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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鹭-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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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旧是清清淡淡的语气,不疾不徐,不悲不喜,疏远高离。
    “公子今日怎不在新月坊?在下明明听闻会演奏三日,莫非是在下听错了?”
    萧煜唰地开了折扇,漫不经心地摇着,似乎只是随意一问罢了。
    琴师不言,径自踏上路旁萋萋,绕了过去。
    “呀,在下真该死,竟忘了是在下昨日冒犯了公子,令公子杀意毕现。公子······是要避避锋芒么?”
    萧煜转身朝那人说着,顺道赶上他的步子,与他并肩而行。
    “原来是你,公子究竟欲行何事?”琴师终于忍不住,看了一眼面前笑意满满的桃花目,停下脚步。
    这贵家公子明显是特意在树下等他,他究竟要打什么主意?再者,他又怎知他会经过此处?若是寻常人来寻他,必定会到新月坊或差人跟踪他回到住处改日直接上他居处踢门。他料想结果如此,便故意两处都不停留。这难缠公子倒八面玲珑眼线极多,竟然早早在此处等候,必定是得知他的路线故意赶超在他前面。
    此人,居心叵测。
    萧煜朗笑,道:“在下若是要求公子帮个忙,公子可愿帮?”
    琴师抬步,继续往前走去,云淡风轻,自然得不能再自然。“在下与公子素不相识,公子为何要找在下?在下又为何要帮公子?”
    “只因,公子高技。”
    “天下英才荟萃,在下区区乡野琴师,如何能登大雅之堂?请公子另谋高人罢。”
    “在下眼光甚是精准,公子琴技非常,乃是最适合登入宝殿之人,公子让在下去何处另寻人?”萧煜眸中精光闪了闪,笑了笑,又道:“而况‘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似公子此般云水,他人还如何能入在下眼?”
    琴师一怔,随即心下嘲笑了自己一番。浅笑道:“公子太抬举在下了,恕在下难以从命。”
    此人,用心不良。
    萧煜无法,多次探寻请求不得,便干脆黏着琴师,与他走了整整一日。
    萧煜极其郁闷,琴师亦极其郁闷。只是两人皆是孤高之人,若是真的杠上了,便谁亦不愿后退一步。先前萧煜只为玩玩顺便捎一件礼物给父皇,而现下,他是真的不愿到嘴的鸭子飞了。而况遇着的是傲气之人,他自身的傲气便一同被激了出来。
    于是,一青一白,一个不愿他人知晓目的地而随意,一个不管不顾只管随着。两人并肩而行,却渐渐谁都不再言语。唯有身上的气息,出卖了各自。
    小镜子呢,早已连同车马一同不见了。
    月儿又上,清清冷冷。芳草萋萋间,带动了数十个暗黑身影。
    “你的人?”琴师放下七弦琴,抽出长剑,从容问道。
    “怎不说你的人?”萧煜抓住白玉笛横挡身前,与他对视一眼,反问道。
    相互询问间,似乎无意间便形成了一种默契。两人一前一后背靠背站着,一人守护一方安全。
    他们架势方摆开,黑衣人早已从四面围过来。寻仇,起码要问个仇人名姓。然而此群人,照面便开打,完全不吭一声。即使受伤,疼痛如电涌上心头,依旧不闻一丝声响。照此来看,此群人竟是哑巴的?又或是······
    萧煜心下果断选择后者。
    黑衣人招招狠戾,完全不留一丝生存念想。亏得两人功夫尚可,否则定然是死无葬身之地。
月儿明明皓白,土地上却照耀着红艳艳的光晕。刀剑泛着冷光,不消几时便滴下残红。
    一为生,一为死。用个人的生命做赌注,这是死生之战赌得最小的一番。大赌,惨烈又亢奋,唯有国之生死、族之生死。
    整场倏忽而起的打斗中,唯有刀剑的招呼声与碰撞声在郊野震荡。悄然而灭后,寂静得令人警惕生疑。
    地上伏尸森冷,一只枭叫唤两声从树上冲下,叼起一只夜鼠,又隐入树中。
    打斗已然结束,然而粘了猩红的剑却未曾归鞘。
    萧煜定定站着,嘴角浮起一丝从容自在的笑意。晚风吹起了一缕长发,撞在脖颈上的长剑上,无声中便脱离根芽随风远去。
    琴师不语,见萧煜神情,长剑压了压,萧煜脖颈上便出现一条血痕。血痕并不狰狞,却足够摧毁弱者的心理防线。
    萧煜抬手,手指在剑上一划,倏地便现了红。
    他迎着月光,看着指上的鲜红缓缓流出、滴落,赞叹道:“好剑,可取名字了?”
    琴师的面纱在暮春里拂了拂,却依旧清淡。
    遥想都城内已月满西楼,两人却如此僵持着。
    料想萧煜若是想打破僵局并令自己安全是轻而易举之事,萧煜却放下手,淡淡看着琴师,似是想透过面纱看清琴师面容。而眸中泛起了月下特有的莹莹,却漠然至极。
    何种血腥何种折磨他未曾历过?
    那噬人骨血的皇宫,与现下境况相比,无疑一个地狱一个天堂。他既身处天堂,还有何可怕?他既身处天堂,何需再管红尘俗世如何?那种历经生死交错阴谋诡计的愤恨与淡漠,交织在萧煜身上。他分明是人间富贵花,却如浮沉的流浪儿,在夜深人静时自顾拷问何处是家、何人是他。
    萧煜微微偏了偏身子,那剑便又靠紧了几分。他勾了勾唇,异于方才的从容,而是多了几分恣肆。“公子想杀了在下?”
    一阵晚风惊起了月下鸱鸮。
    “是。”





第3章 诏书
    恣意思考人生往往因困在最无奈之时,身心却又在最为安全的环境里。睿智也好,浅薄也罢,来来去去不过都是水长东。
    人生向来长恨。
    而萧煜,在这被人剑压脖颈的危险处境下,却能回想前事。并非因萧煜不谨慎,而是因其过于清醒。他不认识面前的人,他不知道此人究竟是何身份,又是否为祸天下,他唯一知道的便是,此人无意杀他,这便足够了。
    了解一个人并非非要了解全部,只要了解对解决问题有用的部分便够了。而况,人之善变,又岂能通过一时的了解而全程坚信定然不变?
    萧煜撇了撇嘴,无奈摆了摆手,道:“在下只是来请公子为我家老爷子抚琴贺寿,何曾想加害公子?公子坦荡荡,定然也并非暗中使计的小人。既然如此,料想这群人并非我两人有意招来。难道公子还是要杀了在下方心安么?”
    琴师轻轻冷哼一声,差点儿淹没在郊野风中。他缓缓收剑,还是那股子山谷白梅的气息,道:“在下常戚戚。”
    萧煜大方一抹脖颈上的血痕,将白玉箫斜插腰间,潇洒利落。笑道:“男子生如此,若姓常名戚戚,岂非亵渎了?不好不好。”他摇头晃脑起来,一会儿低头一会儿昂首,又道:“若是新月坊那番敢作敢认的行为也被称为‘戚戚’,那世上再无坦荡之人。兄台应姓坦名荡荡,虚怀若谷者。在下可有说错?”
    琴师掩在白纱后的嘴角抽了抽,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问道:“原来安公子有此等逆辩之思,经由公子指教的世间常理,怕是会改头换面。”
    “谬赞。常公子可愿为我家老爷子贺寿?”
    本是萧煜见气氛稍轻松干脆顺藤而上直奔主题,琴师却闻言冷笑。幸得白纱挡了,声音逸出时又变为清淡:“在下才疏,安公子不会愿意在下去贺寿的。”
    “常公子切勿妄自菲薄,在下听过公子抚琴,又岂会不知?望常公子了却在下最后能为老夫所做的最后一件事。”说完,背转身去,手肘间动了几动,似在擦泪。
    琴师自是看穿戏路,不言不语,转身沿路走了几步,又转回身来,问道:“府上何处?”
    萧煜偷偷邪笑,待脸上洋溢着欣喜方看向琴师,笑道:“当真愿意?”
    琴师微微点头。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好,在下相信常公子。十日后,都城皇宫内。”
    “······好。”良久,琴师方应道,“但有条件,不摘笠帽,不住宫中,宴过不留,自此陌路。”
    “前三个无可厚非,这第四个······难道在下不能与公子成为朋友?”
    “非是不能,而是不愿。”
    “为何?”
    “在下是乡间野人,自然不熟官家仪礼。已推知安公子底细,若是因此丢了卿卿性命,岂不可怜?”
    “既知底细,仍愿奔忙,仅仅是因公子怕不应承而被本王怪罪?”
    他虽改了称呼,琴师依旧清浅并无惊愕,道:“否则还有何原因?”
    “本王想,常公子······真面目究竟是何人?”
    “常公子便是常公子而已。”
    “常公子本就是本王自顾以此称呼公子,公子既然无意纠正,怕是不愿本王知道真名姓罢。”
    “是即非,非亦是,是是非非本便无度。安王爷何必纠缠在下名姓?”
    萧煜朗笑,在夜月下压下了尸体的阴寒,使天地都随着笑声开阔起来。“李公子逆思之辩可抛本王九万里,李公子可要喝酒?”
    琴师转身。
    两人悠悠走在月下古道上,一派清静。
    李容若,字虚怀,民间传说其乃江湖游士,擅琴,技惊天下;又传其落魄子弟隐逸草野,擅诗,有国士之风;又传其冷峻如霜,严吏,死生如草;又传其暗自风流,放肆,终究不寿。
    不管他人如何风传,后来萧煜方真正认识此人,却已不得抽身。他说他清雅如莲,淡静如风,孤傲如梅,风骨自成。却又在经事中明了其清淡背后的惆怅狠毒,该断则断,从不手软。
    只是经年后,当萧煜站在残阳如血的空无崖上樱花树下时,烂漫壮烈里,死生轮回中,他依旧深深眷恋着这个如莲如蛇的矛盾男子。
    李容若曾对他说:“红尘只有两层,一层曰浅,一层曰深,简单至极。然而最令人惆怅发狂的是,究竟浅止于何处,深从何处而起。”
    那日崖上的他,泪眼朦胧,哀哀恳切:“我在你的红尘里,是浅还是深?”
    空谷,遗响,无人回答。
    如莲,走了便清淡如许;如蛇,逝了依旧缠绵彼此、折磨彼此。
    可他就是不愿意放手,死亦不休。
    如果预见了结局,萧煜此时是否还会执意要利用这个绝代男子?
    如果预见了结局,李容若此刻是否还会毅然摆弄这个无双骄子?
    红尘无论深浅,终究算作是陷了进去了。曾经以为的算无遗策,到头来竟双双生生算错了自己。烟雨小楼也好,江山苍茫也罢,他们亦都只想要华发相守罢了,只是明了得太迟太迟。迟到日暮归鹤、苍松枯脊,沧桑繁华皆过,依旧留不住最深最素的念想。
    说是喝酒,不过是见了家酒肆生生将老板吵醒,然后两人无视老板幽怨的目光对坐闷头自饮。
    一坛将见底,李容若随手抛给他一锭银子,道一句“再会”便飘飘然走了。那行走姿态的确是飘飘然,萧煜估摸着他是有几分浅醉了。
    萧煜不管老板如何打发他,他依旧赖在酒肆中在长条凳上坐了一夜。终于等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便丢下一张银票回府去了。
    “王爷,那琴师答应了?”一进门,小镜子便趋赶着迎了出来。
    萧煜嘴角溢出笑意,几许玩味,几许冷酷,道:“本王出马,岂有失败之理?”
    “那琴师竟然答应了?怪事。”
    此番轮到萧煜不解了,若有所思,良久方问道:“如何说此怪事?”
    “小镜子瞧他下手狠毒,该不是容易相与之人,又怎会帮王爷?莫非是王爷给了他什么好处?”
    萧煜摇摇头。
    “那那琴师为何要帮王爷?”
    萧煜看着小镜子充满好奇和不可思议的神情,站定,笑道:“男子结谊,莫非三者,一为同喝酒,二为共生死,三为······追女子。你可懂?”
    他与李容若,喝过酒并过肩,现下想来,倘若不是那一群黑衣人出现,他还真无法保证可以令那李容若答应帮忙。幸好,那群人出现了。
    萧煜不想去理会那群人究竟是谁派来,反正于他而言不过又是来取他性命者。要取他性命的,十指数不过来,又何必非要数呢,只需清楚总的名单便是了。在夹缝中生存,他早已习惯时不时便出现的生命威胁。有时,他竟然觉得,只有通过那些人的刺杀,他方感受到身体内依旧流淌着滚热的鲜血,方知觉自己仍是活着的。
    活着,却冰冷至极。
    此次,那指派之人真真是帮了他大忙。
    思及此,他忍不住笑了笑,充满嘲讽。
    小镜子越来越懵,正想再度开口,一个神情慌张的小厮却从前庭匆匆赶来,带起了几瓣残樱。
    樱花,灿烂而壮烈的死亡之花。
    萧煜又想起他母妃来。
    “王爷,王爷,不好了,董尚书暴毙马车内。”
    萧煜一听,哈哈一笑,不着风不着雨,道:“人固有一死,何需大惊小怪?”那老头子害他如此凄惨,难道他还要惺惺作态表示可怜可惜?
笑话!
    “可······王······王爷,张公公······来了,带着圣旨。”小厮说完,瑟缩了一下。
    任谁都知道,值此当儿,即使要吊唁亦不需帝王亲自降旨。萧商拟了圣旨让红人张公公拿到安王府,对于几乎成为朝廷眼中钉的他来说,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萧煜整了整神色,到厅堂去,静静坐着等候张公公进来下旨。
    一位已有不少银发的老公公踏着小步子,带着两位小跟班进得门来,首先便客气嘘寒问暖起来。
    “安王爷近来可好?”
    “挺好,公公事忙,来小王此处所为何事?”
    “老奴为皇上颁旨而来。”张公公颜色正了正,从小跟班手里接过圣旨来,尖着声音说道:“安王爷接旨。”
    萧煜眸中冷漠,一板一眼地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董尚书驾鹤,留下小女流烟,茕茕独立,又因前与你有所牵绊,一为告慰老尚书,二为救女子年华,三为吾煜儿广填室令我宗族常青,故特许于曜历三月二十二花神节完婚。钦此。”
    萧煜淡定接下旨来,送走了张公公,便一人摊在椅上,目光呆滞,了无生气。
    那董流烟,恰是牢狱之祸中的重臣之女。他恨!今日他竟然又被父皇摆了一道。如平地惊雷,杀得他措手不及。一个被他所谓污了清白的女子,竟然堂而皇之进他安王府的大门,岂非可笑?他安王府,何时变得如此不堪?
    丧服未穿三年,难得父皇竟然准许如此不孝不义罔顾人伦贻人口实之事发生,真真是老糊涂了。
    萧煜冷笑。既然开了先例,日后便怪不得他了。
    萧煜自然知道此事不简单。
    董尚书亡得蹊跷,董流烟绝非一般官门小姐。董家父女牺牲如此之大,究竟欲在他身上得到哪些好处?想来最可能不过是想取他性命罢了。先前听闻董家小姐与烟雨楼头牌画师不清不楚,前些日子那画师忽然亡故,莫非是珠胎暗结想他来接个球?想得倒是挺好!若真是如此,这背后少不得董家大小姐当今皇后推一把。再来,顺势将他铲除,好为萧澈除掉他这颗最大的绊脚石。
    不过离开一日,风云便诡谲起来了。
    萧煜暗自算了算日子,婚期在萧商寿辰后约一月,真是有够匆忙焦急的。
    小镜子沏了壶新茶来,萧煜心不在焉捧起便喝。茶水烫了些,他差点没招呼小镜子一顿。放下茶盏,无意中扫到指上淡淡的伤口,忽而笑得开怀。
    父皇给他如此大礼,他如何能令父皇失望?他亦送份大礼给那对深宫中的伉俪吧。





第4章 赴宴
    暴风雨前总是宁静的,不知是要迷惑敌人还是要暗中蓄力,总之,安宁得令人不觉时光流走。
    眨眼,山樱又褴褛了不少,只剩一些晚樱在枝头垂垂老矣上演一番落日残红的惊喜。
    被两日缠绵的春雨依偎过后,夜空月朗星稀,淡淡泛着银河特有的神秘高远与孤独。连山樱亦如此。
    深夜,总是令人生怕又令人清醒的。月光下洁白的人影,亦如深夜一般。
    “你来了。”萧煜浅笑。
    来人没有答应,只是坐在他对面,依旧清清淡淡。
    若非见了他“见我容貌者,非亡即瞽”的决绝狠戾,萧煜不会相信这般清雅淡静的男子竟是那般人物。在萧煜一生中,他对他说了无数次“你来了”,或悯或喜,只管自己叫得深情。他亦终于明了,念念不忘,未必会有回响。
    萧煜此时忽视他的冷漠,自顾为他斟了一盏茶,道:“劳李兄大驾帮助小王,小王定当涌泉相报生死相······”他咽下了最后一个字,尴尬笑了笑,续道:“生死亦不在话下。”
    李容若望着仍在微微荡漾的茶水,随意点了点头。
    谁能想到,流年几度,风雨送春去。那无意间的许诺与应承,竟一语成箴,熬碎了风流日月后,徒留苍茫中的翠色一点,孤寂无依。
    静默良久之后,萧煜见他仍旧盯着茶水,以为他渴了,便道:“李兄放心,茶水中绝无不该有的东西。”说完,捧起茶盏。
    “何为不该有的东西?是你觉得不该有的还是我觉得不该有的?”
    萧煜一呛,猛咳了几声,无奈笑笑,拿起李容若的茶杯,啜了一口,不多不少。“如此,你可相信了?”
    李容若摘下帽来,神容清淡,轻轻拿起茶盏稍稍呡了一小口便放下,垂眸不言。
    萧煜其实很欣喜,因为李容若自个儿摘下了他的纱帽来,这可以算作是一种信任么?只是萧煜心下又冷峭,反正他早已知晓他容貌,遮遮掩掩反倒小心眼了。如此显露无疑的信任,他是否该全盘接收呢?不,他是萧煜,是安王爷,是大皇子,是在烈火中淬炼而生的人儿,他又岂能因一人而拥抱光明?他是属于黑夜里的鸱鸮,是世间的王。只有率宾为王,他方能保护萧衍,他方能破了这个看似四海升平的局,造就属于他一生的月圆月缺。
    他眸中的野火,从前曾被国安寺方丈提醒过。方丈告诫他要清静处事,否则星火燎原,再不得双全法。
    他问方丈,究竟是如何双全。
    方丈却摇摇头,轻叹一声,转身消失于菩提树后,从此埋葬了他的风花雪月。
    如今,他大方嗤笑着,所谓双全,不过是在己、在天下,不然何处再来其余方面?
    累月经年,日子向东,后来他多想叩于方丈座前,对他忏悔从前,只为许下那唯一的成全。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不负如来,负了卿,那他的天地如来,还有何用?剩余不过是惨凄凄的寂灭。
    冷月当空,斜窗下,一人坐,一人卧,皆谨慎浅眠。
    梦中雨中山水更程,恍惚间天已蒙蒙亮。森严偌大的宫城里,侍人们正赶着张灯结彩烹羊宰牛,一片浓香的热闹。
    此般喜庆的日子,正是孩儿承膝以表孝心的好时机。然而,此种机会,却并非每位皇子公主都愿意紧抓不放的,起码萧煜便是那个例外。
    萧煜自是知晓宫中府中上上下下皆笑逐颜开,他不恼亦不喜,如往常的细水长流般温润闲静。这是属于他明里的日子。
    而暗里的日子,正如他此时。慵慵懒懒斜靠窗沿,云淡风轻之下思虑着阴谋阳谋。偶尔转眸,看一眼那端坐自在的李容若,嘴角翩然一笑,便又裹起风流外衣来。
    一只喜鹊从半空飞来,安静地站在一棵凤凰木上,用喙梳啄着自己的丰羽。轻灵转头间,浅浅看了一眼窗内的萧煜,或许还有内里日光明灭里的李容若,便扑棱着翅膀欲起飞了。
    萧煜弹指而去,喜鹊擦过枝末叶儿静寂坠落。许是宫里过于喧闹,使得处于宫外的安王府中那只喜鹊连落在地上亦不闻任何声响。
    “安王爷真是无情呐。”
    李容若原本想望一眼日头以确定时辰,恰巧见着那一指气将喜鹊利落打落,不由得揶揄出声。
    萧煜朝他走去,高大修长的身影将李容若遮挡在阴影里。凤眼眸光流转,自是玩味,道:“与容若公子‘非亡即瞽’相比,本王只能算是天地一隅罢了。”
    容若?调查清楚却不称姓不称字,萧煜你是多行止不拘之人?他李容若与他,不过是利益交换罢了。他们都知晓。何曾如此亲近?
    李容若昂首望进他眼眸里,只管淡淡笑着。良久,方道:“安王爷的心思,在下大概能了解。与王爷的心思相比,在下亦只是个人无情罢了。而安王爷,则不然呐。”
    李容若分明清楚,萧煜一动则千军万马死生之地。
    萧煜突觉脊背凉了凉,朝他又靠近一步,冷冷说道:“李公子如何能知这‘不然’?”
    李容若眼光散了散,瞧见萧煜蓄势待发的手掌,随即翻了个白眼,颇有没好气之神态,道:“安王爷何需紧张?安王爷曾经贵为大皇子,如今······做了个安王爷,有名无实,王爷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又岂独独李某知晓?”
    “哈哈哈,我这司马昭,可比那司马昭窘迫。李公子,可愿帮助本王?”
    “在下一个乡野琴师,做不得此等加官进爵之事,还是请安王爷另找贤人罢。”
    “养的闲人千千百,贤人却仅你李容若一个。”
    李容若斜他一眼,道:“安王爷这是要养在下?”
    “若是日日得以听琴,修身养性,说不定哪日便寄情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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