
可陵利落起身,深深看了一眼李容若便转身小跑出去了。李容若看得清楚分明,可陵眸中的亮光明媚至极。
那亮光,溢满希望与决毅,一如被他一剑彻底了结了的夜风眸中曾出现过的一般。他们不惜抛弃生死挂念,只为成全自己与他。他又怎能忘却,怎能抛下?
刻入骨髓吧。
冬日的夜总是来得匆匆去得依依。
阑珊烛火下,李容若坐在桌前,解开衣裳,默然。良久,手指轻轻摩挲大腿里侧丘壑。一道一道,整整二十四道,似丘峰似河道在他皮肉上整齐排列。
二十四载的念想,六十度春秋的愤恨,如今再添新笔。
李容若从桌上拿起长剑,将剑浅浅摆转着。在昏暗的烛火中吞吐冷寂寒光的龙渊剑,映照出平生二十四载沉浮悲喜。
一把朝大腿划下,顿时红珠连成琴弦哀哀铮鸣——二十五!
天地间冬雪又簌簌落了起来。无风,只雪,便更是静寂、干净了。
李容若收剑,端坐,轻笑。
曜历腊月二十二,大雪。
氤氲茶气中,萧煜与裴绪之百无聊赖中又对弈起来。
“王爷,想来茶花粥已然做好,我去端碗给王爷去去寒。”
萧煜点头,又低眉,自己两手一黑一白对弈起来。
李容若看他双手动作稍稍涩生,眉间拢了拢,口气却疏淡地道:“王爷近来睡得不好?”
萧煜伸在半空的左手停了停,“锵”地完成一子后方满不在意说道:“梦魇罢了。怎的很明显么?”
“只是指间有些无神罢了。”
萧煜停下手来,正正反反仔细端详了一番双手,不觉有任何异样。以为李容若想着法子妄想讨好他,嗤笑道:“容若怎的关心起本王来了?”
“……”
“想回去么?”
“王爷所指何处?”
“千机台,江湖中。”
“……留与走皆有定数,”去你的定数,他自己亦不曾相信,“容若早已习惯随遇而安。”
“确实如此,否则怎在安王府停留了将近一年?”
李容若看着他抬起一张戏谑脸面看他,不由一惊,又一悲。
往事如那入谷细石,响一声便要作罢了,无需再惦记、再肖想。
“王爷,在下去帮助裴公子罢。”
萧煜闻言随意摆了摆手,又继续摆弄棋局。
疱房今日此时正值食材搬运时段,故而李容若到疱房去只见裴绪之一人。
李容若一踏进门去,便见裴绪之手肘稍显慌张地极速动作了几下。他不免皱起眉头,计较上了心头,冷言道:“你在做何事?”
裴绪之匆匆回头笑了笑,道:“噢,是李公子啊,我加点糖罢了。王爷最近总是做些怪梦,吃点甜食会好些。”
李容若查看了一番,料想不至于如此大胆,本想就此作罢。眼角一偏,却见锅旁蒙蒙躺了几颗淡黄色晶体。他刚想拾起,却被眼尖的裴绪之一把扫进了炉火里。
“你加了什么?”
“我说了,是糖。”
“既是糖,为何不愿让我查验?”
“李公子你怎么了?难不成你以为我会心怀不轨么?我对王爷……”他哽咽了一下,眸中色彩红暗相映。
李容若无法看通彻,只得冷声道:“识相便招了。”
裴绪之微微一笑,道:“我既无做何歹事,为何要招?而况,即便李公子告诉王爷,又有何了不得?你还得掂量着,王爷究竟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是吧,李少主?”
见李容若无言,裴绪之又笑道:“怎么?李少主对于我知晓你身份甚觉惊奇?整个军营里,唯有王爷知晓你身份,那么,我自然是从王爷那里得知。怎么?有被背叛的感觉么?还是,嫉妒?”
李容若闻言笑得狂傲,道:“背叛?嫉妒?李某向来绝情,怎会为安王爷留一丝情谊?而况,依李某所见,裴公子方是‘嫉妒’呢。”
“算是吧,”裴绪之叹口气,“李公子究竟是为何人驱驰?”
“自己。”
“那千机台究竟有何秘密?王爷可对此十分好奇呢。”
李容若看他双手环臂,嘴角笑容仿佛看透他般骄傲,不由得握了握紧腰中佩剑,道:“裴公子好手段,不如自己查证罢。”
“李公子说笑了,裴某人微力薄,王爷尚且不能查出,何况裴某?”
“裴公子身后,怕是……整个帝国罢?”
“哈哈哈,虽空穴来风,若真如此,李公子如何看出?”
李容若跨离两步,扫了一眼灶台。本欲再从细微疙瘩处寻出遗漏的淡黄色晶体,只可惜看来皆被处理干净了。他又扫了一眼裴绪之衣裳襟口,只见襟口微微打开,不知内里是否还有剩藏。“城中捉贼一事,军中毒粮一事,府中密信一事。”
“哦?除了第一点裴某在场外,其余皆不知所以,而况三者皆可他人来做,怎的偏偏安在裴某头上?”
“只因……你与王爷关系非常。”
“唔,似乎李少主与王爷关系方是真正‘非常’罢?”
“从前无奈罢了。”
“这可是大大的无奈呢,冒天下大不讳后隐匿安王府,也亏得王爷……”
“你究竟何人?”
“李少主,你又究竟何人?”
“江湖千机台少主一介罢了。”
“山野江河间俗子一枚罢了。”
两人四眼相对,剑拔弩张。良久,裴绪之转身端起托盘,径自往门外走去。到得门口,稍稍偏转头,笑道:“李少主,可知世上何种东西可蛊惑人心?”
“众生皆有所盼所掣,一切皆可。”
“的确,然于王爷来说,也许唯有‘神鬼不觉’四字。”
轻巧若无便神鬼不觉,似真似假便神鬼不觉,丝缕攻陷便神鬼不觉。
“你我皆是有所图之人,何必掩掩藏藏?”
“呵呵,可笑,不掩藏当真和盘托出?奈何,李公子并不值得裴某信任?”
“何人值得?”
“杨柳岸,白衣白纱一人。”
李容若不免一惊,随即目中阴狠流露。他自然知晓定非是他,只是,他想看看到底是谁。“可是……在下?”
“李公子当真如此轻狂自大?”
他曾听闻府中奴仆私下窃语,安朱军师者戴白纱帽着白衣裳,莫非……“如若不然,改日我便窃了你佩剑到沧浪对岸去,可好?”
李容若最后故意拉长了声,裴绪之闻言怔了怔,勉强扯了扯笑容。“李公子要去对岸便去就是了,为何还要窃我佩剑?”
“好作个凭证,不知以我面容,可获得信任否?”
他与他,相似六七,若是有意装扮,亦可鱼目混珠。李容若只知他可扮作裴绪之,却不曾料想裴绪之早已利用了此点在棋局上落下几子。若是早些察觉,不,若是此时及时察觉,或许今日不至于那般凄惶。
裴绪之猛地调转过头来,“你”了半声后,似是忽然醒觉,笑了笑,道:“李公子是要去做间细为大曜谋福么?裴某替大曜子民先谢过李公子了。”
哼,他冷笑,松了佩剑,随着裴绪之往萧煜处回去。一路上,李容若目光紧盯他身后,从未从他两手肘移开过。
第30章 恩怨
两人各怀心事终于跨近门去,只见萧煜正单手撑着头在打盹。
李容若本欲趁此机会会疱房去仔细搜寻,不料裴绪之却放下茶花粥过去将萧煜轻轻推醒了。
“王爷,先用些茶花粥再睡吧。”
“哦,绪之回来了。本王先睡一阵,稍后再用罢。”
萧煜慵慵懒懒摆了摆手,又撑着头准备合眼。
“王爷,李公子欲亲手料理王爷饮食,王爷便尝尝李公子最后调味儿的茶花粥吧。”
萧煜眼睛微微张开一条缝,看了看裴绪之,又看了看李容若。只见裴绪之一脸温和笑意,而李容若却一副冷然模样,只是这冷淡里□□裸昭示着他迫人的愤意。究竟为何有这愤意,萧煜亦无心力去计较许多。年轻力壮之时,这阵子却益发易觉困顿。只道是以为靖南郡地处踏云江至南,气候与北方不同罢了。
闻得裴绪之所言,李容若甚觉可气,竟被他摆了一道!孰能猜透他究竟下了何物在粥里。李容若刮了裴绪之一眼,恭敬对萧煜行了拱手礼,道:“裴公子手艺了得,王爷舌头敏锐,故而在下不敢欺瞒。今日茶花粥,皆是裴公子亲手熬煮调味。裴公子‘怜悯’在下日日不得歇息,望借以煮粥可稍作歇息,故特意将功劳让于在下。在下惶恐,不敢欺瞒,请王爷高抬贵手。”
萧煜打了个哈欠,挑眉看了李容若一眼,笑道:“既如此,你下去歇息少时罢。至于这粥,先放着,待本王睡醒了再用。”
两人相互瞪了一眼,退的退了,留的留了。
李容若出得门来,不自觉松了口气。闭门瞬间,他觑了一眼桌上的茶花粥,心下却盘算着如何将它毁了。
关了门,望了眼疱房那方,萧萧索索往那边去了。
一边走着,一边期待着能查出个所以然来。萧煜于千机台,必不可少,断然不能毁在裴绪之手里。
李容若到了疱房,仔仔细细一点一寸慢慢搜索着。碗筷、茶具、菜篮、木柴等等,一一不漏下。然皆搜寻不得,又担忧他与裴绪之基本明了的图利意图而致萧煜睡下后会有何不妥,便打算速速回去了。
转身间眼帘一垂眼角一瞥,恰见灶台下一枝小柴枝旁一点隐约淡黄。由于过小,李容若既欣喜亦担忧,若是空欢喜一场,失落难免。
蹲下身去,愈渐放大的淡黄令他心头为之一振。从怀里取出素白手帕,轻轻将它拾起,端详了许久,自然亦理不出个所以来。将它包好放入怀中,又匆匆朝竹林深处而去。
竹林深处,一间小竹屋赫然入眼。屋前半亩方地,原本或红或黄或绿稀稀落落高高低低,现下都覆上一片落白。丛中一个半老淡灰之人浅浅蹲着。
李容若近得木栅栏前,又轻又淡招呼道:“罗大夫,可有空闲?”
罗大夫转过头来,知如李容若般高倨之人前来定是有事,正了正容,道:“李公子有何事?”
李容若走过去,朝他拱了拱手后径自往屋里去。罗大夫无奈何只得跟着进去了,心中还无语暗道:此处分明是他罗大夫居处。
李容若将手帕放在桌上,掀开四角,指着其中一颗淡黄,道:“烦请罗大夫为李某看看此是何物。”
罗大夫狐疑地看了他许久,询道:“这东西李公子从何处得来?”
“疱房。”
罗大夫闻言神色忽而一凛,紧道:“只一粒?”
“是。”
“老夫需要时间来查验,李公子请稍稍安坐。”
“李某想去……伺候王爷。”他微微垂眸,意态清逸却又肃重。
罗大夫不动声色轻叹一声,朝他无奈笑笑,道:“过后老夫去你居处可好?”
“有劳了。”
李容若回去了,一路淡淡飞雪飘摇。大地苍茫,连带着人亦一起飘摇孤苦起来。人之于世,竟如此左牵右制袖手无措。他不免坚定了眸中光彩,朝前跨步。
路过自己居处,望到庭院里去,惊见那株今晨依旧含苞未放的梅树绽放了傲骨。朱红花朵稀落点缀,唯形态异常曲折一枝开了满头。
李容若走进院里,停步驻足,嘴角微微翘起,深深望着那枝头闹意许久。
去年春,他是他的避风港;今年冬,他是他隐藏得最深最久的宿敌,并渐渐浮出水面。
他折下傲骨红梅,并将它送往萧煜处。
萧煜昏昏沉沉在床榻上直睡了一个半时辰,醒来时冬阳已然偏歪,然寒气却退了不少,正当一日最温暖之午后。
萧煜坐起来,利落穿好裴绪之递来的外衣,翻身下床。一觉醒来,神清气爽,便与裴绪之又对弈起来。
想是战场厮杀,与其最相像者,在萧煜桀骜难驯的心中唯有对弈。
一进门,恰逢萧煜已醒不多久,那两人又坐在桌前对弈。
看他进来,手里拿着折枝,裴绪之眉头皱了皱又舒展开来,笑道:“李公子从何处折来梅花?”
李容若不理会他,径自走到屏风旁的落地置物架上,取了靛蓝绕刻花瓶,出去装了少许雪进花瓶里,便将花枝滑了进去。
他动作一气呵成且若置身无人之境,坐在窗旁对弈的两人纷纷望着他,直到李容若重新站在萧煜身后。
裴绪之眯了眯眼看了一眼梅花,又见萧煜脸上神情古怪,自是猜出定然有不寻常之处,稳了稳思绪,道:“王爷不曾用膳,不如让李公子将茶花粥热热让王爷先用了,晚些我再做些好的给王爷用作晚膳,如何?”
萧煜看着他笑意盈盈的笑脸,良久方点了点头。
李容若见此,自然将桌上放置了许久的茶花粥端去疱房了。
到了疱房,问了一番,恰巧疱子们给晚膳准备了一道茶花粥,李容若便冷冷将这新的茶花粥拿走了。旧的那碗,被他一把倒进了雪里。
疱子们在他身后瞧见,以为浪费,只喃喃发发怨气私下里责了几句便无奈作罢了。
热腾腾的茶花粥重新摆到桌上,正欲招呼萧煜,裴绪之却先走了过来将它端了起来。
“王爷,粥烫,得先凉一凉。”转头,道:“李公子,再拿一套羹碗来罢。”
李容若眸光如房外飞雪冷漠,盯了他一眼,转身出去了。待重新回来时,裴绪之正一勺勺轻轻吹凉几度后递给萧煜。
如此温馨之景,竟生生凉了他的眼。李容若只当是自己关心棋子,其余全然不作多想。
“啊,李公子回来了。”
李容若不理会他,只道一句:“王爷。”
“放下吧,近来胃口不佳,这粥用了些够了,倒了罢。”
李容若吸气又呼气,排解了一番,放下羹碗便去接裴绪之手里的残粥。待捧着残粥与羹碗正要跨出门去,却听闻身后一阵惊呼。
“王爷。”
李容若一转身,只见萧煜脸色苍白大汗淋漓眉间紧蹙捂着腹部。他转过眼去看着裴绪之十分担忧的模样,骂道:“戏子,你给他吃了什么?”
裴绪之抬头,眸中亮闪如星,语声却焦急不已,道:“李容若,你做了何事?难道你在茶花粥里下了药?你究竟下了什么,快告诉我。来人,来人啊,请罗……”
未让他把话说完,迎着裴绪之惊惶诧异的眼眸,他抽出舔了血的龙渊剑。
既欲陷他,杀之何惜?
滚烫的猩红汩汩流出,似乎能将窗外的厚雪亦消融殆尽。
萧煜一把从疼痛的迷糊中清醒过来,扑过来便想夺了李容若手中佩剑与他决斗。奈何终究有心无力,扑倒在地。
小镜子闻声而来,见此情景,不由得惊叫起来。“来人啊,有刺客。快,快请罗大夫。”
脚步慌乱声滚滚,李容若心头却空茫一片。只有萧煜怨恨望过他的目光在他心头平地起雷,惊得他又慌又恨。
感情用事了呢。
身旁踢踢踏踏声围绕,不一会儿李容若便被围了起来、剑锋冷指。
萧煜跪爬过去将裴绪之扶靠在他腿上,隐忍着疼痛,不住地轻拍他脸庞,嘴里叫唤道:“绪之,绪之,快醒醒,棋还未下完,快醒醒。”
“醒醒,别睡了。”
“王……爷……”
“绪之……”萧煜欣慰笑着,道:“别怕,罗大夫要来了,好了我们再一起对弈。”
“怕是……对……不住了。”又一阵殷红从他嘴角决堤,迅速覆上了原本的血路,且愈渐宽了。
“相信我么?”
“我……信,王爷……相信我么?”
“信。”
“那……杀了……李容若,报……报仇。”
“好,别睡可好?”
“好。”
裴绪之笑了笑,笑容里满是哀凄悲凉。他最终,竟当真如那和尚所言,客死他乡。和尚说,沧浪江凉,他命格亦凉。沧浪喻隐,他偏偏要显于人前,故而,必亡。可那人信任他,臣服般的信任,故而那人说,他若执意要去,他准,只是需向他承诺可完好归去。他信他,便当真信他可完好归乡。不顾一切,只是纯粹地去相信。可如今……
裴绪之又将眼皮努力撑了撑,撑开一条缝去看面前的人。白纱帽,白衣裳,临风立,满笑意。
子君……
他便最后为他谋划一件事——杀了李容若。
萧煜定住了,忽而嘶声泣了起来。眼前的那双眼眸终是合上了,挣扎着,永远地。
我一分一毫不敢怠慢不敢亵渎的容若,就这般被你给杀了,杀了!
他是如此像你,我看着他,犹如看着你,你为何连一点念想都不愿意留给我?你可知,你杀了他,你杀了我的他,你便是杀了我的李容若!杀你易事,你杀了容若,我定让你求而不得,尝尝生而落魄之苦。三番四次接近,千机台要的无非功名利禄,你要,我便让你要不得。
“容……若啊……”他久久望着怀里的人,低声喃喃出口,却早已停了悲泣,反倒更令人动容悲戚。“不知崖上的花枝到了烂漫时节与否,若是到了,我与你一同去看看,可好?我曾言,要保你一世周全,可……我萧煜竟是如此无能之人啊。失了你,我……”
他终于住了声抬头看着他,在众人包围里看他,却是出奇冷淡。“为何?”
“……”
望着他同样冷淡的神容,嘴角抽了抽,头昂得更高了。道:“毒,你下还是他下?”
“你相信我么?”
“不信。”
“噢,那……我下。”
萧煜将裴绪之缓缓安放好,撑着地面艰难站起。他脸色已渐渐白中带青,身子更是软弱无力。即便如此,萧煜仍旧奋力夺了兵士佩剑,一把举剑向他。“本王要替他报仇,以命抵命。”
“……嗯。”
“想死?”
“生有何欢,死亦何哀。”
“好,滚!”他要手刃他,凭他一己之力为他报仇。死过于轻易,他要他辗转浮沉求而不得生不如死,否则他难以祭奠他在天之灵。猫抓耗子的混蛋游戏,好生等着罢。
李容若微微一笑,恍惚着无力地将早已不滴血的龙渊归入鞘中。右手一垂,眼中便再无他。
原来待他的一切当真是逢场作戏,连台词都如出一辙。裴绪之入了隐舍了么?既入了,何需再如此倾情演出?难不成萧煜你竟动了真情?哈哈哈……荒天下之大谬!
李容若转身,萧索,孤单,隐忍。他还是那般清冷的模样,不悲不喜无动于衷,只是听闻身后那人沉沉嘶喊出的一句话,他便霎时泪流满面,狼狈不堪。
他李容若,他李少主,究竟怎么了?明明不该如此,不该如此。
“传令下去,明日起,凡见李容若,杀无赦!”揽着怀中的“李容若”,世界一旋转,他便不知何为真何为假,干脆,倒下罢。
杀无赦!呵呵,他要赶他走呀,他要……为了裴绪之……杀他呢……
可笑,他于萧煜来说,不过是一个拉不进隐舍的人罢了,顽固至极。萧煜原本便无情,为了那在乎的人杀他,岂不是再自然不过之事么?
身后传来小镜子欲将他碎尸万段的喊骂声:“李容若,你该死的,忘恩负义。王爷欠你什么,与你有什么仇有什么怨,你偏偏要一而再再而三恩将仇报。李容若,苍天有眼,你好生小心着。”
什么仇什么怨?不共戴天之仇,翻江倒海之怨。旧人六十载国破家亡流离失所苦苦煎熬草木皆兵,他们怎知?
他低头,步步清淡,轻轻莞尔,却泪流——为己,为他,为他们,为苍生——平生以来,首次如此伤痛而决堤。曾经多少艰难苦痛,他都一一隐忍。堂堂七尺男儿,如何能失了骨气傲气?他都忍了,唯有此次,他竟……成为了自己最不齿的人。
眼前迷蒙一片,哀哀戚戚沿来路返回。转过墙角,他便再也抑制不住呕吐起来。内脏狠狠皱缩间,胸膛一股涩流涌上,涌到心头便凝成一团,而后渐渐麻木。他方惊觉——原来,他亦会心痛啊!
不该如此,绝不该如此!
扶着的梧桐树轻轻飘下雪白来,夹着眼泪,终于为回不去的时光掩上坟头,留待大雪漫脚不留足迹。
白茫一片中,一身雪白之人终于消失无影。意决不再过问他们将来,只是,他欠了他,要还!
第31章 桃花庵
当今天下八分,霸主天华帝王秦项懿,后世称昭明帝者觊觎一统宝座,欲招纳八方贤士武圣,便释放出“请贤”人处处游历发掘收纳。给予或金银美人,或权力俸禄,或美酒稀肴,最为关键之处,便是以野心度其野心至惺惺相惜携手同创。
其余七国对此密行亦有些微耳闻,为防微杜渐,厉兵秣马,招贤纳士,歃血为盟。然乱世渐出,百家中纵横者多被看好,各国极尽方式揽括,盟者已不能做长久打算。
风雨飘摇路,几多欢喜几多忧苦,难以道明。
李容若携了可陵南下安朱,停靠海上飘渺岛桃花坞。
飘渺岛与安朱苏祈郡隔海相望。相距不过百里,来往只能渡船行舟。飘渺岛由于与世往来不便,自成一格。岛中户家不过三百来家,民风纯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理世事纷争,仿如陶潜所记桃花源。
春来时节,岛上被桃花所覆,一片粉白,远远望去竟如烟如霞恍如仙境,犹以南边桃花坞最为梦幻。故而春日,整个飘渺岛游人络绎不绝,且多是达官显贵、游侠文人。过了立夏,游人基本绝了,飘渺岛又恢复清静简朴生活。
只是外人大多不知,飘渺岛除却桃花坞,望海一面还有一处白莲坞。夏日清凉风过,白莲出水洁净娉婷。桃花浮华,白莲清静,共同营养飘渺岛居民,使其知足常乐怡然自得。
渐渐春来,然冬尾犹在。飘渺岛未曾到那仙境繁华之景,然桃花坞桃花早已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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